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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陷陣都尉 -【三國之暴君顏良】《全文完》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09:56 PM     標題: 陷陣都尉 -【三國之暴君顏良】《全文完》

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4-3-16 10:19 AM 編輯

【小說書名】:三國之暴君顏良
【小說作者】:陷陣都尉

【作者簡介】:

【內容簡介】:

   現代小人物穿越成顏良,那個三國第一倒霉鬼。

此時正當官渡之戰,白馬城外,關羽拖著青龍刀,騎著赤兔馬,正向他呼嘯而來。


悲劇的顏良,不但要避過關二爺那銷魂一刀,還要在這群雄爭霸的時代,成就一番暴君之業。


曹操:天下人皆罵我殘暴,直到顏良出現,他們才知道我有多麼的溫柔。


劉備:我以仁義待你們,你們卻為何紛紛投奔殘暴的顏良?我不明白,我真的不明白!


孫權:奪吾嫂,掠吾妹,暴徒顏良,我與你勢不兩立!


大小喬:大膽顏良,焉敢對我姐妹如此粗暴~~


顏良冷笑:暴君明君,后世自有定論,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們,都給我閉嘴吧。


【小說封面】:


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09:57 PM

第一章 那銷魂的一刀

建安五年,四月。

白馬渡。

無數的飛鳥從棲的林間驚惶的飛起,雜亂驚鳴穿過西墜斜陽。

從黃河飛旋而來的狂風,如刀鋒般掠過白馬城,將城頭的滾滾濃煙一絲絲的扯散。

刀槍林立,軍氣森林,一萬河北軍列陣肅立。

攝人心魄的軍威,使那驕橫的狂風也不得不斂神靜氣,在龐大的軍陣前嘎然止步,只能屏息輕撫著那一面面戰旗。

黑色的戰旗,如滾滾巨般卷動,那一面紅色的大旗尤為醒目,旗面上繡著一個斗大的“顏”字。

大旗之下,一名身材魁碩,面色冷峻的青年將軍,正在目光沉靜的凝視著西面大道。

他身披著精致的黑色的札甲,手中持一柄渾鐵的大刀,半開半合的眼眸中,透射著炯炯的目光。

他就是河北名將,顏良。

一騎斥候由西絕塵而來,穿越層層的哨戒,直抵顏良馬前。

“稟將軍,上萬曹軍正向白馬急行而來,前鋒已至二十里外。”

聽得斥候的情報,顏良微微點頭,口中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……”

左右的諸將,聽到這則情報,無不為之色變。

不過,他們的臉上卻並沒有畏懼,而是一種難以置信般的驚嘆。

“曹賊攻打延津果然是聲東擊西,將軍當真是料事如神啊。”

副將馬延忍不住拱手贊嘆,其余部將皆齊聲附合。

顏良嘴角只微微一瞥,仿佛對部將們的贊詞不屑一顧,只大刀一橫,厲聲道曹軍將至,全軍準備應戰!”

信旗招動,號令以紅色的帥旗為中心,一層層的傳遞下去。

須臾間,一萬河北將士的神經盡皆繃了起來,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。

顏良緊握著手中的刀柄,目光如刃,直視著前方。

大道的盡頭,滾滾的煙塵漸起,眾多的戰馬與人頭在氣霧中時隱時現,一支急行的軍隊,如同從地府中脫出的幽靈一般,正猙獰著向著此地撲來。

關二哥,你終于來了麼?

是年春,四世三公的袁紹,擁冀並幽青四州,南發討曹檄文,擇十萬步軍,萬余鐵騎,浩浩蕩蕩的揮軍南下,大軍進抵黃河北岸重鎮黎陽,兵鋒直指許都。

延津與白馬一西一東,乃是黃河南岸的兩個重要渡口,袁軍若是順利渡過黃河,就必須奪取其中之一。

故袁紹在大軍抵達黎陽后不久,就派顏良統一萬步騎,攻打東面的白馬,欲以白馬作為大軍南下的主要渡口。

幾天前,袁紹忽收到情報,言曹軍主力正打算由延津北上,抄襲袁軍的兵路,袁紹聞訊后,立刻親率主力趕往延津。

熟讀三國的顏良卻,曹操此乃聲東擊西之計。

曹操的目的,就是要趁著把袁紹軍主力誘往延津時,突然轉向,突襲圍攻白馬的顏良所部。

其實現在的顏良,肉身雖是顏良,但靈魂卻是來自于一千八百年之后的一個現代人。

曾經的他,只是一個飽受辦公室斗爭之苦的一名小科員,只因是一次飯局后的醉酒駕車,不撞上一輛大卡輛身亡。

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刻,他依稀記得正在手術臺上被急救,卻不知為何,一睜開眼,的靈魂竟穿越到了顏良的身上。

那個在袁紹口中那個可與呂布匹敵的猛將,卻在官渡之戰中,莫名其妙的被關羽一刀斬首悲催名將。

他成就了關羽的威名,卻悲催的成了三國第一倒霉鬼。

在與本尊的意識融和后,顏良迅速的適應了目前的形勢,並為設計了幾條出路。

最初顏良想憑著本身的歷史知識,改變官渡之戰的結局,幫袁紹統一天下,但經過深思熟慮之后,顏良卻放棄了這個念頭。

袁紹雖擁四州之地,號稱天下第一大諸侯,但其人外寬內忌,內部汝穎士人和河北士人爭斗不休,表面上看起來強大,但實際上內部卻矛盾重重,危機四伏。

這樣一個外強中干的集團,即使顏良利用所知的歷史知識,幫助袁家在官渡之戰取勝,恐怕最終也難逃覆滅的結局。

顏良也曾考慮過順應天時,直接投奔曹操。

不過他轉念又一想,袁紹眼下待不薄,若就這般無緣無故的背叛袁紹,在這個重信重義的時代,即使如曹操般求賢,表面上對他器重,私底下對他想必也會有所不恥。

顏良可不想在疑忌的眼光下,茍且度日。

更何況,的前世受夠了的看領導臉色的憋屈,難道今生還要繼續看人臉色不成?

顏良已經受夠了,他絕不想再給別人打工。

“我繼承了顏良超群的武藝,又有名將的聲望,還有超越千年的歷史知識,為何不能在這群雄逐鹿的風云時代,打拼出屬于的一席之地!”

風打在手中的刀柄上,發出沙沙的脆響,顏良從神思中。

天邊的那條漆黑的線條變得更加粗重,悠遠綿長的號角從天際傳來,空洞的仿佛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。

河北軍的步兵陣中,士兵們緊握著兵器,瞪大眼睛,心懷忐忑的張望著即將殺至的敵人。

爭霸天下為時尚早,現在迫切要面對的是,如何躲過關二哥那的一刀。

顏良的劍眉凝成一線,再一次束緊護身的札甲,手背上的條條青筋如樹藤般突起,一柄鋼刀握得更緊了些。

大地在震動,耳膜在隆隆作響,黃天反襯著枯野,耳邊烈風嘯嘯,刮面如刀。

顏良感覺血脈在漸漸沸騰,胸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激動。

不知為何,他非但沒有一絲懼意,反而迫切的想要會一會那宿命中的克星。

武聖關羽,放馬來吧,讓我顏良好好會一會你。

大道的盡頭,黑線愈加粗重,南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,在隱隱雷聲和大地顫抖的襯托下,敵人影像終于闖入了眼簾。

那不是一支普通的曹軍,而是一支騎兵,曹操最精銳的虎豹騎。

顏良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,眼見所見,跟他預料的一模一樣。

曹操以主力佯攻延津,卻利用為數不多的騎兵突襲白馬,意圖利用騎兵的速度優勢,打他一個措手不及,這等對騎兵的運用手法何等高明。

反觀袁紹,空有幾倍于曹操的騎兵,且甲具精良,放著機動性不用,卻用來做攻打白馬這樣的圍城戰。

用兵之能,高下立判。

“曹的確是厲害啊,只可惜你千算萬算,萬萬也算不到我顏良會是最大的變數吧。”

顏良長刀一橫,軍旗搖動,戰鼓隆隆而起,一萬河北軍戰意陡增,全神貫注準備大殺一聲。

十余里外。

狂奔的曹軍減弱了沖勢,數千輕騎結成軍陣,與河北軍相隔一里形成了對峙。

那一面書著“張”字的大旗之下,張遼勒馬駐立,凝視著前方河北軍的軍陣,目光中漸漸掠過幾分沉重。

急促的馬蹄聲響起,一騎從后軍飛奔而來。

那人身高九尺,體型偉岸如山,赤紅的面色,如同一團燃燒的烈火。

他那漆黑的長髯過腹,丹鳳眼半開半闔,不怒自威,那威勢令左右的曹軍將士無不垂首不敢仰視。

“文遠,為何不按丞相之令發動突擊?”

那人直奔陣前,聲音如哄鐘一般,震得人耳膜微微作響。

張遼遙指河北軍云長你看,敵軍陣勢嚴謹,旗號整肅,看起來早有準備的樣子,依我之見,還是待丞相的步軍到了再做打算。”

關羽昂首斜視敵陣,目光中透射著不屑,嘴角微微而動丞相料事如神,袁軍焉能有所防備,我看眼前袁軍,不過是土雞瓦狗,虛張聲勢而已。”

言語之中,一派睥睨天下的孤傲氣度。

“話雖如此,不過那顏良乃河北驍將,還是不可輕視為好。”和關羽相比,張遼就要謹慎許多。

關羽冷哼一聲,目光穿越曠野,定格在了那紅色大旗下的那員敵將。

關羽,那就是傳說中的河北上將顏良。

“河北驍將,在我眼中,不過是插標賣首之徒而已,且看我取他首級前來。”

話音未落,關羽一夾馬腹,胯下赤兔馬便如紅色的閃電一般縱出。

“云長——”

張遼大驚,欲待勸阻時,關羽已在十余步外。

那一人一騎,在兩軍將軍眾目睽睽之下,穿越空曠的原野,向著顏良所在飛馳而來。

赤兔馬飛奔如風,轉眼距河北軍陣只有兩百余步。

河北軍這邊很快就產生了小小的騷動,副將馬延指著前方道顏將軍快看,曹軍陣中有一單騎正向咱們這邊奔來。”

不用他提醒,一直于高度警覺的顏良,早就已經注意到。

視野之中,那雄健的身軀正在漸漸逼近,在那人的下半身,似有一團炫麗如火的巨蛇在流轉,如夢如幻。

漸漸近時才看清,那燃燒的烈火,竟是一匹巨大的赤色戰馬。

戰馬那修長沙而勁健的四肢,附于其間的條狀肌肉,仿佛鋼筋鑄成一般,光潔的皮膚明亮如熾烈的火焰,蕭蕭狂風中,隨風舞動的赤色鬃毛仿佛千道火蛇在竄動。

美髯公,赤兔馬!

關羽,你終于還是來了。

顏良的心頓時緊繃起來,盡管他繼承了本尊的一身武藝,但自穿越以來還從未與人交手,並不知的真實能力。

在這種情況下,顏良斷不會蠢到去獨擋關羽那一刀。

正當顏良準備下令,亂箭射死奔來的關羽時,馬延卻又道顏將軍,末將記得那劉使君臨行前曾跟將軍說過,說他有一叫作關羽的義弟,面如重棗,長髯過腹,最喜戴一頂綠帽子,可能就在曹軍之中,若他來投奔,叫咱們好好照顧一下。末將看這單騎來將打扮,看起來很像劉使君所說的關羽啊。”

顏良的心頭陡然一震,困擾于心中許久的疑問,一瞬間迎刃而解。

怪不得被袁紹稱為可與呂布匹敵的顏良,竟然會被關羽一刀就給秒了,原來都是被劉備這一番臨行囑托給害死的!

顏良恍然大悟之時,關羽已沖至百余步之內,倒提的那一柄青龍刀,反射著凜烈的寒氣。

雖距百步,顏良卻已仿佛感受到了關羽那強烈至極的殺氣。

生死,就在此時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09:59 PM

第二章 武聖關羽

歷史上的顏良,想必就是聽了劉備的叮囑,眼瞧著戰場上忽然有這麼一個紅臉敵將,竟然敢單騎前來,就猜想必定是關羽臨陣前來投奔。

于是好心的顏良就放松戒備,任由關羽縱馬近前,正堆起笑臉想打聲召呼時,誰想關羽不厚道,本是倒提的刀,突然間就迎面砍來。

猝不及防的顏良,就這樣窩囊的成了關羽威震天下的鋪路石。

本尊的悲劇與愚蠢,顏良豈會再犯。

當下他握緊了刀柄,厲聲喝道:“放箭,給我放箭射死那戴綠帽子的猴屁股臉敵將!”

馬延大驚地:“顏將軍,若那人真是關羽來投奔,咱們射死了他,回去怎麼向劉使君解釋?”

投奔個屁,他是來要老子的命的。

顏良沒功夫跟他解釋,怒道:“本將之命,焉敢疑問,韋令者軍法處置。”

威然一喝,殺氣騰騰。

馬延嚇得面色刷的一白,再不敢吱聲,急忙傳令下去。

將令下,弓箭手們倉促的向著正前方聚集。

這時顏良才意識到,自己在排兵布陣上犯了一個錯誤。

此次攻打白馬渡,顏良率領的是一萬人左右的步騎混合兵團,其中步兵六千,騎兵四千。

白馬城中尚有兩千多曹軍駐守,為了防止城中曹軍趁機內外夾擊,就必須留有足夠的兵力繼續包圍白馬。

再考慮到曹操極有可能使用輕騎突襲,倘若單純以步兵應敵,很難抵擋住得敵騎的沖擊。

兩相權衡之下,顏良便將大部分的步兵留下來包圍白馬,自己率四千騎兵,以及不到一千的步軍應戰曹軍的突襲。

一千步軍中,弓箭手不過兩三百,分布于綿延里許的戰場上,倉促之間,能用于對關羽發動打擊的,不過三五十人而已。

伴隨著一陣嗡鳴,五十余支箭矢破空而出,在天空中劃出道道弧線向著關羽襲去。

弓箭的精度有限,戰場上發揮威力,主要靠大規模的密集齊射,這五十余支箭射出去,半道上就大多偏了準心,能夠射向關羽的,不過三五枝而已。

飛馳中的關羽,青龍刀舞作車輪一般,輕易的將襲來之箭彈開。

騎兵沖擊,弓手臨陣不過三發,況且今日面對的是擁有赤兔馬的關羽,只一輪箭射方罷,關羽一人一騎,已如閃電一般殺至。

直至此時,馬延才意識到,這個紅臉敵將並非來投奔,而是來徑直他們主將顏良的首級。

“快,保護顏將軍,攔下這敵將!”

馬延大聲吼叫,會同顏良左右的十余騎親軍,一窩蜂的便殺向關羽。

河北軍雖人多勢眾,但可惜的是,他們面對的卻是武聖關羽。

青龍刀如鐵幕般揮展開來,凌烈的刀鋒無堅不摧,在陣陣的慘嚎聲中,溫熱的鮮血漫天狂濺,殘肢與折斷的兵器四面飛落。

“這就是關羽的實力嗎?果然可怕……”

面對著部下被殘殺,顏良心中豈能不震撼,有那麼一瞬間,他甚至產生了保命要緊,棄軍而逃的念頭。

不過只一瞬間,那就將那愚蠢的念頭屏棄。

兩軍交戰,陣形與士氣至關重要,若是身為主將的他一動,全軍的斗志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。

那時,對面的曹軍突騎定然會抓住機會,揮軍掩殺,摧枯拉朽般的踏平他這一萬河北軍。

而關羽仗著赤兔馬快,自己又焉能逃得過他的追殺,最后還不是難免授首一刀。

再者,就算成功的逃回河北,若是袁紹知道他棄卻軍隊,不戰而逃,震怒之下斬了他以正軍法也不無可能。

絕不可退縮!

顏良決心如鐵,緊握著手中的刀柄,劍眉下的雙眸中,重新聚起沉著的勇氣。

正前方,關羽騎胯著赤兔馬,如一道紅色的閃電,輕描淡寫的撕破了阻攔他前進的河北軍,眨眼之間已殺到顏良的麾前。

丹鳳眼陡然暴漲,目光如利刃般刺來。

顏良驀覺整個身軀已被一股瘋狂流轉的殺氣所包圍,心中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,仿佛四周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干一樣,令他幾近窒息。

心神震撼時,關羽手中的青龍刀,已化作一道扇形之面,沒有激起絲毫的氣流,無聲無息的向著顏良的脖頸割來。

無可避,唯戰矣!

顏良深吸一口氣,鋼刀擎起,運起全身的氣力格擋。

鐺~~

空氣中,一聲耳欲聾的激鳴。

關羽那一刀,看似平平無奇,但卻如深海下的暗流一般,蘊藏著無堅不摧的狂力。

兩刀相擊,顏良只覺雙臂一麻,雷擊般的力量從雙臂灌入體內,如沾水的鞭子般抽擊著他的五臟六腑。

一瞬間,顏良感到胸腔氣窒,幾乎喘不過氣來。

“好強的一擊,傾盡全力都抵擋得這麼吃力,果然不愧是武聖關羽。”

震撼時,顏良再吸一口氣,強行壓制住了洶涌的血氣,勒馬轉身,以待應戰關羽的回身再擊。

錯馬而過的關羽,轉身之時,那不怒自威的臉上,已掠過幾分奇色。

他似是在震驚于,那個被他視為插標賣首的顏良,竟然能夠擋下自己挾著赤兔馬沖勢的全力一擊。

看到關羽那驚奇的表情,顏良心里有一種虐神的快感,信心陡然間暴漲。

他勒定戰馬,嘴角微微上揚,冷笑道為:“傳說中的美髯公也不過如此,想一招擊殺我顏良,嘿嘿,關羽,你想多了。”

關羽被激怒了,棗紅色的臉龐在隱隱抽動,緊握青龍刀的手掌,關節在咯咯作響。

陡然間,人影晃動,那巨塔般的身軀和胯下赤兔,已如一道紅色的流火,眨眼間撲至身前。

伴隨著一聲悶雷般的暴喝,關羽手中的青龍刀,斬破空氣的阻隔,挾著狂瀾怒濤之力撞向顏良的胸口。

顏良的那句“你想多了”,顯然是激怒了關羽,這力敵千鈞的一刀已是不留半分余力。

接上了方才的一刀,破了“一招被秒”的霉鬼命,顏良信心大增數倍,他知道,關羽亦是血肉之軀,自己的武藝並非不可與他抗衡。

戰意暴漲,顏良鋼刀斜向一橫,全力再接這一刀。

又是一聲金鐵交中文名,隆隆的巨響震得顏良耳膜隱隱刺痛,那刀上傳來的巨力更是撞得他剛剛壓下的氣血,再度激蕩翻滾起來。

這一刀的力道,竟是比方才還強上三分,顏良隱約感覺到,自己的腑臟已是受了輕微的震傷。

那又怎樣,老子還不是接下了!

提一口氣,顏良半屈的雙臂奮力一推,生生的將關羽手中青龍刀蕩開。

關羽的臉上涌起萬般的驚色,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。

轉眼,那驚奇便化為滾滾怒濤,顏良的頑強是對他美髯公實力的一種公然的羞辱,那種羞辱刺傷了關羽的自尊,令他斗睜的雙目中,憤慨與決堤之水奔涌而出。

他一聲暴雷般的怒嘯,刀鋒再出,卷著獵獵的殺氣,如泰山壓頂一般向著顏良當頭劈至。

顏良眉頭一皺,他知道,這才是關羽最強的一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09:59 PM

第三章 孟德受驚

關羽的第三刀,挾著排山倒海的力道呼嘯而至。

狂怒下的這一刀,已經是傾盡十成之力。

顏良沒有選擇被動的防守,一聲暴喝,用盡生平之力,擎起手中的大刀迎擊而上。

兩股扇形的寒光,電光火石的一瞬相撞。

火星四濺中,兩刀相擊。

千斤之力直撞而來,顏良的虎口迸裂,鮮血浸滿刀槍,而由手臂灌入體內的巨力,再度攪動著他的五腑六臟翻涌激蕩。

第三刀的力量,已超乎顏良想象的強悍,但卻給顏良生生的接下。

反震之力將關羽彈形,那鐵塔般的身軀也微微一震。

一刀之后,關羽那暴怒的臉龐,竟然流露出了匪夷所思之色。

眼前這廝,竟然硬生生的接下了自己三刀,巍然不動,甚至連一口血都沒噴。

關羽感到自己再一次被羞辱,他整個人幾如失去理性的野獸,粗如鐵柱的猿臂再度揮出,緊隨而至的第四刀,第五刀,瘋狂的向著顏良攻去。

顏良來不及思索,幾乎如本能一般,舞動著手中大刀,艱難迎擊著關羽狂風暴雨般的攻擊。

最初幾招,顏良還深懷憂慮,生怕再給關羽這重刀連番攻擊下去,自己支撐不了多久。

只是隨著七八招走過,顏良卻驚訝的覺察到,來自于關羽青龍刀上的壓力正在變弱。

似乎三刀之后,關羽的力量已是強弩之末,正在不知不覺的衰退。

轉眼二十招走過,顏良已完全感覺不到壓迫感,盡管虎口迸裂,內腑輕微的受創,但他已能從容的應對關羽的攻擊。

甚至,他竟還能抽得三五招的空隙,轉守為攻。

顏良突然之間恍悟,原來關羽武藝之強,就是強在他那無堅不摧的前三刀。

這前三刀力道雖剛猛之極,但對體力的損耗也是極大,關羽又不是神仙,他那血肉之軀根本無法支撐他一直這麼不顧一切的消耗力量。

所以,三刀之后的關羽,刀上的力量便在不斷的減退,所依仗的,不過只是刀法的精妙而已。

顏良想怪不得壯年時的關羽,屢屢的上演一刀秒殺的戲法,老來時隨便有兩把刷子的武將便能跟他戰上幾百回合不分勝負,趕情是他年老體衰,前三板斧絕殺使不出來的緣故。

看破了關羽的命門所在,顏良的斗志暴漲如潮,手中鋼刀挾著綿綿不絕的力道反擊而出。

他二人交手雖然驚心動魄,但過程卻極短,周圍的河北軍將士們,在經歷了最初的驚亂之后,迅速的便從四面八方圍上前來支援顏良。

先機已失,再纏斗下去,關羽必死于亂軍叢中。

惱羞成怒的關羽,還是尚有一絲理智。

他眼見周圍的敵騎越圍越多,而眼前的顏良又久戰不下,情知不可再拖下去,遂急攻幾招,晃出一個破綻,勒馬跳出戰團望本陣便撤。

仗著刀鋒凌裂,戰馬飛快,關羽幾下沖破了圍兵,拖著長刀向本陣飛奔而去。

眾河北軍將士見敵將敗北,原本躁動的軍心復振,士氣一瞬間高漲起來。

而對面的曹軍,眼見主將之一的關羽敗退而歸,士氣自然是受到了打擊,就連一向沉穩的張遼,此刻也流露出驚異之色。

“以云長的武藝,加上赤兔馬的速度,竟然不能拿下那顏良,這個河北驍將果然是名不虛傳。”

親眼目睹了那一場激斗的張遼,心中對顏良的武藝之高,充滿了深深的震撼。

河北軍中,擊退了關羽的顏良,享受著周圍將士激動的喝采,俊朗的眉宇間不禁掠過一絲得意。

顏良心里卻很清楚,關羽的實力絕不容小視,眼下的敗退並非自己武藝強于對方,而是關羽深處重圍中,不敢戀戰。

倘若換成是純的單打獨斗,誰能笑到最后還尚未可知。

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,重要的是,關羽的敗歸本陣,使曹軍的士所挫,這正是天賜給自己的良機。

顏良並沒有追擊關羽,而是躍馬陣前,長刀向著敵軍一指,厲聲高喝:“擂鼓,全軍突擊!”

令旗搖動,隆隆的戰鼓聲沖天而起。

隨著最高亢的一通鼓起,震天的喊殺聲驟起,四千河北鐵騎轟然而出。

須臾間,滾滾鐵騎組成的龐大楔形陣,仿佛決堤而下的洪流,挾裹著毀滅一切的無上威勢,如山崩石裂一般,向著正西方向的曹軍騎兵陣突卷而去。

沖在最前面的百余騎兵,是顏良麾下最精銳的破軍營,五百全副武裝的重騎兵,將指向蒼穹的槍矛壓低,無數寒刃合成一柄令天地動容的巨大箭頭,撕破空氣,如死神的獠牙撲向敵人。

張遼和他麾下的曹軍騎兵,望見這等可怕的陣勢,無不變色。

這些狂奔而來的曹軍,原以為可以打顏良軍一個措手不及,卻不料對手早有準備,士氣為之一挫。

緊接著關羽敗歸,士氣再是一挫。

如今面對士氣旺盛,虎狼一般的河北重騎,士氣三度被挫。

重重打擊之下,曹軍的斗志已處在被壓垮的邊緣。

前排的騎士驚恐相望,膽大者尚在四下環顧,擔心的已經在撥馬開溜。

“丞相的妙計,怎會被顏良識破,怎會這樣?”

驚異的張遼,看著散亂的軍心,看著突襲而至的敵軍,情知無法抗衡,只得下令全軍向西撤退,與曹操率領的步軍主力會合。

撤退的號令一下,原本就軍心渙散的曹軍,頓時如捅破的馬蜂窩一般,轟然而散,向著西面策馬狂奔。

顏良一馬當先,揮舞著大刀,引領著他的鐵騎,如同出籠的野獸,一頭扎進了敗退的敵群。

手中的兵刃無情的斬向這些撤逃的曹軍,鐵騎輾過那些落馬的敵人,將他們踏為肉泥。

慘嚎聲,痛哭聲遍傳四野,顏良大殺四方,直追出二十余里方才收兵。

此時回望向后的戰場,顏良才看清楚,從白馬城至此,到處是血和屍體,鮮血浸透腳下每一寸土地,形成了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。

血地延著東去的大道,向南北平鋪擴展開來,無數殘缺不全的肢體、碎裂的頭顱散散在上面,仿佛大紅地毯上點綴的刺繡。

得勝的河北軍士氣高昂,揮舞著浴血的兵器,在戰場上歡笑大叫。

“顏將軍先破曹賊聲東擊西之計,再敗關羽,真乃神人也,主公若是聞知白馬之勝,必定厚賞大將軍。”

撥馬而來的馬延,毫不吝惜對顏良的推祟贊嘆之詞。

厚賞,哼,那倒未必。

袁紹外寬內忌,當年的鞠義也是屢立奇功,最終卻落得個猜忌被殺,自己若再多立些功勞,只怕也會被袁紹視為功高蓋主。

“還好今日一戰,老子只是為了保全自己,這一仗打完之后,還得想個辦法脫離袁紹才是,老子可沒功夫給你袁家賣命,等著步鞠義的后塵……”

顏良心中打定了主意,嘴上卻淡淡道:“今日得勝,全賴眾將士用命也,我必為爾等向主公請功。”

顏良也不居功,將功勞推給了部屬,馬延等將士又是欣喜,又是對顏良深為折服,心想跟著這樣的主將打仗,真是一件幸事。

此時日已西沉,得勝的顏良便下令撤白馬之圍,全軍趁著得勝之勢,向北岸黎陽靠近。

馬延一聽要撤,頓時一臉不解,“顏將軍,咱們剛打了個勝仗,士氣正盛,為何不趁勝拿下白馬,卻反倒要撤退呢?”

“白馬城有兵數千,且領軍敵將是于禁,此人頗有些用兵之能,以我們現有的兵力,非短時間內可以攻下。”

顏良遙望西向,又道:“再說敵軍今日雖敗,但曹操的大部隊很快就會趕上,敵眾我寡,本將可不會吃這個虧,還是三十六計,走為上。”

顏良輕描淡寫的一番分析,把左右諸將聽得佩服不已。

那馬延心中也有驚奇,原先認識的那個顏良固然驍勇,卻似乎缺乏謀略,今日種種,他卻發現顏良竟深有韜略,這不禁讓他更為側目。

驚奇之下,馬延忍不住拱手贊道:“顏將謀略過人,末將不及。”

左右諸般紛紛附合,把顏良盛贊一番。

面對著諸將的贊溢之詞,顏良卻只付之一笑。

白馬以西三十里,綿延數里的一支步軍正在急行。

這一支軍隊中看不到輜重車隊,大部分的戰士都輕裝前進。

隊伍的中央,一名身裹紅袍,身形短小的男子,正策馬急行,此人,便是當朝丞相曹操。

曹操的左右,跟隨著親軍統領許褚,還有他的謀主荀攸。

疾行當中,曹操的目光始終不離白馬方向,當十余里外那飛揚的漫天的塵土漸漸消散時,曹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笑。

“吁~~”

曹操勒住了坐騎,馬鞭搖指東方,笑瞇瞇道:“前方塵土已降,想來是文遠和云長的突襲戰已經結束。公達啊,若是袁本初知道他中了你這招聲東擊西之計,損了顏良這員虎將和那萬余精銳步騎,不知會怎麼恨你呢。”

“顏良有勇無謀,殺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,倒是滅了袁紹一半精銳騎兵,多半會令他震怖,不敢分輕騎抄襲許都之南。”

荀攸手捋著幾縷稀疏的胡須,但眉宇中卻閃爍著幾分自信與得意。

曹操微微點頭,深以為然。

便在這時,一員斥候由東飛奔而來。

“報丞相,敵軍早有防備,張關二將軍被顏良擊敗,我軍輕騎奇襲部隊四散奔逃。”

曹操原本志在必得的表情,陡然間一變,眼眸中吐露著驚駭的神色,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3 PM

第四章 威名大震

張遼,追隨呂布多年的並州虎將。

關羽,萬人敵的蓋世猛將。

此二人聯手,率領著曹家剛剛建立不久的銳虎豹騎,還有荀攸妙計的協助,這等優勢之下,竟然為顏良所敗!

聽到這個震驚消息的一瞬間,即使是梟雄曹操的臉上,也掠過一絲茫然與驚悚。

旁邊的荀攸同樣驚異不已,追問道:“你說敵軍早有防備,這怎麼可能。”

“確實如此,張關二位將軍率騎兵趕到白馬時,顏良軍正列陣已待,軍容整肅,確實是早有準備的樣子。”

斥候的話如鐵錘一般,在荀攸的心頭重重一擊。

于戰術的他,自投奔曹操麾下以來,征張繡、戰呂布諸戰中連獻妙計,可謂算無遺策,誰想在今日最重要的一場戰爭中,首戰就被敵人識破了計策。

荀攸感到無比的恥辱,充滿了愧疚,不敢正視曹操。

曹操卻並沒有責怪荀攸,只是狐疑道:“奉孝的細作送回的情報中明明講袁紹已率主力西向延津,說明袁紹本人並不知中計,可是白馬敵軍卻早有準備,莫非竟是這顏良獨自識破了公達你的計策不成?”

“若果真如此,這顏良就是一員文武雙全的智將,叔父對他的評價只怕就有失偏……”提及他的叔父荀彧,荀攸不好再說下去。

袁曹決戰開始前,曹營中彌漫著恐袁的氣氛。

大儒孔融評價河北顏良文丑二將,乃當世猛將,不可與敵,尚書令荀彧卻稱此二將為“匹夫之勇”,一戰可擒。

曹操心中凜然,口中喃喃道:“文若看人一向很準,難道這一次他竟看眼了不成?”

前鋒戰敗的消息很快傳開,曹軍上下軍心無不震動。

曹操唯恐顏良軍趁勢殺來,不敢再急行趕路,而是令兩萬步軍就地扎營,安設鹿角,防止顏良軍騎兵的沖擊。

安營后不久,潰敗的輕騎陸續逃歸,此一戰折損騎兵約有千余。

曹軍乏馬,能夠用于作戰的機動騎兵不過三千余眾,這一戰就折損了千余,著實令曹cāo痛。

所幸的是,關羽和張遼二人均毫發無損。

入夜,中軍大帳。

“末將作戰不利,請丞相責罰。”

二將單膝伏地,張遼黯然請罪,關羽卻臉鐵青,沉默不語。

“勝負乃兵家常事,此役失利非你二人之罪,起來吧。”曹操泰然自若,一派平靜。

那二人站了起來,垂首而立,臉上的愧然之仍揮之不去。

曹操向他們詢問失利的經過,張遼便將敵人如何早有準備,關羽如何單騎斬將失利的過程如實道來。

曹操的目中閃過一絲奇:“想不到這顏良武藝如此了得,竟然能夠與云長斗過十幾招。”

關羽的自尊心被刺痛,當即拱手道:“丞相,那顏良只是僥幸逃得一死,請丞相再撥我數千兵馬,這一次末將一定提了那廝的首級向丞相復命。”

關羽恨極之下,牙齒咬得咯咯作響。

“云長莫要沖動,我看這顏良非是尋常之般,他今日一勝,士氣正盛,咱們不可輕易撞其鋒芒。”

曹操謹慎了許多,畢竟他手中可用的兵力不過數萬,卻要面對袁紹十余萬大軍,任何類似于今日一戰的兵力損失,都是他承受不起的。

“顏良今日得勝,必定輕視我軍,攸以為,不妨派人潛入白馬城,約同于禁將軍,今夜舉火為號,兩面夜劫敵營,必可出奇制勝。”

荀攸又出一計,他要用這一計來洗雪前恥。

曹操微微點頭,嘴角出一抹詭笑,“公達此計甚妙,就依你之計而行。”

夜已深,黃河渡頭。

河北軍將士默默無聲的登上渡船,一艘艘的滿載的渡船,借著皎潔的月,徐徐的向著斜對岸的黎陽駛去。

顏良站在棧橋上,駐馬遠望著白馬城方向,如刃的目光中閃爍著幾分詭笑。

熊熊的火光沖天而起,染紅了半邊的夜空,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隆隆的喊殺聲傳來。

馬蹄聲響起,夜中,馬延率領著一小隊騎兵匆匆而來。

“顏將軍,曹軍果然兩面夾擊,夜襲我營,將軍你當真是料事如神啊。”

滾鞍下馬的馬延,興沖沖的拱手報告,言語中充滿了敬佩之意。

顏良早就知道,白馬城方向的大火,定是曹軍在劫營放火,只可惜他在夜幕降臨之后,就率領著得勝之軍,悄無聲息的北撤到至了渡頭。

曹軍所劫的,不過一是座空寨而已。

顏良淡淡而笑,擺,溫酒一杯,好好欣賞曹賊給咱們放煙火。”

眾將士哈哈大笑,帶著看熱鬧的輕松心情,最后一批兵馬上船。

顏良站在船尾,手拿著一杯烈酒,欣賞著天際那燦爛的通紅。

此刻,他的腦海里甚至已在想象著曹操撲了個空后,那種懊惱的表情。

天光放曉時,曹操步入了那座燒成廢墟的殘營中。

殘留的濃煙依舊在彌漫,嗆人的焦炭味充斥在空氣中,到處都是殘亙斷壁,卻不見一具屍體。

燒了一夜,原來只是燒了一座空營。

曹操捂了鼻子,默默的在遍地的灰燼上,目中閃爍著慍怒之。

他有一種被人耍了的感覺

“丞相,斥候回報,顏良所部昨晚已北渡黃河,撤回了黎陽大營。”扶劍而至的張遼,神有些郁悶。

曹操的濃眉緊鎖,惱怒之余,更多了幾分驚奇。

“連這一條計策都能識破,顏良,顏良,你當真有三頭六臂不成……”

聽著曹操的喃喃稱奇,旁邊跟隨的荀攸臉卻更加難看。

曹操站在廢墟堆上,遠眺著黃河北岸,沉吟不語,似乎在權衡著什麼。

半晌后,曹操沉嘆一聲,默默道:“傳令全軍,撤兵回官渡吧。”

黃河北岸,黎陽。

當曹操正為空忙乎一場而郁悶時,顏良卻正騎著他的黑良駒,以勝利者的姿態,行進在去往袁軍大營的大道上。

殺敗曹軍的突襲,從關羽的刀下保住命,全身退回北岸,這些足以令顏良輕松一陣子。

不過,僅僅只是保住命,卻並非顏良最終的目標。

身處在這樣一個風云際會的年代,任何一個熱血男兒都會有成就一番霸業的理想,顏良亦不例外。

前世的他,自認身負才華,卻因得不到好的機會,只能窩在辦公間里受領導的氣。

如今轉身重生,讓自己有機會一展身手,大干一場,顏良焉能放棄這天賜良機。

盤算之際,前方已遙見大營旗幟。

不多時,顏良昂首闊步,率領著他的得勝之師步入大營。

營中袁軍將士,早就聽說了顏良在白馬挫敗曹軍奇襲的消息,無不為之振奮。

眾人聽聞顏良歸來,紛紛出帳前來觀看,顏良所過,河北將士無不投以敬佩的目光。

顏良在眾人仰慕之下入營,因是袁紹尚在延津未歸,顏良交割過兵馬,與幾位相熟之人打了招呼后,便回往自己大帳休息。

他前腳剛進帳,便聽身后腳步聲傳來。

“恭喜顏將軍挫敗曹軍詭計。”

顏良回過身來,一名中年男子已了進來,拱手見禮,一臉親切的微笑。

那人身長七尺,皮膚甚白,一對修長的手臂特別顯眼。

只掃量了一眼,顏良的腦海里本能的就蹦出了三個字:劉玄德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4 PM

第五章 玄德拍馬

眼前所站的這個人,就是歷史上的蜀漢先主劉備。

“劉使君。”顏良拱手見禮,看著劉備,他的心情卻很復雜。

憑心而論,顏良對劉備確實還是有些欽佩的。

此人以織席販履之出身,奮斗飄泊半身,屢戰屢敗,卻屢敗屢戰,最終竟然在這世家稱雄的時代,三分天下有其一。

別的不說,光是這份百折不撓,能屈能伸的精神,就足以令人稱奇。

只是他那臨行前的一番囑托,卻險些害得自己喪于關羽刀下,顏良對他這張烏鴉嘴自然深以為忌。

不過顏良也知道這不能全怪劉備,他也是一片好心而已。

只是劉備大概沒料到,他那義弟為了履行跟曹操定下的土山之約,拼了命的想要立功,不問青紅皂白就突下殺手。

顏良有些疲憊,也不想跟劉備太過廢話,便問道:“劉使君來找我,不知所為何事?”

“是這樣的。”劉備干咳了幾聲,笑容愈發和氣,“將軍臨出征前,備曾囑托將軍打聽我那二弟關云長,將軍此番白馬之行,不知可有云長消息?”

顏良就知道他是來打聽這事的,心說能沒有麼,我可是差點做了你那好義弟的刀下之鬼的。

顏良微微一笑,“劉使君不來問我還差點忘了,昨日白馬城外,一名面色赤紅,頭頂綠帽的敵將突然單騎沖陣,二話不說,沖我掄刀就砍,不知此人是不是劉使君的那位義弟。”

“竟有此事?”劉備顯得很吃驚,“就將軍描述來看,此人必是云長無疑,可云長他應該知道我在河北軍中,卻為何還要與將軍為敵?”

劉備說這話是,像是在問顏良,又像是在自言自語。

顏良銳利的目光,無時無刻不觀察著劉備,他眼神中那一瞬間的動搖,怎逃得過顏良的眼睛。

顏良感覺到,此刻的劉備,似乎是對關羽的忠誠產生了懷疑。

他卻深知關羽對劉備忠心不二,與河北軍為敵,只是為了用功勞報答曹操的恩遇,才好問心無愧的投歸劉備。

劉備當初把家小都丟給了關羽,一人逃到了河北,當然不知土山之約,更不知關羽的難處,或許便是因此,才會對關羽的忠誠產生懷疑。

“云長為何會如此我就不知道了,我只知道,昨日若非我反應及時,恐怕劉使君今日見到的就是我顏良的屍首了。”

顏良的語氣中,有幾分冷嘲熱諷的味道。

劉備眸中的狐疑一閃而過,當即正色道:“云長對備忠貞不二,若聞備在袁公麾下,必然不敢與將軍作對。我想定是那曹操忌憚于我,聞知我在袁公處,恐我相助袁公,故特使云長與將軍對敵,好借袁公之手以殺劉備,望將軍明察。”

劉備說話時,總是洋溢著一股獨特的魅力。

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,總透露著真誠和熱情,無論說什麼,都會讓旁人感受到,他是在為你著想,絕不是欺騙作偽,仿佛天生就擁有著號召力。

顏良費了好大勁才從他這番話的感召中抽離,心說劉備這三寸之舌著實了得。

如此一個人物,留著豈非禍患!

看著眼前這一代梟雄,顏良猛然間動了幾分殺心。

此人非同一般,既然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厲害,何不趁機除之,也算替自己先除去一個極強的對手。

此念一生,顏良便有心將關羽之事透露給袁紹,借袁紹之手除了劉備。

不過這念頭方才產生,就給他當場否定。

歷史上袁紹,在顏良文丑兩員愛將都被關羽所殺之后,依然被劉備的言辭感染,不忍心殺之,況且顏良現在還活著,袁紹更不可能因為關羽一事就殺劉備。

既然殺不了劉備,何不干脆作一個順水人情,多一個暫時的朋友,總比多一個大厲害的敵人要好。

想到這里,顏良哈哈一笑,“劉使君說得有理,我還在奇怪云長的舉動有些怪異呢,趕情都是中了曹賊的奸計,還是劉使君你最了解曹賊。”

劉備暗松了口氣,大義凜然的表情,馬上又變得溫和起來。

“備當年蟄伏于曹賊手下,為的就是摸清他的底數,說句大話,天下間沒有比我更了解此賊的。”劉備口氣很大,語氣也有點得意。

不過,那得意只一瞬便收斂。

他移步湊近顏良,小心翼翼道:“顏將軍能識破曹賊的詭計,劉備打心底里佩服,只云長之事,顏將軍在袁公面前,不知會……”

劉備沒把話說完,而是眉毛微微挑動,做了個暗示。

“劉使君放心,這等雞毛蒜皮的小事,我不會跟袁公說的。”顏良自然領會他的言下之語,順水推舟賣了劉備一個人情。

劉備眼中掠過一絲喜色,急忙長身一揖:“顏將軍深明大理,備在此謝過。”

看劉備那樣子,這番謝倒是出于真心。

這也難怪,自劉備投奔袁紹以后,以審配、逢紀為守的河北士人就一直排擠他,而這些人又很得袁紹的信任。

譬如那審配,方今袁紹南征時,就奉命輔佐其子袁尚留守鄴城,由此可見這些人在袁紹眼中的份量。

如今若是給審配等人找到借口,他們難保不會借機打擊劉備,而袁紹這個人又疑心重,最后雖不見得會拿劉備怎樣,但給劉備臉色看卻是再所難免的。

顏良順水人情,免了劉備的一樁難堪,他自然對顏良由衷的感激。

打發走劉備之后,顏良終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覺。

昨天跟關羽驚心動魄的一戰,消耗了極大的體力,直到現在他已經一天一夜未合眼,精神體力已是相當的疲憊。

顏良迫切的需要休息,因為他還要養精精蓄銳,準備應付另外一個人物。

那個人,就是袁紹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5 PM

第六章 巧破讒言

顏良立時就感覺到,定然是有人在袁紹面前抵毀自己。

他掃了一眼袁紹左右,瞥見左首的郭圖正捋著兩撇胡子,兩道瞇起的眼縫中閃爍著得不易被人察覺的得意。

右首處的逢紀,則面色凝重,暗暗的向他打著眼神。

顏良頓時就明白,這一定是汝穎士人和河北士人間又在明爭暗斗,殃及了自己這條“池魚”。

當年袁紹從韓馥手中連唬帶騙得到冀州,靠的就是以許攸、郭圖、辛評為首的汝穎士人的相助。

不過袁紹得到冀州后,怕汝穎士人一黨獨大,便啟用了審配、逢紀、田豐等大量的河北士人,一方面為了拉攏本地土著,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制衡汝潁士人。

只可惜袁紹用人手段不及曹操那般嚴以律法,越是在兩派間和稀泥,這兩派就斗得越兇。

本為汝潁士人領袖的荀彧,就是因為看穿了袁紹集團的這個致命缺陷,才毅然的投奔了尚處弱小的曹操。

顏良乃河北人氏,同時又是掌兵的大將,自然也是汝潁士人打擊的重點對像。[]

“看郭圖那表情,多半是他向袁紹進的讒言了……”

顏良心中冷笑,頃刻間已有應對之策。

“啟稟主公,末將收到子遠先生送來的情報,得知曹賊西向延津,故加緊攻打白馬,想為主公分擔延津兵勢。誰料曹賊竟突然出現在白馬,末將倉促之間奮力迎戰,幸賴將士們用命,才勉強挫敗敵軍偷襲。”

顏良從容辯解時,目光轉向了右首的許攸,他這話中顯然是指許攸情報不實。

許攸的表情馬就上變得不自在起來,假裝不關己事的將頭扭向一旁,不敢正視顏良的目光。

顏良接著又道:“末將雖小勝一場,但曹操主力數倍于末將所部,且與白馬城的敵人對末將形成夾擊之勢。末將只恐獨力難支,萬一有所差池,會折了我軍銳氣,有損主公的威勢,故才決定穩妥為重,擅作主張退回了黎陽,請主公明察。”

顏良這番話即委婉的提及自己擊敗曹軍的功績,又把責任巧妙的推給了許攸,可謂恰到好處。

原本得意的郭圖,臉色頓時流露出驚異與憤恨,他顯然有點不太相信,看似粗曠不懂通變的顏良,嘴中三寸之舌竟如此了得。[]

對首的逢紀卻閃過一絲得意,馬上拱手道:“主公,顏將軍倉促之下還能擊敗曹軍,揚我軍之士氣,實在是難得。至于他擅自退兵黎陽,確實也是為了全局著想,功過相抵,紀以為主公大可不再追究。”

逢紀趁機為同屬河北士人的顏良開脫。

案幾之后的袁紹,眼眸轉了幾轉,本是陰冷的表情頃刻露出了笑臉。

“子義為我軍旗開得勝,此乃大功一件,我為什麼要責怪他,我要重重的賞他才是。”

袁紹臉變得倒也真是快,剛才還是副一質問的怒色,轉眼間卻又要賞賜顏良。

郭圖的臉色又是一變,那副喪氣的表情,分明是誣陷落空,有些氣急敗壞。

“末將能夠小勝敵軍,全賴部下將士用命,主公若要賞賜,就請賞賜那些血戰的將士吧。”

顏良把功勞推給了部下,將來自己若要成事,還要依靠麾下這些士卒給自己賣命,顏良為他們請賞,也是在拉攏部將們的人心。

袁紹這個人出身名門,本身就一身傲氣,最忌諱的就是屬下在眼自己面前逞強邀功。….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6 PM

第七章 抽身之計

中軍大帳的這場明爭暗斗,讓顏良更加深刻的見識了袁紹集團內部的紛爭。

手下群臣在官渡之戰這等決定性的戰爭中,還依然為一己私利斗得你死我誤,袁紹的御下手段實在是讓顏良鄙視。

再加上袁紹又寵愛幼子,幾個兒子也不相和,如此危機重重的一個集團,將來就算是打敗了曹操,必然也必將難逃分崩離析的命運。

顏良意識到,他必須盡快的脫離袁紹,脫離這個到處是明槍暗箭的漩渦。

只是眼下時機未到,顏良卻還得稍稍隱忍。

顏良說袁紹的大軍是“堂堂正正”之師,雖然有拍馬屁的歉疑,不過袁軍人數上的優勢卻是壓倒性的。

曹軍盡管精銳,但數量上的絕對劣勢,卻也使曹操當真有些“螻蟻撼樹”的悲壯。

十萬袁紹軍浩浩蕩蕩南下,曹操不敢與之爭鋒,主動的放棄了白馬,率眾南官渡南撤。

撤退的途中,曹軍數度主動出擊,想方設法阻止袁軍進兵,但實力懸殊太大,最終不得不將數萬兵馬全部退回官渡主營。

官渡地處鴻溝上游,瀕臨汴水。鴻溝運河西邊虎牢要隘,東下淮泗,為許都之北屏障。

欲奪許都,必破官渡。

曹操顯然早就預料到會與袁紹在此決戰,故于建安四年時,就在官渡修筑了十分穩固的堡壘和完善的防御工事。

袁紹為了攻破官渡曹營,用盡了種種辦法,先是堆土山,居高臨下以弩弓手射曹營,結果被劉曄的霹靂車所破。

接著袁紹又暗挖地道,想直達曹營腹地,又被曹操在營寨四周掘壕溝所破。

十萬袁軍猛攻官渡兩月,依舊無法突破曹操官渡主營。

曹操的防御看似固若金湯,不過顏良卻很清楚,曹操最致命的缺陷在于乏糧,只要袁紹一直跟他耗下去,曹操的失敗在所難免。

這日午后,顏良派去暗中監視劉備的眼線帶回消息,說是劉備已經向袁紹提出請求,派他率軍去汝南,支援起兵造反的黃巾余黨劉辟所部,威脅許都之南。

“劉玄德,你終于坐不住了,我等了你很久了。”

顏良得知這個消息,馬上起身趕往袁紹中軍大帳。

汝南一郡位于許都之南,乃是袁紹的老家,四世三公的袁家,在汝南擁有著絕對的影響力。

眼下袁紹勢大,曹統區不少郡國都背曹投袁,汝南郡作為袁紹的老家,此時發生叛亂也是意料之中。

顏良記得在《三國演義》中,劉備就是借著去汝南為名,成功的脫離了袁紹的控制。

熟讀三國的顏良,自然早就想到借用劉備這一招,趁機離開袁紹。

只是袁紹生性好忌,顏良怕他對自己的主動請纓有所懷疑,所以他就一直在等著劉備先出手,然后他才好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。

中軍大帳內,袁紹正在伏案觀圖,內中只有許攸在旁陪著。

顏良入帳見禮后,便直接問道:“主公,末將聽說劉玄德向請公請纓,由他率兵去汝南統率劉辟諸軍,不知可有此事?”

“劉辟諸軍雖眾,可惜無人統領,既然玄德主動請纓,我豈有不允。”袁紹淡淡道。

顏良眉頭一皺,沉聲道:“主公,末將以為,劉玄德此舉可疑,主公萬不可應允。”

袁紹一怔,臉上露出狐疑。

旁邊的許攸,神色也是微微一變。

“劉玄德先后依附過公孫瓚、呂布、曹操,卻屢次背棄,可見此人斷無忠心可言,末將以為,他此番主動請戰,必是想借機背離主公。”

顏良“損”了劉備一番,不過他所說的這些話,卻也不是故意的中傷劉備,而是不爭的事實。

袁紹本是平靜的表情,很快陰了下來,低頭若有所思。

顏良趁勢又道:“實不瞞主公,前番白馬之役時,末將曾與劉備的義弟關羽交手,當時劉備聽聞關羽為曹賊效力,害怕主公聽聞會追究他,便再三懇求末將不要報知主公。”

“竟有此事?”袁紹吃驚道。

顏良先前雖然答應過劉備,不跟袁紹說關羽的事,但到這個時候,他也只能出賣劉備。

信義這玩意兒,也得看什麼時機,在這個爾虞我詐的風云時代,盲目的信義只會讓自己死無葬生之地。

當年白門樓之時,劉備曾答應呂布向曹操求情,可轉過頭時,卻勸曹操殺呂布以除后患。

可見劉備也不是什麼視信義如山的人,顏良跟他也沒必要講究什麼。

“末將當時想大戰在即,內部的團結最重要,所以才沒將此事稟于主公,以免劉玄德心生不安。眼下末將聽聞玄德欲往汝南,這分明是害怕末將把此事暗稟主公,怕主公責怪于他,所以才急著想要逃離,主公若然應允,正中了玄德之計矣。”

袁紹恍然大悟,猛一拍案,“我待玄德不薄,沒想到他竟心生叛意,實在是可惡。”

被顏良說動的袁紹,惱火之下,當即下令收回成命,不準劉備帶兵去汝南。

垂首而立的顏良,心中在暗笑,盤算著如何讓自己取代劉備去汝南。

正這時,旁邊的許攸道:“玄德的用心雖然可疑,不過汝南的諸軍不可忽視,攸以為主公還是得派一員得力的將領,前往汝南統領眾軍。”

好你個許攸,我正愁著沒人替我鋪路呢,你這口開得及時啊。

“子遠先生言之有理,主公,末將願率輕騎數千前往汝南,統領劉辟諸軍,與主公南北夾擊,共破許都。”

許攸話一出口,顏良便慷然請戰。

顏良的請戰,令袁紹精神為之一振,便轉向許攸:“子義想請戰前往汝南,子遠以為如何?”

“顏將軍乃大將之才,由他前往汝南最合適不過,攸以為可行。”

許攸回答的極是痛快,身為汝潁士人一員的他,當然巴不得顏良能把顏良從袁紹身邊趕走,如今顏良主動請纓,自然是正中他下懷。

“嗯,既是如此,那我就撥你輕騎三千,令你速去汝南統領劉辟諸軍,子遠,你可千萬別令我失望。”

許攸乃袁紹元老謀士,他都說行,袁紹當即欣然答應。

顏良馬上表了一番決心,聲稱必不辜負袁紹的重托。

袁紹正要改發將令,顏良卻忽然又道:“啟稟主公,末將對汝南畢竟不太熟悉,所以此番前往汝南,希望能以子遠先生隨行。”

許攸聞言變色,他原想把顏良趁機支走,卻怎料到顏良還要把他順便帶走。

顏良卻有自己的如意盤算。

官渡一戰的勝負關鍵,就在于許攸的背叛。

如果沒有許攸的背叛,曹操就不可能知道烏巢的虛實,也就無法取得火燒烏巢的奇功。

而沒有火燒烏巢,也就沒有張郃的臨陣投敵,更不會有袁軍的全線潰敗。

到那時,即使有荀彧和郭嘉所謂的“十勝十敗”說,即使袁紹有著種種缺陷,糧盡的曹操,也只有失敗一途。

官渡之戰,若是內部團結的曹操勝了,那統一北方后的曹操便將更加強大不可撼動。

倘若是內部紛爭不斷的袁紹勝了,雖然會盛極一時,但只要袁紹一死,整個北方又會大亂,介時顏良才有“渾水摸魚”的機會。

《三國演義》中的袁紹就是在官渡之戰敗后不久病死,雖然說是憂郁而死,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年勢已高。

所以袁紹就算官渡勝了,也活不過幾年,到時候袁家的分裂必是再所難免。

便是因此,顏良才決定把許攸這個勝負的關鍵帶走,順便也為自己收入一位滿腹韜略的天才謀士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6 PM

第八章 宏圖大計

許攸卻慌了。

自己跟在袁紹身邊,那好歹是近臣,不用吃苦,不用受累,動動嘴皮子就行。

眼下若是跟了顏良去汝南,冒著深入敵后的風險不說,還得路途顛簸,吃苦受累。

今非夕比,如今的許攸過慣了奢華閑逸的生活,已經吃不慣那種奔波之苦了。

“主公,其實……”許攸當場就想推了這差事。

話未出口,袁紹卻擺手道:“子義考慮的很周全,就由子遠隨同你一起起汝南吧,就這麼決定了。”

袁紹最喜的就是玩平衡,顏良和許攸這對搭襠,一個是河北大將,一個是汝潁士人,彼此制衡才讓他放心。

許攸話到嗓子眼,卻只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,袁紹已做決定,他還能說什麼呢。

許攸的不情願逃不過顏良的眼睛,他知道此時的許攸,人雖跟自己走了,但心卻尚在袁紹這里,若想收服他的話,還得費些功夫。

“子遠先生,此番汝南之行,就要有勞煩先生多多出謀劃策了。”顏良向他拱手笑道。

“好說好說,咱們都是為主公做事,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。”許攸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。

得到袁紹的將令,顏良生怕節外生枝,當天就選定了一千輕騎南下,帶著許悠一同南下。

顏良原本是向袁紹請求三千輕騎,但袁紹后來舍不得他的寶貴騎兵,只答應給顏良撥一千騎兵。

顏良便從中挑選了一千精銳騎士,而且這一千人大多都無家眷在河北,這樣的話,將來顏良脫離袁紹時,也不怕他們為顧慮家眷而不肯跟從。

帶著這一千輕騎兵,顏良脫離了袁軍大營,星夜倍道而行,很快脫離了袁軍的控制范圍。

快馬疾行,輕快的奔馳在中原廣闊的原野上,顏良的心胸一下子也變得無比的開闊。

手握著一千精銳之士,顏良相信,只要他能順利的抵達汝南,就能夠以此為骨干,糾結起一支數量可觀的兵馬。

不過汝南只是顏良自立的開端,顏良最終的目的地則是荊州。

想在亂世中占有一席之地,當憑兵馬是不夠的,最重要的就是人才。

當年的劉備屢屢戰敗,卻依然能夠復起,就是因為他有一批忠實的文臣武將,只要這些家底在,他隨時都能夠重新拉起一支隊伍。

以目前這種天下大勢,河南中原一帶,似二荀之類的王佐之才已盡歸曹操麾下,袁紹手下的文臣武將,就更不可能挖到。

至于江東孫氏,已歷三代,孫家手下的那批人才也不可能輕易招攬。

放眼天下,唯有荊州尚有許多蜇伏于野的人才尚未心歸明主。

似諸葛孔明、鳳雛龐統、馬良、蔣琬、黃忠……諸多絕世的人才數不勝數,曾經歷史上的劉備,正是靠著這批荊州人才,方才能夠成就一番霸業。

而眼下荊州牧劉表,胸無大志,擅于養士而不擅于用士,包括其心腹蒯越、蔡瑁之類的荊州士人,都只把劉表當作一個臨時的統治者,只要碰上合適的強者,這些人隨時都可以另擁新主。

顏良想自己既然是盜了劉備計劃,索性就盜得干凈一點,荊州這塊肥肉與其留著給他們,何不自己收入囊中。

輕騎疾行,不數日穿越兗州,進入徐州地界。

曹操雖名義上占據了徐州,但其地位于曹統區的最東方,大多地勢力一馬平川,難以設關隘。再才徐州新定,經歷幾番屠殺,當地人煙稀少、民心不服。故此,官渡之戰時,徐州是曹操統治力度最薄弱的地方。

此時曹操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中原與袁紹對峙,徐州地方守備兵力薄弱,顏良仗著騎兵的速度,方能輕易的穿越徐州,進入到豫州所屬的汝南郡。

是日清晨,隊伍即將進入一條山谷。

“顏將軍,前方有伏兵,且令兵馬暫停前進。”一路不怎麼說話的許攸,忽然間開了口。

顏良極目遠望,卻見前方大道旁橫臥著一山,穿山而過的林道間不見片塵,一眼望去,除了林子上空盤旋的鳥雀之外,不見半個人影旗幟。

“子遠先生,你何以判斷前方有伏兵?”顏良狐疑道。

許攸捋著稀疏的胡子,淡淡道:“你看那山林上空鳥雀們盤旋,久久卻不肯落下枝頭,除非林中埋有伏兵,否則怎麼會嚇得這麼多鳥兒都不敢落下。”

許攸嘴角上揚,流露著自信。

顏良抬頭再仔細觀察,山林那邊的情況,果然如許攸所說那般。

“好銳利的觀察力,這個許攸表面看起來無精打采,心下卻如此警覺,看來我把他拐出來是拐對了……”

顏良心中佩服,暫時卻也不表露出來,只令兵馬且住,派了一隊斥候前去打探。

不多時,斥候回報,大道兩旁的林中,果然埋伏了不少人馬,而且那些伏兵多頭裹黃巾,看樣子像是黃巾余黨。

顏良又叫人尋了當地鄉民來,詢問這股黃巾軍是何來歷。

鄉民稱前面這山叫臥牛山,幾年前被兩個叫周倉和裴元紹的黃巾賊給占了,數年時間內聚了幾千號黃巾兵馬,附近官軍無人能敵。

周倉!

聽到這個名字時,顏良的心頭著實一動。

《三國演義》中說此人是關羽在千里走單騎所收,當初關羽就是要去汝南尋劉備,而今自己走的又是劉備的南下路線,碰上此人也不足為奇。

這個周倉雖然統兵之能不是很強,但武藝卻頗為了得,演義中關羽水淹七軍時,就是他生擒了龐德。

更可貴的是,周倉忠貞不二,關羽兵敗被殺后,堅麥城的他寧死不陷,最后竟然自殺。

顏良便想自己眼下正缺人才,周倉雖算不上什麼才,但好在他忠心,武藝又高,若能收得他做自己的親軍護衛,倒也不失為一樁收獲。

念及于此,顏良眼珠子一轉,便有了主意。

“傳我將令,全軍就地安營扎寨,今晚就在這臥牛山下過夜。”

原本面露得意的許攸,正捋著胡子,等著顏良向他求教破敵之計,誰想顏良不聞不問,卻忽然下令安營。

許攸就迷茫了,忍不住道:“不過是一班草寇而已,略施小計就可以收拾了,顏將軍何至于止步不前。”

他這話的意思,大概是在暗示顏良向他請教計策,卻不知顏良心中另有主意。

“本將來這里是收編黃巾軍,不是來剿滅他們的。子遠先生趕了一天路想必也累了,不如就坐下來喝杯小酒,坐看顏某略施手段吧。”

顏良嘴角微微一笑。

他是打算收服許攸不錯,但在此之前,他必須向許攸展示自己非凡之處,讓許攸認識到他是一個可以效命的明主。

許攸眉宇中閃爍一絲狐疑的奇色,自從白馬之一役到如今,原本那個有勇無謀的顏良,越來越讓他捉摸不透。

“這個顏子義,行事沉著冷靜,全然不似當初那般急躁,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……”許攸望著顏良的那雄健的背影,一臉的好奇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7 PM

第九章 他是你二大爺嗎

夜如潑墨。

營寨外的林子中,三千多人貓著身子,匍匐在草叢之中。

面如黑炭的周倉,手持大刀,冷冷注視著林外燈火通明的營寨。

“老周,你說這班河北軍是不是發現了咱們的埋伏?”旁邊的裴元紹一臉狐疑。

周倉哼了一聲,“咱們在這條道上伏擊過多少官軍,何曾被識破過,我就不信河北軍初來乍到就能破了咱們的計策。”

說話間,周倉緊握鋼刀的手背青筋突起,絲絲殺氣在他猙獰的臉上涌動。

“話是這麼說,不過我聽說河北軍領軍的是驍將顏良,此人武藝超群,白馬一役,連關云長將軍都敗在他手下,你我又豈是敵手,我看這一票咱們就算了吧。”

官渡之戰意義非凡,即使歸周倉這等嘯聚山林的草寇,也時時刻刻關心著戰爭的進程。

那些由北而來的路人商販,不斷的將官渡的戰事傳遍大江南北。

其實顏良跟關羽也只是打了個平手而已,但被人傳來傳去,不知多少張嘴的加工之后,一場平手之戰,便傳成了顏良大敗關羽。

周倉素來把關羽當作是他的偶像,聽聞關羽敗于顏良之手,自然對顏良深為恨之。

而這也正是他一介草寇,竟然敢下山來劫一隊全副武裝的正規騎兵的原因。

周倉要為他的偶像關羽血恥。

“關將軍乃天生神將,豈是顏良可敵,我們所聽到的,定然是謠傳,今夜我就要結果了這個顏良,親破了這謠傳!”

周倉圓目斗睜,周身殺氣騰騰而起。

在他看來來,自己比關羽差之千里,如果連他都能擊敗顏良,關羽又焉能敗于顏良之手,所謂的謠傳,自然也就不攻自破。

裴元紹欲待再言,周倉卻長刀一橫,厲聲喝道:“弟兄們,隨我殺進營去,殺光敵人,奪了他們的馬匹錢糧!”

話音方落,周倉一夾馬腹,沖出了林子。

身后數千黃巾賊轟然而動,這群衣裳不整的草寇,持著各式各樣的兵器,氣勢騰騰的沖殺向了顏良營寨。

裴元紹無奈,只好也縱馬而出,追隨而上。

三千黃巾軍勢如破竹,不費吹灰之力就沖破了營寨,周倉更是一馬當先,縱馬揮刀直沖向中軍大帳。

只是令周倉感到奇怪的是,一路所過全都是空空蕩蕩的營帳,不見半個敵人影子,儼然如同一座空營。

周倉心中漸漸涌上絲絲不祥的預感,他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中計。

正當這時,燈火通紅的中軍大帳出現在眼前,他甚至能夠看到燭火之下,一名武將正秉燭夜讀。

“這廝定是顏良了,管他中不中埋伏,我先一刀砍死他再說。”

周倉眼眸充血,熱血上涌,拍馬舞刀,大叫著就沖向帳中。

大帳之內,顏良緩緩的將竹簡放下,斜眼注視著沖殺而至的那黑臉賊將,嘴角卻浮現一絲冷笑。

敵將突襲而至,他卻巍然不動,連眼睛都不眨一下。

“狗賊,納命啊——”

地面上,陷坑陡現。

長刀揮起,狂撲而至的周倉,突覺身下一空,整個人便連人帶馬的跌入了陷坑之中。

就在周倉落坑的同時,營盤四周炮聲陡生,伴隨著隆隆的馬蹄聲,無數的鐵騎從黑暗中現身,如地府脫出的修羅鬼兵一般,從四面八方沖殺而至。

撲了個空的數千黃巾兵,原本就惶惶不安的心情,瞬間便被突然殺出的伏兵打入恐懼的深淵。

這些烏合之眾無論戰斗力還是素質,都遠非顏良手下精銳的騎兵可及,如今又中了伏兵之計,自然是頃刻間就土崩瓦解。

一千輕騎狂襲而至,如虎入羊群一般,刀鋒砍向那潰逃的敵人,馬蹄無情的碾過敵人血肉的身軀。

鐵騎所過,血流成河。

裴元紹見周倉跌落陷坑,驚駭之下剛想上前解救,誰想敵人伏兵四周,轉眼就嚇得他魂飛破散。

當此關頭,他哪里還顧得上同伴的性命,掉轉馬頭就向營外逃出。

只是,為時已晚。

從大帳中走出的顏良,胯騎著黑色戰駒,縱馬直追而出。

顏良的胯下戰馬,乃是產自幽州的良馬,又豈是裴元紹那劣勢坐騎可比。

轉眼之間,顏良已從后追至,長刀挾著獵獵銳風,化做一道扇形之面直削向裴元紹。

裴元紹聽得刀風襲卷而至,奔逃之中,急是回槍一擋,運起全身的力氣,試圖擋下顏良這一刀。

土雞瓦狗之徒,安可一戰!

“哢嚓”一聲斷折聲響,鮮血飛涌四濺。

顏良那狂瀾般的刀鋒,竟是將裴元紹連槍帶人,攔腰斬成了兩截。

一刀斬將的顏良,拖著滴血的大刀,威風凜凜的殺入鼠竄的敵群,刀鋒所過,一命不留。

片刻間的功夫,三千多的黃巾賊被殺得血流成河,只有少數腿快的,僥幸的逃回了山林之中。

殺過癮的顏良撥馬而回時,跌入陷坑中的周倉已被套鉤拖出,全身綁了個結結實實。

顏良也沒多看他一眼,徑直走向了迎面而來的許攸。

“子遠先生,這場戲可看得過癮?”顏良一躍下馬,笑問道。

許攸看著遍地的屍地,臉上明顯閃爍著幾分驚異之色。

他不是驚于現場的慘烈之狀,而是驚奇于顏良這誘敵圍殺之計。

在許攸看來,顏良勇則勇矣,卻欠缺謀略。

他原以為顏良會用直接了擋的手段,用強大的實力摧垮那些黃巾賊,只是沒想到,顏良卻意外的使出了這幾乎兵不血刃的計策。

上兵伐謀,這才是用兵的最高境界。

“顏將軍的計策很……很不錯。”許攸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,顯得有些勉強,卻又不得不承認。

顏良哈哈一笑,轉身喝道:“把那名賊將帶過來。”

幾名士卒將全身被綁的周倉拖了過來。

雖然灰頭土臉,被綁得像個粽子一般,但這虎軀之士卻一臉憤意,絲毫沒有懼色。

“賊將何人,報上名來。”顏良俯視著他,冷冷道。

周倉怒瞪著顏良,厲聲道:“老子乃臥牛山周倉是也,要殺便殺,老子眉頭都不會皺一下。”

果然是周倉,這一身的膽氣,真是跟演義中的一樣。

“本將乃袁公帳下大將顏良,奉袁公之命前來統領汝南黃巾諸軍,你即身為黃巾軍一員,為何卻反跟本將做對?”顏良質問道。

周倉得知眼前這人就是顏良,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憤憤道:“你侮辱了關云長將軍,老子當然要為關將軍報仇。”

演義中的周倉,在投奔關羽之前就對關羽十分仰慕,這一點顏良自然是知道的。

但一想起白馬時,關羽不問青紅皂白揮刀就砍的所作所為,顏良心里就不爽。

耳聽周倉聲稱要為關羽報仇,顏良就不悅道:“本將跟關羽的事,你操得哪門子的心,關羽是你二大爺麼。”

“關將軍是老子眼中的英雄,老子敬仰他,你得罪關將軍,就是得罪老子。”周倉漲紅了臉,怒喝道。

周倉一口一個老子,全然不把顏良放在眼里,左右的河北將士看著都火了,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草寇千刀萬剮了給顏良出氣。

旁邊的許攸也忍不住道:“一個不識好歹的草寇而已,何必跟他廢話,一刀砍了便是。”

換成別的黃巾賊,敢如此囂張,顏良早就一刀砍了。

不過眼前這個卻不一樣,這可是演義中上了榜的武將之才,在天下大半良才已歸其主的時候,哪怕是眼前這麼一個二三流的人才,也足以讓顏良割舍不得。

“沒想到這個周倉對關羽這麼有基情,哼,老子就不信收服不了你……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09 PM

第十章 盲目祟拜要不得

“本將問你,你是不是黃巾軍出身?”

顏良並沒有理會許攸,也沒有被周倉所激怒,這明知故問的一句話,把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愣。

“老子就是黃巾軍怎樣。”周倉也愣了一下,粗聲粗氣道。

“很好,那本將再問你,你們黃巾軍的首領可是叫作張角。”顏良又道。

左右之人愈加茫然,原本憤怒的周倉,給他這莫名其妙的問話,一竟忘了所怒之事。

“大賢良師之名,豈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可直呼。”提及張角,周倉的神情立刻肅然起來。

顏良點了點頭,“很好,你還記得張角就好,本將記得,你們的大賢良師曾經說過,天下的黃巾義士皆為,你身為黃巾一員,應該不會不記得吧。”

旁邊的許攸聽到這里,迷茫的眼神稍有緩和,似乎略猜到了幾分。

周倉卻依舊茫然,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。”

鋪陳已畢,是拿出殺手锏的時候了。

顏良便朗聲道本將記得,當年關羽,乃是靠著跟劉備剿滅黃巾軍而發跡,以關羽的武藝,死在他刀下的黃巾軍何止數百,按你們大賢良死說法,關羽所殺的,可都是你的,是也不是?“

周倉的神色一震,試圖反辯顏良之詞,卻竟無言以辯。

顏良的話如利刃之般,直接戳中了周倉的軟肋。

“關羽殺你家的時候,我家袁公卻在汝南為母守孝,他老人家跟你們黃巾軍可是無冤無仇。現如今,你如此祟拜一個手上沾滿你鮮血的人,甚至為了他跟一個與你無冤無仇的人做對,你到底是愚蠢呢,還是犯賤呢?”

顏良的嗓門也提高了八度,字字如刀,無情的割向周倉的惶然的心。

原本憤怒的周倉,那滿腔的怒焰,仿佛頃刻間被顏良的話所澆滅,整個人頓時沉默了下來。

旁邊的許攸嘴角掠過一絲贊嘆的笑,暗贊顏良的這一番話說得妙。

周倉雖是粗人,但並非不明事理的蠻夫,經過顏良這番話的洗禮后,他心中對關羽的那份茫目崇拜之意,漸漸的便熄滅下去。

周倉心理的變化,全都寫在了臉上,豈能瞞過顏良的眼睛。

顏良當下又道曹操和關羽一樣,都是靠著殺黃巾軍起家,我看你良知未滅,如能及時悔改,歸順于我麾下,助袁公攻滅曹賊,也算是你將功贖罪,你可願歸降?”

周倉依舊低頭不語。

盡管他還在沉默,但顏良看得出來,他的心思已傾向于歸降,只是面子上還有些過不去。

“放開他。”顏良突然下令道。

左右部將一怔,一時沒回過神來。

“我說放開他!”

顏良厲聲重復了一遍,語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部下們嚇了一跳,忙是給周倉解開了繩索。

解除束縛的周倉從地上站了起來,神色中皆是茫然不解。

“我看你中了我的計策,心中尚有不服,我就給你一個機會。只要你能接下我一刀,我便放了你,若是不然,就乖乖的伏地請降,你看怎樣?”

顏良說著,腳尖一挑,將地上的一柄鋼刀踢了。

他這是要給周倉一個臺階下,更是要趁機向他顯示超強的武藝。

對周倉這種粗暴武夫來說,唯有強悍的實力,才是讓他信服的關鍵武器。

周倉接過踢來之刀,黑炭般的臉上流露著絲絲驚怒

一刀敗你,何其傲慢的挑釁。

周倉再次被激怒了。

大刀一橫,周倉厲聲喝道你休得小瞧人,我周倉就跟你賭上一賭,到時你可別言而無信。“

“我顏良,向來言出必行,你盡管放馬吧。”

顏良懷抱著長刀,淡淡的笑著,那副輕松的樣子,全然沒把周倉放在眼里。

這般輕視之狀,刺激得周倉惱羞成怒,只聽得一聲暴喝,那鐵塔般的身軀縱地而出,手中大刀挾著狂風之力,迎面向著顏良砍來。

三步——

兩步——

一步!

周倉陡然躍上半空,借著下墜之勢,明晃晃的刀鋒狂擊而下。

左右部下的心皆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,心說對方都已攻到面前,自家的顏將軍怎的還不出手,再不出手就要晚了。

千鈞一發間,但見顏良劍眉一橫,巍巍身影如風而動。

他動作之快,以至于所有人還沒看清時,手中的長刀已破風而出。

鏘~~

一聲尖銳的金屬交鳴,火星四濺中,一條長刀飛上了半空。

而周倉那鐵塔般的身軀,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倒飛出丈許之遠,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。

然后,那脫手飛落的鋼刀,插在了他身前。

一招破敵,顏良的傲慢,果然不是口出狂言。

顏良瀟灑的作了一個收勢,長刀往地上一插,負手而立,嘴上依舊是一派淡然。

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,接著,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,眾將士無不為顏良這強悍的一刀而驚嘆叫絕。

此外,每個人的臉上,還閃爍著一種震懾。

那是對于顏良武力的恐懼。

倒地的周倉,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,嘴角還溢著一絲血跡,顯然已是內臟受創。

他充滿血絲的眼眸中,更是涌動著難以置信的眼神,仿佛不敢,竟真的連顏良一刀也接不住。

但他很快就意識到,雖然殘酷,但這卻是事實。

而且,顏良那一刀分明還留有余地,如果人家傾盡全力的話,此刻怕已沒有性命再爬山起來。

周倉很失落,當他再次正視顏良時,眼神中已沒有了憤怒,只剩下對顏良深深的敬畏。

他是一個祟尚強者的人。

顏良,正是一個強者。

“末將周倉拜見將軍。”他忽然單膝伏地,拱手一拜。

這一拜,竟味著他願賭服輸,甘願歸順于顏良的麾下。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得意,卻忙俯身將周倉扶住,笑道快快起來吧,來人呀,速將周將軍扶去治傷。”

眾人還沉浸在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刀當中,半晌才反應。

幾名士卒匆忙上前,將周倉扶走。

“都圍著做,還不快收拾殘局。”

顏良一語喝醒眾部屬,千多號人轟然而散,忙忙碌碌的打掃起戰場。

“顏將軍的刀法果然驚人,不愧為我河北上將。”身后的許攸拱手稱贊,看他那表情倒也真誠,似乎不是有意的恭維。

顏良擺了擺手,“有些天未跟人過招,刀法生疏了許多,讓子遠見笑了。”

“將軍謙虛了。”許攸干笑了幾聲,話鋒忽然一轉,“攸有件事倒是很奇怪,那周倉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而已,顏將軍何故要費此周折,偏要收降于他?”

周倉忠心耿耿,顏良眼下最需要的這就是這等忠誠的心腹,又豈是許攸能看出來的。

“周倉雖是小角色,卻是汝南黃巾眾的一員,咱們千里迢迢來此收編他們,自然要向他們展示一下胸襟與氣量,否則怎能讓這些黃巾軍心服。”

顏良這番話也不是專為應付許攸,這也正是他收服周倉的原因之一。

他想自立為雄,光憑一千河北兵是不夠的,汝南這批黃巾軍自然是他擴充兵馬的最佳對象。

只是他眼下前來主持大局,仗著的依然是袁紹的威名,為了在將來脫離袁氏時,使這些將士依然能夠效忠于,顏良就必須盡快樹立的個人威望。

這些私下的心思,此時顏良當然不可能跟許攸實話實說。

“原來是這樣,沒想到將軍心思如此縝密,這般看來,倒是許某有些短視了。”許攸自嘲道。

顏良笑而不語,摸著肚子大叫道這一通折騰倒把我折騰的肚子餓了,來人啊,還不快把本將那沒吃完的半條羊腿拿來……”

說著顏良便轉身大步入帳,一面嘶啃著烤羊腿,一面繼續看他那未看完的半部書簡。

帳前士卒們在填陷坑,帳外的部屬們則忙著收拾殘局,顏良卻視若無物。

看著顏良那閑然豁達的樣子,許攸眼眸中的奇色愈發濃重,口中喃喃道這個顏子義,行事果決不拖泥帶水,但卻又暗藏謀略,倒有幾分曹孟德的風范,袁公與他相比,只怕也……”

意識到言有不慎,許攸忙是噤聲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10 PM

第十一章 黃巾賊將

三天后,顏良率領著他的一千輕騎抵達了汝南郡治所安城。

汝南一郡位于豫州最南端,向西穿越群山可抵荊州,沿其境內的潁水順勢南下,則可通達淮南重鎮壽春,逆汝水而上,數日間可深入潁川郡,兵鋒直指許都。

因是汝南一帶多山,當年曹操破汝南黃巾后,不少黃巾余黨就逃進了山中落草為寇。

袁紹發兵南下,中原震動,這些黃巾余眾們趁著曹操無暇南顧時,趁勢從群山中殺出,打著響應袁紹的旗號,四處攻掠。

汝南又是袁氏老家,當地不少豪強都心向袁紹,紛紛暗中聯合黃巾軍。

如此內外夾擊下,汝南的郡兵自難以抵擋,郡南部的幾個縣紛紛開城投降,郡守被殺,治所安城也落入了黃巾軍手中。

顏良抵達安城時,這座治所內外已聚集近數萬多黃巾軍,汝南黃巾的首領龔都和劉辟也在其中。

令顏良感到意外的是,這伙黃巾軍號稱數萬,聲勢浩大,但實際上能戰者卻不過六七千人而已,所謂的數萬之眾,其實還包括了老幼等不能上陣的家眷。

而且那六七千青壯戰力,皆也素質參差不齊,大部分人別說是甲胄,手中甚至連件像樣的兵器都沒有,所用的武器不過是削尖的木棒而已。

“就憑這樣一群草寇,想要威脅許都,我看難啊……”

騎馬徐徐步向安城東門,一路上,看著大道旁凌亂的黃巾營寨,許攸不斷的搖頭說著風涼話。

顏良心中暗笑。

汝南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過客,他壓根就沒打算去跟曹操拼命。

眼下這幫黃巾軍雖然是烏合之眾,但若能擇其精壯加以訓練,顏良相信,以自己的統兵能力,絕對能訓練出一支精銳之師。

步入城大門時,顏良所見是一片凋零。

大街上除了黃巾軍之外,看不到半個平民的影子,城中到處是破落之相,儼然被洗劫一空似的。

“汝南乃富庶之地,堂堂治所安城,怎會如此破落?”

顏良心中狐疑,但當他看到幾名拎著雞鴨,從民房中出來的黃巾軍時,他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。

很顯然,整個安城,已經被這班黃巾軍洗劫了一遍。

聽著民房中傳出的哭聲,顏良心中有些泛酸。

自從來到這個時代,顏良一直盤算著稱霸稱雄,逐鹿天下,把當初在辦公室受的委屈,狠狠的發泄出來。

看到眼前景象,顏良意識到,群雄爭霸,最受苦難的,卻都是那些最下層的百姓。

“興,百姓苦;亡,百姓苦。”

顏良有感而發,喃喃念叨了出了這一句后世名句。

隔著一個馬頭的許攸,聽到了顏良的自語,心中不禁吃了一驚。

天下的諸侯武將不計其數,大多數人只是為了一己的私念在打打殺殺,能夠真真想到百姓者寥寥無幾。

此言若是出自于袁紹、曹操,又或者劉備口中,許攸一點都不會奇怪。

但出自于顏良之口,卻給了許攸深深的震撼。

“他一名武將,卻能有如此感悟,實在是了不起,顏子義啊,你還能給我帶來多少意外呢……”

沉浸在思考中的顏良,並沒有覺察到許攸的眼神變化,原本只想爭霸的他,心里忽然又產生了另一個信念:

我要親手平定這亂世,以仁義對待天下的百姓,讓他們能夠過上溫飽的日子!

顏良同樣知道,沒有實力,妄談仁義,那是在自取滅亡。

劉表、孔融、劉璋……這些人看起來夠仁義吧,他們的仁義卻招至外敵入侵,使轄下子民陷于水深火熱。

欲行仁義,必須先行暴力。

舞干戚以濟世,這才是真正的仁義之君。

悟明了這個道理,顏良將手中的鋼刀,握得更緊。

馬蹄聲響起,數騎迎面而來。

“不知顏將軍到,劉辟未及遠迎,還請將軍恕罪。”當先那頭裹黃巾的武將拱手見禮,旁邊另一將則自稱龔都。

顏良看那劉辟,雖一身黃巾賊的裝束,但眉宇間卻也有幾分堂堂正正之色。

《三國演義》中,劉備在汝南被曹操所敗,無路可逃之下幾乎自刎,生死關頭,劉辟一句“容某死戰,奪路救君”勸住劉備,結果卻被高覽所殺。

正是劉辟的拼死一戰,才為劉備爭取到時間,等到了趙云的援兵,救了劉備一命。

由此可見,劉辟雖然出身不好,卻也心懷肝膽忠義。

“劉將軍哪里話,都是自家人,客氣什麼。”顏良拱手還禮,比較客氣。

劉、龔二人遂陪同顏良進入太守府。

入得議事大堂,顏良假意要入客座,劉、龔二人再三堅辭,硬把顏良請入主座。

顏良也就不推辭,大大方方的跪坐下來,周倉侍立在一側,許攸則陪坐于旁。

顏良借著袁紹之名對他二人加以撫慰,那二將則表示對袁紹的忠心,堅決聽從顏良的調遣。

“兩位將軍既然願奉我號令,顏某也就不客氣了。”幾番寒暄過后,顏良轉入了正題,“我料想用不了幾天,曹操就會派兵南下,以我們現有的實力,想要抵擋曹軍的進攻,兩位就必須要遵從我兩件事。”

劉辟忙道:“請將軍盡管下令。”

顏良點了點頭,緩緩道:“這頭一件事,請兩位下令所部立刻停止擾民,不可再妄動百姓一針一線。”

大敵當前,若惹得民怨沸騰,內部生亂,又如何能全力抗拒外敵。

顏良這話方一開口,旁邊的許攸就微微點頭,暗贊他舉措可取。

不料那龔都一聽,卻不高興道:“破城掠取所需,這是咱黃巾軍向來的規矩,顏將軍你不讓兄弟拿百姓東西,兄弟哪有熱情為將軍賣命。”

顏良劍眉暗凝,眼中立時閃過一絲殺機。

龔都剛才還口口聲聲唯他之命是從,而今卻公然當著眾人的面頂撞于他,這讓顏良很是不爽。

只是眼下用人之際,顏良初到汝南,立足未穩,不便妄動這班地頭蛇,遂將殺機暫時隱忍。

他笑了一笑,淡淡道:“汝南乃富庶之地,軍需所用,自可依法向百姓征取,又何必竭澤而漁。”

“顏將軍說得是,咱們若是把百姓的糧食搶空了,他們定會逃亡別處去尋活路,到時候滿城皆空,誰來養活咱們。”

劉辟從旁附合道。

“這個劉辟倒是有些見識,算是個人才,可以為我所用。”

顏良心中暗贊,刀鋒似的目光轉向龔都。

龔都被他盯得不自在,猶豫了一會,只好喃喃抱怨的答應。

顏良接著又道:“這第二件事,就是你二人所部兵馬重新整編,統一聽從本將調遣。”

他這是要收兵權。

劉辟遲疑了一下,依舊聽令。

那龔都卻騰的跳了起來,大叫道:“這怎麼行,我那幾千號弟兄,是我一手拉出來的,憑什麼讓給別人指揮?”

“怎麼,難道龔將軍你不想聽本將調遣不成?”顏良語氣冷肅,手已悄然按住了劍柄。

“那當然不是,顏將軍有令,我自會帶著手下弟兄上陣,可要我把兵馬交給別人卻不行。”龔都態度也很堅決,偏不肯交出兵權。

劉辟只得從旁又勸,但勸了半天,那龔都就是不從,且還叫嚷著,若是顏良堅持如此,他就帶著他的兵馬拍屁股走人。

看著眼前這個咋咋呼呼,不聽號令的黃巾賊將,顏良怒從心起,眼中殺機陡生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12 PM

第十二章 曹家第一將

龔都這小子,名義上奉袁紹為主,實際卻只想借著袁紹的名頭,堂而皇之的為自己撈油頭。
這種阻撓自己大業的絆腳石,留之何用!

顏良殺意已生,當場就準備拔劍殺人。

這時,旁邊的許攸卻向他悄悄的搖頭,暗示他不可動手。

顏良知他足智多謀,既然示意自己不殺龔都,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。

心中殺念一壓,顏良陰冷的表情忽然一收,豪然笑道:“我料想龔將軍你也是想親領部卒,更好的為袁公效力,我就準你所部可以不收編,不過這樣一來的話,似乎就有點對劉將軍不太公平……”

話音未落,劉辟忙道:“末將決意歸順將軍,將軍要整編末將所部盡管整編就是,末將絕無半點怨言。”

劉辟表現的很配合,很積極,顏良暗自點頭,覺著此人可用。

當下顏良依著許攸的意思,將劉辟所部的四千可戰黃巾軍整編,至于龔都的三千多兵馬,名義上雖歸于顏良,但實際上卻仍歸其統領。

“子遠先生,方才我想殺龔都那不聽話的家伙,你為何阻止?”

打發走了那二人,顏良目光轉向許攸。

許攸捋了捋胡子,笑道:“姓龔的這廝不服,自然該殺,不過將軍若想殺他,自有千種辦法,又何必自己動手,冷了這伙黃巾的心。”

許攸笑得詭秘。

顏良看穿了他的心思,他這是想要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的手段,俗話稱“露一手”。

他嘴角便微微上揚,“看來子遠先生另有妙計,顏某願洗耳恭聽。”

“我哪有那麼神,才片刻間的功夫就有妙計,就請將軍耐心等等,讓我好好琢磨琢磨吧。”許攸聳了聳肩。

很好,那我就給你時間,讓我見識見識你許攸的能耐。

十天之后,安城以北。

塵土漫天,一隊步騎緩緩的向著安城前行。

這支步騎隊伍,大約有一萬人左右,其中騎兵兩千,步軍八千。

隊伍的最前方,兩千多步軍護送著百余輛輜重車,相距兩三里后才是八千人的步騎混合軍團。

大隊的之中,一面書著“曹”字的大旗迎風飄揚,大旗之前,一名身披黑甲,國字臉的中年將軍,正目光深邃的凝視著前方。

那中年的將軍,正是曹軍大將曹仁。

陪同在旁的另一將,則是新上任的汝南太守滿寵。

汝南黃巾軍造反的消息,早傳往官渡前線,最初之時,曹操並沒有太過理會這股小打小鬧的黃巾叛賊,但當他聽聞袁紹派顏良率輕騎前往汝南,統領汝南黃巾軍時,他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。

白馬一戰,顏良已給曹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顏良抵達汝南后,勢必會對許都造成相當大的威脅。

曹操不敢小視,當即命親族大將曹仁,率兩千精騎從官渡主戰場抽身南下,會同駐守汝南的李通和滿寵,前去對付顏良。

曹仁乃曹氏宗族第一大將,所率的又是精銳的騎兵,曹操對顏良的重視可見一斑。

大隊的后方,兩騎絕塵而來,正是裨將軍李通。

“曹將軍,大軍前行,將糧草輜重先行,若遇敵人突襲,豈不將糧草盡落敵手。”李通喘著氣,一臉的擔憂。

“此事不用你管,本將自有主張。”曹仁沉著淡定,全然沒有一點警戒之心。

李通的眼中憂色愈重,忍不住再勸道:“曹將軍,丞相對我等有過囑咐,那顏良不可小覷,將軍如此行軍,是不是有點……”

“大意”二字,李通沒敢說出來。

曹仁淡淡一笑:“你想說本將大意吧,沒錯,本將就是要大意。”

李通臉上流露出茫然。

“李將軍,輜重先行,這是曹將軍的誘敵之計,你還沒看出來嗎。”旁邊的滿寵微笑著說道。

李通怔了片刻,忽然恍然大悟。

汝南那幫子叛賊,多以黃巾軍為主,黃巾軍軍紀之差乃是當世公認,他們最擅長的是什麼?不就是擄掠嘛。

“顏良初到汝南不久,短時間內自然是難以鎮服這些黃巾軍,到時那萬把黃巾軍一見輜重車,定會將顏良的軍令拋之腦后,蜂涌的上前搶奪,到那個時候咱們趁勢掩殺……嘿嘿~~”

滿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。

李通終于明白,臉上不禁浮現出敬佩之色,向曹仁拱手道:“末將愚鈍,真沒想到曹將軍早已布下這等妙計。”

曹仁冷哼一聲,目光遙望安城方向,聲音冰冷:“這一次本將就為丞相報白馬一戰的失利,讓那顏良死無葬生之地!”

安城北門,一萬多的兵馬相繼出城,沿著大道向著曹軍方向前進。

早在幾天之前,許攸遍布天下的細作就帶回了關于曹仁南下的情報,使顏良可以提前做好準備。

顏良很清楚這位曹家第一大將的實力有多強。

曹仁的一生,除了晚年最后一戰,出征濡須口失利外,生平幾乎未嘗一敗。

曾經的歷史上,劉備奉袁紹之命前來汝南統領黃巾諸軍,同樣也是被曹仁所敗。

這樣一個戰績幾乎完美的名將,顏良絕不敢輕視。

其實顏良並不打算跟曹軍死磕,他本想擴充個萬把號兵馬號,就避敵鋒芒,直接從汝南前往荊州,仿效當年的張繡,跟劉表結成暫時聯盟,在荊州站穩跟根后,再趁機奪取劉表的基業。

不過顏良想自己若就這麼去了荊州,劉表還會以為是他怕了曹軍,逃來荊州尋求其庇護,會輕視于他。

所以顏良決定臨走之前打一個漂亮勝仗,用一場勝仗彰顯自己的實力,讓劉表不敢小視。

一員斥候從北飛奔而來,打斷了顏良的思路。

“報將軍,前方十五里發現曹軍。”

顏良的神經頓時繃了起來,“敵軍來了多少兵馬,如何布署?”

“曹軍大約有一萬步騎,兩千人護送輜重隊行軍在前,八千步騎緊隨其后。”斥候道。

“再報再探。”顏良一揮手,屏退了斥候。

輜重隊在前?就不怕我趁機搶了他的糧草麼?

曹仁熟讀兵法,怎會犯這樣的錯誤?

顏良的腦海中,很快的就浮現出了一連串的疑問。

旁邊的許攸卻在瞇著眼睛冷笑。

“子遠先生,曹仁此來行軍有些不太尋常,你怎麼看?”顏良問道。

許攸捋著胡子,眼神詭異:“將軍先前不是問過我,可有妙計處置那姓龔的麼,眼下攸正有一條一石二鳥之計。”

“一石二鳥之計?”

顏良精神一震,再看許攸那副表情,儼然已運籌帷幄,極是得意的樣子。

“這老滑頭,心里果然有鬼主意,看他這得意的樣子,怕是正等著我開口向他求教呢……”

看穿了許攸的心思,顏良反而沒有急著向其求教。

一石二鳥,一石二鳥……

顏良心里反復念叨著這四個字,斜瞅著許攸那詭秘的表情,琢磨著他心里到底打得什麼鬼主意。

正思索時,龔都拍馬而來,興奮的叫道:“顏將軍,聽說斥候發現了曹軍的輜重隊,咱還等什麼呢,將軍趕緊下令讓咱們去搶了啊。”

龔都這麼一嚷嚷,顏良眼眸眼豁然一亮,猛的想明白了許攸那一石二鳥之計是什麼意思。

曹仁熟讀兵法,豈會犯把輜重隊暴露在陣前這種錯誤,他這分明是故意而為,為的就是想誘使本軍前去搶奪。

到那個時候,陣形一亂,曹仁就可以趁亂揮軍掩殺,大勝一場。

許攸的一石二鳥之計,便是讓龔都出擊去搶曹軍的誘餌,借曹仁之手,趁機將這個不聽話的黃巾賊將除掉,此為一鳥。

當曹仁跟龔都廝殺時,自己則可率主力輕騎繞道側擊敵后,一舉將曹仁軍擊潰,此為二鳥。

“好你個許攸,果然一肚子壞水,計謀陰險得緊,可惜啊,想讓我主動求你,沒那麼容易。”

顏良參透了許攸的計謀,嘴角微微一斜,卻佯裝興奮道:“龔將軍言之有理,本將就命你率本部兵馬,立刻出擊,前去劫奪曹軍輜重糧草。”

“末將遵命。”

龔都大喜,興奮的拍馬而去,心想著可算撈到了好差事,那百余車的糧草,自己要統統收入囊中,一粒米也不分給旁人。

看著龔都興奮而去的背影,顏良卻在冷笑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12 PM

第十三章 棋高一招

龔都沒有半點猶豫,生怕顏良收回成命,或者把這美差再分給他人分享。

縱馬回到本軍,龔都點齊本部四千黃巾軍,向著北面的曹軍飛奔而去。

顏良的心中卻在冷笑。

龔都有幾斤幾兩,他的那四千黃巾軍戰斗力有幾分,顏良是再清楚不過。

即使是顏良所率的精銳河北軍,在軍士為輜重所誘,亂不成陣的情況下被曹仁揮師沖擊,他也對反敗為勝沒有太多把握,更何況是龔都所率的烏合之眾。

看著前方揚起的塵埃,顏良回看了許攸一眼,此刻,這位滿腹韜略的謀士,正以一種驚奇的眼神望著顏良。

許攸那眼神,分明是在驚詫,顏良竟然如此輕易的領悟了他的一石二鳥之計,而且,還毫不猶豫的就實施下去,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。

顏良的機謀與果斷,再次給了許攸深深的震撼。

震驚之余,許攸又因為顏良沒給他展示的機會,眼神中有幾分失望。

一騎飛奔而來,正是劉辟

“將軍,龔都所部軍紀極差,末將只怕由他獨去劫糧,他定會將所獲統統納入己有。”

劉辟連坐騎都不及勒住,就憂慮的大聲向顏良進言。

顏良卻淡淡一笑:“放心吧,此役得勝,那百余車的輜重,絕對會有你一半。”

顏良的氣度淡然自信,那從容的儀態,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。

劉辟盡管仍懷狐疑,但漸漸卻為顏良的那份大將之風所感染,心中不禁對這位來自河北的名將,更生幾分祟敬。

“兵馬暫停前進,且看咱們的龔將軍如何立功。”

顏良長刀一橫,高聲道。

十里之外,曹仁駐馬于土坡上,遠眺著安城方向。

“伯寧,白馬一役,你可親眼見那顏良用兵?”曹仁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。

白馬之戰時,曹仁當時正負責鎮守許都,並未跟隨曹操出征。

至于滿寵,當時卻身在軍中,只是汝南黃巾造反,前任太守被殺之后,他才被調任汝南太守。

“稟將軍,末將當時跟隨在丞相左右,並未親歷白馬之戰,不過末將聽文遠親口說顏良如何逼退云長。”

“以云長的武藝,竟然不能取勝,此人的武藝當真了不起。”

曹仁素來沉穩冷靜,明斷是非,他也不怕當著眾將的面,親口稱贊敵方將領。

滿寵卻道:“白馬一戰我軍失利,依我看並非全是那顏良厲害,這其中的偶然成份也很多。今日將軍的妙計,相信定可挫敗那顏良的威名,為丞相挽回白馬失利的損失。”

說話之間,但見滾滾的煙塵沖天而起,似有無數的兵馬正向著前方的輜重隊沖來。

“將軍快看,賊軍前來劫糧了,看來這個顏良果然是中了將軍之計。”滿寵興奮道。

曹仁沉靜的臉上,露出一絲笑。

八千曹軍精銳步騎偃旗息鼓,避于土坡北側,隱藏住了兵馬所在。

前方龔都所率的四千黃巾軍,如饑餓難耐的野獸一般擁蜂而來,揮舞著各式各樣的兵器,沖向了曹軍的輜重隊。

護送輜重隊的是兩千較弱的步軍,曹仁事先已向領軍小校暗授機宜,只稍作抵抗,兩千多人便棄了糧車潰去。

龔都眼見殺退曹軍,百余車的糧草盡在眼前,哪里還想著追擊敵人,幾千號人馬便開始哄搶起了糧草。

龔都喝斥著士卒,想讓讓他們把糧草推回安城,送往自家營寨,只是黃巾軍們見了糧食,眼睛都已經發綠,只顧著搶奪,根本不聽從號令。

龔都這下有點慌了,揮槍厲聲喝罵,試圖鎮住這些瘋狂的部下,卻根本無法阻止混亂繼續。

連綿里許的大道上,四千多人擁擠在一起,你爭我奪,呼喝喊罵聲此起彼伏,甚至他們還為爭奪幾袋糧草,自己跟自己人打了起來。

土坡上,曹仁冷冷的俯視著那混亂場面,劍眉如刃,殺機在眼中流轉。

一聲銳響,曹仁拔劍在手,沉聲喝道:“各軍聽令,突襲賊軍,得顏良首級者重賞,給我殺!”

“殺顏良!”

“殺顏良!”

雷鳴般的暴吼聲,由近向遠,如波浪一般擴散開來,須臾間遍傳全軍。

八千精銳曹軍,齊聲怒吼,隆隆的殺聲震天動地。

裨將軍李通一馬當先沖下山坡,隱藏在坡后的八千曹軍轟然現出,紛紛從土坡上沖殺下去。

兩倍曹軍突然殺出,那四千正搶得熱火潮天的黃巾軍,頓時就傻了眼,第一反應就是拔腿而逃。

為時已晚。

最先看到曹軍的黃巾卒轉身就逃,可惜后面的同伴卻還在哄搶,前后頓時就撞在了一團,四千多號人,彼此間你擠我掇,互相傾壓,非倒沒辦法逃走,反而越來越混亂擁擠。

馬上的龔都眼見曹軍殺出,嚇得驚恐不已,急是揮槍下令全軍迎戰。

從哄搶到崩敗,只片刻間的時間,手下部卒只顧著逃竄,誰還會聽他的指揮。

急紅了眼的龔都,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中了曹軍的計策,一時的貪婪,竟是將自己和四千部眾帶向了死亡的深淵。

悔之不及。

當先的千余曹軍輕騎呼嘯而至,李通縱馬舞槍,勢不可擋的將黃巾軍攔腰撕為兩截。

隨后而至的曹軍步兵洶洶撲來,手中的刀槍無情的斬向那些驚惶的黃巾軍。

屠殺,就此開始。

龔都被截在了隊伍的前邊,眼見勢有不利,也顧不得部下,縱馬帶著幾騎向南奪路而逃。

殺紅了眼的李通,瞧見一員賊將落荒而逃,哪里肯放過,飛馬縱槍便迎面攔來。

龔都無可躲閃,只得鼓起勇氣,擎槍抵擋。

但見一道血光濺上半空,兩馬相錯飛過,龔都甚至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招式,胸中已被戳穿,悶哼一聲翻身落馬。

一招斃敵的李通將龔都的人頭割了,拴在馬背上,繼續肆意屠殺。

幾個來回之后,四千黃巾軍已被曹軍輕騎沖成數段,分別被隨后而來的曹軍步卒圍殺。

一身浴血的李通與曹仁會合,揚著手中的槍,興奮道:“子孝將軍,你的計策果然是妙,賊軍根本不及防備,被咱們殺得落花流水。”

此時的曹仁卻沒李通那麼興奮,他面色沉沉,心中更是涌起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視野之中,皆是賊軍步卒,全然看不到半個騎兵的影子,而他從郭嘉那里得到的情報,卻是顏良乃是率兩千騎兵前來汝南。

即是如此,那兩千騎兵又何在?

狐疑重重之下,曹仁再四下觀察,目之所及,都看不到“顏“字的旗號。

突然間,南方大道上,塵煙再起。

目之所極,三千頭裹黃巾的戰斗從狂霧中脫出,呼喊著殺向混亂的戰場。

“這個顏良,果然有些手段……”

曹仁臉上露出一絲意外,隨即卻又冷冷一笑。

“憑這點小小的花招就想取勝,你可小瞧了我曹子孝!”

鷹目一睜,曹仁躍馬橫刀,指揮左右千余步騎,繞過混亂的戰團,往南迎向那突然殺至的三千黃巾軍。

激戰再起。

劉辟所率的黃巾軍雖眾,且占了突擊的優勢,但戰斗力的低下卻讓他喪失了優勢。

迎戰的曹軍,不愧為精銳的正規軍,在曹仁指揮下,雖是倉促應戰,兵馬又少,竟是絲毫不處下風。

激斗半晌,曹軍越戰越勇,劉辟所部漸漸不支,漸露敗相。

當大道上萬余號人混戰時,一支千人的輕騎,正從北面悄悄的接近。

穿越那一片樹林,顏良拍馬拖刀,一躍上了眼前小土坡。

“曹子孝,讓你久等了。”望著坡下混戰的血腥場面,顏良嘴角微微上揚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17 PM

第十四章 力敵三將

顏良是看穿了曹仁的計策,但他更看清的是曹仁的戰斗力。

歷史上江陵之戰時,曹仁部將牛金被周瑜數倍兵馬所圍,曹仁幾進幾重,竟是生生的把牛金給救了出來。

曹仁的統帥能力和武力,無疑都是一流的。

故此顏良推測,就算自己以龔都為餌,成功的發動了突擊,以手下兵馬的戰斗力,未必就能一舉摧垮曹軍。

事實正如顏良所料,劉辟的三千黃巾軍,根本就無法撼動曹軍。

早有所料的顏良,便臨機決斷,以劉辟所部作正面突擊,自己則率本部輕騎,繞往曹軍之后,突出不意的發動奇襲。

廝殺正酣的曹仁,全然沒有意識到,在他們的身后,一雙雙血腥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他們的人頭。

“全軍,進攻!”顏良長刀一指,厲聲暴喝。

兩千輕騎轟然而動,從土坡上俯沖而下,直搗曹軍的腹背。

滾滾鐵流,卷起漫天的塵埃,騎士們手中的矛鋒齊齊的壓低,黑壓壓一片猶如死神的撩牙。

“呵!”一聲低喝,顏良手中的長刀,如流光一般,向著迎面一名敵騎掃去。

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上半空。

鮮血飛濺中,顏良縱馬突破曹軍脆弱的防線,身后一千鐵騎如怒濤一般,追隨著他破陣而入。

殺得正興起的曹仁,這時才覺察到身后的異動,猛然回頭間,驚見無數敵人,竟如神兵天降一般赫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后。

百余步之外,那一面書著“顏”字的大旗,迎風獵獵飛舞。

“怎麼回事?難道這才是真正的顏良?”曹仁心中駭然,那份素來從容的表情,終于被突然現身的顏
良所打亂。

“子孝將軍,我們中了顏良的奸計了,速速撤退為妙。”縱馬近前的滿寵,同樣是一臉的驚色。

如此這敵人戲耍,曹仁感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,惱羞成怒下的他,也不理會滿寵的勸說,拔馬便向

那“顏”字大旗殺去。

戰旗下的顏良,殺得正過癮,驀覺戰團之中,似有滾滾的殺機襲卷而來。

斜向一瞥,卻見一柄長刀,如流星趕月一般,向著顏良的胸前狠狠的劈斬而至。

鏘!

火星飛濺中,勒馬回身的顏良,大刀反手一橫,已然架住了曹仁的長刀。

手臂上微微一震,這一刀的力道雖遜于關羽,但也頗為強悍。

一招交手,顏良便知來將武藝不弱。

“顏某刀下不斬無名之將,來者何人,報上名來!”顏良猿臂一抖,輕松的將敵刀蕩開,同時厲聲喝
問。

曹仁一聽果然是顏良,刀削似的臉上怒氣騰騰,暴喝一聲“曹仁在此,取爾狗頭”,手中長刀再起,
化劈為削,挾著獵獵疾風撲向顏良左肩。

果然是曹仁。

顏良知是勁敵,抖摟精神,長刀一蕩,反守為攻。

鈧!

空氣中又是一聲激鳴,曹仁盡全力揮出的這勢大力沉的一刀,竟是生生的被顏良擋了回來。

那巨大的力道灌入全身,曹仁只覺一股大力撞入內腑,直攪得他血氣翻滾,握刀的手更是隱隱發麻,虎口幾有震裂的跡象。

曹仁的心神一凜,生平頭一次感覺到了絲絲震怖。

自隨曹操起兵以來,東征西討半生的他,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刻,都不曾有過一絲的畏懼。

然而,今日跟顏良交手,只區區兩招,卻令他心中凜然。

“怪不得關云長也奈何不了此人,原來這顏良的武藝竟如此了得,只怕比當年的呂布差不了多少。”

心中駭然的曹仁,錯馬之際匆忙回刀,生怕顏良急攻,急是回身相擋。

顏良卻只橫刀駐馬,並沒有趁勢再攻。

“曹子孝,今日我放你一馬,你回去傳話給曹公,就說我顏良無心與他為敵,他大可放心的跟袁本初決戰。”顏良朗聲道。

顏良並不怕曹操,況且他知道,自己將來若與群雄逐鹿,定然避免不了與曹操交手。

只是眼下曹操並非大敵,顏良並不想與其結怨太深,把自己有限的兵力,浪費在同曹操的戰斗中。

曹仁的眼中卻在噴火,顏良的那一句“我放你一馬”,在他看來是對自己公然的羞辱。

“顏良狗賊,納命來!”

怒發沖冠的曹仁一聲暴喝,縱馬舞刀再攻而上。

曹仁的不識好歹也激怒了顏良,刀鋒般的眼眸中殺氣迸射,雙腿一夾馬腹,手中長刀掀起狂瀾般的勁道,扇掃而出。

鏘!鏘!鏘!

電光火石般的三招,瞬間走過。

顏良的每一刀都勢大力沉,勉強應下三刀的曹仁,只覺內腑翻江倒海,斜瞥時,握刀的手撐處鮮血淋漓,虎口竟然已是震裂。

數招交手,曹仁已完全處于下風。

“子孝將軍,我來助你!”高喝聲中,又一將從戰團中殺來,來者正是滿寵。

曹仁見援手到來,抖擻精神再戰,兩人一前一后夾攻顏良。

自打白馬一役跟武聖關羽過招后,顏良對自身的武藝已有相當的自信,此時一以敵二,他卻無半點畏色,手中長刀舞出層層鐵幕,從容的逼退二將傾盡全力的攻擊。

“伯寧武藝雖不如我,但也頗有些能耐,我二人合力竟戰不下此人,這顏良的武藝竟已強悍如
斯……”

曹仁心中越發的震撼,顏良的刀鋒卻愈加凌烈,怒濤般的數刀劈至,直震得他氣血翻滾,手中長刀幾乎拿捏不住。

十步之外,正自鎮壓兵士潰敗的李通,在混亂中瞥見了那三騎的交鋒。

當他看到曹仁與滿寵合力,竟殺不了那一員敵將時,心中亦是撼然無比。

李通旋即意識到,那武藝超凡的敵將,必定便是顏良無疑。

他急是勒馬揮槍,殺將過去,口中喝道:“子孝將軍,伯寧,李通來助你們二人一臂之力。”

瞬息間,人馬已至,那一槍金槍如流光一般刺向顏良的背心。

顏良猛覺背后有破空之聲,知是又有高手殺至,他也不回頭,傾起全身之力,長刀如車輪般四下一
蕩。

吭!吭!吭!

三聲激鳴,李通連同其余二人的兵器,皆被顏良這狂風般的一掃蕩開。

那三人方被逼退,互使了個眼神,齊聲大喝著又圍殺上來。

戰至這時,顏良首度感受到了些許壓力。

若是單打獨斗,這三人自然無一是顏良的對手,但此刻他們合力圍攻,顏良便漸有些吃不消的跡象。

“想靠人多取勝,沒那麼容易!”

顏良被對手的圍逼激怒,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暴喝,傾起全身之力,手中大刀如狂風暴雨般反攻而
出。

一時間,那三人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力,竟似落了下風。

曹仁等大為震怖,原想合三人之力擊殺顏良,卻不料顏良武藝強悍到這般地步,他們非但攻之不下,反而被顏良上了上風。

那狂瀾般的刀鋒,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道,綿綿不斷的攻向他們。

曹仁心中懼意大生,他的怒火與斗志已被顏良一刀刀的擊碎,漸已蒙生退意。

“顏將軍,周倉來助你。”

亂軍中,周倉瞧見顏良被眾人圍攻,急是舞刀殺來助戰。

率黃巾軍沖破曹軍陣形的劉辟,亦拍馬趕來相助顏良。

眼見援手到來,曹仁心知再戰必敗,猛攻幾刀,撥馬跳出戰團。

“顏良,今日之恥曹仁記下,他日必當取你狗頭。”曹仁留下一句狠話,撥馬望北撤去。

曹仁一撤,尚在頑抗的曹軍立時土崩瓦解,混亂的步騎倉皇而退。

那李通反應極快,緊隨著曹仁而去。

顏良的初衷只是踏著曹仁揚名,為自己去荊州搏一份嚇唬劉表的資本,並不想真的跟曹仁殺個你死我活。

但曹仁那敗退前的惡言,卻激怒了顏良。

怒目陡睜,他撥馬便欲追擊曹仁。

遲走一步的滿寵,生恐曹仁被追住,竟是顧不得自己敗逃,勇敢的橫刀攔截。

顏良刀如狂風,挾著一股股巨力掃向阻攔他的敵人。

滿寵武藝較曹仁尚有不如,先前三人圍攻顏良都處下風,更何況眼下單打獨斗。

斗不數合,滿寵刀法已見凌亂,破綻頻出。

顏良瞅得一個空隙,虛攻一刀,滿寵刀鋒斬空,身子向前傾去。

就在這一瞬間,顏良猿臂一轉,刀背重重磕在了滿寵的背上。

滿寵悶哼一聲,身子晃了一晃便栽落馬下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18 PM

第十五章 山陽滿寵

顏良手下留情,沒有取滿寵首級。

饒是如此,僅僅只是刀背的一磕,那強勁的力道也足以令滿寵噴血。

栽落馬下的他,掙扎著尚欲爬起,周倉見狀,暴喝揮刀上前,便欲取其性命。

血氣翻滾的滿寵,眩暈的視野中,那凜烈的刀鋒呼嘯而下。

一瞬間,滿寵頭腦里一片空白,萬念俱灰,只以為自己命交休矣。

鐺~~

寒光閃過,那刀鋒卻在滿寵的腦門前咫尺停下。

驚詫莫名的滿寵抬頭一看,卻驚奇的發現,顏良竟然在最后一刻,出刀擋下了周倉落下的大刀。

顏良只輕輕一挑,便將周倉的刀撥開。

周倉詫異道:“將軍,為何不讓末將取了這狗賊性命?”

滿寵也同樣驚異,不知顏良何以不取其性命。

“敗軍之將,殺之無益,將他綁了帶回安城吧。”顏良淡淡道。

“可是將軍——”

周倉方欲再言,顏良眼睛驀的一聚,那刀鋒似的目光,迸射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令周倉心中頓時一凜。

他頓時便不敢再置疑,忙是喝下士卒將滿寵綁了。

一嘴鮮血的滿寵,狐疑的盯著顏良,逃得一死的他,怎麼也想不明白,顏良為何不殺他。

身為武將,臨陣斬敵將乃大功一件,如果滿寵有機會,他自會毫不猶豫的斬下顏良人頭立功。

只是他卻不知,顏良名義上雖是袁家部將,但心卻早已放眼天下。

顏良不殺滿寵,當然不是他仁慈,而是出于愛才之心。

在演義當中,關羽水淹七軍,兵圍樊城,幾乎把曹氏第一大將曹仁逼得棄城而走,正是滿寵的勸說,才促使曹仁堅守樊城,使曹操不致于遷都以避關羽兵鋒。

正史當中,滿寵不但軍事才能出眾,治政安民方面也是一把好手,其中魏國的食邑最終達到九千多戶,而曹仁才不過三千余戶而已。

滿寵的才華,由此可見。

顏良正是招攬人才之際,如此極具潛力的文武全才,顏良又怎舍得輕易殺之。

殺敗了曹仁,生擒了滿寵,顏良還嫌不夠,率著萬余步騎,將曹仁敗軍直追出二十余里。

黃昏時分,戰斗結束。

安城北面的原野上,遍枕成藉,血流遍野,到處是大片大片腥紅的血沼,零零碎碎的斷顱殘肢散布上面,景像極是慘烈。

此役顏良雖大敗曹軍,但清點戰場之后發現,本軍的折損兵馬,竟然比曹軍方面還多,達到了三千余眾。

不過幸運的是,損失的這三千兵馬,多為龔都及其所部,這些黃巾軍和其主龔都一樣,多為軍紀極壞,難以約束的賊寇,損失了也不足為惜。

曹軍方面的損失,大約在兩千人左右,五百余騎兵,一千多步卒。

顏良最高興的,自然是獲得了五百多匹良馬,還有那一百余車的糧草。

身在汝南敵后,軍資本就籌集不易,這些繳獲的馬匹糧草對顏良來說,自然是一筆極大的財富。

一戰得勝的顏良,並沒有再趁勢北進,而是帶著得勝的斗志,浩浩蕩蕩的凱旋歸城。

勝利的消息傳回安城,一城的軍民無不振奮,那些原本還在猶豫不定的汝南世家豪強,眼見顏良得勝,立刻站出來表示支持袁紹,又是送糧又是送布匹的,紛紛前來犒勞凱旋而歸的顏良和他的將士。

顏良在滿城士民的敬仰與歡呼聲中,昂首挺胸的縱馬還城。

“子義將軍,你看這滿城的士民,看起來都很擁戴你呀。”跟隨在身旁的許攸笑道。

這一場勝仗之后,許攸對顏良也改稱“子義將軍”,似乎主動的拉進了關系。

顏良微笑著向大道旁的士民們揮手致意,嘴上卻不屑道:“他們擁戴的不是我,而是我手中的拳頭。”

顏良雖然興致高漲,但心里卻邊跟明鏡一般。

他知道,這是一個祟拜強者的時代,想要得到世人的擁戴,靠的只有是讓人生畏的實力。

許攸的心頭又是一震,再看身邊這個從容淡定的河北名將時,眼神流露出來的,已不單單是震撼,而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敬佩。

安城這一戰,顏良用他手中的刀,還有他的機謀果斷,深深的贏得了許攸的敬佩。

在眾人的仰望中,顏良回到了太守府。

登堂已畢,顏良下令將俘虜滿寵帶上堂來。

校刀手林立兩側,大堂中氣氛森森。

全身被縛的滿寵被押解上來,面對著滿堂的殺氣,卻無半分懼色,只怒瞪著顏良。

顏良俯視著他,朗聲道:“滿伯寧,如今你已為本將所俘,你可願歸順?”

滿寵冷哼一聲,將頭往旁一扭,不去正視顏良。

旁邊許攸冷笑道:“看樣子他也想做一個忠臣,子義將軍,何不就成全了他,順便借著他的人頭震懾曹賊。”

此時的許攸,還是站在袁紹臣子的角度來考慮事情,對于袁紹來說,那些不肯投降,妄圖抗拒他“天威”之徒,自然統統都該殺。

“滿伯寧,子遠先生的話你聽到了沒有,歸順是生,拒降是死,你可要想清楚。”顏良語氣中漸起殺意。

滿寵卻依舊漠然不語,既不言降,也沒有公然拒絕。

在旁人看來,滿寵的不作聲,就是在對抗招降,顏良卻看出了另外幾分門道。

倘若他真的決心為曹家殉命,一心的求死,大可一番慷慨的拒降,激怒顏良殺他。

眼下他默不作聲,看似還是在頑抗,但實際心里邊卻在猶豫。

降臣的聲名固然不好聽,但人非聖賢,並非人人都能做到寧死不屈。

顏良看出了滿寵的那一絲猶豫,突然之間站了起來,扶著劍大步流星的走下階去。

他那殺氣騰騰的威勢,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凜。

眾人皆以為,滿寵的漠視惹惱了顏良,他們的將軍是打算親手斬了這不識抬舉的家伙。

錚~~

顏良洶洶上前,佩劍順勢出鞘。

所有人的心都緊繃起來,就連勸殺的許攸也將頭偏向一旁,不忍心看這血濺當場的景像。

滿寵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色,他顯然以為顏良要動手殺他,事到臨頭,他只好將眼睛閉起來,硬著頭皮繼續撐下去,是生是死,聽天由命。

“人言滿伯寧乃忠貞之士,果然名不虛傳,很好,本將最欣賞的就是你這種忠肝義膽之士。”

顏良哈哈笑著,手中佩劍刷刷揮過,竟是將滿寵身上的繩索斬斷。

在場的眾人,頓時就愣了住。

就連睜開眼來的滿寵,同樣是滿臉驚異,實不明白顏良為何會在最一刻收手,而且態度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。

“顏將軍,曹丞相對滿某有知遇之恩,將軍想讓滿某背叛丞相,只怕是……”

滿寵以為顏良想用這種懷柔的手段來降服于他,便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心跡。

顏良並沒打算當場就收降滿寵,他可沒有幼稚到認為,只要自己王八之氣一發,這些歷史名人就對自己納頭便拜。

畢竟他所面對是的活生生的人,而不是游戲里虛擬的人物,況且即使是游戲里的武將,好歹還得關些時日,等著忠誠度下降才能勸降。

顏良便道:“降與不降,伯寧也不用急著做決定。來呀,把滿將軍送去休息,好好的款待,不許怠慢。”

顏良決定把滿寵先軟禁起來,待到官渡之戰曹操一敗,滿寵失去了效忠的目標,那時他再歸降自己,心理上也就好下臺階。

滿寵並沒有再多說什麼,只得神色黯淡的走下堂去。

一邊看著顏良表演的許攸,先是費心思逼降周倉,再到今日的勸降滿寵,心中的狐疑卻越來越重

“這個顏子義,他的種種舉動,越來越不像是袁公手下的一名部將,倒更像是一方求賢若渴的諸候,他到底想干什麼?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0 PM

第十六章 許攸的羈絆

許攸越想越疑,眼看著堂中眾人已散去,他卻仍徘徊不去。
顏良見許攸那副樣子,料想這位智謀之士對自己的種種舉動已有猜疑,事到如今,也該是向他慢慢攤牌的時候了。

顏良便問道:“子遠先生,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?”

“其實也沒什麼……”許攸干咳了幾聲,“如今將軍既然大勝一場,何不趁勝北進,直逼許都。”

“此役雖勝,但曹操仍不可輕視,我軍將士寶貴,我可不想拿去跟曹操硬碰硬。”顏良淡淡道。

許攸一聽這話,卻是臉色一變。

你顏良是袁紹的部將,你手下的士卒也是袁家的兵,不是你顏良的私兵,你憑什麼保存實力,不去為袁家賣命?

顏良這話,若是當著袁紹的面說出來,那就是“大逆不道”。

“袁公命將軍前來汝南,就是讓將軍抄襲許都之南,不惜一切代價配合官渡主營之軍,將軍卻因害怕折損士卒而止步不前,這若是傳到袁公那里,似乎有些不太妥吧。”

許攸沒敢直接質問顏良,委婉的提醒道。

“袁公是袁公,我是我,我為什麼要為他折損自己的士卒?”顏良冷笑著反問了一句。

許攸神色立變,眉宇中皆是驚色。

顏良卻對他的驚駭視若無睹,只淡然自若的呷著溫酒。

“子義將軍,你莫是想……想……想反袁公不成?”許攸結巴了半晌,方才戰戰兢兢的從“牙縫”里擠出這一個“反”字。

顏良的表情變得肅然起來,刀鋒似的眼眸中流轉著冷絕之意。

顏良將酒杯放在了案上,許攸跟著微微一抖。

“白馬一役,我幾乎命喪在關羽刀下,險象環生之下,方才逆轉局勢,為袁家旗開得勝。結果呢,袁紹卻聽信郭圖的讒言,反要問我之罪,這樣一個不辯忠奸的主公,我請問先生一句,他值得我顏良為他繼續賣命嗎?”

顏良字字如鐵,落地有聲,道出了心中的憤慨。

顏良對袁紹越來越不敬,竟是公然斥責袁紹為“不辯忠奸”,把許攸聽得是心驚肉跳。

驚駭之余,許攸又面露愧色,畢竟身為汝潁士人的他,跟陷害顏良的郭圖是一黨。

“白馬那一件事,郭公則做得是有一點過份……”

“我受的怨枉就不說了,先生你追隨袁紹多年,可謂是勞苦功高,那袁紹卻聽信逢紀的挑撥,把中了曹操計謀的責任推在先生你情報失誤上,如此做法,難道先生你不感到寒心嗎?”

顏良這是在“挑撥”許攸和袁紹的關系,一副為許攸叫屈的口吻。

說話之際,他一直留意著許攸的表情,從許攸的震驚的眼神中,他窺出了幾分共鳴。

顏良知道,自己的話戳中了許攸的傷心處。

許攸的表情黯淡了下來,沉默不語,似乎無法從反駁。

這十多年來,從誅殺宦官到討董之戰,再到吞並冀州,橫掃河北,許攸自問為袁紹東奔西走,功不可沒。

可是這些年來,袁紹的猜忌心越來越重,脾氣越來越大,對他的信任也越來越淡。

種種待遇的變化,直到黎陽大帳的那場“嫁禍”,怎麼可能不讓許攸感到心寒。

“袁本初外寬內忌,麾下士人爭斗不休,偏他又偏愛幼子,如此這般,早晚內部分裂,以顏某之愚魯,都不願做袁家內斗的犧牲品,難道憑子遠先生的遠見,卻甘心為袁家殉葬嗎?”

顏良恭維了許攸一番,借機又把袁家的隱患捅了出來。

許攸神色刷的一變,如遭一記晴天霹靂,腦海里霎時間空空如也。

“是啊,袁家隱患重重,就算戰勝了曹操,早晚也會陷入內亂,難道我真要為袁家殉葬嗎?”

許攸的腦海中,不斷有個聲音在質問著他。

其實以許攸的見識,又焉能看不到顏良所說的這一切,只是他身處這漩渦之中,往往無法客觀的看待自身所處的危機。

不光是許攸,多少袁家集團的文臣武將,又何嘗不是。

袁家的危機,顏良這個局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,今日他的這一番話,正是要把許攸的給點醒。

嘴角掠過絲絲詭笑,顏良移座近前,低聲道:“子遠先生你是聰明人,與其為袁家殉葬,何不隨我脫立袁家,你我二人攜手,何愁不能在這亂世殺出一番天地。”

鋪墊了這麼多話,顏良終于捅破了這層窗戶,打開天窗說亮話。

許攸身子又是一震,盡管他心中已有猜測,但當顏良親口說出來時,他還是心為震撼。

他抬起頭來,看著顏良那詭笑,隱隱覺著自己是著了顏良的道,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賊船。

“子義將軍用兵如神,胸有機謀,倘若自立為雄的話,不愁開拓不出一片基業,只是攸尚有家眷在河北,若就這般背叛袁公的話,只怕,咳咳~~”

許攸苦笑著,臉上露出幾分無奈。

他的回答也在顏良的意料之中。

就算許攸對袁紹有再多的不滿,對袁家的未來懷有憂慮,但他畢竟沒有荀彧的那般魄力,舍不得眼前的富貴與地位。

顏良笑了一笑,淡淡道:“看來先生也是一個顧家的人,不過依顏某之計,先先留在鄴城的家人,只怕是禍不遠矣。”

許攸大驚,急道:“將軍何出此言?”

“據我所知,留守鄴城的審配,與先生素有私怨,先生如今遠在汝南,我料想審配必定會借著先生家人不法為名,陷害打擊先生。”

顏良自信的做了一番猜測,一則向許攸顯示自己的遠見,二來也欲藉此來使許攸徹底對袁紹寒心。

演義和正史中,留守鄴城的審配這班河北士人,就是以非法斂財為名,把許攸的子侄下獄,逼得許攸盛怒之下,投奔了曹操,獻了火燒烏巢之計。

如今大的歷史走向仍未改變,顏良斷定他方才所說的事,定然也會照舊發生。

許攸原本驚詫的表情卻回暖許多,捋著胡子笑道:“子義將軍你的見識,的確令許某刮目相看,不過你連千里之外鄴城中我家眷之事都能猜到,卻未免有些太神了吧。”

就知道你不會相信。

如果顏良不仗著“先知”的外掛,他自己恐怕也不會剛剛所說的預見。

當下顏良哈哈一笑,“子遠先生既是不信,可敢與顏某賭上一賭嗎?”

“怎麼個賭法嗎?”許攸目露疑色。

“就賭我方才的預測,如果我說對了,那先生就得留下來,助我成就一番霸業。”顏良道。

聽到“霸業“二字,許攸精神微微一振。

頓了一頓,他問道:“那若將軍你預測錯了又如何?”

“先生是去是留,悉聽尊便。”顏良擺了擺手,回答極是干脆。

許攸沉默了下來。

當顏良拉他入伙時,他確實在擔心,如果自己不答應,顏良是否會強行扣住他不放,若果真如此,他還真不知該如何脫身。

眼下顏良設下的這個賭局,卻是給了許攸一個機會。

可是,萬一顏良真的說中了呢?

“怎麼,許先生如此猶豫,莫非是不敢打這個賭嗎?“顏良怕他不答應,順勢便言語相激。

許攸的神情立刻變得激動起來,暗忖:這顏子義粗中有細,確實有些謀略,不過他到底是一介武夫,焉能真的料事如神,我就不信他的預見力能比得過我!

幾番思索,許攸傲氣勁也起來了,便豪然道:“有什麼不敢的,許某就跟將軍你打這個賭。”

顏良欣然道:“許先生果然有膽量,那咱們就擊掌盟誓。”

“盟誓就盟誓。”許攸也不含糊,揮掌而出。

鐵掌和白嫩的細掌狠狠一擊。

“許子遠,你終于還是逃不出我的‘五指山’……”顏良的嘴角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笑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1 PM

第十七章 重燃熱血

官渡,袁軍大營。

中軍大帳中,袁紹滿臉陰霾的盯著地圖。

幾個月來,他費盡了心機,用盡了各種辦法,死傷士卒近萬,卻始終無法攻破官渡的曹營。

想當初意氣風發的出兵南下,原以為可以如輾死螞蟻一般,輕松的擊敗曹操這個“閹丑遺宦”。

事實卻是,十萬之眾,被對方十分之一的兵力拒于官渡之前,寸步難進。

高傲的袁紹,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羞辱。

嘩啦啦~~

窩火的袁紹大手一揮,將案上的地圖連同筆墨一並掀翻在地。

左將伺從無不色變,皆大氣不敢出一口,生恐被牽怒。

帳簾換起,一人步入,正是逢紀。

看著滿地的凌亂,逢紀先是愣了一下,隨即嘴角掠過一絲詭笑。

“啟稟主公,正南有緊急密報上呈。”逢紀上前見禮,從袖中取出一書。

正南,正是審配的表字。

袁紹心煩意亂,無心去看,擺手道:“正南有什麼密報,說吧。”

逢紀將帛書拆開,裝模作樣的細看了半天,隨后神色凝重道:“正南在書中說,許子遠在冀州時,時常濫受民間財物,他的子侄輩亦常將稅賦錢糧收為己用,正南經多方調查,證明屬實,已將其子侄下獄。”

袁紹正在火頭上,一聽這話,臉色更是一陰,“啪”的便是拍案震怒。

“如今大戰關頭,許子遠卻縱容子侄為禍后方,實在是不知輕重!”袁紹怒氣騰騰的斥道。

“主公言之極時,這許子遠也太不懂得為主公省心。”逢紀趁機煸風點火,“屬下還有一件關于許子遠的擔心,不知當不說說。”

“快說,他還干了什麼好事?”袁紹瞪著眼喝道。

逢紀湊上近前,壓低聲音道:“那許攸素與曹操有舊,方今兩軍交戰,屬下只怕他會念著舊誼,暗中與曹操眉來眼去也說不定。就說上回白馬之事吧,他的情報失誤,害得主公中了曹操的奸計,屬下只怕他是故意而為啊。”

逢紀選擇的時機,陷害的理由,無一不恰到好處,更是對袁紹的心思拿捏到極準。

袁紹聽他這番話,頓時勃然大怒,厲聲道:“我待許攸不薄,他竟然暗通曹賊,實為可恨!“

盛怒之下,袁紹當場就下令,派人去將許攸押解回來問罪。

逢紀卻忙道:“許攸掌握著細作網,倘若主公公開派人捉拿他,若給他探聽到消息,提前投奔了曹操就不好了。”

“那你說該當如何?”袁紹氣呼呼道。

逢紀詭秘一笑,附耳向袁紹獻上了一計。

汝南,安城。

距離擊敗曹仁已過去十天。

這十天的時間里,顏良將劉辟所部,以及龔都留下的殘部重新進行了整編。

顏良擇其精壯,去其老弱,最終精編出五千步軍,並以袁紹的名義,任命周倉和劉辟為都尉,分統各部。

連同一千騎兵,眼下顏良總有六千步騎可用。

曹仁敗歸,曹操勢必很快會率軍前來,顏良不可以在汝南逗留太久,這六千步騎也就是他所能挖到的第一桶金。

顏良原打算率這六千步騎,盡快的離開汝南前往荊州,不過考慮到和許攸所打的賭,顏良決定推遲行期,暫時逗留于汝南,一面抓緊時間訓練新編的士卒,一面派人往河北打聽消息。

是日午后,顏良接到了官渡前線,袁紹派人送來的密令。

當顏良拆開那封密信一看時,臉上不禁浮現出了笑意。

他方將信合上,門外周倉便匆匆而來,拱手道:“將軍,屬下的人方才來報,許先生的屋里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,許先生跟他交談之后,情緒突然就變得很激動。”

這些天來,顏良一直令周倉秘密的監視的許攸,畢竟,在沒有確定他真心歸順前,顏良還是得對這位智謀之士防著聽。

“今天可真是雙喜臨門啊,呵呵~~”

顏良大笑著起身,帶著袁紹的密令徑直前去見許攸。

推開門時,顏良看到的是一個滿臉通紅,咬牙切齒,憤怒之極的許攸。

他手中緊緊的攥著一封帛書,關節在咯咯的作響,仿佛恨不得將那帛書捏碎不可。

看到許攸這副樣子,顏良就知道,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
“子遠先生這般樣子,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先生你的家眷已經遭了審配的毒手。”顏良淡淡問道。

許攸將手中的帛書撕了個粉碎,恨恨道:“審配狗賊,此仇不報仇,我許攸勢不為人!”

“看來我的猜對了,我倒寧願自己是錯的,也不想先生的家眷遭此橫禍。”顏良嘆息道。

顏良心下其實是慶幸的,許攸的家眷被害,意味著許攸袁紹的決裂近在眼前,這正是他所希望的。

但當著許攸的面,他又怎能表現出慶災樂禍的樣子,那樣只會讓許攸感到厭惡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1 PM

第十八章 安身之地

天下大亂之前,許攸曾與冀州刺史王芬等密謀,借著靈帝巡狩河北時,兵變將其廢黜,另立合肥侯為新帝,最終因事泄而失敗,王芬等被殺,許攸逃亡。

那個時候漢帝權威尚在,皇帝在天下臣民中,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象征。

在那種大環境下,許攸竟敢謀劃兵變廢帝,其膽量之大可想而知。

如今顏良的幾番相激,正是勾起許攸舊時的輝煌往事,喚醒了他陳封已久的熱血。

那一句“願賭服輸”,意味著他要拋開過往的一切,終于鐵了心的上了顏良這條“賊船”。

得此大才,顏良心中大喜,大叫道:“來人啊,拿酒來,今日我要與許先生不醉不休。”

當天顏良興致大好,與許攸痛快的喝了一場,直喝到酩酊大醉方才罷休。

次日一睜開眼時,已是天光大亮。

顏良洗盥完畢,精神剛剛從迷糊中清醒過來,許攸便前來求見。

此時的許攸神色淡然,不悲不喜,與昨天多變的情緒大不相同,看起來又恢復了運籌帷幄的那份謀士氣度。

“將軍,昨夜我思索了一宿,覺得汝南非是久留之地,咱們還得盡快離開此地,別尋安身之處。”許攸拱手道。

天才謀士不愧是天才謀士,這麼快就進入了狀態。

顏良感到很欣慰,便道:“先生所說,正是我這幾日來所想,不知先生可有什麼想法嗎?”

“將軍欲成一番霸業,必得先有成就霸業的根基,攸心中倒有一塊合適的地方,只是不知將軍願不願意去。”許攸捋著胡子道。

顏良笑道:“我心里也盤算著一個地方,倒不知跟先生想的是否一致。這樣吧,咱們把這個地方各寫于掌心,然后再同時打開,看看英雄所見,是否略同。”

許攸好奇心起,便贊同顏良的提議,取了筆墨來,各寫了心中所想于掌心。

二人將手掌各自伸出,彼此對視一眼,同時將五指緩緩的松開。

荊州。

顏良表情平平,似乎對此早有所料。

許攸臉上卻流露的驚嘆,看著顏良掌心那粗獷的“荊州”二字,許攸隱隱覺得,顏良似乎早就盤算好了一切。

“將軍,莫非你向袁紹主動請纓前來汝南,為的就是趁機脫離袁紹,好有機會去取荊州嗎?”許攸驚奇的問道。

顏良笑而不語,默認了許攸的猜測。

許攸的臉上再度浮現出深深的震撼,那是對顏良深謀遠慮的嘆服,嘆服之余,更平添幾分信心。

輔佐如此深謀遠慮,英武雄略之主,何愁不成一番事來。

二人觀點相同,均認為劉表乃守成之輩,荊州士人表面上看起來歸附,實則都在各懷鬼胎。

計議已定,幾天后,許攸安插在許都的細作發回情報,曹操已暗調官渡前線之兵,打算親征汝南。

顏良不願跟曹操消耗他寶貴的兵力,當即做出決定,率六千步騎,許攸、周倉、劉辟文武,以及俘虜滿寵離開汝南,倍道前往荊州。

兵馬星夜兼程而行,五日之后,前鋒進抵荊州所屬新野。

荊州一地,下轄南陽、南郡、江夏等七郡,這新野隸屬于荊州最北邊的南陽郡。

南陽郡下轄三十六縣,原本是荊州人口最多的一郡,其治所宛城甚至一度還是荊州的刺吏部所在。

劉表入主荊州后,考慮到宛城離中原腹地太近,害怕被戰火波及,方才將州治遷往了襄陽。

早些年時,宛城一直為張繡所據,劉表利用其來對抗曹操的威脅。

官渡之戰前,張繡投降了曹操,劉表失去了包宛城在內的南陽北部大部分土地,劉表便只好將南陽郡治所遷至新野。

欲奪荊州,必先奪新野,敲開這座荊州北部的大門。

顏良正思索時,一騎斥候飛奔而來。

“報將軍,前方三十里發現荊州兵馬,人馬約有萬余。”

“劉表的反應還很快嘛。”顏良的劍眉微微一動,喝問道:“可知敵將是何人?”

“據末將打探,敵將乃是劉表麾下中郎將文聘。”

文聘!

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,顏良的心頭微微一動。

演義中的文聘,可是擊退了魏延的人物,其武藝相當的了得。

正史之中,文聘為魏國坐鎮江夏,數度挫敗吳國的進攻,可謂功勞著著。

劉表重文輕武,手下沒幾個可堪大用的大將,文聘算是其中之一。

只可惜文聘前半生在劉表的手下,始終都沒什麼露臉的表現,直到降曹之后,才為曹操重用,大展才華。

“文聘不被劉表重用,心中多半會暗有怨言吧,這一點倒可為我所利用……”

顏良心中已經在盤算著如何收服文聘。

旁邊許攸卻道:“這個文聘也沒什麼名望,咱們略施小計,擊敗他應該不是難事。只是我們手中畢竟兵少將寡,若是惹得劉表起大軍前來抵擋,到時只怕……”

聽得許攸小看文聘,顏良不禁心中暗笑。

顏良所擁有的先知,優勢就在于預知歷史的走向,還有那些名人的性格和能力。

許攸雖智謀過人,但大多數時候,卻只能通過名聲、戰績這等表面的情報來推判一個人能力。

不過許攸后半段話顏良卻很贊成,劉表雖然不是什麼雄主,但能力還是有的,況且手下還有十多萬的帶甲之士,自己想憑著六千步騎就一口氣吞下荊州,顯然是不太靠譜。

如果劉表真的那麼草包的話,早就被曹操滅了,又何能撐到今天。

權衡到這些,顏良便微微點頭:“先生所言極是,劉表勢大,想要吞並其基業不可急于一時,先得在荊州立穩腳根,然后再徐徐圖之。”

許攸暗松了口氣。

他最怕的就是顏良急于求成,妄圖以武力強取荊州,眼下見顏良聽得如此,便不禁為顏良的沉著和冷靜而敬佩。

“目下咱們尚未公然背判袁紹,而劉表至少在表面上宣稱支持袁紹,我以為,咱們倒可以在這一點上做文章。”許攸捋著胡子,笑得有點詭秘。

“先生有什麼妙計?”顏良眼眸一亮,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。

其實顏良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一套大略,他隱約猜測許攸多半跟自己想得差不多,只是今時不同往日,現下許攸既是是自己的謀士,就得給他施展的空間,讓他感到在自己手中,能夠有用武之地。

許攸便不緊不慢,略顯得意的將他的計策道出。

許攸認為,他們可打著袁紹的旗號,借著結聯劉表為名,仿效當年張繡,向劉表提出屯駐于荊北,由顏良出力,劉表出糧,聯手對付曹操。

劉表不敢得罪袁紹,又不願直接與曹操發生沖突,如此兩相權衡之下,他就只有接受顏良的聯合請求。

如此一來,顏良便可堂而皇之的在荊州落腳,趁機擴充勢力,收買人心,然后再肆機徐圖荊州。

聽罷許攸洋洋灑灑的一番妙計,顏良心里笑了。

許攸的計策,正是他所想。

顏良“剽竊”了劉備的計策脫身前來汝南,自然要“剽竊”得更徹底一點,歷史上的劉備就是靠著依附劉備發展勢力,經營人脈,為最終打下荊州奠定了基礎。

不過顏良卻不是單純的山寨,而是進一步的改良。

其一,他要像張繡那樣,爭取到和劉表同盟的地位,而非劉備那樣的附屬關系。

其二,他更不會像劉備那樣,苦等多年,等到劉表掛掉都不敢出手,一旦羽翼豐滿,他會毫不猶豫的跟劉表翻臉。

“先生的計策,甚合我意。”顏良表示了贊同。

許攸越發得意,便道:“既是這樣,那這仗也就不必打了,咱們就暫且安營,盡管派人前往襄陽同劉表談判。”

“不,這仗非打不可。”顏良語氣中殺氣漸露。

許攸一怔,表情頓時有些茫然,“將軍既然也同意跟劉表聯盟,卻為何還要動武?”

顏良冷笑一聲:“想跟劉表這個滑頭聯盟,光靠袁紹的名頭是不夠的,還得靠這個。”

刀鋒似的目光陡然一凝,顏良將手中的長刀握得更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2 PM

第十九章 談判是打出來的

劉表確實是個名符其實的老滑頭。

當年他先是靠張繡屯兵南陽,抵擋北面的曹操。后來劉備來投,他又把劉備安排在新野,繼續替他抵擋曹操。

有此二人為他看門守院,十余年間,劉表幾乎沒有跟曹操有過正面交鋒。

張繡乃是西涼軍閥的一員,手下更有數萬西涼雄兵,其叔父還有漢廷所封車騎將軍的頭銜。

至于劉備就更不用說,來投奔劉表時,已是名滿天下的劉皇叔。

而眼下的袁紹,雖然還掛著袁紹部將的名頭,但無論聲名、地位還是實力,都是比不得那兩個人的。

劉表手握十萬雄兵,又焉能乖乖的開門迎客,和只有六千兵馬的他聯盟呢。

所以,顏良決定先兵后禮,打一仗給劉表點顏色看看,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實力,然后再把他逼到談判桌上來。

許攸卻還沒有領會顏良的意圖,表情一時間有些茫然。

“不打一仗,讓劉表見識一下我的厲害,他能放下身段來跟我結盟嗎。”顏良解釋道。

許攸恍然大悟,目露敬佩之色,贊嘆道:“沒想到將軍想得這麼周全,嗯,這一仗看來是非打不可。”

“不但要打,還得打得漂亮,打到劉表心服口服,主動找我來談判。”顏良語氣豪然,刀鋒似的眼眸中閃爍著凜烈的殺氣。

“仗要打的漂亮……這樣的話,那得好好的謀劃一條計策才好……“

許攸捋著胡子喃喃自語,不多時,那瞇成一條線的眼縫,便掠過一絲詭秘的笑。

三十里外,一支萬人的軍隊正在疾行。

那一面“張”字大旗下,一員濃眉武將正冷峻的極目前方,正是劉表帳下將領文聘。

一騎飛奔而來,尚未近前時,那中年的儒生便大叫道:“文將軍,速下令全軍停止前進,就地安營扎寨。”

文聘回頭一看,來者乃是劉表麾下最信任的謀士,蒯越蒯異度。

“我們要趕在敵人之前,搶占前方的有利地形,怎能在此安營?”文聘質問道。

蒯越勒住了坐騎,大聲道:“顏良乃袁本初部將,此番前來未必就是與我們為敵,你忘了主公交待過我們,不得擅自與對方起沖突了嗎?”

“可是……“

文聘欲待再言,蒯越卻一揮斷,不悅道:“主公命我為監軍,你只需聽令便是,何須多問。”

蒯越的命令式的口氣,聽得文聘很不舒服,但他卻不得不聽從。

當年劉表單騎入荊州,靠的就是蒯家和蔡家兩大豪族的支持,方才能有今天的基業。

劉表投桃報李,對蒯氏一族也給予了充分的信任,荊州的軍政大權,幾乎都付之于蒯越和蔡瑁二人。

文聘不過是荊州末等豪強出身,名雖為這支軍隊的統帥,但指揮權卻實際上掌握在監軍蒯越手中。

無奈之下,文聘只得下令就地安營。

幾個時辰之后,文聘接到了斥候的回報,言是顏良軍在二十外停止了前進,同樣安營扎寨。

緊接著,顏良軍就派來了使者,聲稱是奉了袁紹之命,前來與劉景升聯合,共同討伐曹賊。

大帳中,蒯越看著顏良的手書,笑道: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顏良此來並無敵意。”

文聘卻狐疑道:“那顏良先奪汝南,再敗曹仁,不趁勝北攻許都,卻反而棄了汝南前來荊州,末將以為他此舉甚是可疑,還是不可輕信才是。”

“顏良不過袁公帳下一武將,就算有些能耐擊敗了曹仁,又能玩什麼花招,難道他還敢仗著幾千孤軍就來攻我荊州不成?”

蒯越冷笑著,語氣中充滿了不屑,似乎在為文聘方才的話感到可笑。

文聘的眉頭暗皺,心中有苦水,卻只能默默的吞下。

日落時分,顏良軍大營。

中軍大帳內,顏良正注視著案上的荊州地圖謀劃藍圖。

那幅地圖上,荊州山川險要,每一處都畫得清清楚楚,而這幅圖正是出自于許攸的杰作。

許攸是南陽人,南陽正屬于荊州。

不久之前,當許攸決定登上顏良這艘“賊船”時,他便花了一夜的功夫,為他熟知的故鄉畫了這幅地圖。

凡用兵,講究的是上知天時,下知地利。

大多數時候,天時這玩意兒不是那麼好預測,地利就成為了最重要的客觀條件。

顏良看著地圖上通往新野的那一條條道路,嘴角微微揚起,心中暗生了計策。

帳簾掀起,許攸興奮而入。

“將軍,我的計策已奏效,該是看你發威的時候了。”

許攸笑的得意,將一封書信奉給了顏良。

顏良接過那信一看,臉上也露出絲絲的冷笑。

那是蒯越的回信,信中言語十分的客氣,表達了蒯越的友好,並稱已派人飛馬回襄陽報知劉表關于顏良前來聯合之事。並且,為了表示友好,稍后還將派人前來送上酒食,以盡地主之誼。

“荊州軍沒有搶占有利地形,現下還派人來勞軍,顯然是那蒯越已被將軍的那一封信所迷惑,攸以為,將軍眼下就可以率輕騎抄小路,直取新野。”

許攸捋著胡須,洋洋得意的說道。

新野東北一帶多山,其間有數條小路通往新野,許攸年輕時曾在此游歷,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。

眼下蒯越和他的一萬多荊州軍,已盡在此與顏良對峙,新野城必然空虛,加之蒯越已為顏良打著袁紹旗號的所謂聯合所惑,多半放松了戒心,這個時候,正是奇襲新野的絕佳時機。

看著許攸那志在必得的樣子,顏良卻只淡淡道:“先生之計雖妙,但對手也不是草包,先生就不怕被對方識破了嗎?”

“蒯異度這廝我還不了解,此人長于大略,短于奇謀,就憑他,能識破我的計謀才怪。”許攸不屑的一哼。

許攸對蒯越的分析可謂一針見血,顏良倒也同意。

正史里劉表只身來到荊州,正是憑借著蒯越為其謀劃的大略,方才平定荊州。

而演義里,蒯越的表現除了算計劉備,就是勸說劉表歸順曹操,除此之外再無可圈可點的表現。

若說蒯越能識破許攸的計策,顏良還真不太相信。

不過,顏良顧慮的卻不是此人。

“先生只記得有個蒯越,卻忘了荊州軍中,還有個文仲業嗎。”顏良道。

“文仲業?”

許攸眼睛那麼一瞇,表情有些茫然,似乎一時片刻想不起這是哪位人物。

回憶了半晌,許攸才恍然道:“你說的是那個叫文聘的武將吧,我好像聽說過劉表帳下有這麼一號人物,不就是一個無名的武夫而已,蒯越都識不破我的計謀,何況是他。”

許攸的言語輕蔑之極,完全不將文聘放在眼里。

顏良心中卻在冷笑,心說你又怎會知道,文聘是一塊埋在沙里的金子,只是暫時未遇明主,無法綻放他的光芒而已。

“先生,永遠不要小瞧武夫,你別忘了,我顏良也是一名武夫。”顏良嘴角微微斜揚。

許攸一怔,忙是訕訕笑道:“攸一時失言,還望將軍恕罪。攸的意思其實是想說,那文聘一個無名之輩,又怎能跟將軍相提並論。”

顏良的胸襟,又豈會就這件小事責怪許攸。

他將目光移向了地圖,沉思了起來。

許攸不敢再作聲,只小心的打量著顏良的表情,那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,越發的讓他感到深不可測。

忽然間,顏良指著地圖上角問道:“此處地形,先生可清楚?”

許攸仔細看了一看,“這里通往新野的大道和幾條小路的交匯口,地勢已經比較開闊。”

虎拳重重的擊在了那一角上,顏良劍眉如刃,冷冷道:“就是這里了,本將就在這里給劉表好好的上一課,讓他領教領教我顏良的厲害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3 PM

第二十章 天時地利

入夜,荊州軍營。
文聘扶劍駐立在轅門,極目遠望著東北方向,隱約可見閃爍不定的燈火,那里正是河北軍的營寨。

他臉色冷峻,目光中始終閃爍著某種不安。

馬蹄聲起,數騎斥候飛奔而來。

“稟將軍,小的剛剛打探到,河北營中大約有千余輕騎趁夜而出,望西北的小道而去。”

文聘神色立時一變,口中驚道:“西北的小道通往新野,莫非顏良這廝想偷襲新野不成!”

先前之時,文聘就一直懷疑顏良的動機,故而瞞著蒯越,私自加派斥候,嚴密的監視顏良軍的動向。

卻沒想到,他的懷疑真的變成了現實。

得知這個驚人的情報,文聘不敢遲疑,急匆匆的趕去見蒯越。

“顏良是奉袁公之命而來,得罪不得,若是把他留下來,請神容易送神難,也不是件好事,還真是頭疼啊……”

帳中的蒯越,尚在凝眉苦思著。

“蒯別駕,大事不好。”文聘顧不得通傳,掀起帳簾便大步而入。

別駕乃是州牧屬官中文吏之首,位高權重。

正在思索的蒯越被打斷了思路,眉頭微皺,不悅道:“何事大驚小怪?”

“方才斥候有報,那顏良率輕騎抄小路偷襲新野去了!”文聘拱手道。

“什麼?”

蒯越大驚,騰的一下就跳了起來,方才的駕子一掃全無。

文聘沉聲道:“末將早覺得那顏良可疑,如今情報確鑿,那顏良果然心懷不軌,若是讓他攻破了新野,襄陽必將危矣。”

蒯越神色愈來愈凝重,他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震驚之余又有幾分愧色,似乎為自己先前決策失誤而汗顏。

“請別駕下令,讓我率全軍急攻敵營,只要擊破了顏良大營,就算他攻破了新野也將腹背受敵,區區一千騎兵,只有被困死于新野。”

文聘慨然請戰,蒯越卻搖頭否定了他的建議。

盡管他知道文聘言之有理,但若蒯越接受了他的意見,到最后就成了自己決策失誤,釀成危情,卻由文聘力挽狂瀾。

作為劉表麾下頭號重臣,蒯越絕對接受不了這顏面上的損失。

沉吟半晌,蒯越故作從容道:“新野城險,顏良一千騎兵未必就能攻下。我命你速率四千步騎回援新野,內外夾擊,剿滅顏良。”

“別駕……”

文聘欲再言,蒯越眼睛一瞪,喝道:“你難道還敢質疑我的軍令不成,若再稍有耽擱,遺誤了軍機,這罪名你擔當的起嗎!”

這般一喝,文聘哪敢再言,只得暗嘆一起,轉身匆匆出帳。

半個時辰之后,一支四千人的荊州軍急匆匆的離開了大營,沿著大道向新野縣急行而去。

東方發白,旭日初升。

金色的朝霞刺破朦朧的晨霧,為起伏的山丘染上了一層金邊。

顏良匍匐在草叢里,嘴里嚼著一根枯草,目光炯炯,目不轉眼的盯著山坡下的大道。

在山坡的后面,一千騎士靜靜的駐立,身邊的戰馬都已被包住了嘴巴,一千多人馬如石像一般矗在那里,安靜的可怕。

大道的盡頭,塵土漸起,地面隱約有微微的震動。

顏良撥開草叢,極目遠望,視野之中,一支急行的隊伍,正漸漸的清晰起來。

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。

終于,顏良看清了那面飄揚的大旗,上面赫然書著一個斗大的“文”字。

“果然是文聘,很好,就用你為我在荊州立威吧。”

顏良呸的將草根吐出,一躍而起,頭也不會向后微微的抬手。

肅立在坡下的周倉,急是把顏良的黑色戰駒牽了上來。

顏良翻身上馬,接過周倉雙手捧來的大刀,朗聲道:“傳令下出,全軍上馬,準備隨本將大殺一場。”

馬前這虎熊之士頓時興奮起來,急是奔下山坡,傳達顏良的號令。

早就等到不耐煩的騎士們,熱血立時沸騰起來,一千多人紛紛上馬,井然有序的策馬上了山坡。

時間正好,四千多荊州軍匆匆的坡前經過,全然沒有覺察到,大道旁的山坡上,一雙雙殺氣騰騰的眼睛,正猙獰的注視著他們。

這才是顏良的計策。

顏良深知文聘非是尋常之輩,許攸的這條偷襲新野之計,也許能瞞得過大意的蒯越,卻未必能瞞得過文聘。

新野是荊州門戶,蒯越必不敢失,自然會命文聘率軍由大道回援。

他們卻萬沒有想到,顏良並沒有直奔新野而去,而是埋伏于這道路交岔口,坐等截擊回援的荊州軍。

這交岔口地勢平坦,附近又有這麼一片山丘高地可為騎兵提供俯沖之勢,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騎兵用武之地。

守候了大半夜的顏良,終于等到了他的敵人。

“顏家軍的將士們,讓荊州的蠻子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,沖啊~~”

一聲洪鐘般的高喝,顏良一馬當先,向著坡下的敵人疾沖而去。

身后那黑壓壓一片的騎兵,如同決堤的洪流,追隨著他們的主將襲卷而下。

大道之上,四千疾行的荊州軍,瞬間便陷入了驚惶混亂之中。

策馬奔行的文聘,腦海里還在思考著如何克制顏良的騎兵,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,顏良軍會如神兵天降一般,突然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。

“難道敵人偷襲新野是虛,截殺我的援軍才是實?這個顏良不是有勇無謀嗎,卻怎麼會——”

震驚的文聘想不下去了,滾滾鐵騎狂沖而來,須臾間已至百余之內,他已經沒有時間再思考。

“快,全軍結陣,準備迎敵。”文聘揮舞著鋼刀,厲聲的喝令著驚惶的士卒。

野戰以步敵騎,唯有結陣迎敵,方才有一絲希望,文聘深知其理。

他手下這四千步軍,乃是自己親手訓練,面對著敵人的突襲,雖然驚惶,但在文聘的指揮下,還是極力的穩了下來,倉促的構建起了軍陣。

縱馬狂奔的顏良,原以為敵人會當場被他的威勢嚇潰,眼見這些荊州軍非但沒有潰散,反而迅速的結成了軍陣,顏良心中不禁有些意外。

“這個文仲業,果然有些能耐,算我沒看錯你。”顏良心中暗贊,嘴角卻又泛起一絲冷笑,“只可惜,你遇上的對手是我顏良。”

東升的旭日射出萬道金光,那一千騎士,如同身披金甲,反射著耀眼的金輝。

指向天際的刀槍齊齊放下,金光流轉的寒刃,如同一排排死神的獠牙一般,閃爍著猙獰。

原本準備迎敵的荊州軍,卻被撲面而來的朝霞刺中眼睛,根本無法看清楚敵人的來勢,只能用耳朵聽那隆隆而近的喊殺聲和馬蹄聲。

同樣睜不開眼的文聘,此時心中更是大駭。

他這時才意識到,顏良之所以從東面山坡上殺來,正是為了形成順光之勢。

陽光刺激下,荊州軍的弓弩手根本無法準確射擊,失去了弓弩的遠程打擊,又焉能阻擋住騎兵的沖擊。

“天時地利把握得如此純熟,這顏良的用兵手段,竟如此了得!”

驚駭之余,滾滾鐵流已洶洶而至。

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暴喝,顏良縱馬高高躍起,如神將一般從只顧遮目的荊州軍頭上越過。

落地之時,手中的鋼刀毫不留情的斬向那些驚恐的敵人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3 PM

第二十一章 荊州人的震撼

顏良就如同最鋒利一把劍,如破敗絮一般,輕易的撕開了荊州軍的防線。

追隨在他身后騎士們,如出籠的野獸,蜂擁而入。

四千荊州軍就如同是一面脆弱的玻璃墻,一點被擊破,整面墻隨之四分五裂。

喊殺聲,慘嚎聲混成一片。

鮮血在飛濺,鐵騎所過,無數的殘肢斷顱四散橫飛。

顏良縱馬如飛,馬蹄過處一命不留,無可匹敵,直奔大旗下的文聘而去。

兩馬相錯,鋼刀呼嘯而出,化成一道半圓形的鐵幕,其勢猶如長江大河連綿不絕,挾著獵獵風聲轟向文聘。

文聘的心頭,一股前所未有的惡寒在瘋狂的流轉,他雖算不上絕頂高手,但也看得出敵人這一刀有多強悍。

避無可避。

不及多想,文聘急是擎刀橫擋。

吭~~

火星四濺,兩柄鋼刀相撞,激鳴之聲震動四野。

刀上的勁力排山倒海般灌入身體,文聘只覺五腑震動,氣血翻滾,手中的刀柄險些握之不住。

“天下間竟有如此強悍的力道,此人莫非就是那顏良不成?”

驚異之際,兩騎錯馬而過,文聘急是壓制翻滾的氣血,回身橫刀,生恐顏良殺招再來。

撥馬回身的顏良卻並沒有再出手,而是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對面這驚駭之狀。

“對面那人,可是南陽文仲業?”顏良大聲喝問,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文聘趁機喘了口氣,暗中平伏氣血時,高聲道:“本將正是文聘,你可是河北顏良?”

果然是文聘。

聽得對方報上家門,顏良微微點頭,目光中掠過幾分欣賞。

演義中的文聘,若論武藝,也只不過是個二流水平,顏良若真有心要他命,自然不在話下。

方才那刀,顏良只不過使出了四成力道,為的只是試探一下文聘的武藝,而文聘的武藝似乎比他想象中還是要高一點。

至于文聘,得知眼前這敵將,竟真的是顏良后,心中的那種震撼更加強烈。

他半生為劉表效忠,幾乎從未離開荊北這片土地,更不曾與當世的高手過招。

原本的文聘,自認自己的武藝出眾,足可與當世英雄匹敵,今日與顏良交手,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,太過于自大。

看著一臉震驚的文聘,顏良淡淡道:“文仲業,勝敗已定,何必再戰,下馬歸降吧。”

震驚之中的文聘,一瞬間就被激怒了。

“狂傲之徒,莫要以為我荊襄無人,文某與你決一死戰!”暴喝一聲,文聘拍馬舞刀殺了上來。

血性的漢子,我喜歡。

顏良一聲大笑,猿臂一手,鋼刀化做鐵幕橫掃而出。

再度交手,文聘那傾盡全力的一刀,卻被顏良輕松的擋下。

顏良那鐵塔般的身軀巍然不動,而文聘卻渾身一顫,幾乎在馬上坐之不住,雙腿猛夾馬腹才勉強的穩住身形。

顏良沒功夫再拖延,低嘯一聲,刀鋒便如狂風暴雨般揮灑而出。

他固然欣賞文聘,想要收服此人,正是因此,才更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。

在這個崇拜強者的時代,唯有先摧毀對手的自尊,方才能讓他心生敬畏。

顏良一旦認真起來,文聘頓時便招架不住,不出十合便刀法凌亂,破綻百出。

“這個顏良,不但力道驚人,刀法也如此了得,我當真是小看天下英雄了……”

文聘心中既驚又懼,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,全然已無方才的怒意,只剩下苦苦的支撐。

二十招一過,顏良陡然間一震暴喝,長刀反手掃出。

鏘~~

一聲巨響,文聘抵擋不住,連人帶刀竟被從馬上拍飛出去,重重的摔落于地。

口噴鮮血的文聘,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時,顏良已驅馬近前,刀鋒架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看著那傲然冷峻顏良,文聘萬念俱灰,只能自認技不如人,便也不再掙扎,只閉上眼等著挨那一道。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笑,卻將長刀一掃,喝道:“來人啊,先把這敗軍之將給我綁了。”

在旁掠陣的周倉急是率眾上前,將文聘綁了個結實。

此時見得主將被俘,原本就軍心大亂的荊州軍,更是沒有了抵抗的意志。

四千多號人馬,被殺得七零八落,死傷大半,竟有兩千多號人馬,皆伏地請降。

看著遍地伏跪的俘虜,顏良心道:“看來荊州軍果然有投降的傳統,怪不得歷史上曹操大軍南下,全部跟著主子劉綜投降,竟沒有一個站出來反抗的,劉表啊劉表,你真是個悲劇……”

鄙夷之際,周倉已將文聘押了過來。

“文將軍,顏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,讓你受委屈之處,還望見諒了。”顏良微微笑道。

文聘怒道:“你打著聯合的旗號侵我州郡,殺我將士,還說什麼不得已而為之!要殺便殺,我文聘豈會怕你。”

文聘的剛烈令顏良愈加的欣賞,心中暗嘆如此忠勇的將才,劉表竟不知大用,實在是有眼無珠。

顏良哈哈一笑,不屑道:“天下大亂,強者為尊,劉景升的基業不也是空手套白狼,從別人的手里搶過來的麼,仲業你這話可是有失見識了。”

“你——”文聘辯才不如他,一時被他嗆得無言以辯。

顏良也無心跟他多費唇舌,想辦法收服他還是以后的事,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

蒯良和那六千多荊州軍,還在等著他去收拾。

當下顏良便分兵一半,令周倉率五百輕騎,換了降卒的衣甲,帶著文聘西向去騙取新野城。

顏良自己則率五百輕騎,驅趕著那兩千多荊州降軍,一路東去,望著荊州軍大營而去。

近午時分,顏良終于看到了敵軍大營。

此時,大帳之中的蒯越,尚在謀劃著應對之策。

在他看來,文聘只要回援及時,定能挫敗顏良的偷襲新野之計。

雖如此,但顏良的這一招計策,讓自己頗傷顏面,惱火的蒯越打算上劉表進言,再發數萬大軍北上,將顏良徹底的逐出荊州。

帳簾掀起,副將惶恐而入。

“稟別駕,文將軍被顏良半路截殺,我軍大敗,眼下顏良兵馬正殺從西面殺奔大營而來。”

蒯越大驚失色,一瞬間的震驚,仿佛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。

“這怎麼可能,難道說,顏良偷襲新野是假,伏擊援軍才是真正的目的不成?”

蒯越口中喃喃自語,額間冷汗直流,自打效忠于劉表之后,他還從未遇上如此措手不及的時刻。

蒯越不愧是一流的謀士,震驚過片刻后,激蕩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來。

他凝眉沉吟了片刻,果斷的做出了一番部署。

手中的六千兵馬,分兩千于營之東,防止對面的河北軍主營趁機發動進攻。

蒯越本人則親率四千兵馬,迅速的布署于大營之西,以應對顏良軍的突擊。

“沒想到這個顏良如此詭計多端,哼,那又怎樣,我料你不過幾百騎兵而已,伏擊文聘便罷,想要硬沖我的大營,豈是那麼容易。”

駐馬于營柵邊,靜靜遠視的蒯越,一臉的淡然自信。

遠方塵土大起,兵馬漸近。

“弓弩手準備!”

蒯越微微一喝,千余弓弩手彎弓搭射,森森的箭矢瞄向了對面漸漸清晰的敵人。

蒯越嘴角揚起絲絲冷笑,他相信,只要顏良敢縱馬沖營,他的這些訓練有素的弓弩手,足以將顏良和他的騎兵射成刺蝟。

塵霧越近,當霧中的敵人,如鬼魅般從中殺出時,蒯越原本自信的表情,陡然間變得驚駭無比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4 PM

第二十二章 人肉盾牌

營外的曠野上,數不清的士卒在狂奔。

那些身影卻不是蒯越想象中的河北騎兵,而是他自家的荊州士卒。

兩千多荊州降卒,如同受驚的羊群一樣,被緊隨在后的五百河北騎兵驅趕。

顏良縱馬奔行,看著眼前抱頭鼠竄的降卒,嘴角暗暗揚起絲絲冷笑。

蒯越雖算不上什麼良將,但到底也有些謀略,且其手中尚有六千荊州步騎,自己這五百騎兵,若是野戰或許還是取勝之機,但若是強攻敵營就勝算無多。

所以顏良就靈機一動,將兩千俘虜驅趕在前,作為他的人肉盾牌。

混亂的羊群很快進入了弓弩的射程,卻始終不見荊州軍營放箭。

顏良知道,他的計策奏效了。

營寨中的蒯越,臉上涌動著莫名的驚詫,咬牙切齒道:“好個顏良,竟然使出如此狠毒的計策,這廝不是人稱有勇無謀的嗎,怎會有如此機謀,難道來將不是顏良,是另有其人嗎?”

“別駕,他們就要沖過來了,咱們該怎麼辦?”副將驚慌叫道。

蒯越從驚駭在清醒過來,舉目再望時,敵人已逼近營外的壕溝,相距不過百余步。

蒯越不及多想,大叫道:“放箭,立刻放箭,絕不可令敵人近前。”

號令傳下,無論將校還是弓弩手,都對蒯越的這道命令產生了懷疑。

迎面奔來的,那可都是自家的袍澤,難道要讓自己人放箭嗎?

這一萬多的兵馬,大多都是南陽人,其中很多是都是同村同鄉,甚至還有不少是親兄弟。

對面逃奔而來的同袍中,或許就有自己的同鄉,甚至還有自己的親兄弟,他們豈能鐵石心腸的下得去手。

蒯越神色慘白,他所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,士卒們無法對同伴下手,這也正是中了敵人的計策。

“你們都耳聾了嗎!我命你們放箭,違令者立斬不赦!”

驚怒之下的蒯越,也顧不得名士的風度,縱馬在營柵一線往來奔走,揮舞著手中的劍喝斥著部屬。

在他的威逼之下,士卒們不敢抗命,只得拿起弓弩,咬牙向著自己的同伴放箭。

只是,為時已晚。

那兩千多降卒,頃刻間已奔近了營寨,蒯越根本來不及阻止,這些惶恐的士卒就越過壕溝,沖入了營中。

大營內的士卒阻攔也不是,不阻攔也不時,跟逃回的同伴撞在一起,彼此擁擠,很快就亂成一團。

緊隨其后的顏良,見得這等陣勢,戰斗大盛,高聲叫道:“顏家軍的健兒們,讓荊州人知道我們的厲害,殺!”

“殺!”“殺!”“殺!”

五百意猶未盡的虎狼之士,殺聲如潮,追隨著他們的將軍,一涌而上,撞入了混亂的敵營。

屠殺開始。

五百鐵騎,當真如出籠的猛虎,荊州軍雖有六千余眾,但一片混亂的局勢,已讓他們統統變成了驚慌的羔羊。

顏良率領著他這班鐵騎之士,如鐵鋸一般,從東鋸到西,從前鋸到后,把六千荊州軍鋸碾得是鬼哭狼嚎。

黃昏時分,屠殺終于結束。

殘陽如血,本已屍伏遍地的戰場更加血腥。

一群盤旋的烏鴉興奮的發現了這個巨大的食物場地,帶著尖厲的嘯聲俯沖而下,卻驚起了正在地上撕扯著屍體的幾只野狗。

野狗們驚慌的地四散奔開,隔了數丈之遙,卻又不甘心的回頭。

它們毛茸茸的頭上沾滿了鮮血,張開的鼻翼噴著粗重的氣息,咧開的大嘴嘀嘀噠噠的流淌著混合著鮮血和涎水的液體,牙縫之間依然殘存著絲絲肉糜。

一身浴血的顏良駐馬而立,刀削似的臉龐上沾著幾掠血污,倒提著的長刀上,尚在緩緩的淌落著一滴滴余暖未盡的鮮血。

環看四野,顏良深深的吐了口氣。

這一仗殺得實在是痛快。

“將軍,清點已畢,此役咱們斬首兩千,俘虜了約有四千余眾。”一身是血的周倉,喘著氣道。

四千俘虜,不是個小數目呢。

這些荊州士卒雖然不及顏良的河北親軍戰斗力強勁,更比不上曹軍的精銳,但到底也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,若能加以收伏整編,對擴棄自己兵力還是很有幫助的。

顏良微微沉吟,大聲道:“把受傷的放歸給劉表,其余的都暫時看押解起來,待到了新野后再編入我軍之中。”

“諾!”

周倉正欲離去,卻又想起什麼,拱手道:“稟將軍,方才末將清點俘虜,有一個家伙自稱是劉表麾下別駕,叫作蒯什麼的……”

周倉撓著后腦勺,一時想不起來,他是個目不識丁的粗人,記不住人名也不奇怪。

顏良一聽到那個“蒯”,眼眸微微一動,問道:“那個是不是叫作蒯越。”

“對,就是叫作蒯越,這廝看起來還是個大官,不知將軍想怎麼處置?”周倉道。

“蒯越,蒯異度麼……”

顏良喃喃念著這個名字,神色冷淡的很,明知這是一名頗為了得的謀士,卻並無多少欣喜。

人才永遠是三國永恒的話題,特別是對顏良這種“一窮二白”起家的人,更是求賢若渴。

只是,顏良卻並不是對人才一概全收,他也有自己的好厭。

蒯越此人乃荊州衣冠大族名士,代表著荊州世族的利益,也是荊州騎墻派的代表人物,于他而言,無論是劉表還是曹操,誰能讓荊州世族的利益最大化,他就效忠于誰。

歷史上劉表對蒯越十分的信任,而官渡之戰時,蒯越卻屢勸劉表歸降曹操。

劉表死后,曹操發兵南下,蒯越不想著如何為新主劉琮抵御外敵,卻一力的鼓動劉琮投降曹操,將劉表辛苦經營十余年的基業,拱手的奉于他人。

食主之祿,卻只顧著自己的利益,蒯越的所為,跟赤壁勸孫權的投降的張昭一樣,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令顏良不待見的人。

顏良本想將蒯越一刀砍了,轉念一想此人畢竟乃荊州名士,自己要在荊州站穩腳根,在未擁有絕對的實力之前,還得借重這些大族。

殺一個蒯越是痛快,卻誤了長遠之計,這並非顏良的作風。

沉吟片刻,顏良擺手道:“先把他看管起來,待到新野后,再帶他來見我。”

“這個蒯越不能收服,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。”

顏良嘴角揚起一抹冷笑,心中已有了主意。

這時,東面塵土起,一隊兵馬匆匆而來,卻是許攸和劉辟,率領著本宮的五千步軍趕到。

顏良撥馬迎上,大老遠瞧見許攸縱馬而來,便大聲笑道:“子遠先生,你來遲一步,戰斗已經結束了。”

許攸驅馬近前,看著遍地的屍體,看著那些伏在地上,戰戰兢兢的降卒,臉上涌動著難以置信的驚訝。

“將軍何以用五百騎兵,就攻破敵人營壘的?”許攸驚奇道。

先前他與顏良約定,入夜之時舉為號,兩面夾擊夜襲敵營,誰想顏良臨時該變了計劃。

許攸收到情報時還在暗怪顏良托大,想以五百騎兵沖破敵人堅固的營壘,實在是太過自信。

誰想到,顏良竟真的做到了。

“沒什麼,就是臨機一動,略施小計而已。”顏良輕描淡寫的將作戰的經過,簡要的說了一遍。

許攸聽罷,臉上的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,嘖嘖贊道:“兵法之道,就在隨機應變四字,將軍此計大妙,許攸佩服。”

許攸的贊嘆,顏良只付之一笑。

他撥馬轉身,馬鞭搖指西面,朗聲道:“一天血戰,將士們也都累了,再加把勁,隨本將取了新野,美酒米肉,任由爾等享用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5 PM

第二十三章 聯手忽悠

顏良很清楚,想讓戰士們刀頭添血為你賣命,軍紀和個人的威望固然重要,但根本上還需要物資的支撐。

一支軍隊,如果連肚子都填不飽,不用敵人動手,自己就會不戰自潰。

顏良深明此理,更懂得除了溫飽之外,時不時還需給點額外的甜頭,方才能將士們感覺到為你賣命是值得的。

今日兩場大戰,手下這班虎狼騎士皆筋疲力盡,是需要用酒肉來犒賞他們的時候了。

眾將士一聽有肉酒,原本疲憊的精神馬上又振作起來,歡呼雀躍,興奮不已。

顏良率領這五千步騎,押解著兩千俘虜,一路向西狂奔,直取新野。

比及深夜時,他們終于趕到了新野。

新野城只余不到千余守軍,先期抵達的周倉,憑借著文聘和荊州敗軍的衣甲旗號,輕松的騙開城門,殺潰那千余守軍,奪取了新野的控制權。

顏良率主力進駐新野后,迅速令劉辟和周倉率數千兵馬出城,奪取了新野附近的一些險要,並營造出一副大舉南下,將要一口氣奪取樊城,渡漢水進逼襄陽的態勢。[]第二十三章聯手忽悠

新野乃荊襄北部門戶,更是人口眾多的富庶大縣,縣中庫府所積的錢糧,足夠養活顏良這支兵馬一年之久。

按照這個時代的戰爭準則,軍隊深入敵境,軍需給養當以就地掠取,以戰養戰為首選。

顏良本是想按照慣例,縱容士卒們將新野擄掠一番,但轉念一想,將來自己還要以新野為基,立足為穩之前,失了人心就得不償失。

故是顏良下令嚴禁擾民,為了犒勞將士,卻將庫府錢糧取出,厚賞于眾。

將士們得了酒肉賞賜,自然也就賴得去搶擄,雖偶有不從違紀現象發生,但整體上倒也做到了秋毫無犯。

日上三竿時分,休息一晚,洗去一身疲憊的顏良,來到太守府大堂。

此時距離那兩場大戰,僅僅過去了不到一天。

顏良知道,襄陽方面此時必然已聞知了新野失陷的消息,劉表定不會坐視荊北門戶失陷,接下來必會有所行動。

顏良要應付的事情還很多,此時還不是他高枕無憂的時候。

“將軍,蒯越帶到。”周倉步入大堂。[]第二十三章聯手忽悠

顏良擺了擺手,示意帶上來。

過不多時,鼻青臉腫的蒯越,悶悶不樂的被帶上堂來。

看他那樣子,估計是兩軍交戰時沒少吃苦頭,不過亂軍中竟然活了下來,算他命大。

顏良心中暗笑,嘴上卻喝道:“爾等何敢慢怠異度先生,還不快松綁看座。”

士卒們忙將蒯越解縛。

蒯越揉了揉筋骨,緊張的表情稍稍緩和,跪坐在了下首。

“久仰異度先生大名,先前之事讓先生受驚了。”顏良微拱了拱手。

“顏將軍先是稱奉袁公之命,前來與我主聯合,卻又突襲我軍,越實不知顏將軍究竟是何用意?”

顏良的態度讓蒯越心情漸安,眉宇間重新又浮現了名士的氣度,言語中有幾分質問的意味。

顏良冷笑了一聲,反問道:“劉使君也稱願支持袁公,南北夾擊曹賊,如今卻按兵不動,坐山觀虎斗,不知劉使君又是何意?”

“這個……”蒯越頓時語滯。

顏良未等他辯解,接著又道:“袁公對于劉使君的態度極為不滿,曾給本將授以密令,若劉使君再不拿出實際行動來支援袁公,便叫我見機行事,好好的給劉使君幾分顏色瞧瞧。”…!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26 PM

第二十四章 逼你就范

袁紹勢大,統一天下似乎近在眼前。

顏良以一武將身份,竟敢背叛袁紹,這簡直就是瘋狂。

更令蒯越震驚的,則是許攸這樣的智謀之士,竟然也會跟著顏良一起瘋狂。

“這個顏良,究竟有怎樣的魅力,竟能讓許子遠追隨于他?”蒯越心中驚疑,百思不得其解

看到蒯越那驚奇震駭的樣子,顏良和許攸對視一眼,暗中而笑。

“劉使君他既不想歸順曹操,也不想屈從于袁紹的淫威,這樣看來,劉使君與我家將軍正好面臨著相同的處境。既是如此,我們兩家何不攜手聯合,北抗強敵,共同保全荊襄一州安寧呢。”

鋪陳了半天,許攸終于道出了真正的目的。

蒯越一瞬間恍然大悟。

“這個顏良原來是想仿效當年的張繡,難怪他會打著聯合之名,卻要攻占新野,想來是想向劉公顯示他的能耐……”

蒯越是聰明人,稍加一聯系,很快就想明白了顏良用兵的動機。

他的嘴角微微上揚,掠過了絲絲冷笑,捋須道:“原來顏將軍是有求于我家主公啊,既然是有求于人,就該拿出些誠意,顏將軍先前所為,可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樣子。“

蒯越知道了顏良沒有袁紹這座大靠山,又是孤軍前來荊州,語氣頓時便傲慢了起來。

顏良手中的酒杯,重重的放在了案上,劍眉微凝,威怒之色陡生。

蒯越身子一顫,臉上掠過緊張之色。

顏良目光如刃,死死盯著蒯越,冷冷道:“蒯先生,你要搞清楚狀況,本將是來跟劉景升聯盟合作,不是來投奔他。”

字字如刀,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勢,只把蒯越聽得背上暗出冷汗。

“他明明身處不利,卻還敢如此囂張,哼,分明是在虛張聲勢,我豈能被他唬住。”

權衡之下,蒯越強鎮心神,佯裝淡然道:“就算如此,倘若我家主公不打算跟將軍聯盟,又當如何?”

蒯越的語氣也硬氣了起來,他相信顏良不敢跟他翻臉,眼下的顏良雖然勝了一場,但依然是兵不滿萬,地不過新野一縣,對于帶甲十萬的劉表來說,滅了顏良雖然可能會費點功夫,但卻絕不成問題。

顏良卻在暗笑,蒯越的態度變化,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他便緩緩道:“劉景升若是不想跟顏某合作,顏某便拿新野做見面禮,歸順了曹操。”

此言一出,蒯越神色大變,先前的那份傲慢,瞬間煙銷云煙。

他驚異的看著顏良,臉上流露著尷尬的神色,心中不得不承認,對方的這一招實在是太毒了。

眼下宛城已失,新野就是拱衛襄陽的最后一道防線,倘若顏良以新野降曹,那襄陽就將直接暴露在曹軍的兵鋒之下。

失新野,襄陽必不可守,襄陽不守,則荊州難存。

顏良與許攸對視一眼,二人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笑,頗有些“彈冠相慶”的味道。

“方才蒯某只是與將軍說笑而已,將軍豈可當真,能與將軍結盟,我家主公那是求之不得呢。”蒯越馬上放下了架子,很勉強的笑道。

他這話,等于是向顏良示弱。

旁邊許攸笑道:“異度韜略過人,又豈會不明其中利害,我家將軍當然知道異度是說笑了的。有我家將軍為劉使君拱衛襄陽,北拒強敵,劉使君便可放心大膽的平定內亂,應付江東孫氏的入侵,這樣看來,劉使君還是占了大便宜呢,異度兄,你說是吧。”

“是是,子遠兄言之有理。”

蒯越苦笑著答就,肚子里卻皆是苦水。

事到如今,除了勸說劉表跟顏良聯合,讓顏良常駐于新野之外,已無別辦法,誰讓他一時大意,失了新野重鎮呢。

顏良見“嚇唬”住了蒯越,便讓他盡快修書一封,向劉表表明自己聯盟的“誠意”,雙方盡快能夠訂立盟約。

蒯越別無選擇,只好修書一封,向劉表陳明了利害,勸說劉表答應聯盟。

書信一到手,顏良便客氣把蒯越送下去休息,卻將他那信拆開來先觀摩一番。

信的內容大致是陳明新野失陷,為保全荊州,必須與顏良聯盟之詞,跟顏良所期望的差不多。

不過,當顏良看到信中關于失新野的那一段時,嘴角卻流露出一絲冷笑,喃喃道:“這個蒯異度,推責任的水平果然是了得,推得好啊,正中我的下懷……”

午后時分,顏良帶著蒯越的那份書信,前去看望他的另一位俘虜。

反鎖的房門打開,神色黯然的文聘,正一臉沉重的枯坐在那里。

顏良揮了揮手,士卒們趕忙將備好的酒菜端了進來。

文聘卻連筷子都不動一下,以他現在的心情,用“食不知味”來形容並不為過。

“勝敗乃兵家常事,敗在顏某手下也不是什麼恥辱之事,仲業你這般愁眉苦臉又是何苦。”

顏良親倒了一杯酒,放在了文聘面前。

文聘看了一眼,依然是滿臉陰郁,無動于衷。

顏良也不以為怪,自飲一杯,嘆道:“顏某雖身在河北,卻早聞文仲業的大名,其實新野一戰,若無蒯越從中作梗,由仲業你來全權指揮,恐怕勝負之數還尚未可知。”

兵敗被擒,文聘的尊嚴全部被顏良擊碎,眼下顏良的這一番話,又重新賦予了他尊嚴。

而且,顏良的還不動聲色的將失敗的責任,推在了那蒯越的身上。

文聘陰郁的表情,頓時緩和了幾分,似乎顏良的話勾起了他的共鳴。

他咬了咬牙,將眼中那杯酒一飲而盡,接著卻又是搖頭一聲嘆息。

顏良看得出來,自己的話的確戳中了他的痛處,此時的文聘,心中定然對蒯越充滿了怨言。

“眼下我將與劉景升聯盟,從此常駐于新野,北拒曹操,麾下正缺一名熟知荊州的良將,仲業你也是血性之士,與其在劉景升手下不受重用,何不歸順于我。”

顏良終于向文聘拋出了橄欖枝。

文聘統兵能力一流,治政能力也不弱,而且又是南陽人氏,將這樣一個絕佳的武將招入麾下,對顏良在荊州占穩腳根,絕對有巨大的幫助。

況且,文聘的家眷皆在新野,文聘若是歸順于自己,也不用擔心家眷被劉表為難。

眼下他唯一要越過的,就是背棄劉表這道心理上的坎。

文聘的神色震動,似乎對顏良的邀請有幾分動心,但很快又流露出猶豫不決之色。

“將軍的美意,文聘倍感榮幸,只是劉公待我不薄,文聘實不忍心背棄于他。”文聘無奈道。

顏良冷哼一聲:“若是劉景升真的待你不薄,又豈會不放心你掌握兵權,非要派蒯越這麼個心腹來牽制監視于你。”

“這……”文聘語塞,一時無言以應。

見得時機成熟,顏良便將那封蒯越的書信拿出,遞給了文聘,“這是蒯越給劉景升的手書,仲業你好好看看他在信中是如何說你的吧。”

文聘先是一怔,隨即接過那書來看。

看著看著,原本無奈的神情,陡然間變得怒色滿臉。

胸中的怒火在燃燒,臉上涌動著委屈,文聘咬牙罵道:“蒯越狗賊,焉敢混淆是非,推卸責任,實在卑鄙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0 PM

第二十五章 計收文聘

“……文聘交戰不利,不敵顏良,致使新野失陷……”

這是蒯越在給劉表書信中,關于新野失陷的解釋,很明顯,他的這番話把失敗的責任,統統都推在了文聘的身上。

當顏良看到這幾行字時,他就斷定文聘看后一定會生怒,眼前的事實證明他所料不錯。

文聘真的是怒了。

前日一戰,若是蒯越聽從自己的建議,盡起一萬大軍去攻破河北軍主營,眼下的顏良早已成喪家之
犬,何以有今日的囂張。

你蒯越不聽我的建議,導致損兵失地也就罷了,竟然還不知羞恥的把責任往老子頭上推,欺人太甚,欺人太甚也!

文聘越想越氣,牙關幾乎要咬碎。

“蒯越乃荊襄大族,又是劉景升最信任的謀士,我猜想劉景升多半會信他,而不信仲業你。若是仲業你還執意為劉景升賣命,你將來的日子,只怕會很難過呀。”

顏良不緊不慢的在旁煽風點火,火上澆油。

本是憤怒的文聘,情緒很快就陰郁下來。

顏良趁勢又道:“劉景升此人愛幕虛名,用人只用大族名士,仲業你才華橫溢,武藝超群,卻只能做任人驅使的下層武將。那蔡瑁、蒯越之輩,不通軍事,只因出身大族,劉景升就將軍政大權盡付。仲業你也是有血性的人,你真的能夠忍受一直在那些庸人手下忍氣吞聲下去嗎?”

文聘的臉上青筋在涌動,眼眸中閃爍著憤懣的神色。

顏良看得出,自己的話深深的戳中了文聘的痛處。

凡有才華者,必有幾分傲氣,自看不慣庸碌之輩站在自己頭上屙屎撒尿,就算一時忍耐,但憋在心里的那股子怨氣,遲早也要爆發。

顏良的話,就如同炸藥,炸開了文聘心里的堤防,讓他的怨氣如決堤之水噴涌而出。

陡然間,文聘騰的站了起來,怒發沖冠的臉上,涌動著某種決毅,憤然道:“文某豈能受這等羞辱,顏將軍,文聘願投歸你麾下,為你效犬馬之勞!”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笑意,心中一陣的欣喜。

“能得仲業這般良將,實是如虎添翼,來,咱們滿飲此杯。”顏良滿臉的興奮。

文聘再無猶豫,舉杯與顏良對飲而盡。

收服了文聘這員良將,顏良倍感欣慰,他知文聘為人忠義,一旦選擇歸順自己,必會忠心不二。

顏良遂放心的賦予了文聘兵權,令他收攏流竄在外的部曲。

文聘久駐荊北,在新野一帶頗有些聲望,他這麼一站出來號召,那些四散流竄的部曲們很快就聚來投奔。

不數日的時間里,文聘就為顏良聚起了四千余眾的荊州軍,使得顏良手中的兵馬總數達到了一萬余
眾。

顏良遂命文聘與劉辟,共率三余多兵馬,攻取新野北面的淆陽,拱衛新野之北,防止宛城的曹軍越著荊州生亂,南下收漁人之利。

顏良又留許攸與周倉率三千兵馬守新野,自己剛率四千步騎奪取南部五十里外的朝陽,一面拱衛新野之南,一面對襄陽形成進步之勢,以武佐和。

######

襄陽城。

新野失陷的消息,給這座荊州的首府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戰爭陰影。

享受過太久和平的襄陽人,似乎早已忘記了戰爭的殘酷,如今聽聞兇悍的河北軍團突然間就打到了家門口,一城的士民,頃刻間就陷入了恐慌之中。

從新野逃來的襄陽的軍民,驚心動魄的描述著敵人的恐怖,各種傳聞在大街小巷亂飛。

有人說河北軍的顏良比當年的呂布還要殘暴兇猛。

有人說河北的騎兵比風還快,刀子比虎狼的牙還鋒利,見人就殺,跟魔鬼一樣可怕。

甚至還有人說攻入荊州的河北軍有十多萬人,全都是清一色的騎兵,馬上就要渡過漢水殺進襄陽來。

各種添油加醋的傳言,使是襄陽的民眾對從未見過的敵人,產生了深深的畏懼。

在他們眼中,顏良儼然成了地獄里的閻王,帶著無數的惡鬼來到荊州吃人。

原本熱鬧的街市因恐慌而陷入了蕭條,商鋪們紛紛關門停業,大街上空無一人,甚至許多人家都收拾行李,攜老帶幼的涌向南門,打算避往江陵,躲避近在眼前的戰火。

州牧府中,同樣是一片混亂。

文聘被俘,新野淪陷,蒯越失蹤,各種噩報如雪片似飛來,荊襄上層的文武官吏們,匆匆忙忙的出入于州牧內外。

大堂之中,蒼老的劉表表呆坐在那里,眼神中透露著迷茫。

堂下,蔡瑁、龐季、韓嵩等文武重僚議論紛紛,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四個字——莫名驚詫。

驚則驚于,蒯越和文聘的一萬大軍,竟一日間大敗,重鎮新野轉瞬即失,襄陽城直面河北軍的兵鋒。

莫名之處,則是包括劉表在內的眾人,都想不通顏良為何要這麼做?

孤軍穿越曹統區,千里迢迢而來,難道是為了吞並荊州嗎?

“早聞顏良驍勇,沒想到還這般詭詐多謀,連異度都不是他的對手,袁公帳下,果然是人才濟濟
呀……”

劉表喃喃的慨嘆道。

座下蔡瑁拱手道:“主公,管他顏良有什麼能耐,豈能容他侵我州土,請主公下令,末將立刻調大軍前往討平此賊。”

蔡家為荊州大族,名下產業甚多,新野乃富庶之地,蔡家在那里自也有不少田舍產業。

眼下新野為顏良所據,蔡家產業受到威脅,蔡瑁于公于私自是迫不急待的要奪還新野。

“主公若起大軍攻新野,必可將顏良討平,但如此一來,主公就等于和袁本初結怨,而今官渡之戰勝負未分,在這樣一個時候,無論是曹孟德還是袁本初,都不可輕易結怨呀。”

從事中郎韓嵩表示了反對。

韓嵩雖為名士,但卻不是大族出身,在新野沒蔡家那麼多的產業,故也不急著奪還新野。

蔡瑁頓時就急了,大聲道:“新野乃襄陽門戶,如今新野已失,顏良若發兵南下,渡江來攻襄陽卻當如何?”

“顏良兵不滿萬,又無水軍,焉敢冒犯進攻襄陽。再說,襄陽兵馬三萬,戰船千艘,可謂固若金湯,就算顏良來攻,又有何懼。”韓嵩馬上又反駁道。

蔡瑁一時無言,怒瞪了韓嵩一眼。

這時,一直沉默的龐季開口道:“新野重鎮斷不可失,韓從事的擔心也不無道理,以我之見,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顏良的真正目的,然后再談用兵之事。”

龐季和起了稀泥,兩不相幫。

其余諸人,有人贊成即刻發兵,有人主張等等再說,各執一詞,吵成一片。

端坐的劉表越聽眉頭越皺,卻只能搖頭暗嘆,自己也拿不定主意。

正當這時,侍從匆匆而入,言是別駕蒯越從新野派人送了書信前來。

“異度還活著!”劉表驚喜不已,騰的便站了起來,“快,快把書信拿來。”

蒯越沒死的消息,令在場人驚訝不已,有人欣喜,自也有人失望。

劉表接過那封書信,拆開來細細一看,本是驚喜的表情,卻漸漸的變得震怖起來。

左右諸人見劉表如今恐懼不安的樣子,頓時都安靜了下來,都在忐忑的猜測著蒯越在信里寫了些什
麼,竟會讓一向自詡沉穩的劉表,表現出如此驚恐的樣子。

“這個顏子義不過一武夫,沒想到卻如此膽大包天,手段竟這般狠辣,這怎麼可能呢……”

劉表顫聲自語著,布滿皺紋的眉頭,悄然浸出了一層冷汗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0 PM

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3-4-1 10:32 PM 編輯

第二十六章 辯才伊籍

名士好清高,講究的是談笑自若的氣派。
身兼名士與一方諸侯的劉表,生平頭一次出現這種震怖的表情,左右屬下無不驚奇。

而他那番對顏良的評價,更是讓蔡瑁等人充滿了驚疑,心想著那顏良到底有什麼了不起,竟然能叫劉公如此驚駭。

驚怖了許久,劉表勉強的鎮定下心神,輕嘆一聲,將蒯越的書信示于眾人。

蔡瑁第一個接過書,才看幾眼,臉色刷的一變,驚道:“這顏良竟然打算背叛袁本初,自立為雄,他……他這也太猖狂了吧。”

在場的眾人一聽,無不變色,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先不論顏良背棄主公,是為不義,光是以袁本初眼下的實力,就算是他們的主公劉表表面上也表示附從,而顏良卻敢以幾千兵馬就背叛袁紹。

膽大包天,簡直是膽大包天!

眾人有驚奇,也有嗤之以鼻,認為顏良這等狂妄之舉,乃是自取滅亡。

“顏良可不僅僅是狂妄,你們再往下看。”劉表苦笑道。

蔡瑁遂將蒯越的信大聲的念頭,眾人聽著聽著,那些嗤之以鼻的人不禁紛紛變色。

原來顏良可沒那麼傻,他是要仿效當年的張繡,跟他們的主公結盟,讓他們荊州在后邊為顏良提供糧草,為顏良撐腰。

而且,如果劉表不答應,顏良就威脅將新野拱手獻于曹操。

誰都知道新野落于曹操之手,會有怎樣嚴峻的后果。

眾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。

半晌后,蔡瑁打破了沉默,大聲道:“他顏良想要投曹操就投好了,官渡一戰我看袁公多半會勝,到時候曹操一敗,咱們趁勢發兵北上,不但能奪回新野,還能趁機坐收漁利。”

旁邊韓嵩卻道:“袁本初據十萬之眾,卻攻不破一個官渡,袁曹之爭,我看勝負難料,咱們豈能輕易就把賭注押在袁本初的身上。”

大堂之內,議論又起。

有人支持蔡瑁,有人附合韓嵩。

確實,在如今的局勢下,誰都不敢妄斷官渡之戰誰勝誰負。

沉默許久的劉表,突然間大聲干咳了幾聲。

眾人馬上安靜了下來,大堂重歸平靜。

劉表環看了一眼眾人,嘆道:“諸位所說都有道理,不過我以為,無論官渡之戰誰勝誰負,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,最重要是的確保荊州的安全。”

頓了一頓,劉表又道:“這個顏良驍勇善戰,如果以他來拱衛荊襄,無論對付袁本初還是曹孟德,都不失為一柄利器,如今局勢既已到這般地步,順勢而為,與他結盟倒也不失為一件壞事。”

劉表表明了自己的態度,他是決定做出讓步,聽從蒯越的建議。

他這一發話,眾人頓時便沒人再吭聲。

畢竟,利與弊蒯越在信里已說得再清楚不過。

似韓嵩這等名士,只要荊州能夠保持和平的現狀就行,哪怕只是暫時的和平,于他們而言也無不可。

至蔡瑁等大族官吏,心想著若與顏良結盟,兩方便不是仇敵,那自己在新野的產業也就能夠得到保全,這仗又何必再打。

眾人都無異議,劉表便命麾下賓幕伊籍,前往新野與顏良協商結盟之事。

朝陽大營。

此時地顏良,正磨刀霍霍,打算率領著他的騎兵,到漢水邊上溜達一圈,再嚇唬嚇唬劉表。

正打算披掛出營時,斥候來報,言是劉表帳下賓幕伊籍已在數里外的路上,聲稱是奉劉表之命,前來談結盟之事。

顏良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,一切正如他所料,劉表還是服軟讓步了。

聽聞來談判的人叫作伊籍,顏良的眼前又是一亮。

顏良依稀記得,演義中的伊籍明為劉表賓幕,卻暗中與劉備交往親密,不但救過劉備一命,而且后來還為劉備推薦了馬良、馬謖等多名人才。

正史中的伊籍還極具辯才,連孫權都為他的才辯感到驚奇,而且此人隨劉備入蜀后,還與諸葛亮等人一同制定了《蜀科》,奠定了蜀漢的法律體系。

顏良想自己要自立為雄,少不了與諸侯們合縱聯橫,身邊正少一個外交良才,伊籍正符合他心目中的人選。

“此人后來投奔劉備,顯然對劉表也暗懷不滿,倒可為我所有……”

顏良心中盤算時,便下令全軍出營列隊,他要親自迎接伊籍。

三千多將士得令,迅速的出帳集合,在轅門通往中軍大帳的路上列隊兩旁,肅然候立。

顏良則駐馬于轅馬,舉目遠望。

不多時,幾騎人馬徐徐前來,當中那青衣儒生打扮之人,想來便是伊籍。

顏良遂驅馬出營,相隔數步時,拱手笑道:“久聞機伯先生大名,今日得見,實屬顏某三生有幸。”

馬上的伊籍,心里邊還在琢磨著顏良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。

各種傳聞中都說,顏良兇猛殘暴,殺人如麻,是個極冷酷的武夫。

今時所見,顏良卻這般親切和善,與原先的印象卻是完全不同。

更讓伊籍感到驚訝的間,顏良竟然親自出營迎接,這著實令他感到有些受寵若驚。

伊籍匆忙拱手還禮,“有勞將軍親自相迎,籍實在是愧不敢當。”

顏良笑道:“先生言重了,顏某在河北時就早聞先生之名,恨不得相見請教,今日有幸得見,出營相迎也是應當的。”

這番話聽著伊籍心里舒服。

想他雖有才名,但在劉表名士眾多的幕府中,卻也算不上什麼太起眼的人物,平素鮮有受人盛待過。

如今出使新野,卻受河北名將顏良如此禮遇和盛贊,這份待遇,瞬間就讓顏良在他眼中的形象大為改觀。

顏良心中暗笑,便與他並馬入營

一路所過,三千河北軍士軍容整肅,鴉雀無聲。

“河北軍軍容如此,遠非我荊州軍能比,這位顏將軍的治軍之能果然是了得……”

伊籍的心中嘖嘖稱奇,目光中不禁流露出對顏良的贊佩之色。

顏良假作不覺時,卻在暗中的觀察著伊籍的表情,窺到他那贊嘆的神色時,顏良的嘴角掠過絲絲的笑容。

他就是要讓伊籍見識一下自己的軍威,一方面通過他來向劉表示以實力,另一方面也讓這位辯才見識自己的過人之處。

“不知先生眼下在劉使君麾下任何高位?”顏良忽然問道。

一聽這話,伊籍頓時流露出幾分尷尬,“在下眼下只不過是州牧幕府中的一名書佐而己。”

書佐是一種低職文官的名稱,以伊籍的才華,做一名書佐確實有些屈才。

顏良佯裝驚訝,奇道:“先生才華橫溢,就算不做一方太守,至少也得任從事之職,怎的劉使君竟會讓先生只做書佐這等低微之職?”

“州牧麾下名士如云,籍才疏學淺,任此職已是幸運。”伊籍自嘲的笑了笑。

顏良看得出來,他的笑是苦笑。

顯然,伊籍對自己的待遇並不滿意,這樣的話,顏良便有了挖墻角的機會。

說話之際,二人入得帳中。

賓主坐定,伊籍遂向顏良表明了劉表的誠意,聲稱劉表願與他結盟好,共拒北敵。

“劉使君想與顏某也可以,不過顏某卻有一個條件。”顏良一點都不急,還討價還價起來。

伊籍心想這顏良也真沉得住氣,明明自己身處逆境,四面強敵環伺,卻表現得如此強勢,好似是劉表求著與他結盟似的。

“這個顏子義,處亂不驚,如此會審時度勢,這一點上,劉使君多有不及呀……”

伊籍心中暗贊時,便問顏良還有什麼條件。

顏良呷了口酒,朗聲道:“很簡單,我要與劉使君單騎會見,當面盟定誓約。”

一聽這話,伊籍的神色立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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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章 單騎顯威

顏良那是什麼人,連關羽都戰之不下的河北名將,與顏良相比,劉表不過已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而已。

顏良要和劉表單騎會盟,倘若會盟的過程中突生殺意,捏死劉表還不跟捏死一只小雞仔般輕松。

伊籍臉上狐疑不決,猜測著顏良是何用意。

顏良當然不是想殺劉表,況且他也知道,劉表沒那蠢,會洗干凈脖子主動的前來送死。

眼見伊籍一臉為難,顏良冷哼了一聲,“怎麼,莫非劉使君沒有結盟的誠意,還是他沒這個膽量來親自見我。”

“這個嘛……”

伊籍一時語塞,饒是辯才出眾的他,面對顏良的質問,竟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。

“劉使君畢竟一文人,膽小我也能理解。這樣吧,咱們兩家到時只各帶五百兵馬,會面之時,兩軍約退百步,我與劉使君相距十步會面,他可以帶幾名隨從,顏某獨身上前,這樣劉使君總該不害怕了吧。”

顏良的話中充滿了高傲,一副輕蔑劉表的語氣。

話說到這份上,劉表若是還不敢來,那他就等于公開默認畏懼顏良,整個荊州人都會對他的膽小感到失望。

這卻正是顏良的目的。

伊籍猶豫了片刻,只得道:“會盟之事關系重大,伊某不過一使者,豈敢擅作主張,將軍的建義,我還需回襄陽請示主公才能有答復。”

顏良擺手道:“先生請便,劉使君若是不敢前來會盟,那我就帶兵去襄陽會一會他。”

最后那一句話,顏良加重了語氣,絲絲殺氣暗藏其中。

伊籍身子微微一顫,顏良的威脅之詞,讓他感到了深深的畏懼。

當下伊籍不敢久留,訕訕的陪笑了幾句,便即告辭匆匆回往襄陽而去。

顏良親自將他送出營外,回到帳中時,許攸已經坐在那里優哉游哉的品嘗起伊籍隨行帶來的犒軍美酒。

“果然還是家鄉的酒醇香啊……”許攸嘖嘖贊嘆。

“先生再隱忍些日子,終有一天會讓先生去襄陽品嘗劉景升的珍藏佳釀。”顏良豪然說道。

許攸聽著為之一振,便奇道:“將軍的雄心壯志,我自然是深信的。不過適才先生硬要求劉表單騎前來會盟,究竟是出于什麼目的,我倒是有些不解。”

顏良出人意料的事多了,又豈止是第一回讓他不解。

他將未盡的酒飲下,不緊不慢道:“想要在荊州樹立威名,不去亮一亮相,讓荊州文武士吏見識一下我的風范,他們怎好在我和劉表之間做一個對比呢。”

許攸這才恍然大悟。

劉表若不敢前來會盟,他的那些屬下,還有荊州的士民,便會認為劉表怯懦,畏懼顏良。

如此,則他二人在荊州的威望就會此消彼漲。

倘若劉表勉強前來也一樣。

顏良武藝超群,自不怕單騎會面,劉表畏于顏良武力,自然會帶著親兵武將保護,在世人眼里,他劉表依然是一副畏懼顏良樣子。

無論劉表敢不敢會盟,從中獲利的,都將是顏良一人。

“將軍的計策當真是高明,這可真是為難了咱們的劉州牧呢。”想明白了的許攸,不禁對顏良大加贊嘆。

顏良笑而不語。

三天之后,伊籍帶回了劉表的答復:願意前來會盟。

劉表這也是沒有辦法,新野失陷,被逼與跟顏良結盟已經夠沒面子,眼下若再不敢接受顏良的會面邀請,名望更會掃地。

一天以后,顏良率領著五百步騎,沿淆水南下,抵達了約定的會盟地點。

顏良也沒那麼托大,在他動身之時,斥候與細作已遍布方圓百里,隨時打探著荊州軍的動向,以防劉表使詐,趁著會盟之際突施殺手。

斥候們不時的將最新的情報發回,劉表已離開樊城,正在趕到會盟的路上,荊州軍並無異動。

日過當空時,正南方向出現了一隊人馬,斥候回報,正是劉表的隊伍。

雙方相距約百余步時,五百人馬的大隊停止了前去。

幾名使騎往來傳遞口詢,確認過雙方的身份。

片刻之后,顏良手扶佩劍,驅馬緩緩的走出了本軍。

而在對面,劉表也在五名騎士的保護下,緩緩的步向顏良這邊。

雙方在相距十步之遙的距離,很默契的勒住了坐騎。

眾人環護簇擁之中,那個須發皆白的老者,想來就是劉表。

顏良如刃的目光,在劉表的身上掃來掃去,表面上劉表很鎮定,但那種暗藏的懼意,卻逃不過顏良的眼睛。

劉表身邊的那些護衛,個個也都神經緊繃,緊張不安的盯著顏良,似乎生怕顏良突然生變,沖上前來要他們的小命。

“一州之主,卻對我這麼一個孤身之將如此畏懼,怪不得歷史上聽聞曹操大軍南下,直接就給嚇死,所謂八俊,果然是徒有虛名啊……”

顏良心中不屑,卻拱手道:“久仰劉使君大名,幸會。”

顏良聲若洪鐘,只隨意的句客氣話,都仿佛暗藏著凜凜威懾。

對面的劉表身子微微一顫,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,也拱手笑道:“久聞顏將軍乃河北上將,今日一見,果然是英武不凡。”

顏良哈哈一笑,忽然間撥馬往上走了幾步。

他這麼一動不要緊,對面包括劉表在內的所有人,頓時神色一變。

劉表以為顏良生了歹意,甚至下意識的抓緊了韁繩,打算撥馬就走。

旁邊陪同的蔡瑁也是嚇了一跳,趕緊按住了佩劍。

唯有稍后一點的伊籍,卻是神色自若,不為所懼。

顏良心中冷笑,淡淡道:“劉使君別害怕,我只是想近前一點,好方便跟劉使君說話而已。”

說話間,顏良已勒住了坐騎。

劉表緊繃的神經這才稍緩,待看清顏良只帶了隨身佩劍,連甲胄都沒穿戴時,方才松了口氣,額頭邊卻已浸出了一層冷汗。

那蔡瑁卻仍緊握著劍,不敢稍有懈怠。

荊州眾人慌亂的樣子,和顏良閑庭信步的,從容之狀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“這顏將軍單騎一人就敢來,果然是膽色不凡,主公他有眾人保護,還如此緊張,這膽量上卻是輸給了顏將軍呀。”

伊籍心中暗嘆時,目光再看顏良時,不禁再添了幾分敬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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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少 女

自己只挪動一步,劉表就緊張成那樣,氣度膽量,高下立判。

劉表的惶然不安,自己的泰然自若,在場的五百荊州人都看得清清楚楚,相信不久之后就會傳遍整個荊州。

顏良的目的已經達到,不想再浪費表情,便大聲道:“結盟的詳情,相信伊伯機已與劉使君詳細說過,如果劉使君沒有異議的話,咱們就此盟誓吧。”

劉表巴不得趕緊結束這緊張的場面,當即也連連稱是。

按理說結盟要麼就歃血,要麼就焚香跪拜,對天盟誓,但考慮到劉表的戒心,儀式就只好從簡。

雙方于馬上作揖,對天起誓,共說了一番盟定之詞后,這結盟就算完成。

結盟儀式后,顏良又和劉表,就他勢力范圍之事討價還價了半天。

讓地就等于割肉,劉表自然心痛,依他的本意,只想割新野、朝陽和淆陽三縣給顏良,並聲稱會全力供給顏良所部軍糧。

顏良卻沒那麼好忽悠。

新野雖是富庶之地,但三個縣人口加起來不過四五萬人,根本不足以養顏良萬余的兵馬,何況他將來還打算繼續擴軍。

如果把糧草的供給完全的寄希望在劉表身上,就等于把命門交給了對方,必要時刻,劉表隨時可以用斷糧來鉗制自己。

很顯然,糧食問題光靠劉表是靠不住的,必須要有自己的家底。

于是顏良果斷的拒絕了劉表的提議,反過來要求把漢水以北的所有南陽屬縣,統統劃歸到自己的轄下。

顏良這是獅子大開口,劉表也沒那麼蠢就答應,雙方幾經討價還價,最終達成了一個折衷的方案。

包括新野、朝陽、穰、安眾、湖陽等北部七縣劃歸顏良,距漢水較近的蔡陽、鄧、安昌等縣,則仍歸劉表統治。

荊州久未經戰火,在籍的戶口就有百萬之眾,其中南陽又是人口眾多的大郡,光劃給顏良的這七個縣,總人口加起來就有十多萬人。

在這個人口銳減的時代,十萬人口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數目,按照一比十的軍民極限比例,十萬人足以養一萬軍隊。

況且這十萬人還只是在籍的丁口,那些不在編的逃戶更不知還有多少。

顏良對這個劃分很滿,當即豪然笑道:“劉使君真乃大方之人,使君請放心,有我顏良幫你守衛荊北,你只管放馬南山,高枕無憂的安享太平就是了。”

“有顏良將這話句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劉表心里那個苦啊,面上卻還得強顏歡笑。[]

割地結盟之事已成,顏良也不想跟劉表太多廢話,便就提出告辭。

惶惶不安的劉表,生恐節外生枝,巴不得趕緊離這眼前這個虎狼之將越遠越好,當即拜別而去。

劉表在蔡瑁的護送下,撥馬本軍而去。

“伯機先生,他ri有機會,顏某還要向先生多多請教才是。”顏良向走在后面的伊籍拱手道。

伊籍一怔,忙拱手道:“將軍言重了,豈敢豈敢。”

顏良也不多說,只微笑著目送伊籍離去。

已然轉身的劉表,聽得這話,轉一頭看,眼見二人那相善的表情,眉頭不禁微微暗皺。

他這臨別一言,對伊籍表現出了極大的尊敬,卻是故意的演給劉表看,好讓劉表對伊籍起疑,讓劉表以為伊籍在出使新野時,私下還與顏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談話。

劉表那一閃即過的疑心,自逃不出顏良的眼睛,他心下暗笑,撥轉馬頭,向著新野揚長而去。

五百人馬北歸新野,顏良心情甚好,一路上已經在盤算著下一步的方略。

眼下雖得新野七縣,在荊州占住了腳根,但顏良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與天下諸侯相比,仍然十分的弱小。

無論是曹cāo、袁紹、劉表,還是江東孫氏,他們的實力都遠強于自己。

不過顏良卻有心信周旋于各方勢力中,憑借自己的勇氣,還有超人一等的見識,打拼出屬于自己的一番天地。

“新野已得,下一步就是收買人心,擴兵練卒,逐步蠶食荊州,再坐收幾分官渡之戰的漁利……”

策馬徐行的顏良,腦海里規劃著未來的藍圖。

“將軍,前方似乎有激戰。”周倉粗獷的聲音打斷了顏良的思路。

他舉目遠望,卻見淆水之畔的大道上,果然有百余號人在廝殺。

廝殺的兩方,人多勢眾的一方衣著不一,手持著各色的兵器。

被圍攻的一方,則是清色一色的著裝打扮,圍護著一輛馬車。

顏良頓時便看明白,這多半是一伙強盜,正在打劫路過的大戶。

荊州在劉表的統治下,治安還是不錯的,眼下這班強盜竟然敢在光天化ri之下攔路打劫,無非是想趁著新野易主,局面混亂的情況下,渾水摸一把魚。

“將軍,應該是強盜打劫,讓末將帶一隊兵馬去剿了他們吧。”周倉也看明白,拱手請戰。

顏良本是打算應允,剿這伙匪徒,以樹立自己保境安民的形象。

只是,正待點頭時,他卻忽然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。

“先看看再說。”

顏良嘴角微微一揚,便叫兵馬且駐,只帶了周倉幾人撥馬近前。

相距三十步時,顏良看清楚了廝殺的全景。

強盜約有七十余人,那大戶的仆丁不過二十多人,人數上處于絕對的劣勢。

但這二十多人環于馬車四周,互結犄角,彼此相援,那班強盜竟暫且攻之不下。

再細仔看時,那些仆丁的每一人的站位,竟似都極有章法,隱約有幾分兵家陣法的味道。

區區一班仆丁,何能能擺出陣法來,必有高人從中指揮。

顏良目光一挑,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,他的眼前不禁陡然一亮。

那是一名年輕的少女。

那少女杏臉桃腮,容貌端麗,身穿著寶藍色的錦緞皮襖,領口處露出一塊貂皮,服飾頗為華麗。

她站在馬車上,風吹撫著她的秀發,極是動人。

身處在群寇之中,她竟全然沒有一絲懼意,反是從容淡定的向周圍的仆丁發號施令,一次次的將逼上近前的強盜們殺退。

看到那容貌清麗,氣度從容的少女,禁不住,顏良的心中微微一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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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 英雄,美人

前世的顏良,所見的女子,大多是矯揉造作,一身的俗氣。

如今再世為人,于這亂世之中,竟能碰上這樣一名與眾不同的奇女子,如何能不叫他心生漣漪。

“這少女不同凡響,有點味道……”

顏良心中猜測時,對面的局勢開始發生變化。

饒是那少女指揮有方,但麾下的仆丁畢竟人數太少,有那麼兩三人被砍倒后,她布下的環形陣便開始出現破綻。

強盜們雖不通陣法,但仗著人多勢眾,一窩蜂的向著缺口處沖殺。

慘嚎聲中,又有一名仆丁被砍翻在地,陣形的北側缺口立現。

七八名強盜一涌而上,手中的刀槍亂揮亂舞,將前來補缺口的仆丁逼退,片刻之間,便將這環形陣撕裂。

陣形一破,原本互為犄角之勢就此被打破,一場不分上下的攻守戰,轉眼變成了混亂的廝殺。

如此一來,強盜們人多的優勢就迅速的體現出來,接二連三的有仆丁倒地斃命,形勢很快成了強盜賊們一邊倒。

“將軍,那些家仆們看樣子要頂不住了。”周倉有點擔憂,暗示顏良是不是該出手。

顏良卻表情閑然,不急于出手。

顏良兩世為人,自不是那種看到美人就不會思考的人,卻更不是那種不懂憐香惜玉的鐵石心腸之輩。

眼下顏良要在荊州樹立恩德,眼前遇危難的就算不是什麼美人,而是普通的百姓,他也照樣不會見死不救。

不過顏良卻深知,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刻鋌身而出,被救者才能深深銘記他的恩德,才更有利于樹立顏良的聲名。

眼見顏良沒動手的意思,周倉也就不敢再多嘴。

片刻之后,強盜們已完全占據了上風,仆丁們則死傷大半,苦苦的圍在馬車周圍,拼死的保護那少女。

這時,一名手舞大刀,看似首領的強盜連斬數名家丁,沖破了他們最后的防線,猙獰大叫著向著馬車上的少女撲去。

就是此時。

顏良劍眉陡橫,雙腿猛夾馬腹,一人一騎如黑色閃電般呼嘯射出。

馬車上,少女光滑無暇的額頭上,悄然擰起了一道皺紋。

左右的仆丁一個個倒在血泊中,兇蠻的強盜們漸漸逼近,形勢已危在旦夕。

又是一聲慘叫,左翼的一名仆丁被砍翻落地,一名彪壯的強盜揮著大刀沖了上來。

強盜的臉上蠻橫得意,似乎以為只要宰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,馬車里藏的財富便將盡歸己有。

突然之間,寒光一閃。

那少女如變戲法似的,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劍,清喝著刺向強盜。

強盜怎料這少女竟暗藏兵器,而且臨危不亂,毫無防備之下,瞬間脖頸已被刺穿。

“賤人,你敢——”

強盜圓目斗睜,一臉的驚怒,仿佛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。

少女有些吃力的把劍拔了出來,鮮血頓時從脖子上的傷口處噴涌而出,那強盜晃了幾晃,捂著脖子便倒在了地上。

少女輕吐了口氣,清艷的俏臉上掠過一絲悚意,很顯然她是頭一次殺人,難免會有幾分驚恐。

只是頃刻間的驚恐后,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,手持利劍戒備而立,臉上已全無懼意。

附近的一名強盜眼見同伴被一女人所殺,驚駭之下無不大怒,掄起大斧怒吼著就殺了上去。

少女臂兒揮起,舉劍相擋。

鐺~~

畢竟是女子家,氣力不及,一聲激鳴中,少女手中的短劍脫手而飛,整個人更是被大力撞得站立不穩,向后跌了出去。

那強盜趁勢跳上車去,跟著補了一斧向那少女當頭砍去。

少女再難鎮定,俏臉上涌上無限的恐懼。

生死一線,眼看避無可避。

電光火石的一剎那,破空之風呼嘯而來,陡然間一道寒光射至,正中那強盜的腦袋。

一柄長劍,竟是赫然穿破了強盜之頭。

突發的變故,死里逃生之下,少女極是震撼,欲待回眸去尋那救命之人時,身子已從車上墜了下去。

將及墜地的一瞬,一團黑影如風般從旁掠過,一雙有力的大手輕巧的將少女提起,當她還未回過神時,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名男子的懷里。

救她的人,正是顏良。

半路殺出的顏良,如摧枯拉朽一般,將強盜們殺得血肢橫飛。

當他看到少女危急的瞬間,不及多想,佩劍憤然擲出,一劍取了那強盜的性命。

而后,黑駒奔行如風,搶在她落地的一剎那將她提起。

整個過程拿捏得恰到好處,猶如計算過的一般分毫不差,救下這少女后,顏良也不及看她一眼,舞刀縱馬,瘋狂的殺向其余的強盜。

顏良是什麼人,萬軍叢中如入無人之境,連文聘這等良將都敗于手下,何況是眼前一班連烏合之眾都配不上的強盜。

頃刻間,顏良的刀下已斬殺十余名強盜。

躺在懷中的少女從驚魂中清醒,當她意識到自己竟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時,清艷的臉畔不禁掠上幾分羞色。

她試圖掙扎,但又怕影響到他戰斗,只好隱忍著窘羞之意,不敢動彈。

依在那堅實的胸膛里,少女漸漸心安,忍不住抬頭大膽的去悄視她的救命恩人。

當她看到顏良的相貌時,心中不禁怦然一跳,臉上的紅暈更加重了。

顏良少時成名,而今年不過二十六七歲,正當青春壯年,相貌雖算不上俊朗,但也是堂堂正正,極有男子氣概。

恍惚間,少女竟瞧得有些失神。

血戰中的顏良,卻全然沒有覺察到,懷中這少女,正悄悄的打量著自己。

此刻他的腦海里,只有一個字——殺!

刀鋒所過,一命不留。

原本占到上風的強盜,怎料到半路中會突然殺出這麼一個“屠夫”,斬殺自己跟切菜砍瓜般輕松。

只轉眼間,強盜們的斗志便徹底的被摧毀,哪里還顧得搶劫,紛紛抱頭鼠竄而逃。

這時周倉也率部趕來,這些悍卒們抖擻精神,吶喊著撲向那些逃竄的強盜。

戰斗,已然結束。

顏良卻並沒有追擊,只勒住戰馬,將殘局交給周倉去收拾。

駐馬而立的他,方才想起懷中之人,低頭看去,正撞上了那少女的目光。

這般近距離時,他才真正的看清了少女的容貌,雖算不上國色天香,但也是極美。

殺氣騰騰,一身浴血的顏良,看到這蓮花般靜美的臉龐時,心中不禁一動。

少女也從失神中驚醒,臉上暈色更濃,急是掙扎著身子要下去。

顏良便猿臂一展,如提嬰兒似的將她放下馬去。

少女站穩之后,很快就恢復了幾分從容。

她輕咳了幾聲,向著顏良盈盈一禮,輕聲道:“多謝將軍救命之恩,敢問將軍尊姓大名?”

“在下顏良。”顏良回答的很痛快。

“你就是顏良!”

少女失聲叫道,眉色間顯得十分震驚,仿佛不敢相信。

顏良數日之內攻陷新野,攪得荊州風起云動,人人畏懼,他的大名會讓這少女震驚也在情理之中。

顏良也不以為然,只淡淡道:“正是顏某,敢問姑娘芳名?”

那少女猶豫起來,似乎不想透露自己的姓名,怕暴露身份似的。

只是心中又想顏良于己有救命之恩,若連姓名也不告知的話,豈非太過失禮。

頓了片刻,那少女才不太情願的說道:“民女黃月英,見過將軍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6 PM

第三十章 強 迫

聽到“黃月英”三個字時,顏良心頭微微一震。

這黃月英,不就是歷史上諸葛亮的夫人,荊州名士黃承彥的女兒麼。

莫非只是同名?

顏良心生懷疑,卻很快就給否定。

歷史上那黃月英極有才學,最擅長發明制作機關奇器,而且于兵法陣法也頗為精熟。

想起方才她布陣指揮家仆的情形,顏良便想除了黃月英之外,哪家女兒還有這般本事。

只是演義中不是說黃月英很丑的麼,怎的眼前這少女卻如此美貌,根本與丑字沾不到半點邊。

顏良仔細回想,依稀又想起關于黃月英的容貌,歷史上也有一種說法,說是鄉里的那些女人嫉妒黃月英的相貌和才學,便故意的抵毀于她,說她是丑女,其實黃月英卻有過人的姿色。

如今親眼得見,果然是耳聽為虛,眼見為實。

“不知荊襄名士承彥公,是否就是令尊?”顏良問道。

黃月英點頭道:“正是家父。”

她這麼一承認,顏良便確定了她的身份,必就是自己所知的那個黃月英無疑。

今日無意中救下了黃月英,一見此女,顏良頓時就想起月諸葛亮。

歷史上劉備落魄的逃來荊州,就是靠著諸葛亮的隆中之策和忠心的輔佐,才一步步的成就帝業。

諸葛亮這般奇才,顏良自想收入囊中,為己所用。

不過眼下的諸葛亮,算算年紀不過還是一個毛頭小子,遠不及劉備三顧茅廬時成熟。

或許此時的諸葛亮還在隆中耕讀學習,尚未成長人們熟知的那個,“得一可安天下”的臥龍。

而且還有一個問題,諸葛亮所居的隆中,正好位于漢水以南,離襄陽城極近。

以顏良眼下的身份,當然不會涉險南渡漢水,在劉表的眼皮子底下去隆中拜訪諸葛亮。

再者顏良知道諸葛亮極為挑剔,只有自己相中的雄主方才會出山效命,想將他招至麾下必非易事。

“將軍大恩,民女莫齒難忘,他日必有回報,只是眼下民女趕著回家,所以民女想……”

那邊黃月英見顏良失神,便想告辭離去。

顏良從神思中回來,看了看日頭,“現下天色將晚,附近都不太平,姑娘這麼急著趕回家,就不怕再出事嗎?”

黃月英秀眉暗皺,露出幾分憂色。

“姑娘不如隨本將先回新野,待天明一早,本將再派部下送你回家。”

顏良當然不放心這麼一個柔弱的佳人走夜路,若再撞上強盜什麼的意外,自己今天豈不白救了她。

“將軍的好意,月英心領了,可是……”黃月英委婉的想要拒絕。

“可是什麼,就這麼定了。”

顏良卻不給他拒絕的機會,不容分說的便將她輕輕一提,順勢便將拉上馬來,放在了自己的身前。

黃月英大驚,急道:“將軍你這是做什麼,快放我下來。”

“姑娘坐好了,駕!”

顏良豪然大笑,也不理會她,縱馬狂奔而出。

若說先前躺在顏良的懷中,那是出于情急中的無奈也就罷了,眼下跟他貼得如此之近,黃月英心中怎能不究窘羞急切。

只是無論她怎樣急切的懇求掙扎,顏良始終都不理會,只管策馬而行。

幾番折騰后,黃月英多費唇舌無用,只好閉上眼睛,一臉紅暈的任由他載著奔行。

一路狂奔,耳邊是呼呼的風聲,晚風吹動著她的秀發,絲絲縷縷的掠過顏良的臉畔鼻間,那淡淡的芳香,還有那癢癢的感覺,讓顏良甚覺暢快。

自打穿越以來,顏良時時刻刻都處于戰爭的亢奮中,已然許久未跟一個女人如此親近。

今時懷擁著這柔弱的身段,嗅著她的體香,肆意奔騰在曠野上,那種久違的溫存,讓顏良緊繃已久的神經,終于得到了一些放松。

當黃月英睜開眼睛時,她已經身在一處大院中。

顏良跳下馬,伸手想要扶她下來。

黃月英卻無視顏良抬起的手,獨自下得馬來,紅潤的臉龐上似有幾分慍意,顯然是對顏良的強迫有所不滿。

顏良笑了笑,也不介意,反而覺得她這般耍小脾氣的樣子,別有一番韻味。

黃月英環看了一眼四周,疑道:“這是哪里?”

“這里是太守府,今晚就請黃姑娘在此委屈一宿吧。”顏良淡淡道。

一聽此言,黃月英神色立變。

她一個女兒家,云鶯未嫁,卻夜宿于一個陌生男人的府中,這若是傳揚出去,豈非有損自己的聲名。

黃月英想也不想,馬上拒絕道:“我黃家在新野城中自有宅院,民女怎好討擾將軍。”

“姑娘不必客氣,外邊不安全,若是那些強盜登門尋仇怎麼辦。來人啊,速請黃姑娘去廂房休息,好生的照看,休得怠慢。”

顏良的語氣不容置疑,根本不給黃月英拒絕的余地。

黃月英心中不願,但對顏良這個外來的河北猛將心存懼意,卻又不敢不從,只得不情願的在仆從的陪同下去往了后院。

看著那窈窕遠去的背影,顏良嘴角浮現一絲笑意。

此刻,他的心中已悄然滋生了一個念頭。

忽聽得身后有笑聲,回頭看去,卻見許攸正站大堂門外,捋著胡須,笑瞇瞇的盯著他。

那張笑臉中,顯然是另有含義,估計是以為顏良從外強擄了女人回來,要做那“禽獸”之事。

“先生別誤會,這位黃姑娘只是我路上所救,不是你想的那回事。”顏良解釋道。

許攸咧嘴一笑:“將軍不用解釋,將軍如今是七縣之主,管轄十余萬百姓,統率千軍萬馬,勞心傷神的,偶有消遣也是應該的。”

許攸這話有吹捧的嫌疑,不過理倒也不錯。

這般亂世,人命如草芥,似顏良這般一方軍閥,就算真的強占幾個民女,在世人眼中也是合法之事,不會受到道德上的遣責。

歷史上,張飛不就搶了夏侯淵的侄女為妻,孫策和周瑜攻破皖城后,不也強納了大小喬。

許攸的話,顏良也只付之一笑,不想再多說什麼。

二人入得堂中,顏良將結盟之事,以及劉表當時的表現,一一的向許攸這位首席謀士道來。

許攸捋須笑道:“劉景升的表現,看來果然都在將軍的預料之中,眼下咱們有了七縣為基,總算是有了一方立足之地了。”

“占據七縣只是開始,目下最重要的是收買人心,擴軍練兵,增強實力以開疆拓土,亂世中想要生存,就如同逆水行舟,不進則退。”

顏良的思路很清晰,並未因一點點的成就而沾沾自喜,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。

許攸面露贊許之色,深深的為顏良的冷靜而折服。

忽然他又想起什麼,便道:“說到這收買人心,將軍首先要做的,就是結連荊襄世族,只有贏得這些人的支持,咱們才真正算在荊州站穩腳跟。”

三國是世家崛起的時代,各州的豪強大族擁有著大量的土地和依附民,其蘊藏的力量是驚人的。

似劉表、袁紹這等諸侯,正是依靠著世族的支持,方才能割據一方。

即使如出身不好的曹操,也是在荀彧、程昱這等世族的支持下,才漸漸的形成氣侯。

顏良深知想要成就一番霸業,必須要懂得利用世族的力量,只一味的單靠暴力打打殺殺,終究成不了氣候。

“說到世族,有件事沒有跟先生講,方才那位黃姑娘,正是荊襄名士黃承彥的千金。”顏良淡淡道。

“竟有此事?”聽到黃承彥的名號,許攸顯得有些吃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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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六大家族

“看來先生也聽說過這個黃承彥了。”顏良道。

“黃承彥麼,荊州六大世族中黃家的名士,我當然聽說過。”

聽許攸那口氣,雖然承認黃承彥的名士身份和地位,但卻並無多少敬意,似乎有點黃承彥不及自己的味道。

“六大世族?有意思,先生不妨細說。”

顏良卻是生了興趣,畢竟他雖自熟讀三國,但對三國的映像大多來自于三國演義,未及太多的深入。

許攸難得顏良請教,便是滔滔不絕的大說特說起來。

顏良靜靜傾聽,腦子飛快的轉動,很快把荊襄世族間的脈絡理了個清楚。

這六大世族,即為蒯、龐、馬、蔡、黃、習六姓,其中,又以中盧蒯家和襄陽蔡家的影響力最強,這兩家的代表人物即是蔡瑁和蒯越。

當年劉表取荊州,也正是依靠著蔡家和和蒯家的全力支持,劉表投桃投報,也對蔡氏和蒯氏大加重用,不過份的說,荊州掌握軍政大權的要職,幾乎均為這兩家所壟斷。

明白人都看得出來,表面看起來,劉表才荊州的統治者,但實際上,荊州真正的統治者卻是蒯蔡兩族。

至于其余四姓,實力加起來也不及蒯蔡二族強,故此四族並不處荊州的統治核心,雖亦有不少人出仕于劉表,卻鮮有身處高位者。

唯一例外的就是黃家的家主黃祖,此人極受劉表器重,被委以江夏太守的要職,對抗江東孫氏的威脅,是荊州除蒯越和蔡瑁之外,為數不多的權勢顯赫之輩。

至于這黃承彥,雖亦是黃家中的翹楚,但卻屬于庶支,名聲雖有,卻並未受劉表重用,目下正隱居田園。

“劉表重用之人,不是豪門望族,就是當世一等一的名士,看來此人太過于注重出身,喜歡用跟他一樣的清流高門人物,嗯,如此說來,荊州定然有不少在野的士人,對他懷有怨意呢。”

顏良區區數言,便將劉表的用人缺陷,還有荊州的隱患道出。

許攸不禁面露敬佩之色,驚奇于顏良的思維敏捷,這麼快就把荊州的脈絡梳理清楚。

他便點頭道:“將軍評價一針見血,其實攸正是想說,荊州的那些世族,並非全都齊心擁護劉表,各姓之間也並非鐵板一塊,咱們若想拉攏人心,便可從此處下手。”

許攸的計策,正與顏良心中所想吻合。

歷史上的劉備,正是贏得了諸葛亮、龐統、馬良、蔣琬、黃忠,這些不被劉表重視的人才支持,方才奪取了荊州。

有劉備的先例在,顏良深信,就算自己得不到蒯蔡二族的支持,只要自己能像曹操那樣唯才是舉,也一定能夠得到荊州。

“先生所言極是,不過這第一步如何進行,不知先生可有高見?”顏良問道。

許攸嘿嘿的笑了一聲,眼光往外瞟了一瞟,似乎有所暗示。

顏良怔了一怔,忽然間眼眸一亮,“先生莫非是想打那黃姑娘的主意?”

“咳咳~~”許攸干咳了幾聲,“將軍這話說的,我許攸已是年近半百之人,怎好意思耽誤人家黃花閨女的青春。

“那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顏良其實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,卻故意裝作不知。

許攸只好直言道:“拉攏荊襄世族的最快方式,莫過于結親,當年劉表不就是娶了蔡瑁的妹子麼。我看這位黃姑娘頗有幾分姿色,又與將軍有緣,將軍何不求娶為妻,一來可得一賢內助,二來也可借機跟黃家拉上關系。”

許攸洋洋灑灑大通話,儼然有幾分媒婆的妖嬈。

哪個英雄不愛美人,憑心而論,以黃月英那般姿色與氣質,如何能不叫顏良動心。

只是顏良卻又在想,若是自己娶了黃月英的話,豈不是把諸葛亮的老婆給娶了,這樣做未免有些不厚道。

不過他轉念又想,如今黃月英尚未嫁人,憑什麼就非得嫁給諸葛亮?

自己既然碰上了,那就如許攸所說的,乃是一份緣份,自己若不主動爭取看中的女人,卻眼睜睜的將之拱手讓給他人,連男人都不配作,又有什麼資格去與群雄逐鹿。

念及于此,顏良的思緒立時就通達起來,嘴角不禁掠過一絲笑意。

他這般表情,等于是默認了許攸的建議。

許攸甚是高興,不禁哈哈大笑,笑了幾聲后,卻忽然又冷靜了下來。

“這個黃承彥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,把女兒留到至今都未嫁出,想來是在務色合適的金龜婿,將軍初來荊州,根基未穩,想要說服他把女兒嫁給將軍,只怕還得費些心思呢……”

許攸喃喃自語,面露幾分憂色。

許攸的擔心也不無道理,歷史上的黃承彥,正是看中了諸葛亮的才華和潛力,才主動的將女兒許給了他。

如此看來,這個黃承彥也是極有識人眼光的人,想要讓他把女兒嫁給自己,就得讓他看到自己不凡的潛力。

顏良思索了一會,卻又冷哼道:“天下形勢風云變換,我可沒那麼多耐心,娶親之事,我便先禮后兵,那黃承彥若不肯把女兒嫁我,我便強娶了回來便是。”

亂世之中,光講禮的不行的,有時候靠的還是霸道蠻橫,顏良深知這一點。

許攸卻是一愣,臉上露出幾分苦笑,“將軍說得是,倒是我迂腐了,實在不行,也只有用強了。”

他二人正商議此事時,門外侍衛來報,言是許攸的細作有緊急的軍情呈到。

顏良將那情報從密封的蠟丸中取出一看,劍眉不禁凝成了一線。

曹操方面又有了動作。

駐扎在南陽宛城的曹洪,正率四千步騎南下,向新野殺奔而來,與此同時,奉命重新進駐汝南的蔡陽,亦率三千兵馬,從東面向新野逼近。

曹操這是想趁著顏良方得新野,立足未穩之時,兩路夾擊掃除了他顆眼中釘。

“官渡那邊曹操已撐到了極限,這樣一個關鍵時刻還敢分重兵來攻打新野,他這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。”許攸看著那情報,顯得十分的驚異。

顏良卻冷笑道:“曹操此人最善于出奇,他是料定我們以為他不敢派兵前來,方才反其道而行,好殺我們一個出其不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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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二章 敢不敢賭

眼下顏良雖新得新野七縣,擁兵過萬,但新收編的幾千荊州降卒人心未附,尚不能形成有效的戰斗力,跟曹軍作戰,靠的還是他那五千的嫡系步騎。

若單跟曹軍作戰,顏良並無所懼,五千步騎足以制勝。

關鍵卻在于,顏良的身后還有一個擁兵十萬的劉表。

倘若自己盡起大軍北上抗曹,劉表突然背盟,趁機發兵北上奪還新野,自己豈非要陷入四面楚歌的絕境。

所以為防劉表使壞,顏良就必須留有足夠的嫡屬兵馬守備新野,如此一來,能夠用于對付曹洪的兵力便將極為有限,何況還有一個汝南而來的蔡陽,也不可輕視。

許攸智計過人,頃刻間就領會了顏良的意思。

“如此看來,咱們的處境還真是不利,這一仗不好打啊。”許攸眉頭緊凝,似乎顯得信心有些不足。

大堂中的氣氛,一時變得有點沉重。

忽然間,顏良卻哈哈大笑起來,笑得肆意狂傲。

許攸一愣,臉上流露出狐疑之色,卻是不明白面對如此不利的處境,顏良如何還能笑得出來。

“曹洪他來得好,我還怕他不來。世人皆道我處境不利,我就偏要打一場勝仗給他們看看,好叫他們知道我顏良的厲害!”

顏良語氣豪然,刀削似的臉龐流轉著剛毅,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強烈的自信。

這般自信的氣勢,深深的感染了許攸,令他緊凝的眉頭漸漸松展,眉宇間更流露出對顏良的贊嘆。

沒有猶豫,沒有遲疑,當天顏良便定下了保衛新野的大計。

為了防備劉表,顏良留下了許攸和周倉,率領近七千兵馬守新野,又命劉辟率軍一千,進駐新野以東的湖陽城,堅守不戰,抵御汝南而來的蔡陽所部。

顏良自己則率文聘,率兩千步騎精銳,北上迎戰曹洪的四千大軍。

次日天明。

黃月英起了個一大早,或者說她徹夜難眠,腦海里揮之不去的,一直是躺在顏良懷中,大殺四方的驚心動魄。

她總覺得女兒家總想這種事,未免有些不正經,幾次試圖克制住不去想,但她發現所有的努力卻都徒勞無功。

心如亂麻的她,索性早早起來,打算向顏良請辭,離這個讓他心神不寧的粗野武夫越遠越好。

當她推開門時,卻驚訝的發現,整個太守府已戒備森嚴,如臨大敵。

腳步聲響起,銀甲紅袍的顏良大步而來,一身的英武之氣。

黃月英的心情頓時又忐忑起來,卻極力的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樣子。

“黃姑娘起這麼早,不知昨晚可有睡好?”顏良微微笑道。

黃月英那憔悴的表情,顯然休息不足,卻勉強的擠出一絲笑,“將軍照顧周到,民女休息的很好。民女恐家父擔心,正想找將軍告辭。”

顏良點頭道:“本將正好也要率軍出城,就送姑娘一段吧。”

一聽顏良說要率軍出城,似乎要打仗的樣子,黃月英心中頓生狐疑。

黃家是荊襄大族,消息靈通,劉表與顏良結盟的消息,黃月英昨晚就已經得知。

如今顏良又要率軍出征,黃月英心中就在猜想,莫非是結盟之事有變,劉顏二人又要開戰不成,這樣的話,荊襄豈不又要經過戰火的荼毒。

心懷著狐疑,黃月英出得太守府,上了馬,與顏良並肩而行。

“不知將軍此番出城,是要和誰打仗?”實在忍耐不住狐疑,黃月英終于開口問道。

“也沒什麼,就是曹洪率軍由宛城南侵,顏某要去打發了他。”

顏良語氣輕描淡寫,沒有一點緊迫感,似乎全然不將曹洪放在眼里。

那種淡然自若,讓黃月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
“曹洪在前,劉使君十萬大軍在后虎視眈眈,將軍的處境看來很是不利,不過將軍卻似一點都不擔心呀。”黃月英的語氣,似乎在暗諷顏良是故作鎮定。

聽得她這番話,顏良的心中微微一震。

這黃月英對自己所處的形勢,判斷得如此清晰,其見識果然是不同凡響。

“當真是一個奇女子呢,有意思……”

顏良心中暗暗欣賞,表面上卻不動聲色,只淡淡道:“看來黃姑娘是不太看好顏某,那依黃姑娘之見,顏某又該如何化解眼下的困局?”

顏良早有應對之策,又豈會真求教一介女流,他只是想看看這黃月英到底有幾分見識。

“民女豈敢妄言,只恐將軍見罪。”黃月英又謙辭起來。

顏良笑道:“姑娘小看顏良的肚量了,但說無妨。”

黃月英沉吟了片刻,方道:“將軍兵微將寡,若新野少留兵,則不足為防襄陽之兵,若多留兵,卻又不足以敵曹軍,依民女之見,此困局無計可解。”

從常理來評判,黃月英的分析倒也深有道理,她能分析到這個地步,已屬不易。

只是她卻還不了解,眼前這個男人,最喜歡做的就是超乎常理之事。

“照姑娘這麼說,顏某怎麼掙扎,都是死路一條不成。”顏良苦笑道。

黃月英默然不語,雖未明言,但潛臺詞卻已明了。

顏良輕咳了一聲,淡淡道:“姑娘的判斷太悲觀了,我就不可以大部兵馬守備新野,再以小部兵馬去擊破曹軍南侵嗎?”

“曹洪乃曹家宿將,將軍想以弱敵強,只怕不會太容易呢。”黃月英嘴角揚起一抹不以為然的笑。

顏良冷笑一聲:“姑娘也太小瞧顏某了吧,那曹洪再強,難道能強得過曹仁不成,姑娘難道不知顏某在汝南大破曹仁之事嗎?”

“此一時彼一時,民女以為將軍在汝南能勝曹仁,多半是因曹仁輕敵,眼下將軍威名已著,曹洪必不敢再輕敵,將軍想再故伎重施,只怕會難上加難。”

話到此時,黃月英的態度已很明了,她堅信顏良必敗無疑。

顏良不得不承認,她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,汝南之勝,固然有自己用計的因素在內,曹仁的輕敵也絕不可否認。

只是,勝敗之數,又豈能因她紙上談兵就決定了。

當下顏良豪然一笑:“姑娘的見解著實令顏某佩服,不知姑娘敢不敢與顏某打一個賭。”

“打賭?賭什麼?”黃月英一時茫然。

“就賭新野這場危局,顏某能否安然渡過。”顏良故伎重施,又是在給黃月英下套。

但凡有才華者,必有一番自信,黃月英雖是女流,卻同樣不例外。

眼見顏良敢挑戰自己的判斷,她心氣一起,便道:“將軍若有這個興致,民女自當奉陪,但不知將軍想拿什麼做賭注?”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不得覺察的笑意。

他正視著黃月英清艷的容顏,不緊不慢道:“顏某若是輸了,只怕性命也就交待了,就當作是賭注吧。但若姑娘輸了,就得嫁給我顏良,不知姑娘敢不敢賭。”

一聽此言,黃月英心頭大震,那本是淡定的俏臉,瞬間羞紅到了耳根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8 PM

第三十三章 死局麼?

梟雄就要有梟雄的風范,做事要雷厲風行,顏良既是看上黃月英,就毫不猶豫的提出要娶她。
只是他昨天才認識黃月英,今天就提出這種要求,自然把人家女兒家是嚇了一跳。

滿臉羞紅的黃月英,心臟撲嗵撲嗵的狂跳不休,只覺渾身躁熱難耐,緊張到幾乎不能呼吸。

那窘羞緊張的小模樣,卻更有一番動人的味道。

“黃姑娘不說話,我就當你是答應了。”顏良笑道,順勢伸出手來,將她的纖纖素手一握。

黃月英身子一震,急將手抽離,慍道:“顏將軍,請你放尊重一點,休要動手動腳。”

顏良自己是現代人,思想自然要開放許多,原想牽個手什麼的也沒什麼要緊。

這時見黃月英面有慍色,卻才想起身處在一個講究禮法的時代,自己這般當眾摸她的手,女兒家家的,如何能不生氣。

顏良心中暗笑,嘴上卻佯裝歉意:“顏某一時情不自禁,還望姑娘見諒。至于顏某方才所提出的賭約,不知姑娘意下如何?”

“婚姻大事,父母做主,豈是我能說了算的。”黃月英將臉扭向一邊,低聲道。

顏良聽著心中一喜。

她若是對自己無意,自可斷然的拒絕這打賭,而今她卻推在了父母身上,似乎是在暗示:她自己是願意的,只是還得看父母的意思。

顏良前世經歷過辦公室的勾心斗角,洞察力極強,立時就聽出了黃月英的言外之意。

當下他哈哈一笑,興奮道:“黃姑娘你沒有異議就好,至于令尊那邊,我自有辦法應對。”

黃月英心頭一震,卻才猛然意識到,自己方才的回答似有歧意。

她急是轉過臉來,想要再解釋,卻撞上顏良那肆無忌憚的注視,只將她瞧得心神不寧,什麼話都說不出口,趕緊又將頭轉開一邊。

“黃姑娘就請安心回家,顏某打發了曹洪那廝后,不日必當登門拜訪,告辭。”

顏良也不拖拉,定下了這場賭約,拍馬而奔,轉眼便如風一般消失在街道的盡頭。

當黃月英從羞怔中清醒過來時,顏良早去了許久。

黃月英撫著胸口,將那狂跳的心好容易才平伏下來,再一摸臉,卻仍是滾燙。

回想起他方才那直白的言語,她驚奇的發現,自己竟有一種莫名的悸動。

“月英啊月英,你胡思亂想什麼,他不過是一個將死的武夫而已……”

黃月英強行告誡自己,搖頭輕嘆一聲,向著城門徐徐而去。

在一隊顏良親兵的護送下,傍晚之前,黃月英安全的回到了鄧縣的黃家莊。

鄧縣屬南陽郡,卻緊挨漢水北岸。

黃家莊的正堂中,黃承彥正與好友龐德公對飲而談。

此二人均乃大族名士,卻都不願出仕于劉表,一直過著田園隱士的生活,閑暇無事時偶有一聚,談談詩文,縱論縱論天下大事。

“聽說劉公把新野七縣割出,和那顏良結盟了,承彥兄怎麼看?”龐德公嚼了口茶葉。

“劉公總愛玩這種過時的結盟把戲,看來張繡的虧他還沒有吃夠。”黃承彥語氣中有幾分諷意。

龐德公濃眉微微一挑,想起了舊時之事。

想當初劉表自作聰明,把南陽讓給張繡,想讓這位西涼軍閥替他看守北大門,對抗曹操。

誰想到去歲時,張繡毫無征兆的歸降了曹操,使包括宛城在內的大半個南陽郡,統統的落入了曹操手下,荊州的北部邊境一下子縮短到了漢水附近。

劉表想利用張繡,結果卻反吃了大虧,這件事一度成為荊州在野之士茶余飯后的笑柄。

“這也沒辦法啊,誰讓咱們的主公胸無大志,一心只想守住這一畝三分地。”

龐德公嘆息一聲,卻又道:“不過那個顏良也著實了得,區區幾千人馬就打得劉公膽戰心驚,這個河北武夫,真有點讓人捉摸不透呢。”

“此人確實是個異數,不過終究也只是曇花一現而已。”黃承彥捋著胡須,笑容有幾分詭秘。

“此話怎講?”

龐德公眼眸一亮,頓時來了興趣。

黃承彥低聲道:“我們黃家從宛城回來的商隊剛剛帶回消息,說那厲鋒將軍曹洪己率四千精銳南下,分明是沖著顏良而來,如此的話……”

黃承彥笑而不語。

龐德公恍然大悟:“后有劉公虎視,前有曹洪的大軍,新得的新野七縣又人心未附,看來顏良是陷入了死局呀。”

“此人命不久矣,多說無益,不如聊一聊官渡之戰吧。”

黃承彥對顏良沒有太大興趣,轉移了話題。

龐德公正待說話時,腳步聲響起,門外忽然走入一人,正是剛剛歸來的黃月英。

“月英,你回來了。”見得女兒平安歸來,黃承彥甚是欣慰。

黃月英點了點頭,上前給父親和龐德公見禮。

龐德公不便打擾人家父女團聚,便起身告辭,臨別時邀請黃承彥改日往峴山龐家莊一聚。

黃承彥欣然應邀,親自將龐德公送出莊外。

回到大堂時,黃承彥看到女兒正呆坐在那里出神,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
“英兒,我看你臉色不好,莫不是回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?”黃承彥關切的問道。

黃月英從失神中驚醒,忙道:“女兒沒事,只是路上累了而已。”

她並沒有將關于路遇顏良之事說出,一想起顏良和她定下的那個賭約,她就心生羞意,不知該如何跟父親開口。

黃承彥並沒有起疑,卻又道:“英兒你沒事就好。對了,你還記得為父先前跟你提起的那個諸葛孔明嗎?”

“嗯?”

黃月英怔了一下,點了點頭。

黃承彥輕咳了一聲,笑道:“這個孔明是水鏡先生的高徒,才學是荊襄年輕人中的翹楚,人也聽說長得是相貌堂堂,為父想安排你們見上一見,不知英兒你可願意?”

父親的這話,分明是有撮合她和這個孔明的意思。

黃月英的臉畔頓生幾分紅暈,低頭猶豫了片刻,卻淡淡道:“女兒身子有些疲憊,想好好休養幾天,至于和那孔明見面的事,往后再說吧。”

“哦。”黃承彥有些失望,但也沒有勉強。

頓了一頓,黃承彥又想起了什麼,問道:“你方從新野回來,咱家在城里的那些鋪子怎麼樣?”

“河北軍入城后秋毫無犯,咱家的鋪子並未受什麼損失。不過我已令他們收拾關門,盡快遷出新野。”

黃家在荊北有不少生意,黃月英精于算學賬目,黃家的鋪子基本都是由她來打理。

黃承彥點了點頭:“早點遷出來也好,免得曹軍一到,殃及了咱家的產業。”

“父親也聽說曹軍南下的消息了?”黃月英柳眉一動。

“為父也是剛剛知道。等這仗打完,看看新野到底是歸曹,還是歸劉,然后咱們再考慮是不是重新在新野開鋪吧。”

黃承彥言語中充滿了自信,仿佛對顏良的失敗堅信不移。

“他必死無疑麼……”

黃月英心中喃喃,父親的判斷與自己一模一樣。

只是不知為何,內心深處似乎有一個念想,並不願看到顏良兵敗而亡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8 PM

第三十四章 演 戲

新野以北五十里,顏良軍大營。

顏良率領著他的兩千步騎,搶先于曹軍一天占據了有利地形。

死守新野只有死路一條,顏良必須要在野戰中擊敗曹洪,方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局。

為了防止劉表背盟,顏良不得不將大部分的兵力留在新野,並且還留下了五百騎兵做為機動兵力。

故而此次他率領的這兩千兵力,只有五百余眾騎兵,其余全都是步卒。

“將軍,斥候回報,曹洪軍已在十五里外安營。”

匆匆入帳的文聘,神色略有些凝重。

“敵軍的兵種配置如何,內中可有騎兵?”顏良問道。

文聘拱手道:“稟將軍,曹軍中約有騎兵三百,其余皆是步軍。”

曹洪果然是有備而來,知道自己善于用騎兵,軍中也相應的配置了騎兵。

五百對三百,騎兵方面,自己並不占優勢。

至于步卒方面就更不用說,自己那一千步軍乃是汝南黃巾軍改編,戰斗力本就遜于曹軍的悍卒,何況對方的步軍人數還是自己的一倍有余。

破敵的計策,顏良早在離開新野時就已經想好,故才會把一直軟禁的滿寵隨軍帶來。

“伯寧來啦,快坐。爾待還愣著做什麼,還不快給伯寧倒酒。”顏良表現的頗為熱情。

滿寵跪坐下來,臉上流露出狐疑。

從汝南到新野,顏良一直軟禁著他,今時交戰之際卻把他這個囚犯也帶上,而且還好酒款待,這行為如何能不叫他起疑。

幾杯酒下肚,滿寵忍不住道:“顏將軍有話不妨直說,不必拐彎抹角。”

顏良怔了一下,接著哈哈大笑。

“滿伯寧不愧是滿伯寧,眼光犀利的緊呀,好,咱們都是直率的人,那本將就跟你明說無妨。”

滿寵的神經立時緊繃了起來,心里盤算著顏良又在耍什麼手段。

顏良卻不緊不慢道:“我脫離袁本初,前來荊州與劉景升結盟之事,想必伯寧已經知道了吧。”

滿寵點了點頭,心中卻仍困惑,眼前此人究竟有何等膽量,竟然做出這等有悖常理之舉。

“其實顏某並不想與曹公做對,若不然當初汝南之時,也不會有意放曹子孝一馬,這一點伯寧想必也看得出來。”顏良接著又道。

這一點滿寵倒是深信,若顏良當真想對付曹cāo,當初汝南得勝時,就當趁機兵進許都。

“官渡之戰正當關鍵時刻,曹公應當集中全部力量對付袁本初,可眼下他卻派了曹洪前來攻我這個對他沒有威脅的人,我以為曹公此舉,有本末倒置之嫌,伯寧你說呢?”

“伯寧不過一階下之囚,將軍跟我說這些話,似乎沒什麼用吧。”滿寵凝眉道。

顏良笑了笑,親給他倒了一杯酒,“我今ri請伯寧來,其實是想請伯寧去向曹子廉帶個話,向他陳明利害,表明我的友好之意,我們雙方便可罷兵,專心對付各自的敵人,如此豈不皆大歡喜。”

滿寵這下才恍然大悟,原來顏良是有求于他,想要讓他做傳信人,勸曹洪退兵。

“這正是我脫身的好機會,豈能錯過……”

滿寵心中狂喜,當即便道:“將軍願與曹丞相和解,那自然是再好不過,將軍放心,我定會把將軍的好意,如實的轉告給曹子廉將軍。”

看得滿寵那滿臉的喜色,顏良心下卻在暗笑。

他也裝作欣喜的樣子,大聲道:“那顏某就多謝伯寧了,來,咱們喝酒。”

滿寵卻不知,顏良這突然提高八度的聲音,正是事先商定好的暗號。

此時,一直候守帳外的文聘,聽到顏良的暗號,立刻便掀開帳簾,裝作一臉匆忙的入內。

“將軍,劉表的大軍已距新——”

話未說完,顏良猛的瞪他一眼,暗示他閉嘴。

文聘假作恍悟,趕緊改口笑道:“末將不知將軍在會客,其實也沒什麼事,末將呆會再來向將軍稟報。”

顏良擺了擺手,文聘遂悻悻而退。

這看平平無奇的一段,滿寵看在眼里,心中卻狐疑大生,暗忖:“那顏良顯然是有意打斷姓文的話,聽那姓文的半截話,似乎是想說劉表的大軍已逼近新野,莫非……”

滿寵心中陡然一震,眼中掠過一絲異色,仿佛一瞬間想明白了什麼。

顏良演戲之時,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滿寵的表情變化,那一瞬間的異色豈能逃得過他的眼睛。

他知道,滿寵中計了。

“為了向曹將軍表示和解的誠意,顏某還願意主動退兵十五里。”顏良假作不知,繼續演戲。

滿寵忙道:“將軍若果能如此,曹將軍那里必會相信將軍的誠意。”

幾輪酒罷,滿寵便稱事不宜遲,要盡快起程去向曹洪轉達顏良的和解之意。

顏良表現出巴不得的樣子,趕緊客氣的送了滿寵出營。

離營的滿寵,如飛鳥出籠一般,一刻也不敢逗留,縱馬狂奔向著北面的曹營而去。

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身影,顏良的嘴角揚起了絲絲的笑意。

“將軍,你說那滿寵會中計嗎?”文聘從旁現身。

顏良冷笑道:“這個滿伯寧頗有智計,想要騙過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,這戲還得演得再逼真一點。”

文聘微微點頭,問道:“那眼下咱們該怎麼辦?”

顏良一擺手,大聲道:“傳我將令,全軍拔營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9 PM

第三十五章 富豪曹洪

入夜。

新野以北五十里,曹營。

曹洪的四千大軍安營已畢,此時月上眉梢,大部分的曹軍士卒已然休息。

中軍大帳卻依舊燈火通明,鼓樂裊裊。

大帳的中央,一群輕衣薄杉的美貌營妓,正伴隨著鼓樂之聲婀娜起舞,寬衣解帶。

首座上,曹洪手托著腮幫,品著美酒,正瞇著眼欣賞著眼前的美景。

帳下的諸將也皆是豪飲說笑,色迷迷的對起舞的營妓指指點點。

軍中設營妓本是常事,曹洪出身富豪之家,平素喜好奢華享樂,如今便在帳中安排了營妓裸舞,以為麾下諸將助興。

酒色正濃時,帳簾猛然被掀起,一人帶風而入。

穿帳而入的冷風吹醒了靡靡的眾人,不約而同的向帳簾望去,當他們看清入內之人時,立時都驚的目瞪口呆。

“滿伯寧!你……你還活著?”曹洪也嚇了一跳,顫聲叫道。

入內之人,正是滿寵。

滿寵掃了一眼帳中那群赤條條的營妓,鐵青著臉道:“厲鋒將軍,大戰當前,你卻在營中觀看裸婦嬉戲,成何體統!”

曹洪身子一震,臉上頓時流露出懼色。

滿寵為許縣令時,以執法嚴格著稱,當初曹洪親戚犯法,滿龐把他們都抓了起來,曹洪向滿寵求情,滿寵卻根本不給他面子,一定要依法辦理。

后來曹洪沒辦法,只好去向曹操求情,滿寵得知后,就趕在曹操來之前把犯法的人統統提前處斬。

至那以后,曹洪嘴上不說,心中卻對滿寵極為忌憚。

而今滿寵突然出現,當著眾將公然斥責曹洪,曹洪心中害怕,趕緊擺手示意那些營妓退下。

衣衫不整的營妓們婀娜而退,帳中諸將都顯得有些不悅,曹洪也顧不得許多,將諸將一並屏退,然后笑瞇瞇的把滿寵請入座。

“我聽說汝南一戰,伯寧失蹤不知去向,怎會突然在此出現?”曹洪好奇的問道。

滿寵便將自己如何被俘,如何不屈,以及顏良如何托他來示好請和之事,如實的向曹洪道來。

“原來伯寧是被顏良俘虜了呀,我還道你殉身沙場了呢。”曹洪忌憚的表情漸褪,語氣中似有幾分諷意。

滿寵也顧不得這些,正色道:“那顏良此番所帶兵馬不過兩千,如今劉表又發大軍正攻新野,顏良腹背受敵,方才想和將軍求和。我料想顏良軍眼下必定人心惶惶,此乃天賜的良機,將軍何不盡起大軍,夜劫敵營,必可一戰而勝。”

“竟有此事?伯寧如何知道劉表正在攻打顏良?”曹洪面露狐疑。

滿寵便將他在營中聽到的文聘之詞說來。

曹洪聽罷,卻搖頭道:“丞相臨行前曾有密令于我,命我不可輕敵,如今我怎能憑你聽到的只言片語,就斷定顏良軍心已亂。”

曹洪一句話把滿寵頂得無言以應。

他知道,曹洪是因為他被俘之事,心存了懷疑,所以才不敢輕信于他。

而滿寵也正想借著助曹洪擊滅顏良立功,以此來洗雪自己被俘的污點,重新換回曹家對他的信任。

只是,現如今他卻並無確鑿的證據,來佐證自己的判斷。

沉吟片刻,滿寵露道:“將軍不就是想要確切的證據麼,若我拿出讓將軍心服口服的證據,將軍是否就會采納我的計策?”

曹洪雖跟滿寵有過節,但跟立功卻沒有過節,如若真能一舉擊敗顏良,為大兄曹仁血恥,揚他曹洪的威名,又何樂而不為。

頓了一頓,曹洪道:“若果真如此,我自當發兵。”

滿寵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。

次日天明。

斥候一大早就發回情報,顏良軍果然如滿寵所說,拔營南去,退兵二十里以表誠意。

午后時分,曹洪率軍來到了顏良廢棄的營地,打算在此扎營,步步緊逼對方。

命令方傳達下去不久,滿寵便策馬而來,興奮道:“子廉將軍,證據確鑿,該是發兵的時候了?”

“證據,在哪里?”曹洪疑道。

滿寵躍下馬來,指著四周一個個的小土坑道:“將軍要的證據,正是這些顏良留下的軍灶。”

“軍灶?”

曹洪環顧四野,表情越發的茫然,愣怔了那麼一刻,眼眸陡然間一亮。

“我方才已命人細數過軍灶,所有的灶數加起來,只夠一千多人生火造飯,這就是說,新野方面形勢一定很緊迫,逼得那顏良不得不暗中抽調兵馬回援,這也就是說,目下顏良手中的兵馬,不過千余,將軍,這難道還不足以令他下定決心嗎?”

滿寵的一席話,把曹洪徹底的點醒。

他的用兵能力雖不及兄長曹仁,但也是熟讀兵法,頗有一番能耐,又怎能不理解滿寵方才所說的重要性。

顏良原本只帶了兩千兵馬來,眼下又少了一千,如此看來,滿寵的推測全然無誤。

天賜的良機,正是用兵之時。

曹洪的表情陡然間決然起來,厲聲喝道:“傳本將之命,今晚全軍飽食,夜劫敵營,本將要親手斬下顏良的項上人頭,為我兄長報仇雪恨!”

夜如潑墨。

五百騎兵肅立在淆水西岸,耳邊只有風聲水聲,四野安靜得嚇人。

顏良駐馬橫刀,目光冷峻的凝視著對岸燈火通明的大營。

月隱月現,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黑夜依舊一片死寂。

身后的騎兵們漸漸開始躁動不安,原本鐵一般的意志,隨著時間的流逝在悄然的消磨著。

唯有眼前那鐵塔般的身軀,卻巍然不動,沉著的如大山一般。

顏良的平靜,讓騎士們躁動的心情,漸漸的平伏了許多。

“自跟隨顏將軍以來,無論遇到多強大的敵人,都能戰無不勝,這一次,也是一樣吧。”

騎士們的心里,這樣的安慰著自己。

風起了,寒氣愈重。

顏良刀鋒般的眼神,突然間一動。

對岸的大營,終于出現了異動。

喊殺聲隱隱而起,火光照耀下,似乎有道道的流星從營寨中射出,那是箭矢的光芒。

緊接著,隆隆的戰鼓聲,轟轟的馬蹄聲驟然而起,無數的黑影從夜色中殺出,向著大營攻去。

那是四千曹軍正在對文聘的一千步軍,所發起的最猛烈的進攻。

“曹洪,你還是中計了。”顏良嘴角浮現一抹冷笑。

無論是文聘透露情報,還是所謂的減灶,其實都是顏良的誘敵之計。

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為了使曹洪誤認為新野勢危,顏良軍心已亂,透使盡起全軍前來劫營。

以弱勝強,唯有出奇制勝,顏良豈能忘了這一點。

眼見曹洪已中計,顏良沒有絲毫停留,當即下令全軍沿著淆水望北急行。

淆水自北向南而流,其東岸地勢較為平坦,故兩軍交戰,都將營寨安在淆水東岸。

顏良為了避過曹軍的斥候偵察,特意涉水渡河,從西岸向曹軍靠近,一路疾行,竟沒有撞上一名曹軍斥候。

將及天明,河對岸終于出現了曹營大旗幟的影子。

顏良命兵馬隱蔽而行,借著天亮前的黑暗潛行至曹營之后,然后才涉水渡河。

東方發白時,顏良和他急行一個多時辰的五百騎士,終于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曹軍的背后。

視野之中,曹軍一片安靜,全然沒有任何防備。

此時此刻,幾乎所有的曹軍都在攻打南面的顏良軍大營,留守大營的曹軍不過五六百人而已。

顏良深吸了一口氣,躍而橫刀,高聲喝道:“顏家軍的健兒們,建功立業就在此時,隨本將殺盡曹賊!”

“殺盡曹賊!”“殺盡曹賊!”

五百騎士,熱血沸騰,齊聲發出最嘹亮的怒吼。

長刀向前奮然劃下,五百鐵騎轟然而出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39 PM

第三十六章 憤怒的反擊

顏良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射出,五百鐵騎追隨于后,如一柄巨大的黑色鐵矛,穿越黎明前的最后一抹夜色,向著全無防備的曹營襲卷而去。

留守在營中的,只余下滿寵和七百曹軍。

曹洪信了滿寵的計策,此去帶走了曹軍精銳主力,而他怕滿寵分功,偏把滿寵留下來守營。

滿寵倒沒有介意,此時的他正在帳中踱步,焦慮的等待著曹洪獲勝的消息。

按照滿寵推想,以曹洪四千精銳,攻破顏良一千惶惶之眾,絕對是不成問題的。

但時,發兵已過幾個時辰,卻依然沒有傳回捷報,這讓滿寵漸漸感到了有些不對勁。

突然之間,一名士卒沖入帳中,驚惶失措的叫道:“將軍,不好了,北面有無數騎兵正向大營殺來。”

“什麼?”

滿寵大吃一驚,卻是不信,急是披掛出帳,策馬奔往營北。

當滿寵看到那漫天的塵埃,耳聽到那隆隆的馬蹄聲時,他的臉一瞬間驚得煞白,仿佛看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可怕之事。

是顏良的騎兵!

可是,他明明不是回援新野去了,怎麼會出現在此地,這怎麼可能。

滿寵心中是深深的震撼,不得不承認,自己是中了顏良的計策。

“這個顏良,竟如此足智多謀,使我兩度中計,今日若敗,還有何面目活著!”

驚駭與羞憤怒填于胸,形勢危機之下,滿寵也不及多想,只得喝令驚恐的士卒們趕快列陣應戰。

為時已晚。

顏良的偷襲來得太過突然,五百鐵騎又皆是人馬披甲的重騎兵,這想一支軍隊,就想當于現代戰爭中的坦克軍團一般,其沖擊力與防護力幾近恐怖。

曹營中倉促射出的箭矢,攻擊力不足,數量又少,根本無法阻止五百重騎的沖鋒。

頃刻之間,那鐵騎洪流,便如黑色的閃電一般,無可阻擋的撲來。

因是沒想到敵人會奇跡般的從北面出現,故這北營一線,並未有挖有壕溝,設有鹿角,只區區的一道木柵,又如何能擋得住重騎兵的沖擊。

伴隨著“哢嚓哢嚓”的碎裂聲,顏良和他的鐵騎摧枯拉朽般撞破敵墻,似洪水般泄入了曹營之中。

處于前排曹軍,如紙糊的假人一般,不是被鐵騎撞飛,就是被碾壓成肉漿,頃刻間就有百余喪命。

顏良一馬當先,手中大刀狂舞,破營而入,肆意的斬殺著那惶恐的敵人。

五百河北鐵騎隨后而入,橫沖直撞斬殺潰逃的敵人,更是順風放火,將一面面的敵帳點燃。

七百多的曹軍,轉眼間被殺得七零八落,死傷幾近。

顏良大老遠就望見了滿寵的身影,縱馬斬開一條血路沖上前去,高聲叫道:“滿伯寧,說好了放你回來講和,為何言而無信!”

怒吼間,顏良已殺至五步之前,手中的長刀流轉著懾人的寒光。

滿寵看到顏良一剎那間,臉上流露出羞憤交加的復雜表情。

憤是憤于再敗于顏良之手,羞則羞于自己未守信約。

環顧四周,敗局已定,滿寵知道自己不是顏良的對手,妄自動手,無非只是一死而已。

他便是狠狠一咬牙,翻身下馬,將手中的兵器一丟,干脆盤膝閉目坐在那里。

這副樣子,好似在向說: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。

看到滿寵這副樣子,顏良笑了。

戰斗很快結束,整個曹營已化作一片火海。

“把滿將軍帶上,本將還有好戲讓他欣賞。”顏良擺手喝道。

于是滿寵再一次被綁了個結實。

襲破曹營只是開始,還有曹洪的四千大軍需要解決,顏良只令將士們稍加休息,便沿著大道向南奔去。

二十里外,一場艱苦的攻防戰尚在繼續。

文聘不愧是一員良將,僅憑著千余步軍,竟是生生的頂住了曹洪四千大軍的狂攻。

只是,曹軍畢竟人多,勉強堅持過幾個時辰后,隨著士卒的死傷增多,文聘便漸漸有支撐不住的跡象。

曹洪很興奮,只道再加一把勁,掃平顏良的大功即將收于己手。

正當曹洪信心倍增時,軍中忽有士卒驚叫:“不好了,大營起火啦!”

一人尖叫,周遭同伴紛紛回頭,果然見北面大營方向,火光沖天,濃煙滾滾。

“大營著火了~~”

“敵人抄了咱們大營啊!”

頃刻之間,全營大部分將士都看到了主營起火之勢,原本斗志高昂的他們,轉眼便陷入了慌亂之中。

志在必得的曹洪也被大營忽起的烈火所震驚,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主營為何會起火。

正當驚疑時,背后漫天而起的塵土,如一記重錘,狠狠的砸在了曹洪的心頭。

但見目之所及,滾滾塵霧飛揚,隱隱約約有無數的騎兵涌動其中,正呼嘯著向著本軍殺來,那一面“顏”字的戰旗高高飄揚,刺得所有曹軍士卒都心驚肉跳。

“娘的,顏良怎麼出現在身后,難道老子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不成?”

曹洪大驚失色,心中是萬般的震撼,急是喝令部將分兵迎擊背后殺來之敵。

此時,大營中突然鼓聲大作,原本死守的文聘,這時突然打開營門,率軍反殺了出來。

“殺曹洪!”

“殺曹洪!”

死戰了幾個時辰的顏軍,一腔的怒氣盡皆傾泄而出,震天的殺聲嚇得曹軍幾乎膽裂。

腹背受敵,大營起火,如此不利的局勢,縱使是再精銳的士卒,也難以承受這樣的心理打擊。

四千曹軍如潰巢的螻蟻一般,豈敢再戰,轟然而散抱頭逃竄。

兵敗如山倒。

眼看著四周的士卒潰散如潮,曹洪連斬數人都鎮壓不住,須臾間便跟著亂了陣腳。

反擊而出的文聘舞刀縱馬,直取曹洪,口叫高喝:“曹洪,爾己中了我家顏將軍的妙計,納命來吧。”

曹洪不及多想,急是掄刀相擋。

吭!吭!吭!

二人轉眼間走過三招,文聘刀鋒如風,直逼得曹洪勉強應接。

如果顏良的武藝屬于一流的話,此二人的武藝則屬二流,兩人的武藝本是不相伯仲,平素若戰,不走個幾百回合難以分勝負。

只是如今曹洪兵敗,心中膽寒,方一交手便落了下風。

十幾招走過,曹洪眼見身邊士卒越戰越少,無心戀戰,佯攻幾刀,抽得空隙跳出戰團,撥馬便望北逃去。

塵霧中的顏良,策馬如飛。

往來疾行一夜,不少戰馬都累得吐白沫,喪失了繼續戰斗的能力,其實此時顏良所率的騎兵,不過三百余人而已。

顏良半路上靈機一動,便令士卒們給馬尾拴上樹枝,揚起大片的塵土,借此來營造出千馬萬馬的假象。

眼見曹軍敗潰,顏良知道,自己的計策果然奏效。

敵軍已潰,已沒有必要再掩偽裝,顏良遂喝令騎士們解下馬尾上的樹枝,向著迎面而來的潰軍沖殺而上。

三百鐵騎,如從地府脫出的幽鬼一般,從那滾滾的塵霧中殺出。

顏良一馬當先,手中大刀斜掃而出,鮮光飛濺中,將迎面而來的一員敵騎攔腰斬成兩截。

刀鋒挾著獵獵的狂風,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四面舞動。

道道寒光中,鮮血噴涌,斷肢在飛散。

鐵騎所過,一道長長的血跡如腥紅的地毯一般,從南向北延伸而去。

血霧中,顏良刀鋒似的目光四下一掃,瞥見亂軍中,一員金甲的敵將連斬數名己軍,武藝頗為了得。

顏良料想這敵將必是曹洪無疑,冷笑一聲,撥馬斬開一條血路,向著那曹洪便殺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40 PM

第三十七章 打到你老實

顏良驟襲而至,暴喝聲中,鋼刀扇掃而出。

曹洪不及多想,急是舉刀相擋。

鏘~~

星火四濺中,曹洪身子劇烈一震,胸中氣血翻滾,險些從馬上被震落。

“此人勁力兇悍至此,莫非就是顏良不成?”

驚駭中,曹洪極力克制翻騰的氣血,傾盡全力反手一刀擊出。

顏良長刀斜向,從容一擋。

金屬交鳴中,曹洪的身形再度一震,全力擊出的一刀竟被反蕩回來,而顏良卻神色泰然,輕松之極。

曹洪心中駭然,臉上涌起無限的驚色。

兩招交手,顏良均未使出全力,但已判斷出敵將武藝不弱,必然就是曹洪了。

“曹子廉,你中了伯寧的計策,大勢已去,何不下馬束手就擒。”

勝負已定,顏良也不急于收拾曹洪,勒馬橫刀,冷笑著勸降。

曹洪一聽此言,神色立變,方知滿寵已歸降顏良,自己竟是中了那廝的奸計。

“滿寵狗賊,可恨之極!”曹洪咬牙切齒,厲聲咒罵。

他卻不知,顏良此言是故意的“假禍”給滿寵,好叫世人皆知,滿寵已背叛曹操,投降了他顏良。

如此一來,滿寵便跳盡黃河也洗不清,只有歸順顏良一途。

“本將本無心與曹公為敵,怎奈你們一而再,再而三的相逼,今日你若束手就擒,本將給你留幾分薄面,否則定叫你顏面掃地!”

顏良語氣冷肅,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勢。

曹洪用兵能力雖然一般,但身份卻極為特殊,別人可以投降,身為曹氏宗族將領的他,卻斷無投降的道理。

顏良的話,深深的刺痛了曹洪的自尊心,他惱羞成怒,暴喝著縱馬再度向顏良殺來。

“不自量力。”

顏良冷哼一聲,猿臂展動,手中鋼刀如狂風暴雨般攻出。

演義中的曹洪,可是能在馬超面前支撐五十招的人物,此人的武藝攻擊力不強,但防守卻是一流。

顏良連攻十余招,雖然把曹洪逼得苦于應付,但竟沒逼他露出一絲破綻。

雖如此,曹洪心中卻是震撼連連。

先前他聽聞關羽、曹仁連敗于顏良之手,還有所不信,今日一見,方才真正的相信了傳聞非虛。

河北上將顏良,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虎將,他曹洪根本就不是對手。

十余招走過,曹洪便知道再戰下去,自己非敗不可,開始盤算著如何抽身逃跑。

只是他心中一生怯意,稍一分神,刀勢便略顯泄滯。

顏良敏銳的抓住了戰機,瞅準一絲破綻,傾盡全力“刷刷刷”的連著攻出三刀。

但聽一聲慘叫,曹洪手中鋼刀脫手而飛,整個人飛落出去,重重跌在了地上。

曹洪欲待爬山起,張口卻噴出一股血箭,全血劇痛難當,再也無法動彈。

顏良收手駐馬,冷冷道:“將曹洪這廝給我綁了,好生的看管。”

左右掠陣的親兵一擁而上,將癱在地上的曹洪五花大綁。

此時環顧戰場,會師之后的騎兵與步卒,如絞肉機一般,將四千曹軍潰卒殺得七零八落,鬼哭狼嚎。

日上三竿時,隆隆的喊殺聲終于隱去,戰場已是伏屍遍野,銷煙彌漫。

“將軍,你這計策實在是妙,末將自愧不如啊。”

策馬而來的文聘大叫道,染血的面龐中涌動著興奮與敬佩,經此一戰,他已對顏良徹底的信服。

顏良淡淡笑道:“若不是仲業你拼死擋住曹洪的猛攻,我就算燒了敵軍大營也無濟于事,仲業,我果然沒看錯你。”

得到顏良的贊許,文聘面露欣慰,又拱手道:“如今曹洪大敗,宛城空虛,將軍何不趁勝揮軍北上,一舉攻下宛城,全取南陽。”

文聘殺到興起,膽略胃口也跟著變大。

“宛城毗鄰許都,咱們若是攻下,曹操非跟我玩命不可,眼下保存實力為上,沒必要跟曹操正面交鋒,況且……”

顏良的目光轉向南方,“……南邊那位還在等著坐收漁利,咱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回頭好好教訓他一下,讓他今后老老實實,再也不敢胡思亂想。”

“將軍的意思是……”文聘眼眸一亮,似有會意。

顏良血染的身軀殺意再起,朗聲道:“傳我之令,全軍即刻南下!”

襄陽城,州牧府。

蒯越炷著拐杖,一步一瘸的步入了大堂,臉上尚留青淤的痕跡。

“異度,你總算平安回來了。”堂上的劉表大喜,忙是起身下階,迎了上去。

蒯越拱手道:“越領軍不利,讓主公蒙辱,實無顏來見主公。”

“勝敗乃兵家常事,異度何必自責,只要異度能平安無事回來就好。”劉表攜著蒯越的手寬慰,“況且新野之敗,都是那文聘不肯力戰之故,關不得異度的事。”

蒯越松了口氣,卻又嘆道:“主公待文聘不薄,卻沒想到他竟背叛主公,投靠了顏良那廝,他真是有負主公的恩遇呀。”

“文聘小人,實在可恨!”

提及文聘,號稱名士的劉表也失了風雅,恨得是咬牙切齒。

堂中蔡瑁等人,也紛紛的附合,均罵文聘忘恩負義。

蒯越眼中閃過一絲詭笑,忽然笑道:“主公無需生氣,越有一計,可將顏良和文聘一並除之,一雪前恥。”

此言一出,眾人精神頓時一振。

劉表更是興奮眉開眼笑,巴不得能除了顏良這個眼中釘,急問蒯越有何妙計。

蒯越捋須胡須,緩緩笑道:“越離開新野時,打聽到宛城的曹洪已率大軍南攻新野,料想那顏良必起大軍前去迎戰曹洪,主公這個時候便可借著聲援顏良為名,發兵北上,只等顏良和曹洪打到兩敗俱傷時,便趁機奪還新野,不但可奪還失地,更可將那顏良逼入絕境。”

先前時,劉表已聽聞曹洪南下的消息,那時他只想著靠顏良這個新結的盟友,抵御曹軍的入侵,全然沒想到這一節。

如今經蒯越這麼一提醒,劉表如醍醐灌頂一般恍悟。

座下蔡瑁也騰的跳了起來,奮然道:“異度言之極是,顏良乃殘暴武夫,若讓他在新野占穩腳根,必為荊襄禍患。屬下請主公撥我兩萬兵馬,我定為主公奪還失地,洗雪前恥。”

劉表捋須不語,蒼老的臉上閃爍著興奮,一副蠢蠢欲動之狀。

這時,伊籍卻道:“主公方與顏良結盟才幾天,而今就突然背盟,似乎有些不妥。再則,那顏良用兵如神,倘若他擊敗曹洪,轉而舉兵南下問罪,卻當如何是好?”

話音未落,堂中蒯越放聲大笑起來,那笑聲中充滿了不屑。

“顏良不過一武夫,如今兵不滿萬,將不過文聘,既要敗曹營名將,又想敵主公的大軍,簡直是不可能之事。伊伯機,你這麼怕顏良,莫非是那一趟出使,被他嚇到了嗎?”

蔡瑁等人皆哈哈大笑,一個個儼然都不將顏良放在眼中,都在嘲笑伊籍。

伊籍心中窩火,卻只淡淡一笑,“顏良究竟有幾分能耐,下官又怎及得上蒯別駕更了解呢。”

伊籍這是拐著彎的諷刺蒯越敗于顏良,當了顏良俘虜之事。

蒯越的臉色立時一沉,目光閃爍出怒色。

“好了,不要再爭了。”劉表終于開口,“異度說得有理,那顏良雖然驍勇,但畢竟沒有三頭六臂,我就不信他在腹背受敵之下,還能起死回生。德珪。我就命你將精兵兩萬,北進新野。”

“喏!”蔡瑁領命,精神大振。

劉表想了一想,又道:“就煩伯機再去新野一趟,向顏良佯稱我軍是前來聲援,令其不心生疑忌,以掩護德珪用兵。”

伊籍欲待于勸,如今見劉表決心已下,知道多說無益,只得領命。

號令已下,劉表蒼老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冷笑,口中喃喃道:“顏良匹夫,老夫看你還能得意幾時……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43 PM

第三十八章 好大一把火

一陣含著水氣的山風吹過,顏良拍了拍胯下的坐騎,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。

對于習慣了河北干燥氣候的他來說,這種陌生的氣候雖然感覺很愜意,但他的身體仍舊會產生一絲微妙的不適。

湛藍色的天空沒有一點云彩,陽光十分耀眼。

顏良的身后是五百名騎兵。

盡管經歷了兩場大戰,士兵們的體力消耗極大,但這支經過顏良精心訓練的河北鐵騎,仍然保持著高昂的士氣。

一騎斥候從后飛奔而來,向顏良匯報道:“將軍,許先生來報,蔡瑁所率的兩萬荊州軍已經逼近新野。”

顏良“晤”了一聲,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。

劉表的舉動,果然與他所預料的一樣,終還是按捺不住本性,打算坐收漁利。

顏良看了一眼日頭,高聲道:“照目前的速度,日落之前就可以抵達鄧塞,傳令下去,命全軍加快行軍。”

顏良的語氣充滿了自信,儼然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,疲憊的騎士們打起精神,繼續在崎嶇的山路上疾行。

日落之前,顏良終于看到了玉帶般明澈的漢水。

漢水北岸的那座小城寨,正是鄧塞。

鄧塞位于襄陽東北,依漢水北岸而建,因其靠近淆水,劉表便將之作為屯糧之所,供給荊北的糧草,多由此處裝船,入淆水北上運往新野等地。

也就是說,蔡瑁的那兩萬大軍糧草軍需,全靠鄧塞的屯糧補給。

從新野到鄧塞,可走水路,亦可走旱路大道,顏良卻偏偏撿了難行的山路,為的就是瞞過荊州軍的斥候,出其不意的出現在鄧塞。

他的目的很簡單——火燒鄧塞!

歷史上,曹操在烏巢的那一把火,可以把袁紹十幾萬大軍嚇垮,區區一個蔡瑁,若是聞知后方糧草被燒,還不得嚇破了膽。

顏良冷笑了一聲,長刀緩緩揚起,向著山下奮然劃出。

五百鐵騎,隆然而動,沿著斜坡俯沖而下,向著幾里外的鄧塞疾沖而去。

從南到北,再從北到南,幾百里的奔波,這已經是人與馬體力的極限。

每一個士兵的臉上,卻依然堅毅如鐵,毫無退縮。

因為他知道深信,他們所追隨的這位將軍,必能引領他們勝利。

為顏良而戰,雖死無撼。

須臾間,滾滾鐵流洶洶而至,顏良揮舞著大刀,暴嘯如雷。

“殺!”

“殺!”

震天的殺聲再起,隆隆的鐵蹄震撼著大地,那洶洶的殺勢,令天地為之變色。

鄧塞一地,北有蔡瑁兩萬兵馬,南有襄陽腹地,原本處于最安全的地帶,故而平素並無大軍駐守,此時留守的不過是張允所率的兩千多步軍而已。

面對著突如其來,如神兵天降般的襲卷而來的騎兵,這兩千正在卸甲吃晚飯的荊州守軍,瞬間就嚇得魂飛膽散。

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,這洶涌而至的騎兵是從何而來。

困惑導致驚異,驚異導致震怖,當他們看清那書著“顏”字的敵旗時,意志陡然間變便被擊碎,整個鄧塞營很快變得一片混亂。

正品著小酒的張允,聽聞帳外喧囂聲起,好心情被打亂,便出帳來看看是怎麼回事。

“稟將軍,大事不好,顏良殺來啦!”奔來的部下惶恐的報告。

張允卻眼一瞪,罵道:“胡說八道,顏良還在北邊跟曹軍糾纏,怎麼會跑到鄧塞來,謊報軍情,小心本將把你軍法處置。”

“小的豈敢胡說,顏良他已經要殺進營來了。”

部下的惶恐之詞,終于讓張允起了疑心,他也顧不得披掛,匆忙趕望了營轅門。

目之所極,茫茫的塵霧已在百步之外,飛塵之中,果然有黑森森的騎兵正在狂奔而來。

“怎麼可能,蒯先生不是說顏良被曹洪纏住了麼,怎麼會出現在我這里,難道他長了翅膀不成?”

張允大為驚駭,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驚恐之下,急是喝令關閉寨門,準備迎敵。

為時已晚。

顏良的奇襲太過突然,張允的防守又如此松懈,他的命令剛剛傳下時,顏良率領的騎兵已撲卷而至。

一聲暴喝,當先的顏良刀鋒掃過,將正在關閉寨門的幾名敵卒斬倒在地,一人一騎,如閃電般沖入了鄧塞營。

身后的五百鐵騎,如虎入羊圈,吶喊著一涌而入。

殺入營寨中的顏軍將士,橫沖直撞,肆意的砍殺著那些亂成一團的荊州軍。

遭受突襲的荊州軍們,則在稍作抵抗之后,就陷入了全面的崩潰,丟盔棄甲的望水寨船上逃去。

“不許逃,給本將頂住,誰敢逃軍法處置!”

張允縱馬來回奔馳,試圖鎮壓住敗潰之勢,但亡命的士卒卻根本無視他的警告,只顧抱頭鼠竄。

顏良舞刀砍翻一名敵人,鷹目一掃,發現亂軍中有一名敵騎在大吼大叫,料想便是鄧塞營的主將張允。

眼眸充血,殺氣滾滾,顏良猛一夾馬腹,望著張允便如電射去。

長刀過處,如摧枯拉朽般斬開那些阻路之徒,一人一騎,直奔張允而去。

那張允眼見一員鐵塔般的敵將向著自己撞來,避之不及,眼見刀鋒當頭劈至,只得舉槍相擋。

暴喝聲中,顏良手中的鋼刀,挾著排山倒海般的狂力,呼嘯而下。

“啊~~”

一聲金屬激鳴,一聲慘叫。

張允那七尺之軀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從馬上跌下,飛出數丈之遠,重重的墜落于地。

爬在地上掙扎的張允,滿臉噴血,幾乎筋骨欲碎,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望向顏良,心中在驚駭,自己武藝自詡不弱,怎會只一合就敗給了這對方。

“子義將軍,何必對這姓張的刀下留情。”撥馬而至的文聘喘冷冷道。

張允乃故太尉張溫之子,出身南陽大族,與蔡瑁為表兄弟,跟劉表有姻親之誼,遂跟蔡瑁一樣得寵于劉表。

文聘當初屈于張允之下,想來也沒少看他臉色,心中少不了對其懷有怨意。

那張允這時才知,眼前一招擊敗自己的敵將,竟然就是傳聞中的顏良。

知曉了顏良的身份,張允的臉色更是驚怖。

顏良瞟了一眼地上的張允,不屑道:“一個草包而已,殺了他我還怕臟了我的刀,且留他一條狗命,說不定會有用處。”

顏良的目的是震懾劉表,並非與其全面開戰,與其殺一個庸碌的張允,倒不如留之做后用。

文聘見顏良自有主張,也就再敢再多說,指著遍營的糧倉道:“這滿營的糧草,將軍打算怎麼辦?”

顏良駐馬遠望漢水之南,冷笑道:“一把火給我燒干凈,我要用大火跟劉表打個召呼,讓他再也不敢小視我顏良!”

語氣之中,迸射著獵獵的殺氣。

文聘得令,策馬而出,大叫道:“顏將軍有令,放火,燒糧。”

片刻之間,烈火四處而起,幾十座糧倉逐一被點燃。

熊熊的烈火四下蔓延,將殘留的軍帳與營柵吞噬,過不得多時,整座鄧塞糧營便化成了一片火海。

赤艷的火光沖天而起,將半邊天空燒得通紅,更一條漢水盡染。

乘船逃進漢水的荊州殘兵們,望著漫天的大火,無不是心有余悸,深深的為顏良軍所恐怖。

顏良駐馬拖刀而立,遠望著熊熊的火焰,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快。

空氣中漸漸彌漫起一種焦臭的味道,那是屍體被燒焦之味。

顏良皺了皺眉頭,撥轉回頭,目光投向北面,淡淡道:“往北去吧,是時候跟那位蔡大將軍打個招呼了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43 PM

第三十九章 大驚

新野城南二十里,荊州軍營。

中軍大帳。

“異度,據細作的回報,顏良那廝留了有七千多人守新野,看來他對咱們早有防備呀。”

蔡瑁語氣中有些擔憂。

蒯越卻不以然,冷笑道:“姓顏的在新野留兵越多,用來抵御曹洪的兵馬就越少,只要他敗于曹洪,新野必定大亂,留軍再多又有何用。”

蔡瑁微微點頭,對蒯越的分析深以為然,臉上又流露出志在必得之色。

“德珪不必擔憂,咱們就喝喝小酒,吃吃小菜,坐等收漁人之利便是。”

蒯越笑道,說著親給蔡瑁倒了杯酒。

帳中的氣氛輕松,二人對酒閑談,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。

幾杯酒下肚,帳幃掀起,一人風塵仆仆而入,正是出使新野的伊籍去而復返。

“伯機回來了,這一趟出使結果如何?”蒯越也不看伊籍一眼,邊吃酒邊問道。

伊籍眉頭暗暗一皺,淡淡道:“別駕交待的事,下官已告知許子遠。許子遠說謝過主公的好意,曹洪那邊顏將軍自會應付,無需勞動咱們荊州軍出馬。”

“果然不出我所料,許攸害怕了。”蒯越面露得意之色。

旁邊蔡瑁道:“許攸既說不需咱們援助,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?”

“事已至此,管那許攸怎麼說,我們偏把大軍安扎于此,看他許攸又能如何。”蒯越語氣狂傲,頗不把對方放在眼里。

“異度說得是。”蔡瑁點頭附合,

見他二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,伊籍卻是心存憂慮。

猶豫片刻,他忍不住道:“那顏將軍用兵如神,許子遠又極有謀略,下官以為我們還是不可輕敵才是。”

聽得此言,蒯越哈哈大笑。

笑聲之中,毫不掩飾諷刺之意。

“蒯別駕,不知下官的話有什麼好笑之處?”

伊籍不悅道,蒯越那種高高在上大族名士的傲慢,讓他很不舒服。

蒯越卻冷笑道:“前番我的確是敗給了顏良,不過那也是因為文聘的原故。說到底,那顏良不過只是袁公遺棄的一名武夫而已,至于許攸,雖有謀略,但在這種內外交困的情況下,豈能有回天之力。我笑,自然是笑伯機你認不清局勢。”

旁邊蔡瑁也道:“異度言之有理,伯機,你確實太看得起那顏良了,一個出身卑微的武夫而已,沒什麼可怕的。”

伊籍無話可說。

面對著這兩俠傲慢的荊襄大族名士,伊籍知道自己沒什麼發言權,除了低頭之外,似乎並沒有什麼選擇。

正當這時,一名小校急匆匆的闖入帳中。

“蒯別駕,蔡將軍,后方急報,鄧塞營被顏良所破,我軍所屯軍糧全被燒毀,張將軍被顏良所俘。”

這一連串的噩報,猶如晴天霹靂一般,瞬間將蒯蔡二人震得全身僵固。

“你,你說什麼,再說一遍!”蔡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一把將那小校拎聲,驚吼道。

那小校將情報戰戰兢兢的又重復了一遍,這時,蒯蔡二人才確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。

“這怎麼可能,顏良明明在新野北面跟曹洪交戰,怎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的后方?”

蔡瑁驚恐的自語,一臉匪夷所思的震撼。

蒯越亦是滿臉驚詫,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
就連對顏良心存敬意的伊籍,此刻也頗為震撼,不知顏良是如何做到的。

正當這時,從北面而來的斥候,又帶回了最新的情報:

曹軍大敗,曹洪為顏良生擒。

這第二道情報,如重錘一般,狠狠的撞擊著那二人的心。

“顏良定是擊敗曹洪之后,以騎兵走山路小道,深入到了漢水腹地,方才能偷襲鄧塞糧營。”恍然大悟的顏良,不禁說道。

蒯越卻是驚得臉色蒼白,口中顫聲道:“曹洪的幾千大軍,如何就敗了,還敗得這麼快,怎麼可能,這怎麼可能……”

荊襄首席謀士尚且如此,那蔡瑁就更不用說了,震驚得惶惶難安,嘴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。

“下官早說過,顏良用兵不神,不可小視。如今糧草被了個干凈,軍心很快就會不穩,以下官之見,還是趁著軍心未瓦解之前,盡快撤回襄陽為妙。”

伊籍最先恢復了冷靜,那一句“下官早說過”,分明有反諷的味道。

這個時候,蒯越也沒了奈何,明知伊籍言有諷意,卻無言以辯。

軍糧被燒,乃是軍中最忌之事,別說他手中只有兩萬兵馬,就算有十萬雄兵,用不著顏良動手也會不戰自潰。

無奈之下,蒯越只得恨恨道:“顏良這廝以后再收拾他也不遲,德珪,速速下令撤軍南歸吧。”

蒯越都沒辦法,蔡瑁更沒了主張,當下也不及多想,趕緊下達全軍立刻撥營南歸。

“將軍,你說那蔡瑁和蒯越二人,若是知道鄧塞之糧被燒的消息,會是怎麼一副表情。”

策馬奔行中的文聘,笑道。

“還有是什麼表情,自然是一副苦逼臉。”顏良不以為然道。

“苦逼臉,那是什麼表情……”文聘喃喃自語,面露茫然。

顏良怔了一下,干咳幾聲,揚鞭道:“好了,就是此處吧,全軍停止前進。”

號令傳下,五百疲憊的騎兵停下了腳步。

文聘環顧四周地形,大道兩旁皆是曠野,地勢極是開闊,附近所能設伏者,不過是幾個丈許多高的小山包。

文聘狐疑道:“將軍,此處地形不夠險要,似乎不太適合設伏,前方二十里處倒有幾處狹地,咱們是不是……”

話未說完,顏良卻已搖頭。

“將士們往來數百里,連打了三場仗,就算能設下埋伏,也未必勝得了那兩萬之眾的敵人。”

文聘回頭看了一眼,士兵們一個個已累到幾乎虛脫,體力早已透支,這般狀態,確實不宜再戰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 10:44 PM

第四十章 劉表的禮

黃昏之前,顏良和他的五百騎兵已經布署完畢。

五百人馬分成四隊,分別藏身于大道兩邊的四座山包上。

此地已按近漢水,地勢以丘陵居多,山不高,但樹林卻頗密,人馬藏于其中,若無斥候仔細偵察,絕不會被發現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當殘陽的最后一抹余暉照在顏良的臉上時,大道的北邊,終于出現了荊州軍的身影。

那飄揚的大旗上,書著一個斗大的“蔡”字。

“果然是南撤的蔡瑁軍,嘿嘿,老子我等你多時了……”顏良嘴角上揚,穿越密林的目光中,流露著幾分詭絕的殺氣。

浩浩蕩蕩的隊伍以急行軍的方式,匆匆的沿著大道南下,全然沒有覺察到附近的山丘上藏有伏兵。

或者說,荊州軍根本就沒把伏兵當回事。

從鄧塞而來的情報中,蔡瑁得知偷襲的敵人,不過是五百多顏良輕騎而已。

區區五百騎兵,長途跋涉必然筋疲力盡,縱然是騎兵,想要在野戰中摧垮他的兩萬步軍也絕無可能。

而附近地勢開闊,僅有的丘地也並不高,並不適合騎兵設伏,發動俯沖的突襲。

蔡瑁也算熟讀兵法,料定顏良不會“犯傻”,此時多半已由原路回往新野,故也沒有太過戒備,只顧著催促全軍疾行南歸。

幾分鐘后,這兩萬多人的荊州軍,匆匆忙忙的從顏良的眼皮子底下穿過。

時機正好。

“呸~~”顏良將嘴角的草根吐出,手掌斜向一揚,輕喝一聲“擂鼓”。

號令傳下,早已準備好的幾個虎臂大漢,挽起袖子,發狂似的擂起了數面牛皮大鼓。

隆隆的戰鼓聲沖天而起。

信號一起,其余山丘上的戰鼓也應聲而起。

隨著戰鼓聲起,密林間陡然間樹起無數的旗幟,那些潛藏在林中的士兵,跟著扯起嗓門,只吶喊大叫起來。

“殺啊~~”

“殺蔡瑁!”

“活捉蒯越——”

五百人瘋狂的吼叫,幾百面旗幟隨風亂舞,隆隆的戰鼓聲震天動地。

這般氣勢,仿佛密林中藏有千軍萬馬一般,聲勢極是浩大。

顏良捂著耳,大笑道:“給本將大聲的叫,嗓門越大,功勞越大。”

士卒們得到顏良的鼓勵,更是叫得嘶心裂肺,叫得滿面脹紅。

大道之上的蔡瑁和他的兩萬荊州軍,卻是被這突然而起的伏兵,嚇得是失魂落魄。

蔡瑁環顧四周,眼見密林中旗幟無數,四面到處是喊殺之聲,儼然有萬千伏兵頃刻間將要殺出一般。

蔡瑁頓時嚇得亂了陣腳,生恐伏兵殺出逃之不及,急是大叫:“不可停步,全軍疾行!”

命令剛下,他自己則縱馬先行,不顧一切的搶先望南奔去。

主將這麼一走,本就惶惶的荊州軍們立時便陷入慌亂之中,哪里還顧得上什麼隊伍,你推我搡的奪路而逃。

一處亂,處處亂,須臾間,急行南撤便演變成了一場大潰逃。

心念著保命要緊的荊州士兵們,惶急之下,將盔甲軍械、旗鼓軍需等紛紛丟棄,恨不得全身上下只余一雙鞋子,最大限度的輕裝逃命。

位于陣中的蒯越,最初的一刻也嚇了一跳,以為遇上了大股伏兵。

不過他腦子一轉,便叫道:“大家不要驚慌,這是敵軍的疑兵之計,切不可自亂陣腳。”

只可惜,先行而逃的蔡瑁,使得整個隊伍陷入了崩潰,蒯越的喊叫如泥牛入海,很快就被淹沒。

“顏良,又是顏良,可恨——”

蒯越咬牙切齒,臉上怒色噴涌。

眼看著士卒們望風而逃,蒯越心中有恨卻又無計可施,只得也跟隨著大股潰軍,向著襄陽方向奔逃。

半個時辰后,兩萬過街老鼠般的荊州軍,終于逃出了這片所謂的“伏兵區“。

這個時候,顏良才和他的五百騎兵,不緊不慢的從密林中走出來。

士兵們望著狼狽而逃的敵人,個個開懷大笑,嘲笑著敵人的膽小如鼠。

顏良環視一眼大道左右,目之所及,到處都是盔甲和兵器,數都不數不清。

顏良隨手撿起一柄作工精良的長戟,口中喃喃笑道:“這下可發財了,劉景升,多謝你送我這麼一大筆軍資,我一定會好好利用它們,來rì加倍回報于你。”

那“回報”二字,隱隱透著一股殺氣。

“這麼多的軍械,足以武裝萬余精兵,將軍,你這一招疑兵之計,當真厲害。”

拍馬而來的文聘,一臉的興奮,難以掩飾對顏良的贊服。

顏良卻只淡淡一笑,大聲道:“大家就辛苦一下,把劉荊州送給咱們的禮物馱回新野,今晚人人有酒,本將與你們不醉不休。”

五百騎兵們聽到有酒賞賜,立時爆發出山呼般的歡呼聲。

眾人的歡喜的目光中,充滿了對顏良的祟敬,縱使是情緒內斂的文聘,也不禁暗暗點頭嘆服。

入夜之時,顏良和他的五百騎兵,終于滿載而歸,回到了新野。

此時的新野城的軍民,精神尚處于高度的緊繃狀態,當他們聞知他們的顏將軍,帶著荊州軍的棄資歸來時,所有人緊繃的神經才終于得到舒展。

顏良在眾人敬仰與歡叫聲中,坐騎黑駒,身披紅袍,徐徐的步入了新野。

耳邊盡是贊服之聲,整個新野城都為之沸騰。

顏良當場下令,盡取新野庫府所藏,今晚全軍大宴,不醉不休。

“子義將軍萬歲!”

“子義將軍萬歲!”

激動高興的將士們,難抑心中的情緒,竟是呼出了“萬歲”的口號。

要知普天之下,唯有皇帝才能被臣民山呼“萬歲”,但如今將士們對顏良祟敬之極,激蕩之下也顧不得什麼,只能用呼喊萬歲來宣泄心情的痛快。

“恭喜將軍凱旋而歸。”

下得城頭的許攸前來相見,拱手見禮時,眼眸中隱隱也閃動著幾分激動的神色。

也難怪,此番顏良所處的困境,縱使是許攸也未有必勝的把握,當初送顏良發兵出城時,他心中已做了兵敗身死的準備。

而今局勢逆轉,許攸也如釋重負,心中如何能不激動。

顏良一拱手,微笑道:“先生也辛苦了。”

那一句“辛苦了”,雖然簡單,但卻誠懇而真摯,是顏良認可許攸留守后方的功不可沒。

許攸心中感動,遂是哈哈大笑:“將軍不說要不醉不休麼,今rì我就霍出這把老骨頭,陪將軍喝個盡興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34 AM

第四十一章 終收滿寵

許攸鮮有飲酒,自稱喝多了傷身,他這把老骨頭要好好的保養才能活得長命。

今朝這大喜的日子,許攸興致甚好,也就顧不得許多,非要豪飲一番。

“既是先生有此雅興,那我就奉陪到底,哈哈~~”顏良也不含糊,痛快的應下。

當天晚上,新野城一片歡騰,眾將士大吃大喝,大肆的慶祝。

顏良也難得喝到爛醉如泥,不知什麼時候睡倒,次日醒來時,已是日上三竿。

一夜的盡興后,顏良想起還有正事要辦。

午后時分,顏良端坐于大堂,喝令將俘虜曹洪押上。

過不多時,灰頭土臉,面色慘白的曹洪便被拖了上來。

“曹子廉,本將與你並無冤仇,你為何無故發兵侵我疆界?”顏良目光如刃,冷冷的質問。

曹洪瞪了顏良一眼,憤憤道:“我奉詔討你這逆賊,為朝廷平亂,乃理所應當之事,何需理由。”

身為階下之囚,這曹洪倒是沒有一絲懼意,反而態度這般強橫,倒也是個硬漢子。

倘若換作是別的將領,顏良也許還會心生欣賞,有招降為我所用的意思,但面對著眼前曹洪,顏良卻沒有這想法。

曹洪的武藝雖然不弱,但其領軍能力遠遜于曹仁、夏侯淵,以及徐晃等曹營名將,比之滿寵都大有不如,無論是演義里還是正史里,都沒有多少出色的戰績。

如果不是曹洪曾救過曹操一命,再加上他是曹室宗親的身份,以他的水平,根本不會位居高位,頂多也就是個二三流的將領。

此等統兵能力,本就引不起顏良太多的興趣,何況他不比文聘、滿寵等將,身為曹室宗親將領,根本也就不存在投降顏良的可能。

故是聽得曹洪的憤憤之詞,顏良的臉色頓時便掠過一絲陰冷怒色。

他斜視著曹洪,冷笑道:“當今天子乃是曹操的傀儡,此乃世人皆知之事,你那什麼‘奉詔討賊’的借口,自己說說就行了,還在我這里炫耀,當真是好笑。”

“呸!”曹洪吐了口唾沫,“你個賊逆,休要猖狂,今日我曹洪雖敗,但丞相的大軍稍后必來,定叫你死無葬生之地。”

這般一罵,立時便惹得顏良火冒三丈。

從官渡到汝南,再從汝南到新野,老子我並不想與你曹操為敵,你卻沒完沒了,一再的相逼,不停的派兵攻打老子,當真以為我顏良是好欺負的麼!

顏良越想越窩火,怒從心起,騰的便站了起來。

他大步流星到曹洪跟前,猿臂一伸,“啪”的就是一記耳光,重重的扇在了曹洪的臉上。

那清亮的耳光聲,在這空蕩的大堂中回蕩,堂內眾人跟著都是一顫。

誰也沒有想到,他們的顏將軍,竟然會做出這樣意外的舉動,竟是親手扇了敵將一巴掌。

曹洪也沒有想到,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,扇得他是頭暈眼花,暈乎了半晌才回過神來。

左臉上,那一個紅殷殷的巴掌印,分外的顯眼。

曹洪怒了,他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。

作為一名豪強出身的貴公子,作為曹家的宗室大將,竟然被人扇了耳光,這簡直比捅他一刀還要難受。

“顏良狗賊,你竟敢——”

又是一聲脆響,曹洪的另半邊臉瞬間也多了一個血紅的掌印。

顏良俯視著他,冷冷道:“敢再出言不遜,本將就一直扇到你閉嘴為止。”

曹洪怒氣填胸,氣得眼珠子都快炸出來,牙齒更是咬得哢哢作響,幾乎要碎掉一般。

憤怒如此,他卻不敢再吐半個字。

他害怕被顏良再扇耳光,害怕再被當眾羞辱。

眼見曹洪老實了,顏良氣才消了幾分,甩了甩手轉身回到座上。

拂袖而坐,顏良擺手道:“本將不想再看到他,把他押下去吧,再將滿伯寧請進來。“

聽到滿寵之名,曹洪的神色一震。

左右的士卒也不理會他,只管將他拖將出去。

曹洪被拖出大堂,一轉彎的時候,正好碰上滿寵前來。

此時的滿寵穿著一身干干凈凈的衣服,臉上透著幾分紅光,看起來這幾日伙食很好,而且旁邊的士卒還很客氣,將滿寵捧的儼然如座上賓一般。

二人的待遇,天壤之別。

曹洪一見滿寵就氣不打一處來,怒罵道:“滿寵狗賊,忘恩負義之徒,你不得好……”

還待再罵時,左右士卒已將他嘴巴堵上,迅速的架了走。

滿寵只能眼睜睜的瞧著曹洪被拖走,臉上不禁浮現出狐疑之色,心中在納悶,就算自己的計策失敗,致使曹洪兵敗被俘,曹洪心中有怨,可為何要罵自己忘恩負義之徒呢?

大堂中的顏良,聽著曹洪的大罵聲,嘴角卻掠起一絲笑意。

先前俘獲曹洪時,顏良都聲稱曹洪是中了滿寵的計策,目的無他,無非是想斷了滿寵的歸曹之路。

眼下這一出,同樣也是他故意安排。

顏良相信,這個時候,曹營里已在到處流傳,說滿寵背叛了曹操,幫助顏良設計擒獲了曹洪。

尚蒙在鼓里的滿寵,這一回是跳盡黃河也洗不清,除了歸順顏良之外,無路可走。

須臾,滿寵入內。

“伯寧來了,快快看座。”顏良這時的表情就客氣了很多。

滿寵悶悶不樂的跪坐下來,只干坐在那里,一言不發。

顏良便笑道:“伯寧,看來你我還真是緣,折騰了這麼一大圈的,我看你也煩了,干脆就歸順于我吧。”

滿寵閉口不言,既沒有拒絕,也沒有點頭。

“現在曹營上下,皆以為伯寧背叛了曹孟德,設計害了曹洪,到了這個地步,我看伯寧你就絕了歸曹之心吧。”顏良淡淡而笑,點破了滿寵的處境。

滿寵的神色一震,抬頭看了顏良一眼,驀的想明白了方才曹洪為何要那樣罵自己。

恍然大悟的滿寵,不禁皺著眉道:“滿寵問心無愧,都是被顏將軍你所算計陷害。“

“伯寧這話可就不對了,試想一下,當初若是伯寧誠心誠意的替我去和曹洪講和,而不是違背了跟我的承諾,反過來勸曹洪攻打我大營,又何以會中了我的疑兵之計?”

顏良一句反問,把滿寵問得身形一震,啞口無言。

冷笑了一聲,顏良又淡淡道:“說到底,其實是伯寧你失信在先,你怎還好自稱問心無愧。”

滿寵黯然無語,蒼白的臉上,不禁流露出幾分愧色。

誠如顏良所言,當初自己可是承諾過對方,去向曹洪轉達顏良的和解之意。

結果呢,當時自己一心想著脫困,答應的極是痛快。

倘若自己不是背棄承諾,自以為是的誤以為顏良陷入了困境,沒有向曹洪力進劫營之計,又焉會落到今日之下場呢。

顏良的話雖然有強詞奪理之嫌,但憑心而論,如今的局面,確是他滿寵自作自受所造成。

“滿某失信于將軍,致命今日之敗,確實是咎由自取,將軍想如何處置滿某,悉聽尊便。”

滿寵嘆了一口氣,默默道。

顏良從那一聲嘆息中,聽出了幾分降服的味道。

他心中暗喜,便故作肅然狀,正色道:“這可是伯寧你說的,任由我處置,那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滿寵一聽這話,以為顏良改變了主意,不打算招降于他,而是打算懲罰于他,心中頓時一凜。

琢磨了一會,顏良不緊不慢道:“本將方得新野七縣,人心未附,正需一位精通理政的賢才來替我打理,本將就罰伯寧你來做這樁苦差事了。”

滿寵恍然大悟,不禁露出一絲苦笑,方知顏良是無論如何都要令他歸順。

兩番兵敗,兩番勸降,顏良的誠意至此,滿寵又焉能沒有一絲感動。

權衡再三,滿寵緩緩起身,拱手道:“滿某多謝將軍賞識,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。”

見得滿寵終于肯歸順,顏良心中大喜,興奮的哈哈大笑,當即便下令擺酒設宴,歡迎滿寵加入麾下。

正當這時,滿寵卻又道:“滿寵歸降于將軍,為將軍理政也可以,不過還請將軍答應滿某兩個條件,否則的話,恕滿某難以從命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36 AM

第四十二章 亂世用重典

顏良欣喜的表情,很快就平淡下去幾分。

他不喜歡別人跟他談條件,那種感覺,跟被人要挾很像。

“伯寧有何條件,我且聽聽看。”

顏良語氣安靜,並沒有想也沒想就直爽的答應,表現出只需你能降我,什麼我都答應你的巴巴的樣子。

滿寵拱手道:“滿某的第一個條件,就是想請將軍手下留情,饒那曹子廉一命。”

果真是這個條件。

滿寵一時的失誤,害得曹洪成了俘虜,心中存在愧欠,便想為曹洪求情,也算是一種補償。

至于曹洪,顏良雖然氣之不過,扇了他兩巴掌,倒也並沒有想過要殺他。

畢竟,眼下避免與曹cāo再起沖突,保存實力坐收漁人之利才是下策。

留曹洪一條性命,既可作為人質,讓曹cāo有所顧忌,又能賣滿寵一個人情,何樂而不為。

眼珠子轉了幾轉,顏良便擺手道:“看在伯寧的面子上,我就饒那曹洪一命便是。”

“多謝將軍。”滿寵面露一絲喜色,頓了一頓,又道:“這第二件事,滿某理政,從來有本人的一套規矩,還希望將軍可以不橫加干涉。”

“不知伯寧有何規矩?”顏良獵奇道。

“嚴以律法,不得殉私。”滿寵很干脆的答道。

顏良笑了,滿寵的所提的這八個字,正合本人的心意。[]

一代梟雄曹cāo考究的就是以法治國,以法治軍,所以他統治下的官吏和百姓,皆嚴守律法,治下清明,而他訓練出來的軍隊,也皆是令行制止的精兵。

似袁紹、劉表、劉璋等諸侯,治國以寬,致使治下豪強不法鄉里,百姓飽受其害。

自覺的殘忍與寬容,只會越寬越亂,顏良如何能不清楚這個道理。

顏良之所以看重滿寵,他的嚴厲執法就是其中重要一個緣由,如今滿寵自動提了出來,倒以免顏良提示。

當下顏良便哈哈一笑,悵然道:“亂世用重典,顏某又豈會不知這個道理,伯寧放心,只需你依法用事,本將絕無干涉。”

滿寵神色一震,竟是有點傻了眼。

其實滿寵提出的這第二個要求,乃是抱著最后的希望,試圖“為難”一下顏良,叫他不得不放棄降伏本人。

滿寵知袁紹管理河北,對百姓們極嚴,對似顏良這等文文官吏,以及豪強世族卻甚寬。

在袁紹的縱容下,世族豪強們橫行不法,肆意兼並,下民卻貧弱受欺,苦不堪言。

滿寵以為顏良出身河北,身上也沾染了袁紹治國的習氣,意圖效渀袁紹管理新野七縣。

但令滿寵驚異的意,顏良竟是答應的這般直爽,渀佛本人的要求正合了他的心意似的,滿寵的心中豈能沒有震撼。

“亂世用重典曹公不正是時常將這句話掛在口上麼,沒想到這顏良一介武夫,居然與曹公的治國理念相符,莫非這顏子義當真也是一位冬眠的梟雄不成?”

滿寵的目光中的驚奇,漸漸的多了幾分敬意。

“伯寧所提的兩個要求,我均已答應,不知伯寧還有什麼借口,大可一並提出來。”

顏良笑道,言語中有幾分暗諷,顯示本人早已看出了他是在成心出難題。

到了這個地步,滿寵還有何話說,當即慨然道:“既然將軍已答應這兩件事,那從今往后,滿寵必當竭盡所能,以為將軍分憂。”

此一言,等于正式滿寵正式宣布,參加到顏良的陣營。

求賢若渴的顏良,再添滿寵這員文武雙全的大才,心中自然是極喜。

當下他便豪然笑道:“來人啊,速備酒宴,本將要與伯寧痛直爽快的喝一場。”

襄陽城,州牧府。

書房之中,劉表本人秉筆作畫,畫的是一朵冬ri的殘菊。

雖身處寒冬,身形殘破,卻照舊高潔不改,身為名士的劉表,一向以此來自詡本人的品性。

“夫君,歇一歇,喝口熱水吧。”

屏外一年輕貌美,體態豐盈的少女盈盈而入,正是劉表的后妻蔡氏。

劉表舉杯淺飲,俯視案上將成的大作,蒼老的臉上涌動著得意之色。

蔡氏將夫君的大作端詳半晌,嘖嘖贊道:“夫君畫的這殘菊甚有氣質,遍地繁茂的落葉,更是襯出殘菊的高潔,當真是佳作。”

聽得后妻的贊許,劉表愈加得意,笑道:“夫人可以體會我這畫中之意,真實是難得,我這畫尚未命名,不如就由夫人來想一個吧。”

蔡氏秀眉微蹙,苦思了半晌,嘴角揚起淺淺笑意。

“這畫不如就叫‘菊花殘,滿地傷’,不知夫君意下如何?”

“菊花殘,滿地傷恩,不錯不錯,就依夫人。”

劉表點頭表示稱心,遂提筆在畫邊白處書下了六個雋永之字。

畫作雖成,劉表卻又覺得有些不稱心,便又提筆在旁細修。

蔡氏在旁服侍,隨口問道:“聽聞夫君已派兩萬大軍去攻打那顏良,看夫君這般氣定神閑的樣子,莫非已胸中有數?”

蔡氏乃當代大名士蔡諷的小女,出身名門,頗有些見識,雖是婦道人家,但素常對荊州的一些軍政之事,也會偶有過問。

“那顏良不過一走投無路的武夫而已,此番統軍的是德珪和異度,此二人乃我麾下文武之首,他二人聯手,焉有不勝之理。”

劉表語氣極是自信,說話之際揮灑自若,完全不講顏良放在眼里。

蔡氏“晤”了一聲,卻又道:“有大兄和蒯異度出馬,當然是好的,不過妾身聽說那顏良也極是了得,曾經還打敗過曹仁,怕是不易對付吧。”

“哼~~”劉表冷笑了一聲,“那只是他幸運而已,夫人莫非以為,我連一個兵不滿萬的武夫都收拾不了嗎?”

劉表的話中隱約有幾分不悅,似乎對于蔡氏的質疑感到不滿。

蔡氏秀眉悄然一動,忙是笑道:“怎樣會呢,夫君的能耐,妾身還能不清楚麼,豈是那顏良可比。”

劉表蒼老的臉上浮現絲絲得意,這才稱心。

蔡氏話音方落,腳步聲驟走,一名侍衛匆匆而入。

“主公,大事不好,前線傳來急報,蔡蒯兩位大人敗潰而歸。”

鐺啷!

手中的那支筆陡然跌落,劉表整個人僵在了那里,駭然的表情中瞬間涌起有限的驚怖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39 AM

第四十三章 勒 索

“德珪和異度聯手,兩萬多大軍,怎會敗給顏良所敗,這怎麼可能,不可能!”

劉表驚吼著,惶然的神情中迸射著匪疑所思的神色。

“是顏良先敗了曹洪,后又抄小道燒了鄧塞糧草,兩位大人不得不撤兵,半途又被顏良伏擊,所以才……”

先敗曹洪,后襲鄧塞,再伏蒯蔡,區區數天之間,相隔幾百里之距,那顏良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!

這顏良,到底是人還是魔鬼?

心中震怖惶恐,驚嚇中的劉表表情越來越扭曲,嚇得侍從不敢再說下去。

那蒼老的身子,忽然間晃了一晃,眼看著就要倒下去。

蔡氏一驚,趕緊將劉表扶住坐下。

一時接受不了這等殘酷的事實,劉表神情恍惚,口中不斷念叨著:“怎麼可能,怎麼可能……”

蔡氏只得耐心的勸慰,心中卻暗忖:“這個顏良用兵竟這般了不起,不知他是何等模樣,真想見上一見。”

惶惶半rì后,劉表方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,聽聞蔡蒯二人已敗歸襄陽,急是傳他二人前來相見。

半個時辰后,劉表在蔡氏的攙扶下,搖搖晃晃的步入了大堂。

蒯蔡二人灰頭土臉的站在那里,一見劉表入內,趕緊垂首肅立,不敢正視。

“異度,你先前勸老夫發兵時,不是說那顏良必敗無疑嗎,可是現在又如何!曹洪和你們竟在數天內盡為他所敗,我實在是想不明白,顏良是如何做到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”

劉表難抑心頭的驚怒,大吼著問道。

此時細作已傳回確切的情報,蒯蔡二人便只得默默的將前因后果道出。

他二人也知道自己的兩萬大軍,是被顏良的五百伏兵虛張聲勢嚇得潰敗,心中慚愧,故而將這一段丑事隱過不報。

得知真相的劉表,如泄了氣的皮球,無力的坐在那里,徹底的沒了脾氣。

“早知顏良用兵如神,就不與他為敵了,唉~~”

沉默了許久的劉表,搖頭嘆息,神情語氣中充滿了懊悔,更有一種對顏良深深的畏懼。

蒯蔡二人對視一眼,蔡瑁便拱手道:“顏良那廝擊敗曹洪暫且不論,屬下以為,他敢以五百兵馬偷襲鄧塞,又于半路伏擊我軍,定是有人向他暗中透露了我軍虛實,所以他才敢如此猖狂。”

劉表神色一變,怒道:“我州中竟有奸細,你可知是何人向那顏良走露軍情?”

蔡瑁向蒯越使了個眼色,似乎二人事先早有商量。

“先前主公玉發兵之時,那伊伯機就一力的阻止,觀此人言語,對顏良又甚是敬仰,而此番出使新野的人又正是他,所以屬下推測,暗通顏良者,必是此人。”

聽得此言,劉表滿是褶皺的老臉隱隱抽動,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,當初與顏良結盟之后,臨別時顏良對伊籍的那份尊敬言詞。

那個時候,劉表就已暗生狐疑,這時再經蒯越這麼一分析,心中的狐疑頓時便變成了認定的事實。

劉表不禁勃然大怒,罵道:“好個伊籍,老夫待他不薄,他竟敢背叛老夫,實在可恨。來人啊,速將伊籍下獄,嚴加拷問!”

此時的劉表,把所有的怒氣都加在了伊籍身上,蒯蔡二人對視一眼,眼中皆閃過如釋重負之色。

劉表雖然將伊籍下獄,但卻被顏良的厲害震怖,再不敢發兵相向。

于是次日,劉表便派龐季前往新野向顏良通好,聲明他是真心的想助顏良破敵,雙方一間的沖突完全是誤會。

新野,太守府。

“久仰龐先生大名,不知什麼風把先生吹我這里來了。”

龐季乃六大姓中龐家的名士,龐家家主龐德公一直不肯為劉表出仕,劉表為了拉攏龐家,便請了庶支的龐季任麾下從事。

顏良明知龐季此來何意,卻在佯裝不知。

龐季干笑道:“先前我軍與將軍的部下起了些沖突,我家主公想既與將軍結盟,兩家便同為一體,豈能互生芥蒂,所以特命下官來向將軍解釋誤會。”

“誤會?哼!”

顏良冷哼一聲,原本平和的表情,陡然掠過一絲慍色。

龐季本就心懷著忐忑,如今見得顏良生怒,更心中不安,額頭間悄然浸出一層冷汗。

“你們兩萬兵馬,逼城下寨,分明是想攻城,你以為本將是瞎子嗎?”顏良陡然一喝。

顏良喝問時,旁邊侍立的周倉也圓目怒睜,緊握大刀的手指咯咯作響,一副打算把龐季砍成肉醬的態勢。

龐季嚇得一哆嗦,忙是陪笑道:“將軍息怒,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,至于蔡將軍他們沒有及時退兵,可能是還在請示主公的途中,誰想將軍神武,竟那麼快就擊敗了曹洪。”

龐季又是狡辯,又是拍顏良的馬屁,哪里還有什麼名士的范兒。

顏良心中暗笑。

其實他眼下並沒打算跟劉表翻臉,如此“恐嚇”龐季,無非是想從劉表那里揩些油水回來,總不能讓劉表白白背盟。

耳聽龐季戰戰兢兢的辯解,顏良的表情漸漸緩和了幾分。

“這麼說來,這件事還真是誤會了。”

龐季暗松一口氣,忙是笑道:“這自然是誤會了,雖是如此,不過我家主公也深感不安,特命下官向將軍表達歉意。”

顏良嘴角一斜,不悅道:“本將還以為劉使君打算背盟來攻,不得不征發新里丁壯寧城,不知耗了多少錢財,劉使君想一句道歉就撇清麼。”

顏良這是在向劉表“勒索”糧草。

三國最貴的是什麼,不就是人才和糧草麼,荊襄無大戰十余年,劉表積谷如山,轄下人才無數,簡直是坐在一座金山上。

顏良除了要翹劉表人才的墻角,還要索他的糧草。

龐季立時會意,訕訕道:“將軍的意思,下官明白,糧草方面,我家主公可以略盡綿力,彌補一下將軍的損失。”

“既然劉使君這麼大方,那就送二十萬斛糧來吧。”顏良大手一揮,一點都不客氣。

“二十萬斛!“

龐季倒吸了口冷氣,對顏良的獅子大開口甚是吃驚。

二十萬斛糧,在非戰時期,可是讓一萬士卒整整吃四個多月。

即使劉表富有,但二十萬斛糧也足以令他肉痛幾天,顏良這擺明是要吃大戶。

見得龐季似有猶豫,顏良眼眸一瞪,沉聲道:“才區區二十萬斛糧,劉使君都不願意給,何以表明他的誠意。既是如此,那本將就只好親自帶兵去襄陽去取了。”

一聽顏良威脅要發兵攻打襄陽,龐季一下子就慌了。

劉表雖有十萬之眾,但如今接二連三的敗給顏良,士氣已是大挫,根本沒有勇氣與顏良再戰,顏良這麼一威脅,自令龐季震怖不已。

“將軍誤會了,不就是二十萬斛糧草嘛,我家主公怎會舍不得。”龐季馬上痛快的替劉表答應。

顏良這才滿意,微微點頭:“劉使君這才算是有誠意,那就請龐先生轉告劉使君,糧草一旦送到,前面的誤會就一筆勾銷,我顏良依舊是他最堅定的盟友。”

龐季長松了口氣,背上已是濕了一大片。

他正待告辭時,忽又想起什麼,便又訕訕笑道:“還有一件事,既然誤會已經解釋清楚,那不知將軍是否可將張子諾將軍放歸呢?”

龐季說的是張允,此人乃是劉表的姻親,如今被顏良所俘,劉表自然要急著搭救。

龐季若是不提,顏良還差點忘了,自己還有這麼一個俘虜。

本待松口答應時,顏良卻忽然眼眸一亮,想起了件極重要之事。

他便反問道:“張允的事也不說,本將聽聞伊伯機先生被劉使君下獄,不知可有此事?”

龐季不知顏良為何會突然提到伊籍,茫然的點了點頭。

顏良便用命令的口氣,大聲道:“劉使君若想要張允,那就用伊伯機來換吧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2 AM

第四十四章 再添良才

伊籍有辯才,又在荊襄頗有人脈,顏良麾下可正缺這麼一個人才。

其實早在見第一面時,顏良就在想著如何將此人從劉表那里挖過來,眼下既是劉表主動給自己創造了機會,顏良焉能放過。

龐季一聽,不禁面露難色,“伊籍身犯瀆職之罪,理應被問審,將軍的這個要求,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呢。”

伊籍是劉表的屬下,而今顏良公然要求劉表放人,面子上劉表當然過不去。

“本將不管伊伯機犯了什麼罪,總之劉使君若想要張允,就只能用此人來交換,不然就免談。”顏良一拂袖,語氣斷然。

龐季又是一震,無奈之下,只好答應向劉表去請示。

“敲詐勒索”了一番后,顏良也賴得跟龐季再多費唇舌,遂打發他走人。

龐季把顏良的要求帶回襄陽后,劉表的府里立刻炸開了鍋。

不少人都憤慨的認為,顏良實在是欺人太甚,勸說劉表不可答應,當再起大軍跟顏良決一死戰。

但也有不少人贊成向顏良妥協,認為當前的形勢下,平定南三郡的叛亂為首要之事,不可因小失大,與顏良爭鋒。

至于蒯越、蔡瑁等擁有話語權的人物,則因兩次為顏良所敗,心有余悸,不敢再提什麼意見,只任由劉表自己做主。

劉表權衡再三后,只能無奈的決定向顏良妥協。

沒辦法,誰讓他劉表重文輕武,放眼麾下群臣,竟無人有自信能夠擊敗顏良。

五天之后,一輛輛的糧車從襄陽起程,北渡漢水,陸陸續續送往了新野,隨同而來的還有伊籍。

新野城南門外,顏良駐馬而立,靜候著伊籍到來。

“伊伯機雖有才名,也不需勞頓將軍親自出迎吧,這禮可有點大了呢。”

身旁的許攸,捋著胡子道。

伊籍雖算不上王佐之才,但對于人才稀缺的顏良來說,無異于雪中送炭,況且目下顏良正有用到他那張三寸之舌的事,更當出城相迎,以示禮賢下士。

顏良笑而不語。

許攸又想起什麼,便低聲道:“還有一件事,老朽不得不提醒將軍,那位滿伯寧不過新降,將軍卻委以他處置新野七縣的刑獄賦稅重事,會不會有點太過信任他了。”

顏良目光深邃,淡淡道:“本將向來是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滿伯寧有理政之才,本將自當讓他人盡其才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許攸似有疑心,還待再言。

顏良卻道:“自汝南以來,本將對先生不也是坦誠相待麼,本將用人之道,先生也應當了然,先生以為,本將會重蹈袁紹的覆轍嗎?”

聽得此言,許攸心頭深深一震。

袁紹疑心重,從來沒有盡信過誰,每每都會讓部下們互相鉗制,來達到控制的目的。

顏良此言,乃是清楚的告訴許攸:我顏良用人風格完全根袁紹不同,請先生你也要丟掉在袁紹那里沾染的習氣。

“子義將軍的氣度,遠非袁本初可比,倒與曹孟德有幾分相近,不,或許,比曹孟德還要稍勝一籌……”

許攸思緒翻轉,眼神中不禁掠過絲絲敬意。

神思片刻,許攸忽然哈哈大笑,拱手道:“老朽算是見識了將軍的氣度,嗯,看來老朽當初選擇追隨將軍,當真是明智的選擇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3 AM

第四十五章 未來岳丈

黃家莊。

黃承彥正逗著籠中的畫眉,一副悠然自得的隱士之狀。

“爹爹,喝點茶吧。”女兒黃月英從屋內走出,雙手奉上一杯熱茶。

黃承彥接過呷了一口,說道:“英兒,讓那幾個掌櫃準備一下,過幾日回新野重新開鋪吧。”

黃月英一怔,水靈靈的眸中流露出一絲疑色。

“爹爹不說新野戰事未完,不知將歸哪一方時,暫不在新野開鋪嗎?”

黃承彥淡淡道:“為父思索了幾日,覺得那曹公發兵南下,只為剿滅顏良,並不打算跟劉景升開戰,新野應該還會回到劉景升之手。”

他語氣自信而平靜,儼然一切盡在預料之中。

黃月英“晤”了一聲,眉宇間閃過幾分黯然,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顏良那張英武的面龐。

她便忍不住問道:“依爹爹之見,那顏良當真就必敗無疑了嗎?”

黃承彥冷笑了一聲,並沒有回答,似乎在諷刺著她這個問題很愚蠢,不值得回答。

黃月英俏麗上掠過一絲不好意思,似乎也為自己的話感到荒唐。

“那種絕境,換作是誰能逆轉呢,除非是神人,看來他當真是死定了……”

心里邊這樣感慨著,卻不知為何,竟隱隱有些傷感。

正這時,仆人來報,言龐德公前來拜訪。

黃承彥正待命請進來時,腳步聲匆匆響起,龐德公已不待通傳就前來,而且還一臉的異色。

“德公兄怎麼這般急,莫非是峴山那盤局棋輸給了我,今天急著想來扳回一局嗎?”黃承彥開玩笑似的笑道。

“承彥啊,連我這住在峴山的都知道了,莫非你還不知嗎?”

龐德公那般口氣神情,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。

黃承彥的表情也開始嚴肅起來,說道:“近日我一直都在莊中,也沒出什麼門,不知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?”

“那顏良俘獲了曹洪,燒了鄧塞的糧草,嚇退了劉公的兩萬大軍,眼下劉公已送了幾百車的糧草去新野,巴巴的求著跟顏良和解,承彥啊,你我都預測錯啦!”

“什麼?這怎麼可能?”黃承彥一聲驚呼。

龐德公的一番話,當真是如晴空霹靂,瞬間令劈散了他的淡定閑然。

旁邊的黃月英同樣是驚奇萬分,眉宇間還閃過幾分喜色,急是問道:“龐叔父,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”

龐家有龐季身處高位,龐德公更容易得到第一手的消息,遂是將戰事的詳細內情道來。

最初之時,黃承彥只是震驚,但聽著聽著,臉上卻漸漸浮現出幾分敬意。

聽過龐德公描述后,黃承彥不禁慨嘆道:“沒想到顏良這個異數,竟有這等膽色和智謀,難道你我當真看錯了他,此人並非是曇花一現。”

“天下諸侯我等皆了如指掌,如今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來,這天下的局勢,莫非會因他有變不成?”

龐德公也喃喃的奇嘆,原本那種看破世事的眼神中,不禁閃爍出幾分迷茫。

“他勝了,他竟然沒死……”

黃月英心中卻澎湃如潮,想起當初新野時和他的賭約,竟不知是喜還是憂,恍惚之際,臉畔悄然浮現幾分暈色。

“英兒,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,莫非是身子不適。”黃承彥目光犀利,震驚之余仍注意到了女兒臉色的變化。

“沒……沒什麼……”黃月英忙將頭扭過去,心慌慌的掩飾內心的遐思。

正當窘迫時,外面仆人來報又有客訪,來者正稱伊籍。

“伊伯機?他不是投奔了顏良麼,怎麼會來承彥兄府上?”龐德公奇道。

黃承彥聽得此言,又吃了一驚,忙問是怎麼一回事。

龐德公將顏良如何用張允,換取下獄的伊籍之事簡要的說來。

“伊伯機之才,遠勝于張允,這顏良的眼力倒是不錯。“

黃承彥微微點頭,終于由衷的誇了顏良一句,遂請黃月英陪著龐德公在后堂暫且回避,方才叫請伊籍入內。

過不多時,伊籍步入大堂。

黃承彥在荊襄的名氣雖遠勝于伊籍,卻也沒有擺出地位高人一等的架子,很客氣召喚了這位“不速之客”。

幾番客套之后,黃承彥笑道:“伯機百忙之中造訪寒舍,不會只是與在下探討學問吧。”

伊籍拱手道:“黃公眼光果然厲害,實不相瞞,伊某此來,其實是來給黃公賀喜來的。”

“賀喜?”黃承彥一怔,“黃某何喜之有?”

伊籍近座近前,笑道:“顏子義將軍仰慕令千金賢良淑德之名,特托伊某前來說媒,求娶令千金。顏將軍他英武過人,有雄主之風,將來前途無量,黃公能得這般佳婿,難道還不值得賀喜嗎。”

聞得此言,黃承彥神色大變。

后堂的龐德公也是吃了一驚,目光不禁轉向黃月英。

黃月英早已料到伊籍此來目的,但聽他親口說出時,還是驚羞無比,如今給龐德公這般一看,更是羞得面紅耳赤,忙是找了借口避往自己房中。

正堂上,黃承彥依舊驚諤,怎麼也想不通,顏良為何會莫名其妙的看上自家女兒。

接下來的時間里,伊籍口吐蓮花,把顏良大誇海誇了一通,好似黃承彥將女兒嫁給他,乃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。

黃承彥幾乎給伊籍這張嘴給說動,差點就一口答應了這門親事。

關鍵時刻,黃承彥猛然間清醒了過來,心道這伊籍辯才果然了得,自己差點就上了他的當。

顏良確實不凡,黃承彥也承認。

不過黃承彥更知道,現在早已不是群雄並起的時代,以顏良眼下的家底,想要異軍突起,機會實在是渺茫。

“哼,這個顏良想娶我家英兒,無非是想借我黃家的名聲,想在荊州立足罷了,我豈能為他利用。“

黃承彥心中冷笑,嘴上卻道:“顏將軍想娶我家英兒也可以,只是老朽與他素不相識,如果他能親自上門提親的話,顯示他的誠意,老朽才能放心的把女兒嫁給他。”

黃承彥這是在故意給顏良出難題。

黃家莊的位置緊鄰漢水,離襄陽極近,他這是算定了顏良不敢冒犯登門前來拜訪。

伊籍自然也看穿了黃承彥的意圖,眉頭微微暗皺,欲待開口時,黃承彥卻稱除非顏良答應親來求親,否則就免談,緊接著,他更是委婉送客,給伊籍開口的機會。

伊籍無可奈何,只得告辭而去。

傍晚之時,伊籍回到了新野,並將黃承彥的要求轉告了顏良。

“黃家處在襄陽的眼皮子底下,將軍豈能涉險,這個黃承彥好生狡猾,他這是在故意的刁難將軍。”

旁邊的許攸立時看破黃承彥用意,那般言語,顯然是不贊成顏良前去。

伊籍也勸道:“劉表為防將軍,將定在漢水一線增強哨戒,將軍身系重大,確實不可以身犯險,不如讓屬下再去一趟黃家莊,我就不信說服不了尋黃公。”

顏良卻默然不語,陷入了沉思中。

顏良對黃月英確實有幾分心動,但若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,就讓他以身犯險,他斷對不會做如此不知輕重之事。

只是黃月英不僅僅是讓他心動的奇女子,身份更是荊襄大族的千金。

在荊州這塊地方,或者說在天下間任何一州,若不能拉攏到世家大族的支持,強如曹操也無法立足。

更何況眼下顏良勢力尚屬弱小,為在荊州生根發芽,不斷的壯大自己的實力,顏良就更要利用世族的力量。

沉思半晌,顏良站了起來,神色傲然,似乎已有決斷。

“我的這位岳丈顯然還不太了解我的性格,他難道不知道,我顏良最喜歡做超乎常理的事嗎。哼,他以為我不敢去,我偏就要給他一個驚喜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4 AM

第四十六章 殺上門去

此言一出,眾人皆變色。

伊籍驚訝之下,急欲勸諫,許攸卻擺手道:“算了,伯機你也不用勸了,咱們將軍不做決定便罷,一旦做了決定,那可是一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。”

“還是先生了解我。”顏良笑道。

伊籍心中感慨于顏良行事果斷,膽略超人,也知道顏良這麼做,有拉攏黃家的意圖。

只是,一想到顏良將要在劉表眼皮子底下去提親,伊籍就始終覺得這事不太靠譜。

“將軍若果真要去黃家,那就必須得做好周密的準備,以防劉表心生歹意。”伊籍忍不住提醒道。

“伯機放心,本將可不是那種蠢人,會白白送上門去讓劉表宰割。“

顏良微微而笑,目光又轉向許攸,“先生,我此番黃家一行,就要仰仗你的細作網了。”

早年許攸輔佐袁紹時,就建立起一支遍布大江南北的間諜網絡,而袁紹不太重視情報工作,故每每撥給許攸的錢財總是不夠,許攸不得不私下斂財,私人彌補開支的不足。

正是因此,這地下的間諜網也只對許攸一人負責,如今許攸歸順了顏良,這間諜網自然也就轉到了顏良麾下。

襄陽城雖是劉表的老巢,但許攸卻早已在其中布下了嚴密的細作網,他的細作甚至已侵入到荊州高層。

所以,顏良有許攸在,就能對劉表的舉一動了如指掌。

許攸遂點頭道:“將軍放心,老朽會傳令下去,叫他們嚴密監視劉表動向,一旦有異動,將軍就立刻撤回新野。”

“很好,那你們就好好準備一下,咱們不日就去拜訪我那泰山大人。”

旁邊的伊籍,看著一臉自信的顏良,方才知道顏良並非是一時沖動,以身涉險,而是心中早有周密布署。

“子義將軍有勇有謀,行事果決卻不乏周密,當真是非常人啊……”

伊籍心中贊嘆,目光中不禁流露出敬佩之色。

三日后。

東方尚在發白之時,顏良身著便裝,扮著是商人的行頭,低調的離開了新野城。

隨行的是親軍統領周倉,謀士伊籍,以及二十余名精銳的親兵。

這些親兵皆是能以一敵十的虎熊之輩,人數雖不多,戰斗力卻極強。

從顏良出城之時起,許攸的細作網就早已開始運作,嚴密的監視著襄陽、樊城、鄧縣等諸軍的動向,除此之外,軍中的斥候也四散分布,偵察著方圓百余里的動靜。

有著如此嚴密的情報網絡,一旦有些許風吹草動,顏良很快就能得到消息,及時抽身而退。

近午時,顏良一行抵達了位于鄧縣的黃家莊。

人馬在莊外停下,伊籍上前叫門。

過不多時,大門吱呀呀開了,一名老仆蹣跚而出。

因是伊籍先前來過一趟,那老仆一眼就認出,便道:“原來是伊先生呀,先生請稍候,待老奴向主人通傳一聲。”

伊籍卻笑道:“今日來拜訪的可不是我,而是這一位。”

伊籍回頭示意了一眼駐馬而立的顏良。

那老奴目光一轉,上上瞅了顏良一眼,疑道:“這位是……”

顏良朗聲道:“你就去報知黃公,就說新野顏良前來拜訪。”

聽聞“顏良”二字,那原本淡漠的老仆,仿佛見到了鬼似的,臉色頓時嚇得慘白。

“將……將軍請稍候,老奴……老奴馬上就去稟報主人。”

他再不敢正眼看顏良一眼,趕緊把門關上,跌跌撞撞的就去通報。

看著那老仆慌張的樣子,顏良嘴揚掠過一絲冷笑,喃喃道:“我又不是老虎,吃不了你,至于怕成這樣麼。”

“將軍早就威震荊襄,據說連夜啼的小兒聽到將軍之名,都嚇到不敢再哭,那區區一個老奴,能不怕麼。”伊籍開玩笑道。

顏良微微一笑,心想讓人怕,總比讓人輕視要好吧。

此時黃家莊內,尚自一片的寧靜。

前番伊籍到訪說媒之事,雖然在莊中引起了不小的波瀾,就連黃承彥都相當的震驚,但這震驚就如一石激起的漣漪,很快就恢復了平靜。

三天已過,那位顏良軍仍不見蹤跡,黃承彥自認他是被自己的難題給難住,知難而退了。

“晾你有再大的膽色,也不敢來劉表眼皮子底下送死吧。”

園子中的黃承彥,嘴角流露出一絲諷笑,繼續的逗他的籠中之鳥。

一屋之隔的黃月英,卻正坐在欄邊,望著那聚了又散,散了又聚的云空發呆,手里的木梳一遍一遍,無聊的梳著垂在胸前的青絲。

她的臉上,隱隱涌動著幾分悵然。

呆了許久,她輕聲一嘆,喃喃自語道:“看來他終究也只是個常人……”

正當這時,耳邊突然傳來老奴黃向的驚叫聲:

“主人,大事不好,那顏良找上門來啦——”

這一聲驚叫,當真如晴天霹靂般,瞬間讓整個黃家莊陷入了驚恐中。

正自逗鳥的黃承彥,那閑然的臉上,陡然涌上無限的駭然。

而呆坐的黃月英,手中的梳子竟也驚得脫手而落。

“他來了,他真的來了……”

黃月英騰的坐了起來,一時驚得手足無措,那驚諤的臉龐間,悄然閃過一絲欣喜。

這一刻,黃月英有種想要沖出去的沖動,她匆匆忙忙的對鏡整理了一下衣容,轉身就想出屋。

只是,一只腳方才邁過門檻時,她卻又停了下來。

“我這是怎麼了,他就算來了,自有爹爹應付,我這般出去成什麼體統?”

一絲理智掠過心頭,激動的黃月英立時恢復了幾分冷靜。

猶豫了片刻,她的另一只腳還是邁了出去。

此時,顏良已經在前往正常的路上。

一路所過,黃家的婢女和仆丁們不是慌張的躲避,就是垂首而立,不敢正視他一眼。

先前在新野時,顏良沒有太多的時間跟這些普通的平民接觸,而今深入“群眾”,他才親身體驗了一把自己的威名有多嚇人。

“強者的感覺,果然不錯。”

看著左右那些畏懼之人,顏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。

須臾間,顏良已大步走到正堂前。

大門之前,那一位頗有幾分道風仙骨的老者,已下階靜候,想來便是黃承彥。

顏良正待上前見禮時,卻忽然瞥見沿廊的那一頭,一名藍衣的佳人正匆匆而來。

那伊人,正是黃月英。

顏良的目光立時越過黃承彥,投到了黃月英身上,如刃的眼眸中,閃過一絲笑意。

急急而來的黃月英,目光也正好撞上他的微笑,心頭頓時怦怦的狂跳不止,臉上的暈色更是泛濫而生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5 AM

第四十七章 黃月英

“久仰黃公大名。”顏良的目光轉向了眼前的老者。

“將軍之名如雷貫耳,幸會幸會。”

黃承彥也微拱了拱手,語氣神態依舊淡然自若,但眉宇中隱隱透出的那一絲懼意,卻逃不出顏良犀利的眼睛。

顏良心中暗笑,他知道,自己這未來的岳丈,對他的前來充滿了震怖。

二人入堂,賓主坐定,黃承彥從容的說著客套話,隱在袖中的手卻在微微的抖動。

以為料事如神的黃承彥,萬萬也沒想到,顏良竟然真的敢來他黃家莊,而且還閑定從容,絲毫沒有一絲的擔憂。

“這個顏良的膽量簡直超乎常人,談吐更是從容大度,這份梟雄之氣,如同與生俱來一般,他真的是袁紹手下的那個有勇無謀的猛將嗎?”

黃承彥心中驚嘆著,只覺越跟顏良相處久,越為他身上那股子氣勢氣懾。

幾番客套后,黃承彥便笑道:“顏將軍不在新野治事,卻不知來黃某這小地有何貴干?”

他這是打起了馬虎眼,裝起了糊涂。

顏良也不回答,卻向伊籍暗使了個眼色。

伊籍忙是笑道:“黃公忘了麼,前次伊某前來說媒,黃公說只要我家將軍親來登門拜訪,顯示出誠意,黃公就將令千金許配于我家將軍,眼下我們顏將軍可是親自來了,不知黃公可滿意嗎?”

一提起這親事,黃承彥神色微微一變,浮現幾分難色。

窗外暗聽的黃月英,剛剛平伏下的那顆心兒,撲嗵撲嗵的又加速跳動了起來。

顏良知道黃月英在外偷聽,便舉目向窗戶望去,透過那一道窗戶縫,正與黃月英的目光相遇。

那銳利的目光,瞬間激中了黃月英的心,攪得她呼吸急促,面色緋紅,趕緊將俏臉移開。

背靠著窗戶,高聳的雙峰因急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,她輕按著胸口,口中喃喃道:“為什麼要害羞,為什麼要來偷聽,月英啊月英,你這是怎麼了……”

窘羞之下,黃月英再不敢逗留下去,只恐給人撞見了尷尬,遂是低著頭,悄無聲息的離去。

堂中。

黃承彥笑道:“將軍的誠意,確實令老朽感動。只是將軍乃當世名將,黃某只是山野閑民,這小門小戶的,只恐小女配不上將軍呀。”

黃承彥眼下確是白身不錯,不過有著世族身份的他,在世人看來,地位卻比庶族出身的顏良要高出一等。

黃承彥這番配不上的話,明顯是在敷衍,而且,話中似乎還有暗諷顏良門第卑微之嫌。

顏良劍眉一橫,和氣的臉色頓收,冷笑道:“英雄不問出身,什麼配上配不上的,本將一概不在乎。既是咱們有約在先,那令千金本將就娶定了,黃公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。”

他的語氣冷肅,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勢。

顏良確實是想拉攏利用世族不錯,但這不代表他就要向世族們點頭哈腰,黃承彥敢在他面前炫出身,顏良自然就不會給他好臉。

黃承彥給顏良命令式的冷言震得身子一顫,額頭間悄然浸出幾滴冷汗,一時不知如何是好。

堂中的氣氛,一時變得有些冷峻。

“黃公乃高潔之士,自然是言出必行,當初伊某可是和黃公約好的,我想黃公應該不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吧。”

伊籍生恐雙方談僵了,從旁笑著勸說。

名士重清高,信義重如泰山,黃承彥被打中軟肋,頓時便沒了辯解的余地。

顏良向伊籍笑了一笑,暗示他配合得好。

沉默半晌后,黃承彥忽然笑道:“老朽當然不是那種言而無信之徒,答應之事,老朽自不會反悔。”

聽得此言,顏良冷峻的表情便緩和下來。

旁邊伊籍也是大喜,正待商量迎親過門之事時,黃承彥話鋒卻忽又一轉。

“老朽雖然答應了,不過小女願不願意嫁與將軍,卻還得看小女自己的意思,老朽卻做不了主。”

顏良眉頭一皺,心說這個黃承彥果然也狡猾的緊,就知道沒這麼容易答應。

伊籍忙道:“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黃公怎麼就做不了主呢?”

“兩位有所不知啊……”黃承彥搖頭一嘆,感慨良多的解釋了一通。

他說自己這女兒月英,自幼就與尋常女兒不同,凡事都有自己的主張,若是她不願意的事,縱然是他這個父親答應,她寧死也不會聽從。

顏良算是明白了,這姓黃的根本就不想答應,他又把這決定權推給了自己的女兒。

旁邊伊籍一聽就急了,“黃公,話不能這麼說啊,這……”

“伯機不必再說了。”

顏良擺斷,嘴角揚起一絲冷笑,“強扭的瓜不甜,顏某也不是強人所難之輩,黃公話都說到這份上,那不如就將令千金請出來問一問,若是她果真不願,那顏某馬上走就人,黃公以為如何?”

一聽此言,伊籍不禁大驚,急是搖頭暗使眼色,勸他收回方才的話。

在伊籍看來,黃家分明就是看不起顏良,不想跟他這個外來的軍閥武夫聯姻,那位黃家千金自然是唯其父之命是從,怎又會答應顏良的求親。

顏良卻佯裝不知,一臉的淡定自信。

黃承彥當然是暗喜,忙叫人去把小姐請來,心想著只消英兒說一聲不字,便可打發了眼前這煞星的糾纏。

此時的黃月英剛回閨房,正自平伏著自己的窘羞的情緒,剛剛才坐定不久,便人婢女前來請她過去。

“這種事情,怎好叫我去,爹爹也真是的。”黃月英不禁抱怨道。

婢女道:“那個顏什麼的逼得很緊,主公看起來也是沒了辦法,所以才請小姐過去解圍。”

黃月英無可奈何,只得懷揣著不安,又去往了前堂。

黃承彥當然不會讓自己女兒跟顏良見面,大堂中設了道雕花屏風隔了開來。

屏影中,黃月英那窈窕的身姿出現時,顏良心頭不禁微微一動,高聲道:“久仰黃小姐芳名。”

“民女見過將軍。”

屏風那頭的黃月英心撲嗵的跳著,卻故作鎮靜,虧得有屏風擋著,旁人無法看到她羞紅的臉。

黃承彥玉待開口時,顏良卻搶先道:“顏良仰慕小姐已久,今rì特登門求親,顏某知小姐乃是守信之人,所以想冒昧的問一句,小姐可否願意委身于顏某。”

他那一句“寧信”二字,特意的加重了語氣,顯然是另有暗示。

黃月英的腦海中,陡然間浮現出了那rì的情景,想起新野之時,自己和顏良所定下的賭約。

黃承彥卻全然不知內情,只微笑道:“英兒你不用緊張,顏將軍也是守禮之人,你願與不願意,盡管直說,顏將軍不會為難你的。”

大堂之中,一下子安靜了下來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屏風上,那個窈窕的身影,等著她做決定。

黃承彥和黃家的人,自然是十分的淡定,而伊籍等顏良這邊的人,卻是焦慮不安。

唯有顏良,卻是一臉閑然,似乎全然沒有一絲擔心。

“這個黃小姐當然是會說不了,這還用問麼,虧得顏將軍卻還這麼沉得住氣,真不知他是何來的自信啊……”

伊籍暗暗搖頭,嘆息著這樁好事,只怕就這麼完了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6 AM

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3-4-3 07:46 AM 編輯

第四十八章 選 擇

所有的目光都在盯著她,所有人都在等著她的回答。

卻無人知道,此刻的黃月英,正在經受著何等煎熬。

屏風后的黃月英,貝齒緊咬著紅唇,纖纖手兒胡亂的揉著衣角,清艷的臉龐上,云霞時隱時現,說不出的緊張。

如果說願意,就要違背父親的意願,將黃家跟顏良這個棘手的人物扯上關系。

如果說不,便等于違背當初的賭約。

黃月英心潮澎湃,思前想后難以做出決斷。

屏風之外,本是泰然的黃承彥,漸漸變得狐疑不安起來。

他原以為女兒毫不猶豫的拒絕,但卻想不起白,很容易的一個“不”字,她卻為何遲遲不肯出口。

其他人也皆生疑惑,唯有顏良,眉宇間卻愈加自信。

“我到底該怎麼辦?”

黃月英的心在掙扎,一遍遍的問著自己,卻始終沒有結果。

“英兒,你盡管直說便是,顏將軍不會見怪的。”黃承彥越發不安,催促道。

黃月英知道,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,箭已在弦,她必須有個決斷。

她閉上了眼睛,腦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現起那揮之不去的畫面。

顏良懷抱著她,在亂軍中策馬狂奔,刀舞如風,鮮血如同花雨一般在天空中飛灑。

他的胸膛是那樣的堅實,他的臉龐是那樣的自信,那種感覺,就像是只在在他懷中,心中就沒有一絲恐懼。

薄唇微微而動,她的嘴角露出一抹淺笑。

而后,她猛然睜開了眼,深吸過一口氣,緩緩的道出了三個字:

“我願意。”

這一語,如驚雷一般,把外面的那一干人劈得是里嫩外焦。

黃承彥驚到表情僵硬,目瞪口呆,那般神態,仿佛以為自家女兒瘋了一般,又或是自己的耳朵壞掉。

伊籍同樣驚詫,怎麼也想不通,這位黃小姐為何會答應。

顏良卻氣定神閑,因為一切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
雖只有一面之緣,但顏良卻深信黃月英是守信的女子,更能清楚她對自己所存的那點感覺。

縱使如此,當他聽到那一句“我願意”時,心中還是有一種感動。

于是顏良拱手說道:“多謝小姐厚愛,顏某沒看錯人,小姐確實是重信義的女子。”

屏風那頭的黃月英,說出口后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痛快,反而沒了先前的窘羞。

她便站起身來,盈盈一禮,輕聲道:“其他的事就請將軍同家父談吧,月英先行告退。”

說罷,她便從偏堂而出。

“黃公,令千金既然已答應,我看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了吧。”顏良笑道。

黃承彥從震驚中喘過氣來,盡管心中有無盡的困惑與不願,但事已至此,他哪里還有再推拒的理由。

無奈之下,他只能強顏歡笑,很是勉強的點了點頭。

顏良滿意笑了笑,轉頭道:“伯機,本將成婚之事,就由你一手cāo辦,你算算哪一天是黃道吉rì,本將好迎娶黃小姐過門。”

愣怔的伊籍從驚喜中回過神來,忙是掐指細算。

“六rì之后就是黃道吉rì,最適嫁娶。”伊籍興奮道。

黃承彥一怔,苦著臉道:“六日之后會不會太快了,既然婚事已定下,我看用不著這麼快吧。”

顏良擺手道:“好事不可多磨,六日之后顏某迎娶令千金,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。”

黃家乃六大家族之一,顏良同黃家聯姻,勢必會在荊襄引起震動,為免夜長夢多,顏良當然要把這好事從速辦了。

黃承彥無奈,只能一個勁的暗嘆,心道:“英兒是怎麼了,她怎能答應嫁與顏良,到底是怎麼了……”

襄陽城。

書房中,劉表正枯坐觀書。

他眼盯著竹簡,嘴里卻是唉聲嘆氣不斷,不時的還會咬牙切齒,蒼老的臉上也是隱晴變化不斷。

很顯然,劉表正為顏良之事頭疼。

原以為可以趁著袁曹鏖兵官渡,曹操無暇南顧時,毫無顧慮的發兵平定荊南三郡的叛亂,卻沒想到,好事卻被顏良這麼個攪屎棍給破壞。

“顏良啊顏良,老夫該怎樣才能將你除掉呢……”

劉表如芒在背,恨得咬牙切齒自語。

正生悶氣時,侍從來報,言蒯蔡二人有緊急要事求見。

劉表心頭一緊,以為顏良折騰了什麼事端,趕緊叫傳二人入內。

不多時,這兩位荊州的龍虎棟梁齊齊入內,兩人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欣喜。

“天佑主公,目下正有一絕佳的機會,可助主公除掉顏良這個禍害。”蔡瑁興奮道。

劉表先是大喜,但很快就克制住了情緒。

劉表當然不會忘記,上一次蔡瑁他們也說有除去顏良的絕佳機會,結果卻害得他損了鄧塞之糧,陪了顏良二十萬斛糧草,還送給了顏良大批的軍械。

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”劉表淡淡的問道。

蔡瑁便道:“咱們安插在新野的細作剛剛發回急報,那顏良只帶了二十幾名親兵悄悄出城,扮作商人前往了鄧縣的黃承彥府上,眼下他自己犯傻,送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,可不是殺他的絕佳機會嗎。”

蔡瑁興奮的滿嘴噴唾沫。

劉表卻狐疑道:“顏良這廝去黃承彥府上作甚?”

這個問題,蔡瑁卻無法回答。

旁邊蒯越道:“黃家在新野有不少產業,又屬大族名士,且不在主公麾下為仕,依屬下之見,他這是想結交黃家。”

蒯越的分析倒也在理,劉表的狐疑之色漸消,蒼老的臉上漸起殺氣。

“主公,還等什麼,趕快發兵讓末將滅了這可惡之徒吧。”蔡瑁催促道。

劉表卻冷靜道:“這確實是殺顏良的一個好機會,不過咱們若是調動兵馬,興師動眾,難免會讓顏良有所察覺,若給他搶先走脫,到時候又以此為借口報復,卻當如何。”

劉表是給顏良打怕了,生怕這次又沒殺成顏良,反而惹禍上身。

蒯越沉吟半晌,說道:“主公擔心也有道理,屬下以為,倒不如擇一位不出名的武將,率領幾百精兵,扮作是尋常的豪強部曲,前往鄧縣絞殺顏良。如此,一來可不打草驚蛇,二來即使失敗,主公也可推說與己無關,不知主公以為如何。”

“異度此計甚妙,德珪,你帳下可有何得力的武將能勝任此事?”劉表連連點頭。

蔡瑁想了想,眼睛一亮:“末將麾下倒有一都尉,此人武藝頗為了得,只是出身不太好,沒什麼名聲,所以末將沒將其重用,此人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。”

劉表喜道:“不知此人叫什麼?”

“此人名叫魏延。”蔡瑁答道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7 AM

第四十九章 不要命的小將

“魏延……”

劉表捋著胡子想了半天,卻想不起這個魏延是何人物。

這也難怪,劉表身邊,諸如蒯越、蔡瑁、張允、龐季等文武重僚,不是大族出身,就是與他有姻親關系,似魏延這等出身不好的下級武將,劉表當然不屑于用心去記。

“既然你說此人可行,就速速行事吧,莫讓那顏良走脫。”劉表擺手下令,言語中殺氣畢露。

蔡瑁得令,當即便告退,前去安排諸殺顏良之事。

黃家莊中,顏良正跟黃承彥吃酒談笑。

黃承彥既然被迫的應下了婚事,就只好自吞苦水,不情願的接受了現實。

顏良遠來是客,又將是自己的女婿,他也不好怠慢,只得在莊中設下酒宴,款待他這未來的女婿。

顏良性情豪爽,不喜拘泥,酒宴上說笑自如,儼然自己才是莊子的主人。

黃承彥這等清高名士,無論吃酒還是聊天,都講究的是風雅,怎受得了顏良這般武人的“粗俗”,只是出于無奈,卻只好勉強的陪酒陪笑。

顏良卻管那許多,今日高興,只管喝得盡興便是。

正豪飲時,周倉神色凝重的從門外而入。

他走到顏良身后,附耳道:“將軍,襄陽的細作發來急報,劉表派了一隊人馬出城,正往鄧縣方向而來,多半是沖著將軍來的。”

劉表這廝,果然還是不甘心呢。

“今日多有討擾,顏某想起縣中還有些軍務要處置,就先告辭了。”

顏良也無一絲猶豫,前一刻還談笑風生,后一刻馬上就果斷的起身告辭。

黃承彥巴不得這瘟神趕緊走人,心中暗喜,嘴上卻道:“將軍這就走了麼,老朽還想陪將軍多飲幾杯呢。”

“真的麼,難得黃公有這興致,那顏某干脆就在貴莊多住幾天,好好陪黃公喝個痛快。”

顏良心知黃承彥言不由衷,一起興起,索性就裝作認真起來。

黃承彥沒想到顏良還真順梯上房,一時尷尬在那里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看著眼前這老頭的尷尬樣,顏良哈哈一笑,“顏某跟黃公說笑呢,軍務在身,豈可久留。反正咱們不久就是自家人,顏某有的是機會向黃公討教,告辭。”

說罷顏良一拱手,轉身就揚長而去。

黃承彥跟出門來,還想相送時,卻發現顏良似有急事一般,大步流星的,轉眼人已消失在拐角。

黃承彥長吐過一口氣,一股穿堂風過,忽覺背上涼嗖嗖的,一摸才知,背上竟已浸出一層熱汗。

“還不快把小姐給我叫來!”黃承彥眼睛一瞪,向左右婢女厲聲喝道。

離開黃家莊時,已是日近黃昏。

顏良從田園深處而出,順著北向的大道望新野而去。

行出二十余里后,斥候隨后來報,果然有一隊人馬在他離開后不久趕到了黃家莊,只可惜撲了個空。

“劉表這廝老是不死心,總想弄死我,看來又得教訓教訓他了……”

顏良策馬徐行,心中已在盤算謀劃起來。

漸行漸遠,殘陽西照時,顏良一行已走出鄧縣地界,進入了他的勢力范圍。

正當這個時候,忽然身后塵土飛揚,馬蹄聲起,一隊人馬正疾奔而來。

“咱們都己經到了這里,劉表還敢派人來追殺麼?”伊籍手搭涼棚遠望,口中奇道。

顏良駐馬回身,極目遠望,但見十余騎身著普通衣裝的騎士,正手抄著兵器洶洶而來。

當先那人身如鐵塔,手拖一柄大刀,頗有幾分氣勢。

看到此景,顏良不禁也奇道:“劉表麾下還有這等不怕死的人物,竟敢單槍匹馬的來追殺我,有意思。”

“此處離新野已不遠,不如盡快回城吧。”伊籍勸道。

“幾騎人馬而已,何足為懼,我倒要看看會是什麼人物。”

顏良淡定從定,全無一絲懼意。

說話之間,那十余騎人馬已追至。

當先那年輕的武將,橫刀立馬,厲聲道:“顏良何在?”

年輕人,氣勢倒是挺大的。

顏良撥馬上前一步,冷笑道:“本將就是顏良,你又是何方神聖。”

“魏延在此,納命來吧!”那武將一聲暴喝,二話不說便拍馬殺了上來。

聽到魏延之名,顏良心中不禁微微一震。

演義中魏延本為劉表麾下,劉備攜兵渡江,路過襄陽時,曾試圖打開城門歸順劉備,未遂之下不得已投奔了長沙韓玄。

眼前這人奉劉表之命前來追殺自己,那他的身份便當是劉表部將,想來便是歷史上的那個魏延了。

演義里說魏延腦后有反骨,最后悲劇而死,但顏良卻很欣賞此人。

魏延武藝一流,歷史中劉備拿下漢中之后,不用張飛,卻以魏延為漢中太守。

劉備的識人之能世人皆知,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,魏延不光有將才,更有帥才。

顏良頓時便有了收為己用之心,只是眼下魏延不顧一切的殺來,他也不及多想,只好先應戰再說。

魏延一人一騎,如流風一般撲至,手中一柄大刀挾著獵獵勁風,當頭劈至。

一招出手,便知其武力之強悍。

顏良卻並無所懼,猿臂伸展,手中鋼刀反掃而出。

一聲巨響,兩道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相撞,火星飛濺中,顏良紋絲未動,魏延身形卻微微一顫。

若論武藝,此時的魏延還難稱一流,只是后期的勤修苦煉,方才能為當世絕頂。

原本魏延趕到黃家莊時,聞知顏良已走遠,心有不甘,便丟下步軍,率十余騎人馬一路追殺而來,希望借著斬殺顏良又揚名立萬。

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,年輕的魏延自認武藝超群,全然不把顏良在眼里,如今一招交手,心中方才深深的震撼。

“我還道顏良的武藝只是傳聞而已,眼下看來,竟當真這般了得,莫非真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了麼。”

魏延本是表情猙獰的臉龐,不禁掠過一絲震驚。

一招交手中,顏良覺察到魏延此時的武藝,雖只略勝文聘一籌,卻極有潛質,相信只要加以錘煉,必成大器。

“劉備能把魏延培養成大才,我顏良照樣可以。”

神思之際,兩騎錯馬而過。

顏良並未反攻,卻勒住坐騎,昂首笑道:“這位魏兄弟,本將瞧你武藝不弱,何苦在劉表麾下受氣,何不歸順于本將,助本將成就大業。”

魏延神色微微一變,顏良一語,正是戳中了他的痛處。

只是,他只猶豫了瞬間,便暴喝道:“姓顏的,休得口出狂言,魏某與你決一死戰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48 AM

第五十章 魏延折服

魏延無視顏良的招降,明知武藝不及,卻依舊博命殺來。

顏良倒也並沒有想過,只憑幾句豪言壯語,王霸之氣一發,就招得魏延來歸降。

歷史上魏延乃是看重劉備“大漢皇叔”的名號,方才會主動投奔追隨,可見此人也是一個慧眼識英主之輩。

而今顏良雖連敗劉表曹操,但畢竟聲名尚未及劉備那般遠播,想要一語就招降魏延又談何容易。

“魏延果然書中一樣,是個暴脾氣啊,反正你也跑不掉,今日就先讓你見識見識我顏良的手段。”

心中雄心迸發,顏良嘴角揚起一絲傲然,雄軀一動,手中的鋼刀再度擊出。

刀如流光,后發而先至,泰山壓頂般向魏延當頭斬下。

魏延知這一刀力道強悍,急是舉刀傾力相擋。

哐~~

一聲金屬交鳴,刺耳的驚響,直震得左右之人耳膜隱隱作痛。

魏延只覺巨力如洪水泄下,撞得他氣血翻滾,高舉的雙臂生生被壓彎下去,全身的筋骨也咯咯作響,仿佛要繃斷一般。

“這顏良的刀力,竟如此——”

尚不及驚愕時,顏良撥馬回身,又是一刀扇掃而出,攔腰向魏延腰際斬去。

魏延驚于顏良出招之快,來不及多想,急又豎刀斜擋。

滾滾的巨力,再度轟擊而上。

身上的魏延一晃,急是雙腿猛夾馬腹,方才勉強的穩住身形。

第二刀勉強接下,腑中的氣血越加澎湃。

此時魏延,原先的那股暴傲之氣已全然不見,臉上的驚詫之色難以克制的涌現。

顏良卻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,一刀接一刀,攻勢如水銀泄地般狂擊而去。

瞬息之間,數十招走過,顏良刀法大開大闔,依舊運用自若。

反觀魏延,雖然依然打得平手,不露破綻,但氣息卻已粗重,漸有氣力不支的跡象。

若純論武藝,魏延豈是顏良對手,如是顏良傾盡全力而戰,此時的魏延不是敗走,怕也早已變成了刀下之鬼。

如此大才,顏良豈忍殺之,而今閑庭信步般與之交手,一來試探魏延的潛力有多深,二來也向他展示自己的武藝與從容氣度。

又是十招走過,顏良忽的一聲低嘯,刀上的力道陡增,只幾招間便逼得魏延倉促應付。

這時的魏延心中已深深的為顏良武藝所折服,哪里還敢再有一絲小視之心,他也清楚顏良並沒有出全力與他交戰,而眼下的突然發力,自是在警告自己要知分寸,休要再逞。

魏延脾氣雖暴,卻非不知進退的莽夫,他知道,顏良這是在手下留情,不想殺他。

幾合過,魏延傾盡全力反攻幾刀,瞅得空隙撥馬便跳出戰團。

顏良也不趁勢逼殺,環抱大刀駐馬而立,刀削似的臉龐上,浮現出幾分欣賞之意。

若魏延果不知死活進退,那就不配做一名合格的統帥,殺之也沒什麼可惜。

而今魏延知難而退,顏良心中便暗暗贊許。

魏延橫刀回馬,以一種復雜的眼神盯著顏良,那般表情,似有恨意,卻又似幾分敬意。

對視半晌,魏延忽然哈哈一笑,大聲道:“人言顏子義武藝超群,連美髯公都戰之不下,今日一見,果然是名不虛傳。”

魏延神態雖然傲氣,但言語中卻毫不掩飾贊嘆之意。

顏良微微一笑,淡淡道:“陳年舊帳,何足掛齒,倒是魏文長年紀輕輕,便有這等武藝,當真叫本將刮目相看。”

聽聞此言,魏延不禁面露一絲異色。

魏延依稀記得,自己交手之時,只報上了姓名,並未報上表字,而顏良卻口口聲聲的道出了“文長”二字。

“顏將軍身在河北,竟也知魏某之名嗎?”魏延不禁奇道。

顏良笑道:“文長乃荊襄年輕武將中的翹楚,本將當然聽說過。”

魏延冷峻的臉上,不禁浮現出幾分得意。

他雖自詡武藝才華過人,卻因出身不好,只能在劉表手下做一名低級的武官,莫說是荊襄之外的人,只怕就連劉表本人也不知麾下有魏延這號人的存在。

而今,河北名將,威震荊襄的顏良,卻如此看重于他,而且還聲稱早有耳聞。

這對魏延的自尊心來說,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滿足。

區區一言,便令魏延臉上的敵意盡散,魏延的眼前這位河北名將多了幾分親近感。

魏延的心理變化,逃不出顏良的眼睛。

他便朗聲道:“顏某的項人頭,今日魏兄弟你怕是取不成了,顏某還有軍務在身,就此別過,若魏兄弟哪天有興致了,不妨來我新野,顏某可與魏兄弟好好切磋一番。”

說罷,顏良長刀一掃,在馬前三尺劃出一道深痕。

“請魏兄弟回去轉告劉使君,此線之北就是我顏良的地盤,他若再敢有一兵一卒越過此線,我顏良必親率大軍,往襄陽去跟他討個公道。”

顏良語氣之中,涌動著不可置疑的威嚴,這番威脅之詞,把魏延身后的荊州軍們聽得是神色凜然。

言罷,顏良撥馬回頭,悠閑的望北徐徐而去。

魏延目視著顏良消失大道的盡頭,始終沒敢越過那道溝線,半晌之后,方才慨嘆道:“這顏良有些梟雄氣魄,怪不得蔡瑁那班廢物連戰連敗。”

感慨半晌,魏延搖頭一興嘆,撥馬望南而去。

新野軍那邊,行不得多時,旁伊籍忍不住道:“我觀那魏延武藝了得,倒是個可用之才,將軍似乎也有心招降于他,方才卻又為何放他歸去?”

顏良淡淡道:“這魏延心高氣傲,與其屈尊請他歸順,倒不如誘他主動來降,如此才更易駕馭此人。”

伊籍聽罷,這才恍然大悟。

顏良的識人之能,求賢的手段因人而宜,這等見識與氣魄,再次讓伊籍刮目相看。

伊籍的目光中,不禁掠過幾分欽佩。

天黑時分,魏延率部回到了襄陽城。

城中軍營的大帳中,蔡瑁正焦慮的等著消息。

聽聞魏延回來,蔡瑁驚喜不已,急命將魏延傳入。

片刻后,那一身虎熊之軀步入帳中,臉上略有幾分黯淡。

看到魏延這般表情,蔡瑁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,卻仍懷著希望問道:“那顏良的人頭可有斬下?”

“回將軍,未能將顏良斬殺。”

魏延倒也毫不隱瞞,很痛快的道出了自己的失敗。

聽得這話,蔡瑁的那一張臉,頓時便陰沉了下來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52 AM

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3-4-3 07:53 AM 編輯

第五十一章 佳人傾心

“顏良不過二十余人,你有五百兵馬,如何能叫顏良逃脫!”

蔡瑁冷冷質問,臉上的陰云越聚越密。

魏延也無畏色,只平靜道:“末將趕往鄧縣之時,顏良人去已久,末將只得棄下步軍,率輕騎急追。雖然末將最后追上,但卻武藝不及那顏良,未能將他斬殺。”

魏延毫不隱諱自己的技不如人,並未因敗于顏良為恥。

蔡瑁本以為魏延會惶恐羞愧,巴巴的請罪,卻未想眼前這出身卑微的小將,竟全無一絲知罪之意。

蔡瑁怒了,瞪著他道:“那顏良早不走晚不走,偏偏你去時他就走了,怎會這般巧。”

魏延道:“末將猜想,或許我方走露了發兵的消息,令那顏良提早有所防備。”、

他此言本是別意,但在蔡瑁聽來,卻似在暗指自己這里出了問題,走露了風聲。

“魏延,難道你是在諷刺本將走露了消息不成!”惱怒的蔡瑁,厲聲喝道。

魏延看了蔡瑁一眼,淡淡道:“末將當然不是這個意思,將軍休要誤會。”

魏延的從容讓蔡瑁越感不爽,但從事實上來看,圍殺顏良失敗,倒確實不是魏延的責任。

只是,當初向劉表極力獻計的是他,而今卻如此輕易的失敗,劉表面前,自己將如何解釋。

“必須要有人承擔責任。”

蔡瑁打定了心思,眼珠子轉了幾轉,忽然道:“你說你只帶十幾騎追上顏良,又說自己技不如人,敗給了顏良,那顏良為何不殺你,還讓你全身而退?”

“這……”魏延這下就沒法解釋了。

他能怎麼說,說顏良比較賞識他,有意手下留情,放他一馬嗎。

蔡瑁見狀,冷哼道:“本將算是看出來了,什麼走露消息,分明是你畏懼那顏良,不肯力戰。”

“將軍——”魏延面色一變,急玉辯解。

蔡瑁卻揮手道:“你不用狡辯了,魏延啊魏延,虧本將還比較欣賞你,把這建功升官的機會給你,你竟如此讓我失望,你還不快滾出去,本將不想再見到你!”

蔡瑁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,猛的轉過身去,示意左右親軍將他轟走。

魏延暗暗咬牙,扶劍的手越握越緊。

左右親軍涌上起來,連推帶搡想把魏延轟出去。

“休得動手,我自己會走。”魏延冷喝了一聲,狠狠的瞪了蔡瑁的一眼,轉身大步而去。

背身而立的蔡瑁,暗吐了口氣,嘴角露出一絲慶幸的笑意。

黃家莊。

后堂中,空氣涌動著一股肅然冷寂。

黃承彥鐵青著臉,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女兒,他眉頭緊皺,眼神中充滿了惱火與狐疑。

黃月英卻一臉的平靜,平靜的就像是漣漪不起的鏡湖,坦然的面對著父親的怒視。

父女倆就這般對視,許久一言不發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黃月英開口道:“爹爹若想責怪女兒,盡怪責怪好了,女兒絕無怨言。”

黃承彥深吸了口氣,似乎是在強行的壓制住心中的怒火。

“事已至此,為父責怪你也無用,為父只是想知道,你為什麼要答應那姓顏的?”黃承彥沉聲問道。

黃月英輕嘆一聲,遂將新野之時,顏良如何救下自己,又如何與自己定下賭約之事,終于向父親坦白。

黃承彥聞知之后,不禁大驚:“英兒,你也真是的,怎可與那顏良定下那等荒唐的賭約。”

黃月英苦笑道:“女兒當時也和爹爹一樣,認為顏將軍必敗無疑,誰想他這般神武雄略,數rì之內竟能連敗曹洪和蔡瑁兩路大軍。”

提起這舊事,一想到自己看走眼的窘事,黃承彥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。

他忙干咳了幾聲,責備道:“就算如此,你不承認便是,又何必非要答應那姓顏良的,連累咱們黃家。”

“爹爹!”

黃月英的語氣突然加重,直視著其父,正色道:“依女兒之見,那顏子義將軍乃堪比曹公的當世英雄,他將來定能創下一番大業,女兒嫁給了他,絕非連累了黃家,反倒是黃家之福。”

黃月英一向有主張沒錯,但黃承彥卻沒想到,她竟會對顏良如此看重。

“顏良不過一武夫而已,豈能堪比曹孟德,真是笑話。”黃承彥冷哼一聲,言語中充滿了諷意。

黃月英當即反駁道:“爹爹當初不也認為顏良必死無疑,可他最后還不是好好的麼。”

“你——”黃承彥氣得老臉漲紅,一時竟無言以應。

他萬沒想到,自家女兒竟然為了顏良,公然的諷刺自己。

而可惡的是,他竟無言以應,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,顏良確實乃有英雄的見識和氣魄。

“英兒,你竟然為了那姓顏的頂撞為父,你的孝道何在!”

黃承彥理屈詞窮,于是就搬出了所謂的孝道,試圖以此來壓過女兒。

黃月英容顏一變,幾番玉言又止,似乎為父親的責備所懾,不敢再“胡說八道”。

只是,咬牙猶豫了片刻,黃月英卻站了起來,向著黃承彥深深一揖。

“女兒既已認定了顏良,就決無反悔,請爹爹恕女兒不孝。”

坦然的表明了心意,黃月英不再多言,轉身退出了堂外。

黃承彥為女兒的勇氣所震,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離去,許久后才回過神來。

愣怔過后,黃承彥便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,長長的嘆了口氣。

“女大不中留,女大不中留呀……”

慨嘆了片刻,黃承彥又愁上眉梢,喃喃道:“我可答應了水鏡先生說媒,將月英許給他那學生孔明,這下可叫我怎麼跟水鏡交差,唉—”

百里之外,新野。

太守府中,顏良與伊籍一路說笑著步入大堂。

等候已久的許攸迎上前來,拱手笑道:“看將軍這風得意的樣子,想來此番鄧縣之行,必是抱得美人歸了。”

“子遠兄,這次你的妙算可錯了。”伊籍詭笑道。

許攸一怔,看了一眼二人,奇道:“莫非那黃公不肯嫁女不成,若是這般,你們還笑得這般開心?”

顏良笑而不語,只大步走入堂中。

伊籍便道:“子遠兄恐怕萬萬想不到,咱家將軍可不是抱得美人歸,而是美人。”

許攸又是一怔,更是一頭霧水。

伊籍遂將黃家莊之事,添油加醋的講了一遍。

許攸這才恍然大惚,捋須笑道:“原來是佳人早傾心,看來將軍的魅力,果然是男女通吃呀,哈哈。”

這許攸一高興起來,說話便有些為老不尊,連“男女通吃”這種話都說得出口。

顏良被他逗得忍不住,不禁也失聲而笑。

談笑片刻,許攸的笑容忽然收斂,神色變得漸漸嚴肅起來。

“喜事高興完了,我這里有件事,只怕就要讓將軍掃掃興了。”許攸話中另有含義。

顏良的神經警覺了起來,問道:“不知是什麼掃興之事。”

許攸咽了口唾沫,吐出了六個字:

“劉備已到汝南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54 AM

第五十二章 重騎與輕騎

“晤。”

顏良很隨意的應了一聲,表面上看起來沒怎麼當回事,心中卻頗有些吃驚。

旁邊伊籍卻奇道:“子遠兄,劉備不是在袁本初帳下麼,怎會忽然來汝南?”

許攸遂將他留在袁軍中的細作發來的情報,不緊不慢的道來。

原來袁紹自給顏良下了密令,令他將許攸逮捕送往官渡,等了數月都不見顏良把許攸送來,本就對顏良心生了狐疑。

后來當袁紹聽聞顏良不僅沒遵他之令,而且還改變了原先的作戰計劃,帶著許攸離開汝南,遠遁往了荊州,跟劉表結起了盟時,袁紹自是大為震怒。

這時劉備便趁機進言,說他顏良存有反心,主動的請纓來到汝南,一來可抄襲許都之南,二來可以監視顏良。

聽罷了許攸的情報,顏良冷笑道:“袁紹若是知道劉備此舉,也是為了背棄他的話,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呢。”

“將軍的意思是,劉玄德是借著監視將軍之名,趁機脫離袁紹不成?”伊籍奇道。

顏良哼了一聲,“劉備乃梟雄,豈甘心久屈人下,公孫瓚、呂布、曹操,這些他所依附過的諸侯,哪個他沒有背棄過,眼下他背棄袁紹,又有什麼好奇怪的。”

一語點醒,伊籍恍然大悟。

沉吟了片刻,伊籍又道:“如今我們已在新野立足,劉備遠道而來,兵微將寡,又有何懼。”

“我們只擇了汝南黃巾中的幾千精銳,劉備一到汝南,仍可聚起數萬兵馬,雖未精銳之輩,但劉備這人還是有些能耐,不可小視。”許攸解釋道。

顏良擔心的卻不是劉備能聚起多少黃巾軍,而是擔心劉備一到汝南,張飛、趙云這等被打散的舊部,必然聞風復聚,甚至連曹營中的關羽,也會如歷史上那般掛印封金,前去投奔劉備。

劉備本就是梟雄,再加上關張趙這等萬人敵的虎將,雖然打不過曹操,但對自己來說卻是一個勁敵

思索片刻,顏良的臉上漸變冷傲。

他將一杯酒飲下,豪然道:“劉備梟雄,不可輕視,不過他要是敢來惹我的麻煩,我一定讓他和曹操劉表一樣,知道錯字怎麼寫。”

那刀削似的臉上,涌動著威嚴之勢,語氣中更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。

左右諸人仿佛也被顏良的自信所感染,諸般顧慮隨之煙銷云散,整個大堂中都彌漫著自信的味道。

當天,顏良便做了一番新的布署。

結親方面,顏良令伊籍一手操辦,務必要把迎娶黃月英的事辦得風風光光,令整個荊襄人都知道他與黃家的聯合。

軍務方面,顏良自是重用文聘,令其主抓編練新軍,爭取在兩個月內,將他麾下兵馬擴張到一萬五千人左右,而且新編的兵馬還要形成一定的戰斗力。

至于理治方面,他便盡付于滿寵,令其制定律法,清查七縣內的戶口,盡快將恢復征稅。

而許攸這邊,則在顏良的建議下,組建了名為司聞曹的一個機構,將許攸的細作網納入這個機構,專門負責諜報工作。

顏良深知情報系統的優劣有多麼重要,歷史上很多時候,一紙情報甚至能夠決定一國的興衰。

故是顏良雖然眼下稅收拘緊,但仍從中分出大筆的金錢,以供司聞曹在天下各州的情報搜集。

除了資金之外,顏良還特意讓伊籍也加入到司聞曹成為副手,讓他在操辦婚事之余,協助許攸搜集情報。

盡管顏良對許攸很信任,情報系統事關重大,顏良自不可能將如此重要的機構,全部付于一人之手,伊籍的加入,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,確保顏良對司聞曹的掌控。

至于周倉,雖統兵能力不行,但武藝了得,更兼忠心,顏良便令他專職統令五百精銳的親兵。

而劉辟的話,武藝和用兵能力都算三流,但好在對顏良也算忠心,顏良也沒有虧待于他,令他作為文聘的副將,助其練兵,也算是讓他向文聘多多學習,提升自己的實力。

騎兵方面,顏良脫離袁紹之時,帶了一千多精銳的河北騎兵,加上先后擊敗曹仁、曹洪以及劉表,繳獲了不少馬匹和甲具,騎兵總數已擴張至兩千左右。

顏良便擇其中健壯精銳之士,組成了五百重騎兵,號為“鐵浮屠”。

這個鐵浮屠乃是歷史上金國的重裝騎兵,顏良覺著聽起來頗為威武拉風,便借之來命名。

金國的重騎人甲馬甲俱備,一名重騎還需幾名扈從來伺候,依顏良現在的實力,自然是養不起如此昂貴的重騎。

所以顏良這所謂的五百重騎,其實不過是裝甲更完備的輕騎兵,這重騎兵對付袁紹曹操這等擁有大量騎兵的北方諸侯來說,沒什麼太大的優勢,但對荊襄這等乏馬之地來說,卻無疑是一支可股的力量。

除了重騎之外,顏良還將其余的一千五百騎兵,編為一支名為“神行騎”的輕騎軍。

神行軍的裝甲與沖擊力自然遜于鐵浮屠,但其厲害之處就在于風一般機動力。

前番顏良先敗曹洪,再敗劉表,往復數百里的長途奔襲,依仗的正是輕騎強大的機動力。

顏良相信,自己兵馬雖不多,地盤雖不但,但只要擁有這鐵浮屠和神行騎兩支騎兵核心戰力,在這荊襄之地,足以令任何一方諸侯不敢小覷。

擴張實力在緊鑼密鼓的進行,轉眼數天已過,已到了約定的迎親之日。

當天一大清,伊籍便帶著大批的彩禮由新野去往黃家莊,而顏良則換上了他的新郎裝,在太守府中接受眾屬下的拜賀,等候著他的新娘過門。

近月以來,新野一直位于戰爭的陰云下,今日這難得的喜事,多少沖淡了城中緊張的氣氛。

為了慶賀自己大婚,顏良在許攸的建議下,從庫府中取了部分酒米,分賞三軍,以及城中的百姓。

城中百姓有感于顏良的恩德,不少人家自覺的張燈掛彩,以為祝賀,整個新野城的大街小巷都洋溢著一股濃濃的喜慶味道。

黃昏時分,斜陽盡染。

顏良穿戴整齊,帶著周倉等十米名親軍,在城南迎接黃家的車隊。

不多時,顏良的視里中,很快就出現了一支車隊。

長長的隊伍有大小十余輛馬車,幾十名的男女仆人,而隊伍中央的那輛披著紅布的馬車,則更為顯眼。

顏良的目光不禁為中間的馬車所吸引,他知道,那里面坐的就是黃月英,那個即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7:56 AM

第五十三章 洞房花燭夜

車隊徐徐近前,走在前頭的是伊籍這個媒人,還有黃家那位老仆黃向。

伊籍瞧見顏良,忙是策馬上前,拱手笑道屬下幸不辱命,已將新安全迎了。”

顏良面露滿意之色,點頭笑道機伯一路辛苦了,呆會好好飲幾杯本將的喜酒。”

“那屬下可就不客氣了,今晚將軍的喜酒,屬下非要喝個不醉不休才罷休。”

主臣二人相視大笑,顏良遂親自護送著他的未婚妻,徐徐的步入城中。

沿途接受過一城士民的祝福后,車隊抵達了太守府。

身穿喜服,頭掛珍珠鏈的黃月英,在幾個婢女的攙扶下,下得馬車,步履盈盈的進入了府中。

諸般的拜祭大禮之后,新娘子便在被送入了后院的新房,顏良則開始輪番的接受屬下的祝賀。

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,顏良本就酒量過人,再加上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,心情高興,便是來者不拒,暢開懷來豪飲。

天色將晚時,打發走了諸位賓客,顏良已是酒醉三分,方才興意未盡的去往了新房。

此刻,新房中的黃月英已經獨等了半晌。

原本枯坐許久,甚是無聊,但聽著外面的喧囂聲漸漸遠去,她的心情卻漸漸的緊張了起來。

臨出閣的那一晚,乳母已將洞房的那引起事情,委婉的告訴了。

黃月英聽得是心中慌慌,乳母卻笑著安慰,女兒家總歸是要經歷那一關的,忍一忍了,往后就跟在天上飄一樣。

“像在天上飄,那會是樣一種感覺……”

黃月英揉著手帕,心中胡思亂想著。

遐想了半天,卻忽然又想一女兒家,怎能想這些羞人的,也不害臊。

珍珠鏈下,那略施脂粉的俏麗上,不禁悄然涌上幾許羞紅。

正自心慌時,房門吱呀一聲開了,那一襲英武的身軀走了進來。

心頭的那只小鹿,陡然間跳得更亂,她甚至能夠聽到那砰砰的聲響,呼吸也瞬間急促起來。

紅燭高燒,映得新房中融融如火。

半醉的顏良,笑瞇瞇的盯著床上端坐的黃月英,一步步的走了。

左右的婢女自覺的讓開兩傍,皆是低頭暗笑。

顏良坐在了她的身邊,那淡淡的體香撲鼻而來,誘得他的心怦然一動。

珠鏈之下,伊人抿嘴淺笑,嬌羞無限。

顏良伸出手來,婢女們趕緊遞上一根小竹棍,他便笑吟吟的將新娘頭上的珍珠鏈抄開。

當那一張秀美的容顏印入眼簾時,顏良一瞬間有種幾乎要窒息的覺。

那是一種絕美的容顏,當真是美不勝收,讓人欲罷不能。

先前初見時,顏良只覺她清艷動人,年輕,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名門閨秀的大家氣質。

而今見她這略施脂粉,朱唇細眉的模樣,卻別有一種成熟的風韻,更是動人無比。

黃月英細碎的貝齒輕咬著朱唇,嘴角一抹淺淺羞笑,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,顯示著內心的幾分慌慌。

“含辭未吐,氣若幽蘭。華容婀娜,令我忘餐,我顏良的妻子,果然是當世美人……”

顏良看得出神,情不自禁的借用了《洛神賦》中的幾句妙詞,來誇贊的新娘。

他前世雖不是文科出身,但這曹植的《洛神賦》乃是傳世名篇,上學時曾被逼著背過,雖然大部分記不住,但其中的幾段佳句還是勉強背得出來的。

黃月英聽著卻是花容驚變,驚于顏良一武夫出身,竟然能吟出如此驚艷的詩賦來,實在是不可思議。

驚異之下,她不禁奇道沒想到將軍還對詩賦有此造詣。”

顏良也是半醉,方才借用了幾句《洛神賦》,這時給黃月英一驚問,方才意識到。

“造不造詣的,不過是我信口涂鴉,隨便亂想的而已。”顏良隨口道。

“涂鴉?”黃月英聽到一個新鮮詞,不禁又露茫然。

顏良一怔,心想果真是喝得有點高,再這麼拖下去,還不定要說多少不該說的。

當下他便哈哈一笑,“如此良辰美景,豈可虛度,,咱們還是做些正經事吧。”

轉移開話題,他順勢便將黃月英的纖纖素手握了住。

黃月英本還驚詫于他竟胸中有墨,手兒被他這般緊緊一握,頓時驚醒,下意識的想要抽離。

不過只掙扎了一下,她猛然想起已是他的妻,自個兒的整個身子都將是他的,又還羞于被他摸一下手。

念及于此,黃月英便不好再掙扎,順從的任由著他,卻只將頭往旁一偏,低眉羞笑,不敢正視。

見得這般嬌羞動人樣子,顏良心中怦然大動,咽了口唾沫,嘴巴嘴上近前,望著她那紅撲撲的臉蛋就親去。

這時,旁邊的婢女卻插口道將軍,,合鸞酒還未飲呢。”

顏良怔了一下,回頭白了一眼那婢女,只得暫壓住心火,不悅道怎那多規矩,還不快把酒拿來。”

婢女們趕緊將兩杯酒奉上,顏良便與黃月英相敬飲下。

飲罷,顏良擺手道這里沒你們事了,都下去吧。”

婢女們忙不迭的齊齊退出房門,將房門緊緊關上。

燭火滿照的新房中,只余下了他二人。

此時的顏良,早已心火怒放,大門方一關上,他便將黃月英按倒在了榻上。

黃月英的心一瞬間嗵嗵狂跳起來,幾乎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般,一張俏臉更是遍涌潮紅,那高聳的胸脯因急促的呼吸而起起伏伏,更是勾人。

顏良親吻著她的玉頸,口中道從今往后,你便是我的妻,我會好好憐惜你。”

那一句“我會好好憐惜你”,直令黃月英心頭一動,絲絲縷縷的感動油然而生。

她便緊閉著雙眸,低低應道妾身初經房事,萬望夫妻憐惜。”

她那話的意思,自是請求顏良溫柔一點,莫是太過粗魯。

那一語嬌滴滴的祈求,更是挑得顏良烈焰大作,嘴角揚起一抹壞笑后,雙手並用,三兩下便將她寬衣解帶。

須臾間,那冰肌玉骨,便一衣不遮的盡收眼底。

顏良大婚了,眾們給幾張票做紅包啊,呵呵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0 AM

第五十四章 夫妻那些事兒

黃月英面羞紅如火,臂兒兒的緊緊蜷縮在一起,緊張到幾乎要窒息。

顏良將身體的重量緊緊的貼了上去,輕輕的將她攏在前的臂兒移開,眼瞧著那傲人的玉峰,不禁有種血脈賁張的沖動,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將那渾圓的玉峰擒住。

那一剎間,黃月英如受雷擊一般,柔弱的身子一顫,身子立時僵直的不敢動彈。

伴隨著顏良輕輕的撫揉,黃月英的嬌喘聲愈重,眉間的羞意更如潮水般泛濫而生。

還待再動時,黃月英卻羞怯的哼道:“夫君,可不可以熄燈,妾身有些害臊。”

顏良旋即將身上的衣物飛速褪下,向著紅燭猛的一兜,衣物落地時,勁風順勢將燈火扇滅。

屋中立時陷入了黑暗。

這黑漆漆的氣氛下,黃月英嬌羞的情緒似乎也緩和了許多,最初只是僵直的不敢動,不知不覺纖纖素手滑往顏良堅實的背脊,將他緊緊的摟住。

蓄勢已久的顏良,便屏氣凝神,緩緩的深入那幽泉玉。

當兩個身體緊緊的融合在一起時,黃月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,嗓子眼更是發出一絲絲沙啞的喘息。

然后,顏良便深吸一口氣,抖擻神,開始在那片屬于他的領地上,肆意的征伐。

初始時,黃月英眉頭緊蹙,緊咬著紅,苦苦承受著那痛楚。

幾番后,漸入境境,她便嬌喘吁吁,拼力承歡,忘情的享受起人家應享的快活。

一個是久藏鋒矛,一個是初經人事,一朝經春,兩人便如饑似渴酣戰良久,直攪得紅帳翻浪,滿室皆春。

幾度過,疲力竭,二人才意猶未盡的相擁入眠。

隆中,草堂。

“大夢誰先覺?平生我自知。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遲遲。”

一陣帶著吹欠聲響起,竹之內,隱隱發出沙沙的穿衣之聲。

過不多時,竹打開,一位翩翩公子信步而出。

他綸巾羽扇,身衣鶴氅,素履皂絳,面如冠玉,眉清目朗,身長八尺,飄飄然有神仙之姿。

“公子,徐元直先生來了多時。”青衣小童道。

“元直人在何處?”諸葛亮伸著懶腰道。

小童指了指外,“元直先生正在池邊垂釣。”

諸葛亮“晤”了一聲,信步出得院子,但見草堂西邊的小池塘邊,一名青杉男子正閑坐垂釣。

諸葛亮便也拿了根魚竿過去,坐在他旁邊,也釣起了魚。

徐庶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孔明,到手的賢妻眼下正躺在別人的懷里,虧你還睡得這麼踏實,真有你的。”

諸葛亮的眉間暗暗一皺,卻茫然一笑:“什麼到手的賢妻,元直你胡說八道什麼,我可聽不懂。”

“老朋友面前,你就別裝了。”

徐庶放下魚竿,盯著他道:“那位黃家小姐,原是水鏡老師做媒說給你的,卻給那顏良強娶了去,我就不信你心里邊沒有一絲不痛快。”

“水鏡老師也只是說說而過,我跟那黃小姐一沒有見過面,二沒有婚約,她嫁與何人又與我何干,我為什麼要不痛愉。”諸葛亮淡淡的說著,語氣神態見不見一絲怨意。

“當真這麼灑脫?”徐庶笑的有些詭異。

諸葛亮搖頭一聲笑嘆,懶得再理他。

徐庶表情嚴肅了起來,干咳幾聲道:“咱就不說黃小姐,不,應該是黃夫人的事了。孔明,單說顏良此人,你怎麼看?”

諸葛亮沉默了片刻,說道:“此人行事處處出人意料,實在讓我難以看透。”

他那深邃的眼眸中,頭一次掠過一絲茫然。

“這顏良能于絕境中逆轉危局,用兵之能實在是了得。敢在現在這種局勢下脫立袁紹自立,膽量也超乎常人。文聘、滿寵、許攸、伊籍等人皆肯追隨于他,可見他更有不凡的魅力。依我之見,這顏良算是一位當世英雄。”

徐庶洋洋灑灑一席話中,對顏良頗有幾分欣賞。

諸葛亮卻冷哼了一聲,不屑道:“天下英雄,唯劉玄德一人,他顏良至多算個梟雄而已,哪里佩稱英雄。”

“好好好,梟雄就梟雄,反正依我看,這顏良無論是英雄還是梟雄,總比咱們的州牧大人強吧……”徐庶的語氣中似另有意味。

諸葛亮目光中閃過一絲異,沉眉道:“元直,莫非你打算去投奔那顏良?”

“我只是說說而已,你別那麼認真嘛。”徐庶扁了扁嘴,“不過話又說回來,官渡之戰將見分曉,天下諸侯只怕又要少幾位,咱們再這麼蟄伏下去,這一身的所學,只怕就會無用武之地了。”

諸葛亮出一絲諷笑,目光重新投池中的魚漂,淡淡道:“擇主就如釣魚,只有釣上大魚才值得收竿,若只釣上些小魚小蝦,連塞牙縫都不夠,我寧願繼續這麼坐著。”

徐庶點了點,似乎對諸葛亮的話深以為然。

過得片刻,徐庶忽然又問道:“關于黃小姐那件事,你真的沒有不痛快嗎?”

諸葛亮轉過頭來,白了他一眼。

徐庶趕緊訕訕笑道:“好好,就當我沒問,咱安靜的釣魚,釣大魚。”

二人遂都閉口不言,只專心的垂釣。

不知何時,諸葛亮的目光悄然移向遠方,目光所在,正是新野的方向。

那清澈深邃的眼眸中,隱約流出幾分失落。

一晌貪歡,次日當顏良睜開眼來時,已經是日上三竿。

顏良看了一眼懷抱的嬌妻,睡得正甜,那紅潤的臉蛋上,還留有幾分昨日驚心動魄后的余味。

顏良在她臉上吻了一口氣,兩手又不由自主的開始在她身上孜孜探索。

黃月英給醒,睜開眼來,眼瞧著二人赤身相擁的樣子,臉龐不禁羞泛起。

顏良只覺滿身都是力,眼見她那嬌羞之狀,不覺心里又開始發癢,重整旗鼓,翻身準備再度鏖戰。

黃月英卻將他輕輕一推,笑嗔道:“昨夜一晚的折,夫君怎還嫌不夠呢。這都日上三竿了,夫君身為七縣之主,也當起來處置公事了。”

這位小嬌妻,方才新婚,就能這般識大體,果然是難得的賢內助。

顏良也不好拂她的意,遂是收斂了心神,笑著起身。

黃月英便也起了床,穿戴好衣裳,又服顏良洗盥穿衣。

半個時辰后,二人相攜出得新房,去往大黨,一路所過,中的仆丁官吏們紛紛向新夫人請安。

黃月英被“夫人夫人”的叫著,起初還有些不習慣,不過很快她就適應了新的角,能夠落落大方,從容的應付。

大堂上,許攸已來多時,忙也上前見禮。

主臣談說了幾句,許攸向顏良暗使眼,似乎是密事要奏。

黃月英也很識眼,便道:“夫君和許先生談正事吧,妾身去打理家務。”

顏良目送黃月英離去,方才道:“今兒可是我新婚的頭一天,我想先生不會是有什麼壞消息要告訴我吧。”

許攸干咳了幾聲,苦笑道:“老朽可不是故意的攪了將軍的新婚之事,不過老朽確實有件不太好的消息,必須得報知將軍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2 AM

第五十五章 虎口奪食嗎

“莫非劉備不老實了?”顏良淡淡問道。

許攸一怔,奇道:“將軍何以知是劉備?”

果然是劉備。

眼下的形勢是,曹仁曹洪兩敗于己,曹操損兵折將,無力再抽兵對付他。

至于劉表,更是被自己打得膽戰心驚,縱然有心對付自己,只怕短時間內也不敢來生事。

如此看來,除了汝南的劉備之外,又有誰還能對他顏良造成威脅。

顏良不緊不慢的道出了自己的理由,許攸面露贊色,不禁為顏良的判斷所折服。

許攸遂將細作所偵知的,關于劉備的最新動向道來。

原來劉備自抵汝南后,張飛、趙云等舊部果然前來蟻聚,連身在前線的關羽,聞知劉備在汝南后,也毅然離開曹操,帶著劉備的家屬前往了汝南。

劉備復聚舊部后,又招撫了近萬黃巾軍,斬殺了剛剛奪還汝南的曹將蔡陽,重新攻占了治所安城。

蔡陽一死,汝南諸縣復叛,紛紛倒向劉備,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時,劉備聲勢驟起。

“正如將軍先前預料的那樣,劉備招兵買馬之后,卻並未北向攻打許都,反而是統軍西進,向荊州方向移動,有攻打新野的跡象,所以老朽才不得不急著來向將軍稟報。”

顏良微微點頭,心中思索著劉備的意圖。

歷史上的劉備,就是在汝南被曹操擊敗后,就轉而逃往荊襄依附劉表。

眼下雖然出現了顏良這個異數,攪亂了荊州的格局,但劉備脫離袁紹之心定然不會改變。

劉備肯定是不會為袁紹賣命,去抄襲許都之后的,而汝南一地地處偏狹,劉備想在那里折騰出一番事來並不容易。

那麼眼下劉備舉兵西進,最大的可能就是想取他顏良代之,奪取新野七縣的控制權。

下一步的話,無論是曹操敗還是袁紹敗,劉備都可以背依劉表這個靠山,立于不敗之地。

想明白了一這節,顏良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。

“看來劉備這是看上了新野這塊風水寶地,想要跟我虎口里奪食呢。”

許攸點頭道:“將軍的判斷與老朽如出一轍,看來此番咱們與劉備一戰是再所難免。這劉備雖乃梟雄,手下又有關張等萬人敵之將,其實力遠勝于曹洪,而且老朽擔心的,那劉景升又會故伎重施,背后捅上咱們一刀。”

此言一出,堂中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。

劉備率萬余兵馬而來,兵雖不精,但聲勢卻頗重,不光劉備頗有用兵之能,關羽張飛這些猛人,哪個都要比曹洪要厲害。

這一次顏良若想仿效上次擊敗曹洪那般,以區區兩千兵馬就想敗劉備,自然不是易事。

而若劉表再發兵新野,那顏良所面臨的形勢,就有可能比上一次還要不利。

旁邊伊籍也憂道:“上一次將軍是以奇兵燒了鄧塞之糧,方才嚇退蔡瑁,此番若劉表再進兵,必然會倍加小心,如此一來,光是劉表這一路兵馬就不好對付,何況還有劉備。”

伊籍這麼一分析,似乎顏良的處境看起來愈加的嚴重。

顏良沉眉凝思了片刻,卻忽然哈哈大笑,笑的極是不以為然。

許、伊二人對視一眼,神色中皆是茫然,搞不懂這般形勢下,顏良怎還如此泰然,還笑得這般輕松。

不過,只驚奇了一瞬,許攸嘴角就揚起一抹笑意。

他跟隨了顏良這麼久,對顏良也算了解,他的這位主公,每每越是遇到困境,就越是自信沉著。

顏良身上這份獨特的氣質,也正是許攸追隨左右的原因之下。

眼見如此,許攸便欣然道:“莫非將軍已有破敵良策不成?”

“破敵良策倒還沒有,不過我卻敢賭一件事。”顏良收斂了笑容,刀削似的臉龐流露著自信。

眾人一怔,一時不解顏良此語何意。

顏良也不多吊他們胃口,大聲道:“我賭這一回,劉表那廝絕不敢再發兵侵我新野。”

“將軍何出此言?”

許攸表示懷疑,一旁的伊籍也是同樣表情。

顏良便不緊不慢道:“劉表雖號稱帶甲十萬,但麾下精兵無非兩支,一支是江夏黃祖軍,另一支就是留駐襄陽新野的荊北軍。前番兩戰,荊北軍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,損傷大半,先生以為,劉表還能強攻新野的本錢嗎?”

一語點醒,許攸這才恍然而悟。

目下駐扎在襄陽的兵馬,最多不少過三萬,其中能戰者不過兩萬,而這兩萬兵馬中傷兵不少,士氣也低沉,短時間內多半是無法恢復士氣。

“上次黃家莊之時,劉表明明有機會起大軍來圍殺本將,最后卻只鬼鬼祟祟派了五百人來,而且還不敢穿軍服。伯機先生也算跟了劉表多年,先生倒說說看,劉表此舉又是為何?”

顏良淡淡說著,目光轉向了伊籍。

伊籍原本憂慮的表情,因是顏良這一席話,漸漸的恢復了沉靜。

沉默了片刻,伊籍嘴角揚起一抹冷笑,吐出一句意味深長的話:

“劉表是被將軍打怕了。”

顏良笑而不語,顯然是默認了伊籍之詞。

聽得這話,許攸方才徹底的明白,顏良的自信並非是空穴來風,而是因他已深深的看穿了劉表的本質。

感嘆過顏良的眼光深邃后,許攸恢復了自信,笑道:“如此看來,此番咱們只要集中兵力擊敗劉備便可。”

顏良微微點頭,目光向東望去,口中喃喃道:“劉備,讓我顏良看看你有幾斤幾兩吧。”

塵煙滾滾,一支沉默的軍隊在大道上穩步而入,那一面書著“劉”字的大旗在迎風飄揚。

劉備策馬而行,目光中流圍著幾分深不可測。

視野中,前方的地勢越來越開闊,劉備的心胸也隨之變得開朗。

一騎從前絕塵而來,正是謀士孫乾。

“主公,前方再過二十里就要進入荊州地界。”孫乾勒馬道。

劉備微微點頭,擺手道:“傳令全軍,暫且安營扎寨,不可擅越州界。”

身旁的關羽濃眉暗皺,沉聲道:“兄長,為何不一股作風殺奔新野,殺了那顏良報仇雪恨,卻反要止步不前?”

提及顏良時,關羽棗紅色的面龐間迸射著恨色,顯然白馬那一場失利,令他對顏良深恨于心。

“云長你的仇,自有報的時候,不過顏良此人頗有些能耐,不可小視。”劉備顯得很謹慎。

聽到劉備對顏良評價頗重,關羽臉上掠過一絲不悅,在劉備面前,卻又不敢太過顯露。

號令傳下,行軍中的兵馬漸漸停下。

“兄長打算如何對付那顏良?”關羽忍不住問道。

“云長你忘了麼,我荊州的那一位同宗可是對顏良恨得咬牙切齒,有此良機,如何能不好好利用一下呢。”

劉備目光投向遠方,嘴角泛起一絲詭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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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六章 二 劉

襄陽城,州牧府。

大堂之中,劉表手捧著那一封書信,正凝眉細看。

須臾,蒯越、蔡瑁等文武重僚相繼而入。

“主公急召我等前來,莫非是有緊急要事?”

蒯越最善察顏觀色,入堂的每一眼起,就看出了劉表懷有心事。

“這一封信,你們先看一看吧。”劉表語氣平淡,將那書信交給了左右。

蒯越遂是傳閱觀看,當眾人看得那書信中的署名時,不禁都流露出幾分異色。

信中的署名,正是大漢皇叔劉玄德。

劉表捋著胡須,緩緩道劉玄德的幕僚孫乾今早已到襄陽,聲稱劉玄德想和老夫聯手,共滅了顏良那廝,這件事諸位看?”

大堂之中,頓時一片沉寂。

劉表原想著他話一出口,堂中如蔡瑁等強硬派,定會大為興奮,吵著要和劉備聯手,除了顏良以報前仇。

眾人的沉默,不禁讓劉表感到有些意外。

“,沒人贊成和劉玄德聯手嗎?”無錯不跳字。劉表奇道。

蒯越干咳了幾聲,慢慢站了出來。

他拱手道主公,劉玄德乃梟雄,屬下想若是和他聯手,就算除掉了顏良,只怕也是前門拒狼,后門迎虎,禍患無窮啊。”

說著,蒯越又向蔡瑁使了個眼色。

蔡瑁忙道劉玄德在汝南雖號稱擁兵過萬,聲勢浩大,但此人用兵敗多勝少,咱們若是貿然與他聯合,萬一又重蹈前番曹洪的覆轍,豈非因小失大。”

舊事重提,劉表蒼老的臉上,立時閃過一絲悸色。

兩度敗慘敗之痛,劉表焉能忘記。

“你二人言之有理,這樣看來,老夫應該回絕了劉玄德。”

這時,蒯越卻搖頭一笑,“劉玄德的一番好意,主公怎能拂了,主公更應該痛快的答應了才是。”

劉表這下就糊弄了,聽著蒯越一會說可以,一會又說不該,前后矛盾的意思把他繞得有點暈。

“主公可答應劉玄德,佯稱派兵聲援,實際上坐山觀虎。若是顏良勝則罷,若是劉備勝,咱們便可趁機發兵新野,坐收漁人之利。”

蒯越捋著胡須,略顯得意的說道。

他這計策倒與上前差不多,不過這一次是變為暫不出兵,顯然上次的失敗,已讓他失去了志在必得的信心。

劉表卻聽著暗暗點頭,贊道異度此計大妙,老夫這就修書一封,讓那劉玄德和顏良斗個你死我活。”

“主公英明。”蒯越拱手恭維。

黃昏時分,一騎出得襄陽城,身懷劉表結盟書的孫乾,抄小道繞過新野,直奔而去。

當孫乾出發的同時,一支打著劉辟旗號的軍隊,也由新野而發,望著比陽城而去。

比陽城是由新野通往汝南郡的必經之地,其位置正好位于新野城和汝南治所安城中間地帶。

因是比陽地狹民貧,距離襄陽頗遠,又非險要之地,故而平素並不被注視。

當初顏良攻進荊州時,比陽城根本就無一兵一卒駐守,他也是兵不血刃的占領比陽后,方才繼續西進,在新野附近擊敗了文聘軍。

這一次,顏良選擇了“御敵于國門”之外的戰術,趕在劉備進入荊州之前,派劉辟率軍進駐了比陽。

隨著劉辟軍進入比陽,成百上千的民夫也由新野七縣而發,晝夜兼程的往比陽運送糧草。

五天之后,比陽城東十五里外,終于出現了劉備軍的影子。

黃昏時分,劉備在十余騎親軍,以及關羽的護送下,迫近比陽城數里外觀察敵情。

登上一座小山,劉備駐馬遠望,整個比陽城盡收眼底。

關羽遙指敵城,緩緩道根據斥候的回報,進入比陽城的敵軍只有千余人,敵將乃黃巾賊劉辟,正如兄長所料,顏良果真害怕被劉表抄襲其后,把大部兵馬留守在了新野。“

關羽的語氣中,毫不掩飾對劉備計謀的敬佩。

“主公把劉景升答應聯合之事故意散播往新野,那顏良不中計才怪,主公此計,當真是妙呢。“另一側的孫乾也贊道。

劉備輕捋著短須,臉上平靜如水,但那瞇起的眼眸中,卻不經意間掠過一絲微微的得意。

“只要滅了顏良,拿下新野諸縣,官渡之戰,如若曹操勝,我便可借助劉表北抗曹操。若是袁紹勝,我便可趁勢借袁紹之力,助我南取荊州,無論如何,我都可立于不敗之地……”

劉備心中盤算著美好藍圖,嘴角暗暗流過一絲笑意。

神思片刻,劉備馬鞭遙指比陽,冷冷道顏良既不敢起大兵前來,區區一個劉辟何足道哉。云長,傳令下去,今晚讓全軍飽食,一早攻城。”

劉備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,仿佛拿下比陽易如反掌。

“兄長放心,此時,我定叫兄長的旗幟插在比陽城頭。”

關羽豪然領命,神情語氣中,更是流露著藐視天下的傲然。

二人相視一眼,不禁會心大笑。

當天晚上,劉備便令一萬大軍逼城四面下寨,將一座小小的比陽城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
為了顯示仁慈之心,劉備還特命寫下數百封勸降書,叫弓箭手先行射入城中,勸說劉辟等不要以卵擊石,頑抗他的大軍,盡快開城投降,以免城中百生受戰火之苦。

月過當空時,城頭上出身了一個鐵塔般的身軀。

那刀鋒似的目光,遠望著城外火通明的劉備營,冷峻的臉龐上,悄然掠過一絲詭異。

腳步聲響起,劉辟匆匆登上城頭。

“將軍,這是劉備射入城中的勸降書,請將軍過目。”劉辟將那道帛書雙手呈上。

借著火把的光亮,顏良將那帛書粗粗掃了一眼。

“咱們的劉皇叔還真是仁慈,口口聲聲說不想讓城中百生受苦,你不攻城,百姓自然不就免遭戰火之苦麼。”

顏良冷笑了一聲,喃喃自語中流露著鄙意。

劉辟指著城外敵營,笑道劉備逼城下寨,看來是全無察覺,將軍的計策果然大妙。”

劉辟的言語中,毫不掩飾對顏良的敬佩。

顏良將那帛書碎了個粉碎,隨手丟入風中,眼眸再度轉向城外敵營時,目光中已是殺氣涌動。

“劉備,這可是你先來惹我的,既然你送上門來,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我顏良的手段吧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3 AM

第五十七章 傲對千軍

東方發白,天色漸明。

當第一縷朝霞升起時,比陽城西已是層層疊疊,布滿了兵馬。

關羽跨騎著赤兔馬,駐馬橫刀,丹鳳眼半開半闔,一派孤絕的氣勢,冷冷藐視著敵城。

身后的旗幟滾滾如浪,那一面“關”字的紅色大旗,極為耀眼。

萬余黃巾軍列陣于身后,因是剛收編不久,這些黃巾軍尚殘留著濃重的流寇作風,列陣之際,尚彼此間交頭接耳。

臥蠶眉暗皺,關羽猛然轉頭,怒瞪一眼。

那些竊竊私語的軍士,為關羽的威勢所懾,忙都閉上了嘴。

“兵雖不精,攻破區區一座比陽也不再話下吧。”

回頭之時,關羽臉上的傲然之色再起,青龍刀向著比陽城微微一指,大聲道:“全軍,攻城!”

號令下,各色的令旗如浪搖動。

十余面牛皮大鼓,同一時間被敲動,隆隆的鼓聲,如驚雷般一起皆起。

一通鼓起,一萬黃巾軍立時肅然,趕緊握緊了兵器。

二通鼓過,三千前陣攻城梯隊,開始攜著動梯,推著沖車之類的攻城器械,徐徐的向著比陽城開進。

其余掠陣的軍士吶大喊大叫,殺聲如潮起,以為攻城隊助威。

中軍處,眼見己軍這般氣勢,劉備眉宇間不禁流露出幾分得意。

“云長練兵之能果然了得,這才多久,就將一支烏合之眾練成這樣。”劉備手捋著胡須,嘴角邊不禁揚起一抹笑意。

前軍處的關羽,看著井然有序進攻的總下,神色間的傲然也越重。

他冷視著敵城,口中不屑道:“顏良,白馬饒你一命,這一次,我關羽非取你的人頭不可。”

比陽城頭,旗幟不整,軍士無多,幾百號士卒零零散散的布在沿城一線。

守軍的羸弱,與劉備攻城部隊的強大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
見得如此形勢,劉備軍的將士們士氣更盛,喊殺之聲更是震天動地。

片刻之間,前鋒攻城隊已逼近護城壕前。

便在攻城交戰前的一刻,緊緊關閉的城門,忽然間吱吱的開了,那高掛的吊橋也徐徐放下。

這突然間的變化,不禁令劉備軍盡起狐疑,就連關羽那傲然的臉龐上,也流露出一絲奇色。

難道,守軍還想反殺出來不成。

區區一千兵馬,就算殺出來也是自尋死路,關羽只奇了一瞬便得新恢復不屑,傳令叫支援隊準備反擊殺出的敵軍。

這時,卻發生了一件令所有劉備軍驚奇不已的事。

打開的城門中,確實有敵軍出來,但卻不是他們想像中的大股敵兵。

唯有,一人一騎。

那鐵塔般的雄軀,坐騎著黑色大駒,手提著一柄明晃晃的鋼刀,徐徐從城中走出,直抵吊橋。

關羽臉上頓露驚色,眼眸的怒意更是迸發而生。

那單騎出城的敵將,正是顏良。

身著玄甲,北披紅袍,那巍巍如山的身軀往吊橋前一站,迎面而來的幾千號敵軍,竟為顏良這巍然之勢所懾,一時間竟驚得忘了喊殺。

關羽皺眉頭暗凝,不禁脫口驚道:“顏良這廝不是在新野嗎,怎麼會突然在此現身”

連關羽都被顏良的突然出現所驚,更何況是旁人。

左右部將,乃至中軍處的劉備,皆也驚異不已。

橫刀立馬的顏良,望著對面震驚的敵人,嘴角卻揚起一抹冷笑。

這就是他和許攸合計出來的計策,他要殺劉備一個出奇不意。

明面上,顏良只派了劉辟率一千兵馬守比陽,為的就是造成留大軍守新野的假象,麻痹劉備,使他敢毫無忌憚的傾全軍這力攻城。

此時此刻,城中早已有五千精銳,正熱血沸騰,等著沖出城外,大殺一場。

當初顏良征發萬余丁夫向比陽運糧,其實其中倒有一半乃是他的正規軍所扮,而戰馬和裝備等作戰之物,也是混在其中一並運入比陽城。

劉備的斥候只偵知有運糧丁夫每天白日入城,晚上出城而歸,卻萬沒想到,夜中離開的丁夫數量,卻只有來時的一半。

留下的那一半,自然便是顏良和他的正規精兵。

“區區一個顏良,焉能阻我千軍萬來,傳令全軍繼續前進,給我踏平此賊!”

關羽長刀一指,厲聲怒喝。

他當然不知道,顏良之所以敢出來單騎耀武揚威,是仗著城中藏了五千精兵的原因。

關羽不知內情,被顏良這公然挑釁所激怒,完全沒有多想,便下令全軍進攻。

顏良再勇,又焉能獨擋萬軍!

隆隆戰鼓聲再起,從震恐中驚醒的劉備軍清醒過來,繼續鼓起勇氣喊殺而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5 AM

第五十八章 再 戰

劉備乃梟雄,也是顏良的潛在敵人,若能趁勢宰了他,除了一個極厲害的對手,自然是再好不過。

顏良縱馬舞刀,正是直奔劉備而去。

這時的關羽卻已臉色鐵青。

眼看著總下兵敗如山倒,眼看著中了顏良的中策,再度陷入敗局,關羽胸中怒氣噴涌,幾乎要將胸膛氣炸了。

惱羞成怒之下,關羽不顧敗勢,縱馬而出,奮然向著顏良而出。

亂軍之中,顏良鷹目一掃,卻見視野之中,一團流火烈焰向著自己襲卷而來。

那懾人的殺氣,未及戰時已滾滾壓至。

再遇關羽,顏良心中卻無一絲懼意。

若說白馬初戰,顏良還對自己的武藝有多強不太熟悉,而今經歷了諸般惡心戰,顏良已自信自己的武藝,斷不在關羽之下。

“我就陪你再戰一場,讓你見識一下我顏良真正的實力吧。”

雄心壯志一起,顏良一聲暴喝,舞刀殺破亂軍,迎著關羽而去。

一紅一黑兩道流光,穿越漫天的血霧,轟然而撞。

空氣中發出一聲震耳玉襲的金屬激鳴,驚亮之極,竟是生生的壓過了戰場的喊殺之聲。

錯馬而過,顏良氣血只微微一蕩便平伏下去,回馬之時,看到的卻憶已是關羽震驚的表情。

當初白馬之戰時,關羽的前三刀絕殺雖然未能取了顏良性命,但卻也壓制住了顏良,逼得他勉強應付。

但如今相隔數月再見,自己傾盡全力,挾著排山倒海之勢的一刀,卻被顏良如此從容的接下。

顏良那波瀾不驚的表情,那平穩的呼吸,所有的從容淡定,都給了關羽深深的震撼。

“莫非白馬一役,顏良這廝是在故意隱藏實力?否則他如何能輕易的接下我這一刀?”

關羽心中驚奇,棗紅色的臉已漲得通紅。

顏良卻勒馬而立,刀鋒一指關羽,冷笑道:“關羽,你已中了我的計策,下馬受降,或許本將會考慮饒你一命。

此言一出,關羽的陡然猙獰無比,一腔的怒氣更如火山般噴發而出。

天下間,幾人敢令美髯公下馬投降,顏良這輕蔑之語,簡直是對關羽赤果果的羞辱。

受此刺激,關羽豈能忍氣吞聲,如悶雷般暴喝一般,縱馬揮向顏良撲來。

顏良卻冷靜的很,他那羞辱之詞,卻是在故意的激怒關羽。

他深知關羽性情孤傲,雖極有統兵之能,但每逢對手于他不敬時,就容易被怒氣所激,失去了控制。

一旦為怒氣蒙蔽了理智,便給了顏良擊幾他的機會。

面對著如虎狼般撲來的關羽,顏良毫無所懼,只冷笑一聲,拍馬反擊而上。

猿臂展動,顏良手中大刀挾著排山倒山之力,扇掃而出,徑向關羽攔腰斬去。

關羽低喝一聲,青龍刀亦卷著血霧斜向擊出。

一聲金屬交鳴的巨響,血霧中火星四濺,顏良和關羽的身形同時微微一晃。

硬生生接下關羽的第二刀,顏良的氣血微微一蕩,旋即平伏下來,錯馬之際又是一刀反掃而出。

二人各展所長,戰成一團。

層層鐵幕籠罩了方圓丈許之時,刀鋒所過,那些不小心接近的小卒,無不悲催的成了他刀下冤鬼。

轉眼間五十招走過,顏良抖擻精神,刀法如潮水般滾滾而出,與那關羽戰成勢均力敵,只怕沒有千招分不出勝負。

此時,中軍處的劉備,已從驚異中回過神來。

眼見顏良的鐵騎殺出,劉備急喝道:“叔至,速帶兩千中軍上前,擋住敵騎的沖勢。”

旁邊親軍統領陳到得令,急率兩千兵馬沖上前去,迅速的結成了新的陣形。

大楯在前,縫隙間長槍探出,須臾間,一道森嚴的鐵壁布成。

面對著滾滾而至的鐵騎,這兩千人毫無懼色,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。

陳到所率這兩千兵非是常之兵,乃是聞名于世的丹陽兵,此兵皆來自于揚州丹陽,極是勇悍,當年的陶謙就是靠著丹陽兵才鎮住徐州。

劉備接受徐州后,丹陽兵又歸到了劉備手下,幾經失敗后,只余下兩千多人左右,人數雖少卻是可以一敵十的精銳,劉備幾番遇險,正是靠著丹陽兵的拼死保護才能逃出升天。

如今見得前軍已敗,劉備生恐被顏良重騎一舉摧垮中軍,到得這個時刻,只有動用丹陽兵。

“這鐵陣一布,縱使你有騎兵又焉能破我陣,顏良,你可小看了我劉備。”

劉備遠觀著他精銳的丹陽軍陣,手捋胡須,臉色中流露出幾分自信。

就在劉備剛剛得意的一剎那,他的臉龐瞬間又為驚異所取代。

但見比陽城中,數千的步軍如破閘的洪流,從城門中殺出,望著本陣狂洶而來。

這下劉備就真的慌了,他原以為顏良只是率了騎兵趁夜趕來增援比陽,卻沒想到,顏良除了五百重騎之外,竟然帶了數千的步軍來。

“這些步軍是從何而來,為什麼斥候完全無報,難道是從天上掉下的不成?”

驚恐中的劉備,失聲大叫,已是亂了陣腳。

五百重騎,再加上三千的步軍,縱使他的丹陽兵精銳,又焉能抵擋這雙重的沖擊。

就在這個時候,西北方向,忽然間響起了悠遠綿長的號角聲,悠遠的仿佛來自于另一個世界。

劉備本能的舉目眺望,視野之中,但見里許多點塵土大起,飛揚的塵霧中,似有無數的騎兵,正如地府中脫出的幽靈,向著此間斜向殺來。

那支軍隊,正是顏良的輕騎部隊,神行騎

“輕騎,顏良竟然還帶了輕騎!”

劉備的表情瞬間煞白,心中驚惑萬分,怎麼也想不通,顏良如何敢不顧劉表的威脅,幾乎盡起精銳大軍前來對付他。

亂軍中,眼見步卒和輕騎齊齊殺出,顏良更是信心倍增。

一聲暴喝,連攻數招,他竟是將關羽逼退幾步,略略上得了一絲上風。

“關羽,你想再打下去,本將就奉陪到底,不過,你那兄長只怕是撐不到咱們決出勝負的時候了。”

顏良橫刀立馬,以一種戲虐的口氣昂首笑道。

失去理智的關羽,一心想殺顏良,完全沒有察覺到戰場的變化。

這時四下一掃,方才意識到劉備的中軍已對方的輕騎所抄襲。

敗局已定。

“顏良狗賊——”

關羽臉色鐵青,咬牙切齒的怒視著顏良,神色間既有惱羞成怒,又涌動著驚異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6 AM

第五十九章 人肉盾牌

白馬一敗,關羽以為是顏良僥幸。

敗曹洪,擒曹仁,在關羽眼中那都是傳聞,不足為信。

而今再戰,他才真正的體會到了顏良的武藝,還有那詭異的用兵手段。

此時的關羽,恨不得能與顏良大戰上千合,直至決出生死,以洗雪前恥。

但當關羽看到劉備有危時,他卻不得不將這苦水與憤怒強行吞下。

關羽大刀指向顏良,冷冷道:“顏良,你的人頭且寄下,關某有朝一日必——”

“別有朝一日,有膽就今天決一勝負吧!”

關羽想在撤離之前留下一句狠話,以補彌敗走的恥辱,豈料顏良卻不給他機會,一句話頂了回去,拍馬舞刀便殺了上來。

被打斷了話的關羽臉上添惱怒,當真想跟顏良拼個魚死網破,強忍一瞬,卻只得恨恨的瞪了顏良一眼,撥馬轉身望劉備處奔去。

赤兔馬快,只轉眼間,關羽已在十余步外。

顏良心知對方仗著赤兔馬快,自己是萬萬追之不上,如今逼得關羽灰溜溜的逃走,已是大出了一口的氣,何必再逞一時之氣。

當下顏良便不再窮追關羽,招呼馬步諸軍,向著陷入混亂的劉備軍四面殺去。

五百鐵浮圖,一千神行騎,再加上三千精銳步軍,這樣一種組合的軍團,足以堪稱天下最精銳之師。

劉備那一萬新編的黃巾軍,又焉能是敵手。

見得敗局已定,劉備也不死撐,當即下令全軍撤退,這位大漢皇叔,便果斷的棄下總眾,在關羽、陳到,和兩千丹陽兵的保護下,望著汝南方向望風而逃。

可憐那一萬黃巾軍,被劉備棄下之后,只能陷入抱頭四竄的境內。

顏良率軍左沖右突,如摧枯拉枯一般,殺得是血流成河,屍枕遍野。

午后時,戰斗結束。

比陽城往東十余里的曠野,到處是殘落的屍骸,鮮血將沃野染成了大片腥紅的沼澤,泥濘不堪,發出陣陣的惡臭。

“將軍,這一仗咱們大勝,殺得好生痛快。”

縱馬而來的劉辟,興奮的大叫著,染血的臉龐上難掩熱血與欣喜。

這一次的比陽之戰,顏良為了迷惑劉備,並未命文聘等可堪重用的領軍,而是選擇了讓默默無聞的劉辟率軍。

劉辟沒有讓顏良失望,他抓住了這機會,奮力的血戰,幫助顏良完成了這場大勝。

顏良拍了拍他的肩膀,誇獎道:“這一仗你打得好,看來本將的栽培沒有白費。”

得到了顏良誇獎,眼前這位黃巾出身的勇將,激動得幾乎熱淚盈眶。

此役雖勝,但這還不算完,留著劉備在汝南實在是個威脅,顏良這會打算除惡務盡。

于是顏良率一千神行騎,望汝南方向繼續的追擊劉備敗軍,劉辟則率步軍隨后。

一連兩天兩夜,顏良窮追不休,沿涂又數次擊敗了劉備的幾次阻擊。

兵敗如山倒下的劉備,不敢再與顏良交鋒,一路狂逃至安城時,身邊只余下不到五百余眾。

此時留守安城的,乃是張飛與趙云,所統兵馬不過千余人。

因劉備自信曹操不敢分兵南下,故此番兵進新野,他是傾全師而來,卻不想一萬人馬敗得是一干二凈,如今加上守安城的兵馬,劉備所有兵力加起來才到兩千。

眼見身后顏良洶洶追來,劉備知安城不可守,連城門都不敢入,直接繞城東去,只派人入城通知張飛和趙云,速速護送家小出城與他會合。

劉備前腳剛剛過了安城,顏良率領著一千神行騎后腳就追至。

“吁~~”

勒馬于山坡之上,顏良舉目遠望,那座熟悉的城池盡收眼底。

幾個月前,他還是這安城的主人,正是在這里,他擊敗了曹仁,聚起了幾千嫡屬兵馬,挖到了第一桶金。

而今時,這安城卻又成了劉備的老巢。

“誰的拳頭硬就效忠誰,這條至理名言果然不錯……”

顏良心中暗諷時,原本城門緊閉的安城,忽然出現了異動。

緊閉的城門忽然大開,成百上千的百姓扶老攜幼,你推我掇的從城中擠出,哭著鬧著望東面大道逃去,不出多時,便有萬人擠出城來,將東去的大道擠了個水泄不通。

見得這景象,顏良隱約有所預感,便急命斥候前去打探。

不過時,斥候回報,言是劉備過安城而不入,已望東面逃去,臨行之前派人在城中四處宣揚,宣稱顏良要用屠城來報復安城民眾支持劉備,叫他們趕緊各自逃命。

顏良微微點頭,又問道:“除了東門之外,其余三門情況怎樣?”

“不知為何,其余三門皆緊閉,唯有東門大開。”

聽到這里,顏良便確信了猜測。

這安城的百姓們一聽說顏良要來屠城,自然是要嚇得出城而逃,其余三門緊閉,便只好一窩蜂的往東門擠。

成千上萬毫無秩序的百姓這般一擠,向東的大道自然也就被堵住,如此一來,也就等于封住了顏良繼續追擊的去路。

顏良如果要繼續追殺,就要踏著這些百姓的屍體而過,背上一個屠殺百姓的惡名。

“人肉路障,果然是條脫身的妙計,厲害啊……”顏良冷笑一聲,嘴角浮現出絲絲諷意。

旁邊周倉道:“將軍,咱們還等什麼,不如殺將出去,沖散那些百姓,繼續追擊劉備。”

周倉只是一武夫,況且平素干的就是那殺人的勾當,在他眼里,這些攔路的百姓即使殺光也沒什麼可惜。

顏良卻不同,身為上位者,哪怕眼里可以視百姓如草芥,行動上不到萬不得已,卻不可如此。

況且,就算顏良他不顧這些平民的性命,堅持追擊,這麼蜂擁的人群,也足以拖延他的速度,當他沖破阻擋時,也許劉備早遠遁不知去向。

劉備既已逃出升天,何必再做無謂的殺戮。

顏良便擺手道:“算了,劉備此人逃命的本事非常人可比,何必就他徒傷無辜,傳令下去,全軍饒往北門入城。”

不追劉備也罷,如今顏良卻決定從北面入城,周倉頓時有些糊涂。

“將軍若不想傷及無辜,就近由西門入城便是,何故要繞遠去往北門,末將愚鈍。”周倉忍不住問道。

顏良由西南方向追至,常理上從西門入城是最近,但他卻出人意料的選擇繞往北門。

這卻是因為,顏良心中隱隱有種預感,北門那邊,多半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。

“本將自有主張,何需多問。”顏良也不多解釋,只大聲喝道。

周倉不敢再多問,趕緊下令。

一千多神行騎,便繞了數里遠的路,望北門而去。

當北門的城樓漸漸印入眼簾時,顏良刀鋒似的眼眸中,驀的閃過一絲異色。

目之所及,卻見有七八百兵馬,護送著數輛馬車,從北門而出,拐向東面匆匆而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7 AM

第六十章 燕人張飛

當安城的百姓,皆蜂擁的由東門逃難時,這緊閉的北門卻忽開,而且還鬼鬼祟祟的溜出一隊車馬來。

顏良只看一眼便確定了心中的猜測。

眼前所見的這一隊人馬,必是劉備的家眷無疑。

無論是演義里還是歷史上,劉備秉承先祖劉邦的傳統,在戰敗之后棄卻家小獨自先遁,那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。

眼下劉備被顏良追得急,連安城都不敢進,自沒時間帶著家眷一並逃走。

“劉備雖逃,若能抓住他的老婆也不錯,至少往后可讓他有所忌憚,不敢再輕易犯我……”

顏良心思已定,遂是揚刀喝道:“顏家軍的將士們,隨本將沖上去前,活捉劉備家眷者,重賞!”

重賞之下,神行騎的騎士們士氣大作,千余虎狼之士,嘯喊著便殺將出去,望那車隊呼嘯而去。

此刻,那悄悄出城的車隊尚自匆匆而行。

兩輛華車的旁邊那雄健如牛的騎士,一臉絡腮胡須如鋼絲無異,全身肌肉盤虯,手提一柄丈八蛇矛,目光如電,正冷峻的掃視著左右。

行不多時,車簾掀起,窗中探出一張清艷秀美的臉龐,正是劉備的正室糜夫人。

“翼德,夫君不是往東面去了麼,咱們為何卻走北門?”糜夫人一臉的焦慮。

“大兄說了,顏良必會追往東門,咱們由北門而出可避過敵軍,再由小道繞往東面與大兄會合,嫂嫂放心便是。”

張飛的聲音有些沙啞,說話之時,目光也未看糜夫人一眼,只警覺的注意著周圍。

糜夫人幾度被俘,那種寄人籬下的日子已經過夠,如今好容易才和劉備再聚,卻不想才不出一月,又面臨著逃亡,心中難免會驚慌。

而今聽張飛一說,糜夫人才稍稍放心,便縮回了身子。

那車簾剛剛放下,張飛的圓目陡然間瞪得斗大,目光中迸射出幾分異色。

西北方向,但見塵霧陡然大作,飛揚的塵土中,隱約見有無數的騎兵正洶洶而來。

“是顏良的騎兵!”

張飛面露一絲驚色,暗忖劉備不是說是,顏良會追往東面,卻怎會在北門一帶出現?

方自驚時,一騎由前飛奔而來,那白馬銀槍,形容俊朗的之將,正是趙云。

趙云勒馬于前,大叫道:“翼德你看到沒有,有敵騎迫至。”

張飛濃眉暗皺,只頓一瞬便道:“子龍你護送兩位嫂嫂先走,我來阻擋追兵。”

“不如我來阻擋敵兵。”趙云道。

說話之間,追兵已襲卷而至,張飛急叫道:“沒時間再爭,子龍你還不速速護送嫂嫂離去。”

話音方落,張飛已拍馬而出,帶著幾百兵馬迎著敵騎而去。

趙云沒辦法,只好喝令加快腳步,護著兩輛馬車急行。

縱馬奔行中的顏良,豈容得他們逃脫,拖著沾血的長刀,如風而奔。

百余步時,卻見幾百劉備軍的步騎排開陣形,迎面擋住了他的去路。

土雞瓦狗之輩,也敢阻我鐵蹄!

“周倉,你帶七百騎繞過敵陣,定要我拿下劉備家眷,其余人隨我擊破敵陣。”

喝令聲中,一千神行騎分為了兩隊,顏良率領著三百騎兵,徑向敵陣撞去。

鐵騎滾滾,濺起漫天的尾塵,顏良胯騎黑駒,手中大刀流轉著寒光,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當先撞入敵陣。

劉備的丹陽精兵都阻擋不住他的刀鋒,何況是這匆匆結陣的幾百步軍。

大刀如車輪一般,挾著排山倒海之力扇掃而出,刀鋒過處,霧雨飛濺,斷肢與折戟四面飛散。

慘號聲中,顏良如一道最鋒利的長矛,輕易的便將敵陣撕開了一道口子。

身后的鐵騎洶涌而出,如饑餓的虎狼一般,須臾間將敵軍撞得四分五裂。

軍陣已亂,五百張飛軍傾刻間便陷入了混亂,被橫沖直撞的敵騎來回輾殺。

張飛也知他的步軍無法抵擋騎兵沖擊,但為了給兩位夫人爭取逃命的時間,卻是揮軍拼死抵擋。

他手中那一柄蛇矛,揮動出風,層層疊疊的矛影激射而出,鋒刃過處,轉眼間便有十余騎兵被刺落馬下。

亂軍叢中,顏良中發現了張飛的影子。

那一名黑髯敵將武藝超絕,斬殺自己的總下如屠狗殺雞一般輕松,劉備軍中,能有此能耐者,除了張飛還有何人。

殺紅了眼的顏良,哪怕是呂布復生又有何懼,雙腿猛一夾馬腹,縱馬舞刀便望張飛殺去。

刀鋒四面掃過,將那些阻路的小卒如敗絮般斬開,那一人一騎,如踏著鮮血鋪陳的血路,如風一般撲向張飛。

悶雷般的低嘯聲中,手中大刀挾著雷霆之力,當頭斬向張飛。

張飛眼見一員雄健的敵將殺來,不知來將就是顏良本人,長矛揮出,只用尋常的勁力向上架去。

鏘~~

激鳴聲中,張飛只覺雄渾的大力如山般壓來,手掌竟被震得發麻,雙臂竟也被壓彎了幾分。

“這廝的力道如此了得,莫非竟是顏良不成?”

張飛心下大驚,顏良刀上的勁力卻有增無減的壓下,直壓得雙臂一分分的彎下去。

自成名以來,刀下斬人無數,除了在徐州那一次酒醉與呂布交戰不利之外,張飛何曾遇到如此狼狽的境地。

張飛怒了。

伴隨著一聲沙啞的嘶吼,張飛雙臂青筋暴漲,傾起全身之力向上推起,生生的將顏良的大刀蕩了開去。

一招交手,顏良已探知張飛的力量驚人,也不與他死拼蠻力,順勢收刀撤回。

兩馬錯過,張飛欲待反擊時,顏良已在五步之外。

此時的張飛已怒氣填胸,長矛一指顏良,厲聲喝道:“老子的矛下不殺無名之將,報上名來。”

一招交手,想必張飛也知自己的武力與他不相上下,這般狀況下,還敢如此囂張,除了猛張飛,誰還能這般粗蠻。

顏良一笑,淡淡道:“本將就是顏良,不知你又是哪根蔥?”

張飛粗蠻囂張,顏良也不客氣,順口一句輕蔑之詞。

張飛頓時大怒,圓目斗睜,怒喝一聲:“燕人張飛在此,顏良狗賊,納命來吧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7 AM

第六十一章 嫂嫂的羈絆

張飛縱馬如風,手中蛇矛螺旋刺出,卷起漫漫血霧,向著顏良殺至。

顏良卻橫刀而立,面色冷靜如水,不起一絲波瀾。

憑心而論,顏良對張飛還是很欣賞的。

演義中此人曾與呂布、馬超、許褚等當世絕頂的武將交手,除了失徐州那一次,因酒醉為呂布所勝,生平幾乎未嘗一敗。

除了武藝超絕外,張飛用智能力也極強,義釋嚴顏,計敗張郃,無不體現著他的智謀。

可惜的是,這樣一個為劉備征殺半生的名將,卻落得個夢中授首的下場,實是可悲。

眼見張飛發狂如野獸一般狂撲而來,顏良卻無一絲懼意。

兩度逼退關羽,數月間的廝殺征戰,已讓他對自己的實力深信不疑。

莫道張飛,縱使呂布復生,又有何懼!

劍眉橫,雙腿猛一夾馬腹,胯下大黑駒嘶鳴而出,一人一馬,如黑色的電流射出。

血霧與塵埃之中,兩道巨影轟然相撞。

巨大的金屬激鳴聲如驚雷而生,直將周遭士卒震得耳膜刺痛。

再度交手,兩人的身形均是微微一震,張飛雖未落下風,心中卻是深深的震撼。

當初他聽聞白馬之役,關羽為顏良所敗時,心中是何等的不屑,只道那只是無聊的謠言而已,如今呂布已死,天下間誰還能是他二哥的對手。

今日與顏良親手過招,張飛方才知道那並非是傳聞,顏良刀法之精,力道之強,都令張飛心為所震。

震驚之下,張飛更是大怒,撥馬回頭蛇矛再出。

顏良面色沉靜,不怒不急,手中長刀大開大闔,每一刀都挾著堂堂正正之氣。

二人混戰廝殺,戰成一團,轉眼間已走過五十余招。

刀鋒與矛刃飛舞開來,但見重重的寒影四面激射,只將周遭幾丈內掀起滾滾的塵霧,那些不幸被波及的小卒,無不被斬得肢飛血濺。

顏良從容出刀之際,心中也頗為張飛武藝所折服,心道那長坂坡喝退百萬曹軍的張翼德,當真名不虛傳。

蛇矛上的力道越來越強,張飛已進入到半狂狀態,毫不吝惜氣力的攻出每一招。

顏良漸感兵器上傳來的力道愈強,從最初的從容應付,到現在漸漸的感覺到了壓力。

敵人的步步強攻,激發了顏良的雄心,他陡然間一聲暴喝,抖擻精神,臂上的力道如驚濤忽起。

張飛原還以為力道上壓住了顏良,稍稍占據了上風,豈料一轉眼間,顏良的氣勢突增,幾招間又戰至平手。

張飛心中驚怒,眼瞅著無法拿下顏良,而大批的敵騎又正在追擊兩位夫人的車馬,他自是越發的焦慮。

顏良應戰之際,一雙鷹目卻在暗中窺視著張飛的表情變化。

眼見他那猙獰的臉上,掠過絲絲焦慮,顏良便知他已經分神。

心念一動,顏良強攻幾刀,口中笑道:“聽聞劉皇叔有兩位貌美如花的夫人,我顏良仰慕已久,這回就請那兩位美人去新野,陪本將我好好喝上幾杯。”

此言一出,張飛更是怒發沖冠,但心中的焦慮卻有增無減。

趙云那邊不過百余號步卒,追擊而去的顏良騎兵卻有近千,縱使趙云武藝超群,又如何能以一敵千。

徐州時他就丟過一次劉備的家眷,若是現下再丟了,還有何臉去見劉備。

心中憂懼,張飛不覺便分了神,手中蛇矛上的攻擊力悄然減弱。

顏良知張飛易怒,他口出戲虐之詞,為的就了激怒這位猛人。

幾招一過,顏良覺察到張飛的招式有所遲滯,立時便意識到自己的計策奏效。

當下他盡起全身,刀鋒如道道流光而出,施展平生武藝,發起了最猛的一波狂攻。

張飛陡覺壓力倍增,一時只余下招架之力。

他二人武藝難分伯仲,若想分出個勝負,沒有個千余招又豈能見分曉。

只是張飛心憂著那兩位嫂嫂,心無戀戰之意,招式上一旦落了下風,便是處處被動。

又是三十招走過,張飛已無心再戰,強攻幾招,抽得空隙撥馬跳出戰團,望著東面便撤奔而去。

“張翼德,你不是要取我性命麼,有膽別跑,咱們再戰三百回合。”

顏良也不奮起窮追,卻是大聲諷叫。

張飛明知顏良是在羞辱于他,恨得是咬牙切齒,卻不敢回頭再戰。

逼退了張飛,顏良環視四周,那些敵方步軍卒已被殺得七零八落,鬼哭狼嚎。

顏良縱馬舞刀,如入無人之境,在戰團中來回奔馳,凡所過處,數不清的人頭飛落。

本就處于劣勢的劉備軍,而今主將一走,更是不堪一擊,片刻之間便死傷幾盡。

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這班敵卒,顏良拍馬東向,率領著得勝的神行騎,繼續望東追擊。

望東的大道上,早已是混亂不堪。

周倉所率的七百神行騎,顏良那邊交戰未久時,就已繞行追上了趙云護送的車馬。

趙云雖勇武無雙,面對著對方數倍騎兵的沖擊,卻也是無力回天。

片刻之間,整支車隊便被沖散。

那七百神行騎生生將對方的車隊撕成數截,然后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,橫沖直撞,四面圍殺。

趙云正苦戰時,張飛帶著數騎殺來會合,二人聯手,拼死殺出一條血路。

只是,他二人只顧著沖殺,突出重圍之后,卻驚駭的發現,兩位夫人的馬車卻被截斷在了身后。

他二人豈敢拋下劉備家眷不顧,正待返身殺回時,卻見亂軍中嚎聲大作,又一支兵馬殺至,那一面“顏”字大旗高高飄揚,所過之處勢無可擋。

顏良這邊一到,本軍的士氣更是大作,千余神行騎只將百余敵卒殺得所剩無幾。

眼見兩位夫人身陷重圍中,趙云和張飛一咬牙,欲待返身殺回營救。

這時,孫乾卻將他二人擋住,勸道:“主公有令,若萬一不利,兩位將軍全身而退才是首要,如今局勢如此,兩位豈可以身犯險。”

“可是,兩位夫人若是落入顏良之手,我等豈有面目去見主公。”趙云面露悲憤。

孫乾卻正色道:“這是主公的命令,二位將軍難道要違令嗎?”

話說到這份上,那二人面色黯然,不如還能說什麼。

張飛眼睛瞪了許久,狠狠一咬牙撥馬望東而去。

張飛一走,其余幸存的士卒也紛紛追隨而逃,趙云回頭看了一眼滾滾而來的敵騎,無奈一嘆,也只得撥馬而去。

揮軍狂殺的顏良,本欲繼續追殺,但見那幾輛馬車已被截住,料想劉備的家眷就在其中,便下令不必再追。

斜陽西照時,戰斗結束,大道上血肉橫飛,陣陣的哀嚎聲在曠野上空回蕩。

顏良驅馬來到一輛馬車前,長刀伸出,緩緩的將車簾挑起。

俯身望去,目之所見,卻見一名臉色蒼白的美少婦,正雙眸緊閉的端坐在那里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08 AM

第六十二章 糜氏與甘氏

少婦的相貌雖算不得沉魚落雁,卻也是極美,更有幾分雍榮氣質

她面色蒼白如紙,細長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,但整個人卻正襟端坐,似是心中害怕,表面上卻要強作淡定。

“你是糜氏還是甘氏?”顏良大聲問道。

顏良知劉備有兩位夫人,其中正室乃徐州巨富糜竺的妹妹,另一名甘氏則是歷史上蜀漢后主阿斗的生母甘皇后。

那美少婦睜開眸來,瞪了顏良一眼,將目光移向別處,用沉默來回答顏良。

還敢給我臉色,哼,別以為你是劉皇叔的夫人,我就要敬你三分。

顏良心中不爽,眉頭一皺,便冷冷道:“不作聲是吧,那本將就當你是尋常女人,正好賞給將士們泄泄火,快活一回。”

那美少女一聽此言,花容變色,急是喝道:“你若敢這般侮辱,我糜貞唯有自刎以全清白。”

急呼間,她從袖中抽出一柄短匕,毫不猶豫的架在了雪白的脖子上。

顏良方才的話,只不過是嚇唬她而已,這少婦自也很配合的中招。

耳聽她自稱“糜貞”,料想便是劉備的正妻糜氏。

看看眼前這糜貞,年輕貌美,再想想劉備那中年大叔的樣子,顏良心中不禁感慨,劉備這老牛當真吃了口好嫩草。

“刷”的一聲,顏良收了刀,沒再理會馬車中要自殺的糜貞

旁邊周倉道:“將軍,我看這女人剛烈的緊,要不讓末將派人敲暈了她,奪了她的匕首,免得她真自殺。”

“放心吧,她絕不會自殺。”顏良頭頭也不回的說道,言辭何等自信。

顏良知道歷史上糜貞幾度被俘,卻都沒有自殺,只要顏良不施強迫,料她也沒那個自殺的膽量。

驅馬而過,顏良來到了另一輛馬車前。

馬車因為激戰的原因已經毀壞了大半,殘存的車廂內,一位秀美如精雕玉琢的少婦,正惶惶不安的縮在車廂一角。

前邊那個是糜貞,眼前這一美人,自然就是甘氏了。

同樣是一位絕色的美人,而且最令人驚奇的是,這甘氏的肌膚雪白如嬰,當真如玉人一般。

顏良冷峻的目光,肆意的在甘氏的身上掃來掃去。

同糜貞的故作淡定不同,甘氏的畏懼全都寫在了臉上,那柔弱的身子也顫抖不停,仿佛一只受驚的羔羊,生怕被顏良吃掉一般。

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顏良還是想確認一下。

那甘氏身子震了一震,顫聲低低答道:“妾身名作甘梅。”

那一句“妾身”的自稱,與糜貞的剛烈高傲全然不同,這讓顏良聽著就舒服了很多

顏良微微點頭,擺手道:“來人呀,把這兩位夫送回新野,不可慢怠。”

號令下,周倉便挑了百余精銳,讓甘糜二女共乘一輛馬車,送往了新野前去。

這兩個女人似乎已習慣了被俘,那糜貞見得顏良沒有不軌行為,便將匕首收了,不再作聲,甘梅則鼓起勇氣,顫巍巍的從馬車上鉆出來,玉要換上糜貞那輛完好的馬車。

顏良見她動作不利索,猿臂一伸便將她拎了起來,策馬轉身另一輛馬車。

被夾在臂彎下的甘梅,萬不料顏良會忽然如此,驚羞之意如潮水而生,只是尚不及掙扎時,顏良卻已將她放在了馬車上。

那糜貞眼見顏良行此輕薄之舉,心中亦是驚怒,卻又不敢發作,只得怒瞪著顏良,趕緊將窘羞中的甘梅拉入馬車中,還攤開手來護著她,似乎生怕顏良想把甘梅怎麼樣似的。

顏良卻只冷笑一聲,一揚馬鞭,率眾望安城方向而去。

車輪吱吱呀呀轉動起來,向著西南方向而去。

透過窗戶縫,甘梅眼瞟向安城方向,看著顏良那鐵塔般的巍然身驅漸漸遠去。

“妹妹莫要擔心,夫君定會想方設法救我們的。”旁邊的糜貞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,語氣甚是堅定。

甘梅“嗯”了一聲,輕輕點頭,腦海中卻不覺浮現起方才被顏良抱起的畫面,秀美的臉畔,羞意悄然在涌動。

安城以東四十里。

忽明忽暗的篝火不時劈剝作響,火堆旁,衣衫破損的劉備默然而坐,手中燒黑了的木棍隨意的撥弄著火堆。

他的額頭上滿是血跡,眼睛微微的分開,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仍沾著灰漬,張貌似平庸的臉上,看似沒有任何的威嚴氣勢,卻流露著一種含而不露的氣勢。

沉默如水的表情下面,卻是一顆滴血的心。

剛剛糾結起來的萬余人馬,幾天之內就損失殆盡,心中不痛才怪。

“顏良,顏良——”劉備心中默念著這個名字,暗暗的在咬牙。

忽聽遠處傳來一陣輕快的馬蹄聲,所有人的心頓時一緊,跟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兵器出鞘聲。

劉備的神經也跟著一緊,心說難道顏良當真窮追不舍,竟然追到了這里不成?

過不多時,聽得了望的斥候興奮的大叫:“是翼德將軍和子龍將軍!”

劉備懸掛著的心方始放松,眉宇間還流露出幾分欣喜,他當即一躍而起,丟下手中的燒火棍,向著馬蹄聲方向奔去。

火光映照下,數騎飛奔而近,當先者,自是一身浴血的張飛和趙云。

二人面帶愧色,勒馬于前,滾鞍下馬,望著劉備垂首便拜。

張飛口中愧然道:“愚弟無能,致使兩位嫂嫂陷于顏良那賊之手,請兄長責罰。”

聽聞此言,劉備的眉頭暗暗一凝,眼眸中瞬間浮現一絲陰霾。

不過那陰霾一閃即逝,劉備旋即將張趙二人扶起。

“兄弟如手足,妻子如衣服,家眷雖被陷,料那顏良也不會謀害,只要翼德和子龍你二員大將無事,我就安慰了。”

張飛又是感動,又是愧疚,虎目中不禁涌出熱淚。

趙云則垂首而立,面色黯然。

旁邊關羽嘆道:“這一戰皆是我等不利,使兄長損兵失地,眼下安城已失,汝南不可久留,下一步不知兄長打算如何?”

劉備也不是頭一次面臨山窮水盡的境地,他的心情很快就平伏下來,思索著下一步的方略。

左右諸如孫乾、簡雍等謀士紛紛獻言,大多數人建議還是先回袁紹那里,然后再圖打算。

劉備沉默了許久,眉宇間漸露決意,騰的一下便站了起來。

“此役我雖敗于顏良之手,但諸位謀士武將尚在,形勢遠勝于前番幾次失敗,如今我好不容易脫離袁紹,豈可再回去。”

劉備語氣決然,似乎已有打算。

關羽拱手道:“聽兄長的意思,似乎已有雄略?”

劉備捋著兩撇胡須,嘴角揚起一絲笑意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12 AM

第六十三章 小別勝新婚

時隔數月,顏良重新奪取了安城。大文學

攻取安城后的第二天,顏良便下令將萬余汝南之民,強行的遷往新野七縣,將之編為屯田民。

在那里,滿寵已經在新野附近,為這萬余百姓選定了數處荒蕪的田地,仿效曹cāo的屯田制度,令這些移民開耕荒地。

滿寵精于治政,深知糧食的重要性,故歸順顏良后不久,就提議在新野附近進行屯田。

荊州雖鮮有大戰,號稱戶口百萬,但與天下大亂前相比,人口依然有大幅的減少,顏良所控的新野七縣附近,自也有不少被遺棄的耕地。

顏良缺的不是土地,而是人口。

顏良命滿寵清查戶藉,雖然清出了不少逃編的戶口,但以目前新野七縣的丁口數量,顯然仍不足以支撐顏良擴軍,或是發動長期的戰役。

有著歷史先覺的顏良,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借用曹操的屯田制。

新野本土的土著民多有土地,若是強迫他們進行屯田的話,勢必會引起激烈的反抗。

而從汝南遷來的這些難民,一來在當地沒的勢力,二來為戰爭所驚,盼著能夠安定下來,用他們來充當屯田民自然是再好不過。大文學

此時官渡之戰已到是關鍵時刻,汝南這邊雖然亂成了一鍋粥,曹操卻已分不出一兵一卒來插手,所以顏良得以從容趕走劉備,再從容的將萬余丁口遷往新野。

三天之后,顏良率領著他的得勝之師回到了新野。

城門處,許攸、伊籍等候立恭迎。

“恭喜將軍凱旋而歸。”許攸策馬上前,拱手賀道。

其余伊籍等諸吏,盡也上前恭賀,言語神情中,洋溢著對顏良敬畏。

顏良只淡淡一笑,擺手道:“區區小勝,何足掛齒。倒是若無先生的這條示弱之策,想要勝劉備只怕還沒那麼容易。”

“呵呵,將軍過獎了,雕蟲小技而已,若不是將軍料定劉表不會趁機出兵,老朽這條計策也是無用。”

許攸恭維的言語中,亦有幾分微微得意。

主臣二人皆笑,興致高昂的入城。

免遭戰火的新野百姓,聞知他們的顏將軍大敗劉備的消息,無不是驚喜歡欣,如今聽聞顏良凱旋,皆涌上大街兩旁迎接。

顏良撥馬徐行,淡然的表情間,涌動著幾分威嚴,從容的向迎接的士民點頭致意。

“聽聞將軍此役還俘獲了劉備的兩位夫人,不知將軍打算如何處置?”相隔一個馬頭,許攸問道。大文學

“好歹也是劉皇叔的女人,豈能慢怠,就把她們安置在我府上吧。”顏良很干脆道。

許攸眉毛微微一挑,笑瞇瞇道:“聽聞劉玄德那兩位夫人,可都是絕色的美人,將軍將她們安置在府中,莫非是想……”

話未言盡,許攸笑中已有幾分邪意。

顏良怔了一下,旋即明白了他言下之意,心道這個糟老頭子,滿腦子都是不正經。

糜甘二人確為美婦不錯,不過顏良把她們安置于府中的初衷,當然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這二人,以免她們有個三長兩短,世人會誤以為他顏良沒有氣度,連兩個女眷都容不下。

“先生說這話,就不怕被夫人聽去了,在枕邊向我抱怨先生你為老不尊嗎。”顏良笑道。

許攸愣了一下,接著尷尬一笑,滿臉自嘲的表情。

“那劉皇叔眼下敗于將軍,又成了喪家之犬,不知他逃回袁紹那里,又會遭逢紀那伙人多少白眼。”

笑聲收斂,收斂把話題從女人身上引開。

顏良卻冷笑道:“先生你還是不夠了解劉備啊,我敢打賭,劉備此番必不會回袁紹那里。”

“將軍說得也對,劉備好容易才脫離了袁紹,如今又打了敗仗,更會沒臉回去。”

許攸微微點頭,卻又喃喃道:“只是劉備眼下是身處群圍之中,四面楚歌,除了重歸袁紹,真不知他還能跑到哪里去……”

“這還用想,肯定是徐州。”

顏良截釘斬鐵作出判斷,打破了許攸的揣測。

“徐州?”

許攸稍有些吃驚,茫然了片刻,猛的恍然大悟。

徐州乃曹統區的最東方,屬于曹操統治最薄弱的地區,由于殺戮太多的原因,那里的百姓對曹操向來心存怨恨。

眼下官渡之戰分兵不暇,曹操只能委以陳登、臧霸等地言豪強世族統治,實際上徐州一直處于半獨立的狀態。

劉備曾在徐州經營多年,在百姓間頗有聲望,跟當地的世族豪強也有結交,可以說有著良好的“群眾基礎”。

而今劉備若趁著曹cāo無暇東顧時,再入徐州,未必不能憑借著先前的聲望,掀起一番波瀾來。

想明白了這一切,許攸不禁對顏良面露敬服之色,感嘆道:“誠如將軍所說,那劉備此番看來當真是唯有去徐州一途,將軍的判斷力,老朽當真不及啊。”

對于許攸的稱贊,顏良只付之一笑。

幾番閑說后,顏良回到了太守府。

此刻聽聞顏良歸來,黃月英早領在一眾仆從在門口迎接。

拐過街角,顏良舉目望去,卻見一身紅衣的黃月英,正翹首張望向這邊,俏麗的容顏間涌動著期盼之色。

小別勝新婚,更何況他二人才成婚不久,顏良就領兵出征,初為人婦的黃月英,焉能不惦念著丈夫的歸來。

顏良也想念他的小嬌妻,快馬一鞭,轉眼已至近前。

“夫君——”

黃月英面帶喜色,腳步匆匆的迎下階來。

顏良一躍下馬,笑著走了上去,一把便握住了她的纖纖素手,寬厚的手掌輕撫她的臉龐。

黃月英的臉畔立時泛起了些許紅暈。

雖然她眼下已嫁與顏良,也經歷了洞房之事,但被顏良當著這多下人面前親昵,又怎能不生羞意。

羞澀之下,黃月英紅著臉,低低道:“夫君,還有人看著呢。”

她這般嬌羞之色,更有一番驚心動魄的美,顏良心中怦然而動,腦海中不禁浮現起洞房花燭夜那一晚的之景。

心中悸動之下,顏良忽然間將黃月英抱了起來,大步流星的便望內室而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13 AM

第六十四章 大勢將變

黃月英萬想不到,不但當著眾仆人的面撫摸,而且竟還抱起了。

本就已羞澀的面龐,瞬間紅霞盡染,嬌羞之意更如潮水泛濫而生。

“夫君,你這是要做甚,快放妾身下來。”黃月英又羞又驚的求道。

顏良卻笑瞇瞇道為夫新婚才幾日就遠征在外,冷落了,眼下當然是要好好補償補償了。”

他言語肆無忌憚,極為“輕薄”,把左右那些婢女們聽得也臉色發紅,暗暗羞笑。

間,顏良已大步進入內室,后腳跟一踢便將大門掩上。

黃月英了的意思,越發的窘羞,紅著臉怨道這大白天的,怎能就做那事。”

顏良卻不理會,將她輕輕放在榻上,那一身熱氣的身子便壓了上去,腹下那硬物順勢便抵了上去。

新婚幾日的,黃月英已熟知人事,只被顏良這麼一挑撥,但禁不住春情涌動。

只須臾間,她如雪的肌膚上便陣陣紅潮,原本羞怯之意漸褪,取而代之的則是媚眼如絲。

眼見她這般春情泛濫的媚樣,顏良心中烈火愈盛,親吻著她的香頸玉面,一雙虎爪上下游走,為她解衣。

黃月英雙眸緊閉,貝齒輕咬著濕潤的朱唇,喘氣哼吟著,半推半就的任由顏良為她寬衣解帶。

須臾間,那如雪堆砌的曼妙身子,便是一絲不掩的呈現在眼前。

顏良只覺血脈賁張,身體中那種原始的狂躁如野獸般狂涌,他深深的吞下一口唾沫,身體緊緊的貼將上去,縱情的撫慰那嬌軀。

黃月英則微微欠著身子,任由那雙手在自家身上尋幽探秘,為所欲為。

酥峰只堪一握,雪臀甚承指揉,過不多時,黃月英已是香汗津津,氣喘吁吁,本能的將玉腿微分。

顏良雖已烈火焚身,卻心生奸滑,偏不肯入甕。

黃月英已被勾得情火燒身,哪里還顧得害不害臊,只蹙著秀眉,細語輕求,鼻中輕顫更是如泣如吟。

顏良湊近她耳邊,調笑道,你今日可是春江泛濫呢。”

黃月英被他戲得面如桃花,恨不得找個條地縫鉆下去,一是羞意難當。

這般模樣,只引得顏良心頭大暢,再難自持,遂是雄心勃發,直取黃龍。

于是顏良便如發狂的獅子,奮力的撻伐著身下獵物,黃月英則如仙如醉,拼死承歡。

幾番瘋狂,直攪得天昏地暗,汗如雨下時,顏良方才盡興收兵。

盡興的顏良,全身倦得再無力氣,只壓在黃月英的身上,不一會就打起了鼾響,已是沉沉睡去。

黃月英被壓得沉,素手輕推了幾下,卻推不動那虎軀。

見得顏良那疲倦的樣子,黃月英知他是征戰疲乏,便不忍心再叫醒他,只好撐著那重量,不知不覺中,禁不住眼皮漸重,也是進入了夢中。

顏良睜開眼時,已是日近黃昏。

一縷金色的陽光從窗牖射入,細碎的陽光灑在黃月英的臉上,那張熟睡的俏臉散發著一種靜謐的美。

顏良恍惚了一刻,方才意識竟是壓在妻子的身上睡了一覺,不禁有些歉意,忙是將身子挪了下來。

他這般一動彈,睡夢中的黃月英被擾動,朦朦朧朧的也睜開了眼眸。

清醒的黃月英,看著緊盯的眼神,淺淺笑道夫君,你醒了。”

“我也是剛剛醒。”顏良輕撫著她鬢間青絲,面露歉然,“怎也不叫醒我,卻被我壓了這麼久。”

黃月英柔聲笑道我看夫君身心疲憊,不忍心吵醒夫君。”

聽得這般言語,顏良深為黃月英的細心體貼而感動,情難自禁,低頭在她臉上又是深深一吻。

黃月英低眉淺笑,心中喜歡,卻又含而不露,只緊緊偎在顏良的臂彎中,感受著他胸膛的那份溫暖與堅實。

經此一番白日的溫存,夫妻二人的感情卻又增進了一步。

兩日后,許攸負責的司聞曹帶回了官渡之戰最新進展。

時近九月,從袁紹鄴城發兵至今,官渡之戰已打了快要接近一年。

至曹操退守官渡以來,就一直處于被動挨打的境地,袁紹以十萬之眾對官渡展開了長達數月的猛攻。

曹操頑強的扛下了袁紹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后,袁紹似乎意識無法短期內攻破敵營,故而改變了速戰速決的策略,改以持久鏖戰。

正如顏良料想的那樣,根據司聞曹細作傳回密報,幾月的鏖戰已使曹操糧草消耗幾近,曹操的存糧已不足一月。

而司聞曹另一條最新情報,則讓顏良感到了一絲戲劇性。

心知糧草將近的曹操,無奈之下,選擇了冒險夜襲袁紹烏巢之糧,結果因為深入敵后,對烏巢守備不明,失利而歸。

“曹孟德也當真是膽大,烏巢重地,袁紹必是重重守備,他若無內應就能成功,那真是古往今來第一大奇跡。”

許攸拿著那份烏巢之戰的情報,言語中透露著幾分諷刺。

顏良心中卻在暗笑。

歷史上的官渡之戰,曹操被逼到彈盡糧盡的地步,恐怕就算沒有許攸的歸降,也只有冒險奇襲烏巢這條路可選。

而許攸的歸降,為曹操帶去了烏巢守軍的詳細情況,以及騙過哨戒的暗號,正是如此,才能使曹操順利深入袁軍腹地,一把火燒了烏巢之糧。

只可惜,眼下許攸已被顏良“忽悠”在此,曹操就算勉強行奇襲烏巢之計,卻難以成功。

“如此看來,官渡之戰在一月之內就會結束,到時候無論誰勝誰負,天下都將進入一個全新的局面啊。”

一旁的伊籍感慨道。

顏良卻冷哼一聲,“沒有誰勝誰負,現在形勢已經很明顯,曹操必敗。”

他言語自信決斷,一副成竹在胸之狀。

無論是許攸還是伊籍,聽得顏良如此肯定斷定曹操必敗,都感到有些驚訝。

“曹孟德雖劫烏巢失敗,不過其內部上下齊心,而袁紹卻內斗重重,兩方的優劣各有千秋,將軍何以這個時候就斷定曹操必敗?”

許攸表示了懷疑,他深知袁紹的為人,自對袁紹的獲勝並不抱絕對判斷。

顏良卻擺手道曹操必敗無疑,下月自會見分曉,諸位就不必在這事上浪費口水,還是想想曹操敗后,咱們如何坐收漁利吧。”

作為一名主公,顏良並非事事都要向下屬解釋,他自有獨斷的權力。

顏良如此自信,那二人雖有懷疑,卻也不敢再質疑。

沉吟半晌后,許攸捻著胡子道倘若官渡一役曹操失敗,其麾下各部必會陷入分崩離析,咱們自當趁勢發兵攻取宛城,全取南陽一郡,然后再做其他打算。”

顏良微微點頭,對于許攸的提議深以為然,事實上,他早就取宛城,全據南陽之心。

南陽一郡,北鄰洛陽,許都,西接上庸可抵漢中,出武關則可通往關中,南下則可取荊襄。

此地的戰略位置之重由此可見。

攻取此地后,顏良的戰略空間便將極大的拓展,而不是局限于南取荊州一途。

而且南陽土地富饒,近年雖屢經戰亂,其人口總數依然冠居荊襄之首,有人口又有土地,顏良何愁不能招兵買馬。

“嗯,的計策不,看來……”

顏良話音未落,忽有斥候匆匆而入。

“啟稟將軍,劉景升送來的兩萬斛糧草,半路上被人給劫了。”

那劉表聽聞顏良擊敗劉備后,對顏良更生畏懼,主動送了兩萬斛糧草來,聲稱作為盟友的一點支援。

顏良聽罷,皺眉道是人如此大膽,竟敢劫本將的糧草。”

“回將軍,據逃回的士卒聲稱,劫糧的乃是一伙身穿錦服、腰佩鈴鐺,來路不明的匪徒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14 AM

第六十五章 一流猛將

聽到“身著錦服,腰佩鈴鐺”這句話,顏良腦海里猛然間想起了一個人。

“莫非是那個人……”

顏良頓了一頓,喝道速去查明那伙盜匪的來歷,本將倒想看看,到底是誰敢搶本將的糧草。”

話音方落,旁邊伊籍卻道將軍不必再查了,屬下是誰干的?”

伊籍久居荊州,對荊北一帶了如指掌,他聲稱這伙匪盜來歷亦屬正常。

“機伯可知是何人所為?”顏良將目光轉向了伊籍。

伊籍不緊不慢道如果屬下所料不,敢劫我軍糧草的之人,當是一個名叫作甘寧的游俠。”

聽到甘寧的名字,顏良心中微微一震,一股興奮的感覺更是莫名而起。

顏良的腦海中,迅速的翻滾出諸般記憶。

百騎劫魏營,獻計破黃祖,赤膀奪皖城,殺凌操,敗曹洪,武藝過人,智計出眾,堪稱東吳第一猛將。

眼下顏良帳下正缺堪用之將,文聘雖屬良將,卻非一流將才,而且才華更偏重于守而非攻。

至于周倉、劉辟二人,雖然忠勇,不乏武藝,但統兵能力卻著實一般。

像甘寧這樣有勇有謀,武藝超群的猛將,對顏良來說正是求之不得。

顏良心中興奮之際,伊籍繼續道這甘寧原是巴郡人氏,去歲率八百部曲前來依附劉表,卻不被劉表所用,便只好暫居于朝陽附近。”

頓了一頓,伊籍又道這甘寧暴躁記仇,勇猛過人,每遇待他輕慢之人,便放縱手下去搶掠對方資財,當地官吏深以為懼,常資以錢糧,以安撫此人。因是這甘寧和他的部曲多頭插鳥羽,身佩鈴鐺,又喜歡穿錦服,並以錦繡維系舟船,所以當地百姓皆把他稱為‘錦帆賊’。”

聽到“錦帆賊”三個字,顏良確信了的猜測,這個敢劫他軍糧之人,必定就是歷史上那個猛將甘寧無疑了。

他依稀記得演義里說甘寧先投劉表,方才轉投黃祖,因被黃祖輕視,最后轉投孫氏,並助孫權攻破江夏,殺死黃祖。

掐指一算,此時正當是甘寧從巴郡來到荊州之時。

“甘寧,有意思……”

顏良手捋著下巴,嘴角浮起一絲笑意,心中已在盤算著如此收服這員虎將。

許攸卻道將軍剛得新野不久,正是立威之時,這個甘寧竟敢劫了將軍糧草,實在罪不容誅,將軍何不趁機剿滅了此賊,以立威名。”

許攸到底是名士出身,對于甘寧這樣游俠身份的武人,似乎天生存有幾分敵意。

伊籍卻忙道這個甘寧此番劫我軍糧,很可能是朝陽換了地方官,對其有所怠慢。據伊某所見,此人勇武過人,頗有幾分將才,將軍眼下正是用人之際,與其殺之,何不將其收為己用呢?”

甘寧乃是比文聘高出一個檔次的武將,顏良又怎忍心殺之,伊籍的話其實正暗合他的心意。

“無論甘寧是否堪用,他敢搶本將的糧草,本將若視而不見,威名何在!”

顏良語氣中殺氣迸射,混身散發出了的凜烈之意,令左右都微微一震。

伊籍翼翼道那依將軍的意思,是打算發兵剿滅了這甘寧嗎?”無錯不跳字。

顏良騰的站了起來,大聲道你就替我修書一封給甘寧,令他三日之內將所劫錢糧奉還,敢少一粒米,本將便發兵蕩平了他。”

顏良這話形同下戰書,伊籍心想著顏良已被激怒,看來那甘寧的覆滅是在所難免。

“屬下這就修書。”伊籍心中感嘆,拱手而退。

轉身之際,伊籍卻無法覺察,顏良刀削似的臉龐,悄然掠過一絲詭笑。

朝陽城南,那一座背山的壁塢上,一面蜀錦所制的“甘”字大旗,正驕傲的迎風飄揚。

壁塢之中,一派歡騰。

諾大的校場上擠滿了騾車,車上滿載著一袋袋的糧食,幾百婦孺們擁擠在車前,你推我擠接著分發下來的糧草。

那一員頭插鳥羽,內著錦服,外披札甲的甘寧,正雙手環抱胸前,高高的站在騾車上,得意洋洋的看著分糧的熱鬧場面。

“大哥,那顏良頗有些能耐,連曹操、劉表都耐何不了他,咱們如今搶了他的糧,會不會是惹禍上身啊。”

旁邊一名部下,憂心忡忡的小聲說道。

甘寧卻冷哼一聲,不屑道老子才不管他顏良有幾分本事,他手下的縣令敢慢怠老子,老子就要搶他糧草,給他點顏色瞧瞧。”

“那顏良發兵來攻咱們的壁塢,卻當如何應對?”部下又顧慮道。

甘寧嘴角斜揚,傲然道咱們的壁塢背山靠水,固若金湯,城中之糧足支數年,他顏良就算傾兵而來,我又有何懼。”

他的自信並非無緣無故而來,他這壁塢確實修得是堅不可摧。

話音方落,一名小卒卻匆匆而來,聲稱顏良有一封書信送到。

“定是那顏良見識了大哥的威風,主動寫信來結好。”旁邊部下欣喜道。

甘寧的臉上亦流露一絲得意,似乎以為顏良此書,的確是結好之信,便不緊不慢的打開了那帛書。

方看幾眼,甘寧的臉色卻陡然變得鐵青。

“三日之內奉還糧草,若少一粒,夷平爾甘家壁塢!”

短短一句話,命令式的嚴辭。

這不是結好之書,而是一封最后通碟。

甘寧勃然大怒,幾下將那帛書撕了個粉碎,口中罵道好你個顏良,焉敢如此小視我甘寧,我必當報之!”

此言一出,整個校場頓時鴉雀無聲。

甘寧將雙戟一招,厲聲道全軍集合,老子要攻破朝陽城,狠狠給顏良那廝一個下馬威!”

號令一下,校城上眾錦服健兒立時沸騰起來,揮舞著拳頭和兵器,叫囂著要大殺一場。

甘寧嘴角揚起一絲傲然的冷笑,口中喃喃道顏良,你一定料不到,我甘寧會搶先一步,突襲你的朝陽城吧,嘿嘿——”

天色蒙蒙亮時,朝陽城頭出現了鐵塔般的身影。

顏良負手而立,遙望著西南方向,泰然的神色中隱含著幾分威嚴。

腳步聲響起,文聘匆匆上得城頭,眉宇中帶著些許驚喜。

“稟將軍,斥候回報,那甘寧果然盡起部曲,望朝陽城殺來。”文聘拱手道。

顏良微微點了點頭,一切盡如他所料。

文聘忍不住又問道末將有些不明白,將軍何以料定這甘寧會突襲朝陽城?”

新野時,顏良命伊籍修書一封,給那甘寧下最后通碟之時,當即便點起了四千步騎,星夜兼程,秘密的進抵朝陽城。

當時包括文聘等文武,皆不那甘寧一游俠,劫劫糧就罷了,竟還敢公然攻打朝陽城,故是對顏良這倉促的出兵都懷有一絲疑惑。

而今得到確實的情報,文聘又如何能不驚奇。

顏良卻只淡淡道那甘寧心高氣傲,看到本將那一封威脅之書,定然會惱羞成怒。此人又頗有些智計,所以我才料定他會誤以為我全無防備,趁虛突襲朝陽城。”

聽聞顏良一番解釋,文聘恍然大悟,拱手嘆道將軍料事如神,末將實有不及。”

顏良微微一笑,目光轉天際盡頭,“朝陽城就交給仲業你了,本將就去親手教訓教訓這個甘興霸,讓他本將的厲害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14 AM

第六十六章 將計就計

近午時分,甘寧率領著他的八百健兒出現在了朝陽城西南。

甘寧駐馬遠望,卻見朝陽城頭旗幟不整,看不見幾個巡城的士卒。

朝城西門也是大開,來來往往進出著一些百姓,城門口站著幾個慵懶的士卒,甘寧甚至能夠看到那些守門士卒們打吹欠的丑態。

一切跡象都表明,這是一座防備松懈的城池。

“人言那顏良用兵如神,這朝陽城卻守備如此松懈,我看他也只是徒有虛名而已……”

甘寧心中不屑,英武的臉上漸生輕蔑。

觀察片刻,甘寧雙戟一揚,大聲叫道:“弟兄們,隨我殺進城去——”

話音方落,甘寧一騎如流火般縱出,身后那八百健兒,緊跟著喊殺而出。

八百人皆身披錦袍,這般狂奔而出,直若一股地火鋪天蓋地襲卷而來,氣勢甚是浩大。

頃刻之間,甘寧已一馬當先的殺至護城河邊。

城門就在眼前,只消要沖過吊橋,奪取城門,他的八百人馬便可沖入朝陽城,肆意的搶掠。

甘寧信心大作,猛夾馬腹,玉待搶過吊橋。

正當這時,猛聽得朝陽城頭一聲炮響,陡然間有無數的旗幟樹起,更有數不清的士卒齊齊現身。

緊接著,吊橋迅速拉起,城門也即刻關閉,原本一座看似毫無防備的城池,幾乎在眨眼間就進入了全面的戒備。

甘寧大吃一驚,急是勒馬,止步于護城河前。

身后殺至的部曲們,收止不住步伐,不少人竟被擠得掉進了護城河中,八百號人馬很快便亂遭遭的擠在了一團。

甘寧再抬頭時,驚見城頭上,已有數百張弓弩指向了自己,那些全副武器的士兵,更如虎狼般俯視著他們。

“莫非那顏良竟是早有防備不成?”

甘寧心中閃過這個念頭,眉宇間流露出驚疑之色。

這時,文聘出現在了城頭上,大刀指著城下,厲聲道:“賊人甘寧,你已中了我家顏將軍的中策,還不快下馬歸降,否則叫你死無葬生之地。”

文聘的輕蔑之詞,立時激怒了甘寧。

他面露猙獰,揮舞著雙戟,大叫道:“顏良何在,可敢下城與老子決一死戰。”

甘寧這麼一叫囂,那八百混亂的錦衣賊們,皆也齊聲叫嚷起來。

文聘卻冷笑一聲,大聲道:“想跟我家顏將軍過招,哼,先保住性命再說吧。”

話音一落,文聘大刀向前狠狠劃下。

號令下,早已彎弓搭箭的弓弩手們立時松指,數百支利箭呼嘯而下,如雨點般射向敵人。

甘寧急是舞動雙戟,將襲來的利箭擋落。

他武藝高超,區區幾支箭自然奈何不了他,但身邊那些部曲則盡皆中箭,只聽得慘嚎聲此起彼落,轉眼間便有五六十人中箭倒落。

眼見不斷有部下倒落,甘寧雖氣憤難當,但知再這般死撐下去,只怕就要全軍覆沒。

無奈之下,甘寧只得大叫撤退,轉身撥馬而走。

囂張而來,惶惶而去,幾百號錦衣賊在箭雨的歡送下,狼狽不堪的逃離了朝陽城。

城頭上的文聘,見得敵人被逼退,當即率三千步騎出城,隨后窮追而上。

一輪箭雨洗禮后,甘寧的八百部曲損失過半,士氣更是沉入谷底,眼見身后數倍的顏良軍追來,無心戀戰,只能一路望壁塢方向狂奔。

黃昏時分,甘寧和他的敗卒終于看到了甘家壁塢的影子。

身后的塵霧依舊未散,文聘仍在窮追不舍。

不過此時的甘寧心已安了不少,只要順利的避入壁塢,他相信憑著堅固的塢墻,莫說文聘區區幾千兵馬,縱使顏良盡起大軍親來,也休想攻破。

“顏良,害我折員了這麼多弟兄,這個仇我早晚要報!”

甘寧咬牙切齒,恨意難當,卻不敢久留,招呼著敗卒們盡快撤入壁塢。

一百步,五十步,三十步——

壁塢就在眼前。

“還不快開門,把弓弩都搬上墻來,準備迎敵。”

甘寧大聲喝令著,但令他奇怪的時,壁塢里邊卻沒有半點動靜。

須臾間,甘寧等敗軍已至大門前。

眾錦衣賊們惶惶不安,大吵大鬧著叫里邊的同伴趕快開門放他們入內。

甘寧抬頭仰望,看著空蕩蕩的壁墻,心中卻漸漸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。

“莫非——”

正自狐疑時,只聽得喊殺聲如驚雷而起,原本空無一人的壁墻上,陡然間現出無數全副武裝的敵人。

那一面高高飄揚的大旗上,赫然繡著一個斗大的“顏”字。

“顏良!他怎會在此?”

甘寧駭然無比,原本猙獰的表情,瞬間就震驚所取代。

這時,顏良方才現身于城頭,俯視城下,冷笑道:“甘興霸,本將可是在此等候你多時了。”

先前在新野時,顏良料定甘寧會突襲朝陽,因此他便定下了將計就計之策。

當文聘率步軍守城時,顏良卻已率神行騎的輕騎,抄小道奔襲甘家壁塢。

甘寧為攻朝陽,將壁塢中大部分部曲帶走,留守的不過是百余老弱,這些人又豈是顏良百戰的精兵對手。

于是顏良不費吹灰之力,便輕易的攻破了這座甘家壁塢,接著便閑坐喝茶,坐等著甘寧敗歸。

眼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,甘寧為文聘所敗,倉皇的逃回壁塢,卻萬萬想不到,自己的老窩早已被顏良所占。

壁墻外的甘寧驚怒之下,沖著顏良怒吼道:“顏良,你焉敢奪我壁塢!”

“人言甘寧性情暴躁,果然是名不虛傳……”

顏良心中感嘆,嘴上卻冷冷道:“你無緣無故搶了本將的糧草,還妄想攻打本將的朝陽城,本將現在只是稍加教訓而已,有何不可。”

顏良的話就如暗藏的鋒矛,看似平淡,卻極是鋒利。

甘寧雖是怒色滿面,一時卻不知如何以應。

他憤怒的神情中閃爍著驚異,仿佛不敢相信,顏良竟看穿了他的意圖,用兵之能已到了這麼厲害的地步。

這時,身后塵煙大作,文聘所率的三千步卒殺到。

甘寧和他的幾百殘部,便被困在了壁塢之前,無處可避,進退兩難。

壁塢上的顏良見得文聘軍到,便叫打開大門,自率兵馬開了出來。

甘寧還道顏良打算趁勢殺出,兩相夾擊滅了他,急令部眾后退結陣,只是方才退出幾十步,后面文聘的大軍已圍逼上來。

已入絕境。

到得這般地步,甘寧以為只有拼上性命,血戰一場,但令他奇怪的是,顏良卻遲遲沒有動手。

顏良當然不會要甘寧的性命,他朝野設計,奇襲壁塢,為的不過是向甘寧顯示自己的過人之處而已。

他很清楚,似甘寧這種身懷大才的武將,必定是心高氣傲,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無能之主。

想要收服這種人,就必須要在實力上壓倒對方,讓他折服。

四千步騎,將甘寧幾百殘眾團團圍住。

一雙雙充血的眼眸,虎視著陷入重圍中的賊人,恨不得一涌而下,將獵物撕成碎片。

不得號令,卻無一人擅動。

甘寧結成圓形陣,凝眉環視著眾敵,卻也不敢擅自發動沖擊,心中越發的狐疑,不知顏良圍而不攻到底是何用意。

狐疑間,重圍中分開一條路,顏良策馬徐徐而入。

甘寧的身子微微一震,縱使傲然如他,一時間也為顏良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勢所懾。

顏良手拖大刀上前,抬頭看了一眼惶恐的敵眾,朗聲道:“甘興霸,你若不服,可敢上前與本將一戰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22 AM

第六十七章 讓你折服

顏良一語,聲若洪鍾,直令眾人為之一震。

在這般絕對優勢下,顏良本可揮軍一湧而上,殺光那班錦衣賊,生擒下甘寧。

不過顏良卻知道,似甘寧這種心高氣傲的猛人,從來都是主動投歸明主,若是生擒了他,隻會令他覺得是莫大的羞辱,到時候他多半會寧死也不降。

顏良這也算是“因材施教”,他要用自己絕世的武藝,打到甘寧心服為止。

甘寧自是聞言大為驚異,卻想不通顏良為何會在絕對的優勢下,選擇跟自己一戰。

但見顏良氣宇從容自若,儼然對自己完全沒有忌憚的樣子。

甘寧怒了。

一聲暴喝,這錦帆賊縱馬而出,揮舞著雙戟,如一道流火向著顏良襲去。

戟鋒未至,顏良已感覺到凜烈的殺氣,如狂風般撲麵而來。

那凶悍之極的殺勢,直令觀戰之人無不變色。

顏良卻拖刀而立,面色沉靜如水,沒有一絲的波瀾。

瞬息間,甘寧人已殺至,雙戟無聲無息的,分從左右扇掃而出。

那戟上的勁力,看似平平無奇,但卻如同無堅不摧的風暴,狂撲而至,斬向顏良的脖頸。

一聲雷鳴般的暴喝,顏良劍眉一橫,手中長刀如車輪般扇掃而出。

刀鋒所過,仿佛吸盡了空氣,氣流從四百八方向真空處填射而來,形成了一道寬闊的無形刀幕,挾裹著毀滅一切的力量橫推而出。

三道流光迎麵襲至,金鐵交鳴之聲響徹四野,巨響的餘音在所有人的耳鼓中震蕩,久久不散。

擁有著絕對信心的甘寧,一擊之間,只覺山崩地裂般的巨力,順著雙戟直灌入身體。

那強悍之極的衝擊力,仿佛無數沾水的皮鞭,肆無忌憧的抽擊著他的五腑六腑。

血氣翻滾,五腑欲碎。

一招交手的瞬間,甘寧所感受到的不僅是內腑的痛苦,更是對顏良武藝之強,深深的震撼。

“此人武藝竟如此之強,莫非我當真是小視了他!”甘寧心中大震,青筋湧動的臉上,迸射著驚色。

顏良的氣血卻隻微微一蕩,旋即便平伏下去。

他知甘寧演義中武藝之強,雖與太史慈這等東吳猛將不分伯仲,但比之關羽、張飛之輩還要稍遜一籌。

顏良雖欣賞甘寧的武藝,但他更對自己的武藝充滿了信心,他深信自己強於甘寧,這也正是他敢單槍匹馬與甘寧獨戰的原因。

一招交手,他已探明了甘寧的實力,欣喜於他果然是一員武藝超群的猛將,不枉自己費了這麼多精力。

落了下風的甘寧,似乎還不甘心,雙戟再出。

顏良揮舞大刀,大開大闔,從容而戰。

這兩人便在四千多雙眼眸的注視下戰成一團,只將眾軍看得膽戰心驚。

甘寧不愧是猛將,這般發起狂來,道道戟影如流虹般射出,如潮的攻勢極是凶悍。

只是,顏良卻並未感到太過的壓力,從容的逼退甘寧凶猛的攻勢。

轉眼之間,數十合已過,甘寧的攻勢漸消,而顏良的刀法卻如江河流水,綿綿不絕。

倘若顏良想要速勝甘寧,傾盡全力未必不可,但他卻遲遲不下重手,也算是給甘寧一個麵子。

如今幾十招已過,顏良不欲再拖延時間,陡然間刀上的勁力劇增。

瞬息間甘寧就感到壓力倍增,原本看似勢均力敵的戰鬥,迅速的向一邊倒發展。

幾招走過,顏良一聲低嘯,手中長刀化做一道彎月,挾著至猛無比的力道,橫掃而出。

那閃著幽光的刀鋒,仿佛一塊特殊的磁石,將周圍的空氣都攏吸咐而去,以甘寧為中心,形成了一個奇異的渦流。

那巨大的吸力,將甘寧的身體牢牢包裹其中,令其避無可避。

甘寧心中大駭,心知這已是顏良至強的一刀,如此強悍的勁力,自己隻怕難以抵擋。

想要閃避卻又不得,無奈之下,甘寧隻能傾盡全力,雙戟反擋而出。



刀戟相撞,巨響嗡鳴。

激射的氣流刮面如刀,那魚膠般的渦流四面八方的壓向甘寧,仿佛數不清的無形重錘,無情的錘擊著甘寧的每一寸肌膚。

巨力狂壓之下,甘寧嘴角已浸出一絲血跡,身形更是坐立不穩,斜向歪去。

破綻已出。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冷笑,猿臂探出,手中大刀趁勢削向對手。

已失了重心的甘寧,根本不及躲避抵擋,只能眼看著那明晃晃的刀鋒向著自己的腦袋削來。

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,心中都在想,這下甘寧是死定了。

甘寧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,隻等著被斬首那一刻的到來。

然而,意外發生。

那刀鋒在削向甘寧腦袋的一那,突然間向上偏了三分,竟是貼著他的臉劃過。

饒是如此,那獵獵的勁風,仍是將甘寧的臉刮出了一道血痕。

電光火石間,兩馬錯身而過。

當甘寧翻身而起,勒馬轉身時,顏良已懷抱長刀,駐馬而立,微微笑著看他。

在外人看來,顏良那一刀是沒削中,但甘寧卻知道,顏良是刀下留情,故意饒他一命。

死逃生的甘寧,又是喜又是驚,眼中閃爍著奇色,怎麼也想不通,沒有取他性命。

旁邊文聘亦奇怪,心說以顏良的武藝,那一刀又怎會砍偏了。

顏良卻在狐疑不解的目光下,朗聲道:“人言甘興霸武藝超群,果然是名不虛傳,這一戰我看就不用打了,興霸以為呢。”

甘寧心頭一震,他知顏良這話的意思,仍是故意保全他的顏麵。

沉頓了片刻,甘寧道:“甘某技不如人,不是你的對手,顏將軍手下留情,甘某記下了,那兩萬斛就是塢中,將軍拿回去吧。”

甘寧此言一出,眾人方才知道,原來顏良是故意放水。

顏良卻笑了笑,長刀一收,下令撤兵。

眾部下不知顏良何意,卻又敢違令,四千多兵馬遂是井然有序的撤圍而去。

“那兩萬斛糧,就當本將送給甘兄弟你的見面禮了,你盡管享用吧。”說話間,顏良撥馬揚長而去。

這戲劇性的轉變,讓甘寧越發的驚疑,忍不住大叫道:“顏將軍,你到底是何用意?”

顏良頭也不回,隻擺手道:“我知興霸你不為劉表所用,若你想在這亂世一展所長,兩天後不妨來新野一見,本將煮酒一壺,敬侯你的大駕。”

說話間,顏良爽朗大笑,馬鞭一揮,飛馳而去。

眼看著顏良和他的兵馬遠去,甘寧怔了半晌方才明白顏良那句話是什麼意思,原來人家是想招撫自己。

看著那遠去的身影,甘寧若有所思,口中喃喃道:“河北顏子義,果然是不凡之輩,莫非,他當真是我要尋找的明主……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3 08:36 AM

第六十八章 喜得良將

顏良策馬而去,心情甚是暢快。

“將軍方才明明可以殺了那錦帆賊,卻為何手下留情?”從后跟至的文聘,不解的問道。

顏良放慢馬速,淡淡道:“千軍易得,一將難求,這麼一員猛將,本將怎舍得殺呢。”

聽得此言,文聘方才恍然大悟,原來顏良種種作為,竟是為了收伏這個甘寧。

恍惚了一刻,文聘卻又道:“那甘寧勇武過人,倒也是個人才,只是將軍為何不將他拿下再行勸降,卻反而放了他,還送他糧草,若是他不肯來歸我們豈不大虧。”

顏良處處不按常理出牌,文聘心有疑惑倒也是正常。

“仲業你難道沒聽機伯說嗎,這個甘興霸恩怨分明,誰禮待于他,他便會拼死相報,區區兩萬斛糧草,換一個忠心的猛將,還有什麼買賣比這一筆更劃算。”

顏良緩緩而言,道出了他的用意。

文聘心中的困惑,這才迎刃而解,不禁為顏良對人心洞察之深而折服,不由面露敬佩之色。

只是,他卻仍存一絲疑慮,忍不住道:“話雖如此,可末將還是覺得有些不妥,萬一那甘寧拿了糧草,卻不來歸順,將軍那時又當如何?”

“放心吧,他一定會來的。”

顏良自信一語,縱馬提速,在這大道上暢快的飛奔。

文聘卻眉頭暗皺,臉上仍存有幾分狐疑。

兩天后,新野。

太守府中,酒氣飄香。

大堂中,好酒好菜皆已上案,除了外出巡視諸縣稅收的滿寵外,許攸、文聘等皆列席。

只是酒香已勾得這些人饞蟲大作,他們卻只能干瞪著眼吞口水,無人敢動筷子。

因為主座上的顏良還沒有開吃的意思。

文聘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,忍不住道:“將軍,眼下已過了晌午,我看那甘寧應該不會來了吧。”

“酒還沒涼,急什麼。”

主座上的顏良隨口一答,手捧著一卷書簡,正讀得津津有味。

文聘與許攸等相視一眼,皆暗暗搖頭,神色中流露出不信。

轉眼又是一炷香過,席間的眾人都餓到肚子咕咕叫,顏良卻依然淡然閑定,大有等不到甘寧就一直讓他們餓下去的意思。

便在這時,軍士來報,言是一個叫甘寧的人,單槍匹馬登門求見。

聽到這個消息,在場之人無不愕然。

“這個甘寧真的來了……”

文聘更是滿臉的驚訝,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向顏良。

顏良心中也暗松了口氣,面上卻一派平靜,只擺手道:“快請興霸進來吧。”

顏良的自信,來源與他對歷史的了解。

他深知甘寧是那種士為知己者死的人,自己向他展現了不凡的氣度和過人的實力,明明可置其于死地卻不為,而且還將兩萬斛糧草相送,種種所為,如何能不讓甘寧信服。

在眾人驚訝于目光中,顏良起身下階,出得堂外。

此時甘寧正獨身而來,顏良笑道:“興霸,本將的好酒已煮了許久,你可是珊珊來遲啊。”

甘寧見得顏良,忙是緊走幾步上前,拱手便拜。

甘寧是粗人,不善于表達,但這一拜卻表明了他歸順的心跡。

顏良甚是欣慰,伸手將甘寧扶起,大笑著攜其入內。

主臣坐定,未等顏良開口,甘寧便先端起酒來敬向顏良。

“將軍氣度非凡,實是當世英雄,寧一介草莽之徒,承蒙將軍看重,願為將軍赴湯蹈火,再所不辭!”

甘寧面色誠懇,言語決毅。

顏良心中大快,舉杯道:“能得興霸這等虎將,本將何愁大業不成,咱們干了此杯。”

主臣二人一飲而盡,兩人都是豪爽之士,美酒飲罷,不禁都相視大笑。

當下顏良便開宴豪飲,慶賀甘寧的歸順,文聘、許攸等驚嘆于顏良的識人之能,也紛紛敬酒贊嘆。

這一場酒宴的氣氛,自是十分的快活。

酒過三巡,甘寧移座近前,問道:“將軍雖神武雄略,但眼下卻只有新野七縣,兵不過萬余,終究非是長久之計,不知將軍可有何大略?”

甘寧果然非一般的武將,方才歸順,就能問及顏良大略。

顏良心中當然有一套自己的方略,卻也不明言,反問道:“興霸可有何高見?”

甘寧也不拐角抹角,直言道:“荊楚之地,四通八達,戶口百萬,劉表不通軍事,將軍何不趁勢奪取,以為立足基業,再順江東下,攻滅孫氏,奪取江東,接著再西取巴蜀,全據長江。而后養精蓄銳,待中原有變,便可揮師北上,如此必成大業。”

聽聞甘寧這一番洋洋灑灑之詞,以智謀自詡的許攸不禁變色,似乎為甘寧的獻計而震驚。

縱使是顏良,心中也頗為驚奇。

甘寧這一套大略,竟然與歷史上諸葛亮的《隆中策》暗合,以甘寧區區一游俠出身,竟然能有如此深遠的見識,當真是非同一般。

人言甘寧乃智勇雙全之將,果然是名不虛傳。

顏良不禁暗暗點頭,為自己能收得如此一員良將而得意。

不過,顏良卻只微微笑道:“興霸的方略,當真乃金玉良言,不過,依本將之見,卻有所欠缺。”

甘寧一怔,忙道:“末將願聞其祥。”

顏良站起身來,遙指壁上所懸的天下地圖。

“全據長江,西取巴蜀,只能割據一方,本將可是很貪心的,我要的可不只是偏安一方。”

顏良頭一次道出了他真正的雄心大志,言語雖看似平淡,卻暗藏著銳意的鋒芒,在座之人聽著不禁都有幾分熱血漸沸。

甘寧也流露出興奮,又道:“將軍能有此大志,實乃我等之福。不過末將方才也說了,西取巴蜀之后,再揮師北上,到時將軍的大業,絕非是偏安一方。”

“話雖如此,不過興霸以為,單憑江南半壁,難道就能與整個中原爭鋒嗎?”顏良淡淡的反問。

有著先知先覺的顏良,自然知道自古以來,統一天下向來是由北到南易,從南到北難。

這一方面是因為大部分時間里,北方的經濟人口都強于南方,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南方無馬,軍事上處于劣勢。

顏良這一句反問,頓時也驚醒了甘寧,這位智勇之士一時無言。

沉默了半晌,甘寧贊嘆道:“將軍的見識,果然非末將可比,但不知將軍覺得,如何能能彌補末將這套方略的缺陷?”

話音方落,忽有司聞曹送來緊急的蠟丸情報。

許攸急將蠟丸拆開,原來是來自于宛城的細作,情報中稱南陽守城夏侯淵已急率三千兵馬趕往官渡。

“宛城守軍不過五千,夏侯淵帶走三千,豈不只余下兩千余人,曹操這是想干什麼?”伊籍率先奇道。

“還能干什麼,必定是官渡勢危,逼到曹操狗急跳墻,已經顧不得防范本將,官渡之戰數日內必見分曉。”

顏良一語,斬釘截鐵。

此言一出,在座之人無不色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8:30 AM

第六十九章 曹操的抉擇

曹操布署在宛城一線,用來防范劉表的兵馬,總計約有八千余人。
前番顏良打掉了曹洪四千余眾,宛城的曹軍就只余下夏侯淵所統的四五千兵馬。

如今夏侯淵又率三千人急奔官渡,也就是說宛城一線的曹軍最多不過兩千。

宛城乃重南陽核心所在,是曹操用來防范荊州的關鍵,如今曹操竟不惜將宛城的大部分兵力抽走,這只能說明,官渡之戰曹操已處于極度危急的狀態,迫使他不得不抽調南陽之兵。

顏良雖身在新野,但對官渡之戰卻時刻密切關注,他一聽到這道情報,立時便有了這樣的判斷。

官渡之戰見分曉,意味著整個北方的格局將發生重大的變化,而中原局勢的變化,勢必會影響到荊州,更會影響到這里每一個人的命運。

大變在眼前,機會就在眼前,如何能不叫人興奮。

“興霸,你方才問如何彌補你那方略的缺陷,現在機會就到了。”顏良淡淡道。

甘寧愣怔了片刻,陡然間恍然大悟。

不及多想,他忙道:“將軍,末將明白了,眼下宛城空虛,咱們是否要趁勢發兵北上,全取南陽,在中原狠狠的插上一枚釘子。”

甘寧此言一出,眾人紛紛附合。

南陽一郡雖屬荊州,但與中原的聯系卻更為緊密,此地北接洛陽,東臨許都,西走武關可通關中,而這三片地方,乃是名符其實的中原腹地。

這也就是說,只要顏良占據了南陽,就可以輕松的對中原腹地發起攻擊。

顏良是憑著先知先覺,所以才認識到南陽的重要性,而甘寧能任幾點提醒,就領悟到這一步,當真是難能可貴。

顏良心覺欣慰,卻微微笑道:“宛城我是一定要取的,不過眼下這個節骨眼上,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
眾人的眼中不禁流露出幾分茫然,都想不通眼下除了取宛城,擴大地盤之外,還有什麼比這更重要。

顏良的目光遙望向北方,目光漸漸變得冷峻起來,朗聲道:“傳本將之令,全軍準備,本將要克rì兵發許都。”

三天后,顏良率領著五千精銳步騎,踏上了北向許都的道路。

為了防止劉表從后搗亂,顏良留下了許攸、文聘、伊籍、滿寵以及劉辟,率一萬之眾守新野,只帶了甘寧和周倉兩員猛將隨征。

顏良之所以只帶五千兵就敢兵進許都,卻因他並非想奪城,只是想趁亂渾水摸魚,撈上一筆。

以他的判斷,官渡之役曹操一旦兵敗,許都勢必會亂成一團,到時候必定有不少文臣武將,因為形勢混亂四散逃奔,而這些人才正是顏良所短缺的,正好借以收為己用。

由荊州北攻許都,從宛城發兵,沿大道進兵是最理想的路線。

而為了達到出奇不意,兵貴神速的效果,顏良選擇了由新野向東,過比陽城后再折往北上,走山路直插許都之南。

根據司聞曹原先的情報,曹操為防劉表由這條路線襲許都,沿途曾布署了相當數量的兵馬,但顏良此行卻一帆風順,幾乎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。

曹軍的抵抗越是微弱,顏良就越是預感到官渡方面曹操的勢危,于是他傳令下去,叫全軍加快行軍。

顏良知道,他必須搶在袁紹奪取許都前趕到,否則就將撈不到半點漁利。

幾天之后的清晨,翻越最后一道山梁,顏良和他的五千步騎,終于進入了平原地帶。

許都,就在正北一百里外。

正當顏良喘口氣,打算稍適休整時,一騎斥候絕塵而來。

“稟將軍,袁紹大軍已攻破曹軍主營,官渡曹軍各營已全線崩潰。”

聽聞此言,在場諸軍微微變色。

顏良屁股還沒坐下,就騰的直起了身。

他目光遙望北方,神色凝重,口中道:“沒想到曹操敗的這麼快,不能再等了,傳令全軍停止休息,即刻向許都加速前行。”

許都以北。

大道之上,數不清的士卒在狼狽狂奔。

一面面殘破的“曹”字大旗,不斷的被遺棄,被倉皇而逃的士卒踐踏在腳下。

兵敗如山倒。

身裹紅袍的曹操,在許褚等親軍的保護下,匆匆疾奔著。

跟隨在左右的,還有張遼、徐晃、于禁諸將,以及荀攸、郭嘉等謀士,所率之軍,不過數千而已,其余官渡前線的文武部眾,盡在那場全線潰敗中失散。

奔行之中,曹操回望官渡方向,但見沖天的大火依然熊熊而作,袁軍那震天的喊殺聲,似乎依然在耳邊回蕩。

“苦戰整整一年,終究還是擋不住袁紹,莫非果真是天要亡我曹操不成?”

心痛玉碎之下,曹操勒住了坐騎。

左右也紛紛停了下來。

一身浴血的張遼撥馬上前,大聲道:“丞相,袁紹追兵還在后面,前面不遠就是許都了,為何卻要停下。”

曹操苦笑了一聲,嘆息道:“數萬精銳之師灰飛湮滅,就算逃回許都,不也是死路一條。”

素來自信的曹操,頭一次說出這樣絕望的話來。

左右文武,無不黯然垂首。

曹操環視了一眼眾屬下,眼眶中打轉著苦澀的熱淚,長嘆一聲。

“諸位都是當世英才,曹某實不忍諸位陪曹某走上絕路,眼下袁紹還沒追到,諸位若想自尋一條明路就去吧。”

曹操言語之中,充滿了傷感。

聽聞此言,諸將不禁潸然淚下,親軍統領許褚慨然道:“我等誓死追隨丞相,縱死無悔。”

“誓死追隨丞相,縱死無悔!”

左右文武,齊聲附合,盡皆神情激蕩。

聽得眾屬下的慨然之詞,曹操欣慰了不少,臉上的傷感卻仍有增無減。

縱然這些部下對他不離不棄,但如今官渡失敗,大勢已去,自己又能如何呢。

正當迷茫無路時,前方塵土飛揚,一隊兵馬匆匆而來,斥候來報,言是尚書令荀彧護送著漢帝劉協,以及曹操的家眷趕到。

聽得荀彧到了,曹操情緒稍稍安穩,急是催馬上前相見。

當曹操看到那位須發皆白,一身儒雅之氣的第一謀士時,偏黑的臉上頓時涌起絲絲愧色。

“文若啊,我讓你失望了,官渡這一仗,還是敗了。”曹操言語中充滿了無奈。

荀彧卻微微拱手,淡淡道:“勝敗乃兵家常事,不就是輸了一仗,丞相何必灰心喪氣。”

他言語輕描淡寫,仿佛根本沒有一丁點大勢已去的絕望感。

荀彧的沉穩,讓曹操漸漸重燃起了勇氣,不禁問道:“眼下官渡已失,許都勢不可守,文若莫非還有回天之計不成?”

“袁紹雖勝,但其內部紛爭重重,就算他暫得中原,早晚也會分崩離析,丞相現在所要做的,就是重整旗鼓,以待袁家內亂,然后東山再起。”

荀彧手捋白須,不緊不慢的說道。

“中原若失,這重整旗鼓又從何說起。”曹操神色漸振,卻仍懷疑慮。

荀彧笑了笑,手指遙指西面,“為今之計,丞相當奉漢帝西遷關中,仿效漢高祖舊事,待時機成熟,再舉兵出關,必可一舉蕩平中原。”

聽聞“西遷關中”四個字,在場眾人為之一震。

曹操的心中著實也興奮了一下,但隨即卻憂慮道:“關中殘破,且馬韓等西涼諸侯林立,這些人名義上歸附朝廷,實際上卻並未真心歸順,如此形勢,立足都難,又如何抵御袁紹的進攻。”

曹操這一番話也說出了其他人的心聲,眾人紛紛點頭。

“丞相多慮了,那些西涼諸侯們最忌憚的就是袁紹,他們害怕袁紹攻取中原后會威脅到他們,就算不全力支持丞相抵御袁紹,也不會阻止丞相進入關中。”

說話之人,正是郭嘉。

“只要丞相能順利退入關中,對西涼諸侯曉以利害,善加招撫,再憑借關中四塞之固,必能擋住袁紹的進攻。況且官渡鏖兵十月之久,袁軍也已是強弩之末,袁紹又是好謀無斷之人,短時間內未必會急于發兵西進,丞相只要能爭得些許喘息時機,何愁沒有翻盤的機會。”

聽罷郭嘉一席話,曹操臉上的憂慮已煙銷云散,那熄滅的斗志,又重新燃起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8:33 AM

第七十章 怪 胎

大道上,鐵騎奔行如風。

顏良縱馬提刀,率領著他的一千神行騎望北飛奔。

舉目遠望,許都城的輪廓已漸漸清晰,望南的原野上,到處是逃難的百姓。

顏良隨便抓了幾人一盤問,得知許都現下已一片混亂,軍隊似乎已放棄了守備,護送著達官貴人們紛紛向西而去。

“向西而去?莫非曹操打算退守關中,東山再起不成?”。

顏良奇了一刻,嘴角隨即掠過一絲笑意。

曹操此舉,正如他所料。

他深知曹操有不屈之志,當年兗州陳宮造反,只余下三城時,曹操都沒有放棄,更何況是現在。

而且顏良也不希望曹操一敗到底,只要曹操能成功退守關中,就可以對袁紹形成一定的牽制,那樣的話,對自己也將有利。

得知了許都的混亂,顏良遂叫兵馬加快前行。

奔行不多時,許都城已近在眼前。

正當這時,忽見一支幾百人的兵馬從城中而出,望南疾奔而來。

此時曹操既已下達退守關中的命令,老百姓可以四散而逃,軍隊卻理應盡望西門而出,這南面卻又為何會出現一支兵馬?

顏良也不管這支兵馬是何目的,現下他只想搶在袁紹在之前,在許都城大撈一筆,任何阻擋他之人,只有一個下場:

一聲暴喝,顏良縱馬揮刀而出,身后一千神行騎喊殺而出。

大道上逃難的百姓,如受驚的羊群一般四散而潰,顏良之軍無所阻擋,如閃電一般殺至。

那幾百曹軍瞧見南邊出現一支軍隊時,還只道是從南線趕來增援許都的友軍,並沒有意識到危險的臨近。

當那一面“顏”字的大旗印入眼簾時,他們才赫然驚覺,顏良的軍隊竟然已殺至許都腹地來。

頃刻之間,幾百曹軍便陷入了混亂。

顏良一馬當先,長刀扇掃而出,只聽“噗”的一聲,當先一員敵將被攔腰斬成兩截。

鐵蹄如飛,所過之處一命不留。

一千神行騎,便如最鋒利的一柄利矛,輕易的將敵軍貫穿。

嚎聲四起,慘聲大作,刀鋒無情的斬敵惶潰的敵人,只殺得血肉橫飛。

又是一刀舞過,顏良充血的眼眸中,一顆血淋淋的頭顱飛上半空。

溫熱的鮮血灑滿了征袍,殺至興起的顏良,猙獰之極,只令左右敵人為之喪膽,紛紛鼠竄。

血霧之中,卻有一員虎熊之士手舞大刀,瘋狂的向著顏良殺來。

旁人對顏良這殺神是避之不及,此時卻有一名敵人不知死活,敢主動上門求死,實在是令顏良意外。

透過血霧,顏良舉目一瞥,卻見那敵將健壯如牛,一臉的黃髯與鋼絲無異,形容頗有幾分胡風。

更令人驚奇的是,這大冬天的,此人竟然赤著半個膀子,渾然不怕寒冷。

“有意思,曹軍中還有此等異人,我倒要看看你有幾分能耐。”

顏良沒有一絲懼色,長刀擎起,挾著怒濤般的勁力扇掃而去。

那殺來的敵將咆哮如雷,手中大刀不避不擋,亦呼嘯而至。

吭~~

兩刀相擊,一聲雷鳴般的激鳴。

顏良只覺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灌入身體,竟是攪得他血氣翻滾,握刀的手掌竟也隱隱發麻。

此人的力量,竟比關羽那前三刀還猛!

顏良心中驚異時,那敵將又一刀當頭劈至,顏良不及多想,舉刀向上一擋。

又是一聲撞擊巨響,那大力如泰山壓頂般下來,竟把顏良逼得雙臂屈下,運起生平氣力才勉強撐住。

自從白馬之役與關羽交手之后,顏良與多名高手過招,還從未有過如今這般壓力。

顏良的腦海迅速翻動,實是想不起曹營之中,有哪一員用刀的名將,竟會有此等蠻牛般的力量。

驚奇之下,顏良虛晃一招,錯馬掠過。

回身時,顏良厲聲道:“本將刀下不斬無名之輩,來將報上姓名?”

“老子乃是西涼胡車兒,你是何人?”那赤膀之將喉嚨如滾珠般蠕動,報上了自家姓名。

聽到“胡車兒”這三個字時,顏良心中的狐疑頓時煙銷云散。

這胡車兒乃北地槍王張繡部將,身負怪力,號稱“力能負五百斤,rì行七百里”,是個名符其實的怪胎。

當年曹操征張繡時,正是胡車兒把曹操貼身愛將典韋灌醉,並盜取其雙戟,才使典韋死于宛城之戰。

官渡之戰前張繡歸順了曹操,或許是曹操欣賞胡車兒勇力,將他從張繡的麾下調到許都軍中任職,此人方才會出現在這里。

“怪不得這廝的力量如此驚人,原來是胡車兒。”

顏良心中釋疑,便朗聲道:“本將乃顏良,胡車兒,曹操已敗,你何不投歸于我麾下。”

胡車兒雖沒什麼將才,但跟周倉一樣都勇武過人,收其做一名親軍護衛倒也未嘗不可,況且此人還身負怪能,將來也許還有用處。

胡車兒一聽顏良之名,猙獰的臉色不禁一變,那驚疑的表情,似乎無法相信顏良竟會出現在這里。

不過,只驚異了一瞬,胡車兒的臉上又重歸猙獰。

“老子才不管你是顏良還是顏丑,別擋老子的路,快閃開。”胡車兒扯著嗓門大叫道。

這個胡車兒果然深有胡風,言辭極是粗魯。

顏良卻長刀一橫,冷笑道:“想從此路過,先問問本將手中的刀答不答應吧。”

胡車兒聞言大怒,如一頭發怒的野狼一般,舞著大刀就沖了上來。

明晃晃的大刀,挾著千斤的怪力,再度劈至。

顏良心知這胡車兒怪力驚人,自己若跟他在力量上較勁,必會落下風。

眼見敵刀呼嘯而至,顏良撥馬一閃,巧妙的避了開來,長刀順勢反掃而出。

胡車兒一刀劈空,急又嘶吼著回刀,怪力挾著獵獵風聲斜向擊出。

顏良眼急手快,卻也不與他硬拼,刀勢在半路上忽然一變,又斜斬向胡車兒的肩膀。

胡車兒幾番劈空,不禁更怒,當真似瘋了一般,左一刀左一刀,不惜氣力的向顏良狂斬而去。

面對著這發瘋的猛獸,顏良卻在暗笑。

幾番交手他已探明胡車兒的武藝,此人的力量之猛雖是當世無雙,但刀法卻稀松平常的緊,整體的武藝也就與文聘相差無幾。

顏良卻是身法敏捷,刀法變化多端,避實就虛,偏不與他硬拼硬。

數十合后,胡車兒已被玩弄得狂躁不安,刀法上的破綻頓露。

顏良瞅得空隙,盡起生平之力,長刀如電光般反射拍出,只聽一聲沉悶的響聲,那刀背狠狠的拍在了胡車兒的背上。

顏良的力量雖比不得胡車兒這等怪胎,但也非同常人,這重重一擊下去,胡車兒張口便噴出一股血箭,諾大的身軀更是坐立不穩,竟生生的被從馬上拍飛出去。

胡車兒那鐵塔般的身軀,重重的跌落在了血地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8:36 AM

第七十一章 王佐之士

落地的胡車兒,吃了一嘴的泥巴,赤膀也沾滿了血泥。
旁人若是被拍到口吐鮮血,只怕早就躺在地上動彈不得,但胡車兒在地上滾了幾滾,卻跟沒事似的,兩下就爬了起來。

“真是個怪胎……”

顏良暗中稱奇,刀鋒一指,喝道:“把這蠻牛給拿下,本將要活的。”

號令一下,十幾名騎士翻身下馬,一窩蜂的便撲了上去。

胡車兒失了兵刃,又受了內傷,但那一身的蠻力依然可怕,赤手空拳的左沖右突,竟將沖上來的士卒逐個放倒。

他那一雙拳手跟鐵錘似的,每一拳下去都能聽到“哢哢”的骨頭碎裂聲,只片刻之間,周圍便被他放倒了一大圈的人。

看著躺倒在地嚎叫的士卒,再看看那些虎虎生威的蠻漢,顏良越發起了興趣,想要看看這廝究竟能撐多久。

“誰能放倒這廝,本將有重賞。”顏良大聲道。

一聽有重賞,這些虎狼健兒們血性更起,更多的人喊叫著撲了上來。

顏良則懷抱著大刀,饒有興趣的觀賞起這場以一挑百的徒手搏斗。

其實也是因為顏良要捉活的,故他的士卒們不敢用兵器,不然縱使胡車兒蠻力過人,也擋不住四面八方而來刀槍。

幾番相搏后,地面上已有二三十人被胡車兒放倒,他這時狂用蠻力,不禁也氣喘吁吁起來。

周圍的士卒們趁此時機,十幾號人一擁而上,那個抱腿,這個勒胳膊,如膠布一般把胡車兒全身纏了個結實。

“終于抓住這廝了,快拿繩索來把他綁了。”

那十幾人奮力的拖住胡車兒,其余人則趕緊從馬上卸了繩索。

看到這里,顏良的興致漸消,心道胡車兒到底也是血肉之軀,終還是雙拳難敵四手。

就在這時,意外突生。

被裹到臉紅脖子粗的胡車兒,突然間一聲怒吼,全身的肌肉暴漲,憤起全力往開一撐。

陣陣嚎叫聲中,那些圍裹的士卒,竟如炸開了泥巴一般,四面八方的被彈飛出去。

見得此景,顏良心中不禁大奇,卻沒想到此人蠻力之強,竟到了如此地步。

“好吧,也讓你鬧夠了,給本將消停消停吧。”

顏良被激怒了,雙腿一夾馬腹,如電光般射了出去。

正自威風的胡車兒感知背后有馬襲來,急是回身,卻已為時已晚。

只見一道寒光閃過,顏良長刀的刀背,如風而至,再次磕在了他的后脊上。

這一刀下去,顏良乃是用了平生之力,且磕向了他的軟肋所在,胡車兒只覺眼目一眩,晃了幾晃,諾大的身軀轟然倒地。

那些在地上摸爬的士卒,眼見那兇蠻無比的怪胎,竟被自己將軍如此輕松的放倒,解恨之余,無不面露敬畏。

“把他綁起來吧。”顏良長刀一收,冷冷道。

一群士卒們這才驚醒,紛紛圍了上來,報復似的把胡車兒里三圈外三圈,捆成了人肉粽子。

顏良環顧四周,那幾百曹軍已被殺得七零八落,遍地伏屍。

他撥轉馬頭,正玉下令沖進許都城時,周倉從后快馬而來,胳膊下面還夾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。

“將軍,你不是說有模有樣的不可殺麼,末將抓到了一個,你看看有用不。”

周倉大聲叫著,如拎小雞似的把那老者放在地上。

那老者直了直腰,喘過幾口氣,隨手拍起了身上的塵土,一副自顧自的樣子,儼然將周遭這班虎狼之士視若無物。

顏良對這個淡定的老頭不禁起了興趣,凝目上下審視打量。

卻見這老者皮膚白嫩如嬰,須發花白似雪,胡須稀疏,平整光潔的額頭上有一條刀刻似的深深皺紋,一雙細小的眼睛半開半闔精光四射,仿佛蘊藏著陰郁的滄桑,儼然一副處尊養優的大官僚的模樣。

“有趣的老頭……”顏良嘴角浮起一絲笑意。

旁邊周倉眼見這老者如此,不由的怒了,大喝道:“老家伙,我家顏將軍在此,還不快見禮。”

那老者聽到“顏將軍”三個字時,修長的身形頓時微微一震。

那一雙細小的眼睛瞄向顏良,上上下下打量著,那般眼神,仿佛能識破人心,看穿顏良的思想一般。

顏良也沒有不自在,刀鋒似的目光反掃著那老者。

兩人的目光交鋒片刻,老者的眼眸中隱約閃過一絲驚異,卻是避向一邊,不再與顏良正面交鋒。

“原來是顏子義將軍,能在此相遇,真是緣份啊。”那老者忽然呵呵一笑,拱手作了一揖。

顏良微微拱手,還之一禮,淡淡道:“未知這位老先生尊姓大名?”

“咳咳——”那老者咽了口唾沫,捋著白須道:“老朽武威賈詡,幸會將軍。”

聽到“賈詡”二字,顏良的心頭著實一震,一種莫名的興奮陡起。

真沒想到,眼前這老者,竟是傳說中的“毒士”。

當年董卓伏誅,麾下諸將人人自畏,本玉解散軍隊逃歸西涼,全因賈詡那一句勸,十萬群龍無首的西涼軍竟齊心反攻下長安,使剛剛得到一絲喘息的漢廷,重新又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。

一語亂世,當世能有幾人?

而宛城之戰,兩敗曹操,更見其智謀神妙。

更難能可貴的是,此人智謀無雙,卻更懂得明哲保身,最后竟以高齡善終。

古往今來,能做到這一步的人物,當真是屈指可數。

這樣一個傳奇般的人物,如今卻如一名鄰家老翁一般,就這麼笑呵呵的站在自己的面前。

顏良卻很清楚,那一張極具親和力的笑臉下,卻是一顆城府深不可測的心。

不過,顏良卻當真很興奮。

此番他遠赴許都,就是為了渾水摸一把魚,無論是文臣武將,或是金銀錢財,統統來者不拒。

眼下顏良身邊雖有許攸、伊籍這樣的謀士,但此二人終究算不上王佐之士,若玉成大業,身邊還得有當世絕頂謀士輔佐不可。

賈詡,正是顏良急缺的人才。

“看來這一趟我真是不虛此行啊。”

顏良心中感慨,嘴上卻淡淡道:“原來是文和先生,不過先生不是跟隨在曹公左右的麼,怎的會出現在這里?”

賈詡嘆道:“曹公官渡失利,各軍潰敗,老朽與曹公失散,誤逃至此,卻不想與將軍相遇。”

他那神情語氣,一副無奈的樣子。

顏良眼珠子轉了幾轉,卻很快判知他是在撒謊。

許都的達官貴人紛紛往關中方向去,說明曹操西撤關中的命令已傳回許都,而賈詡乃曹操貼身謀士,卻又如何能不知?

那胡車兒和賈詡原是張繡部下,又是西涼同鄉,二人在這種時候糾合在一起,看樣子分明是有目的南下,並非是賈詡所說的“誤逃至此”。

諸般跡象表明,他這回多半是放棄了曹操,打算另尋出路。

賈詡此人最善明擇保身,他這般做法也是正常。

而賈詡南下,以其識人之能,投奔劉表是斷無可能的。

至于顏良自己,雖新近崛起,但勢力畢竟弱小,再加上方才見面時賈詡的驚訝表情,估計也不太可能。

這樣的話,那就只余下了一人。

顏良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,說道:“我看文和先生恐怕不是誤逃至此,而是想南下去投奔江東孫氏吧。”

此言一出,賈詡的眸中立時閃過一絲驚色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8:42 AM

第七十二章 殺進許都

賈詡那細微的神情變化,焉能逃得過顏良的眼睛。

顏良知道,自己戳穿了這位毒士的意圖。

賈詡似乎不敢相信,顏良竟然能猜中自己的心思,瞬息間有些尷尬。

不過只是一轉眼間,他的神色便恢復自若,笑呵呵道:“這怎麼可能呢,賈詡在朝廷之臣,怎麼會去投奔孫氏。”

賈詡不願意承認。

顏良也不勉強,只淡淡笑道:“這可真是巧了,顏某也是漢廷忠臣,此番前來許都,就是為了保衛天子,看來顏某跟先生是一路人呢。”

賈詡一時不知如何以應,只得訕訕而笑。

“既然咱們都是漢廷忠臣,那就是志趣相投了,我看先生眼下也無處可去,不妨就往我新野坐一坐吧,咱們也好共商匡扶漢室的大計。”

賈詡一聽這話就急了,張嘴玉言。

顏良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,擺手道:“來人啊,速將文和先生請往后軍暫歇,誰敢怠慢我饒不過他。”

話音一落,幾名士卒便上前,連拖帶扶,硬生生的把賈詡架上了馬。

“將軍,老朽還有幾句話要說,咱先不急……”賈詡急著大叫。

顏良卻拱斷,笑道:“來日方長,待回新野后,咱們再慢慢聊一聊。”

說罷他一使眼色,周倉便喝斥著一群士卒將賈詡帶走。

想讓賈詡這種毒士歸順,非只言片語可以說動,眼下顏良也沒太多的時間跟他磨嘴皮子,管他三七二十一,先“擄”回老巢再說。

擄走了賈詡,還有那五花大綁的胡車兒,顏良催兵急行,繼續向著許都前進。

不多時,顏良率領著他的神行騎,終于進抵許都。

此時,許都城早已亂成了一鍋粥,官渡失敗的噩報,以及曹操西遷關中的命令,令這座漢帝國的都城陷入了無比的恐慌之中。

軍隊早已撤離,許都變成了一座不設防的城市,顏良的軍隊幾乎未遇到任何抵抗就由南門入城。

放眼放去,大街小巷到處是逃難的人群,除了那些早就暗通袁紹的士吏,所有人都處在一種極度恐懼的狀態。

顏良本是想趁亂擄掠一些曹操的文武人才,但這混亂的局面讓他根本分不清誰是誰。

無奈之下,顏良只好放棄了首要目的,轉而命周倉率軍徑奔庫府,搬運國庫的錢財,同時命令甘寧所率的步軍加快行軍,盡快趕到許都協助搬運。

擄財的同時,顏良則率軍直奔曹操的府邸,希望能夠掠取曹操的家眷。

于顏良而言,許都一破,袁紹便將成為他最大的敵人,至于曹操,若是能在關中占穩腳跟,將來或許還能與之結成盟友,與之共抗袁紹。

倘若顏良能抓獲曹操的家眷,也就多了一分制約曹操的籌碼,無論曹操願不願意與自己聯手,都會對自己有所忌憚。

策馬狂奔,直抵相府。

視野中,曹操的相府卻已是火光沖天,大門內外刀兵四起,竟有成百上千號人在廝殺。

顏良舉目一掃,卻見交戰的雙方中,一方是曹軍士卒,另一方則皆是尋常仆丁裝束的武裝平民。

顏良知道官渡之戰前,許都中不少世族豪強都不看好曹操,暗中跟袁紹勾結串通。

而今眼前這班武裝平民,必是這些豪強見曹操兵敗,趁機糾結門客仆丁發動兵變,試圖攻占曹操的相府。

“人家曹操都走了,你們這班墻頭草才敢跳出來顯威風,有意思嗎。”

顏良心有不屑,當即揮刀縱馬,率領著部眾殺進相府。

管你是曹軍還是豪強部曲,阻我腳步者,格殺勿論。

三百身著黑甲的神行騎,如黑色的鐵莽撞入戰團,從大門后直殺到后院,所過之處一命不留,直殺得兩撥交戰人馬鬼哭狼嚎。

顏良的攪局,讓交戰雙方都傻了眼。

曹軍那邊原還以為是救兵來了,還沒來得及高興,騎兵的大刀就呼嘯而下,一顆顆人頭滾落于地。

而那些豪強門客們,誤以為這支兵馬是哪家叛軍同伙時,誰想人家的刀鋒轉眼又招呼向了自己。

鮮血飛濺,斷肢橫飛,諾大一座相府不多時便血流成河。

只是,一路殺過來,所看到的只是下人的交鋒,並未看到什麼有模有樣之人。

“看來曹操反應挺快,早已把家眷接走,沒必要在此再浪費時間了。”

顏良見無曹操家眷,便玉收兵往他處去,不想在此跟一班烏合之眾糾纏。

殺意收斂,顏良便率軍由后門殺出。

后門外依舊在交戰,不過,此間的混戰卻引起了顏良的興趣。

后門左首附近停著一輛馬車,幾十名豪強部曲將之團團圍住,而殘存的幾名曹軍士卒,則正在拼命的保護著那輛馬車,似乎車上有什麼重要人物。

此間離相府極近,曹操家眷眾多,或許是有哪一個不及撤離,在此被叛眾截了住。

心念于此,顏良馬上又興奮起來。

就在他思索之際,馬車邊殘存的幾名曹軍寡不敵眾,已被叛眾圍殺殆盡,幾十名叛眾一窩蜂的便沖向那馬車。

擄獲曹操家眷獻于袁紹,自然是一筆最好的獻降之禮,這伙叛軍如此興奮也是難怪。

只是他們卻不知,這混亂的許都城中,會突然出現顏良這第三股力量。

顏良一聲暴喝,胯下黑駒四蹄翻飛,一人一騎如閃電般射出。

疾行如風,何其之快,那班叛眾根本不及反應。

但見眼前黑光一閃,剛剛登上馬車的一名叛眾人頭便飛上半空,斷頸處,鮮血如泉水般噴上半空,那無頭的軀體晃了幾晃,從車下栽下。

叛眾們大吃一驚,猛抬頭時,卻見一員黑甲騎士,巍巍如鐵塔般屹立在眼前。

顏良目光藐視眾敵,如視螻蟻一般,冷冷道:“曹操的家眷要抓也得歸老子,哪容得你們染指,不想死的就快滾。”

叛眾們為顏良氣勢所懾,一時皆僵怔不敢動彈。

“哪里來的狗賊,敢跟爺們搶功勞,大家伙一擁而上,把這廝砍成肉泥!”

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,眾叛軍如夢驚醒,鼓起勇氣喊殺而上。

土雞瓦狗之徒,當真不惜性命。

顏良嘴角浮起一絲冷笑,刀鋒似的眼眸中殺氣迸射,長刀如死神的微笑一般,四面八方揮灑而出。

只頃刻間,十余名叛眾便如切豆腐一般被斬碎,直將余眾嚇得神色慘然,仿佛見到了魔鬼一般。

這時,神行騎的騎兵殺到,如狼似虎一般將那些叛眾肆意碾殺。

轉眼之間,馬車附近之敵便被一掃而空。

殺得過癮的顏良跳上了馬車,長刀一掃,將那車簾斬下。

馬車內頓時發出一聲女人的尖叫。

顏良凝目看去,卻見車中有兩個女人緊緊抱在一起,尖叫的那個穿著像是個丫環,此刻已嚇得花容慘淡,眼淚汪汪。

另一名身著華服,容貌清艷的女子則要鎮定的多,像是個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,只是她臉色蒼白,氣息緊促,像是生病的樣子。

“你們是什麼人?”顏良大聲問道。

他聲音冷酷,只把那丫環嚇得一哆嗦,哭哭啼啼不敢回答。

那華服女子卻深吸一口氣,面色沉靜,淡淡道出了自己的姓名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00 AM

第七十三章 末代皇后

“我乃曹丞相之女曹節。”

曹節?曹操之女?

顏良搜索著腦海中,關于三國人物的那些記憶,忽然間眼前一亮。

這個曹節,不正是歷史上的那曹皇后麼。

歷史上漢獻帝劉協授意其岳父伏完,想要謀害曹操,事泄之后,曹操誅滅了包括伏皇后在內的伏氏一族。

之后,曹操便將自己的三個女人嫁給獻帝為妃,其中就有曹節,而過不多久,曹節就被立為了皇后。

卻沒想到,歷史上的那個漢朝末代皇后,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。

“你又是何人?是袁公的部將,還是誰家的叛將?”

曹節從容的發問,神情間平見半分懼色,不愧是曹操的女兒。

顏良負刀而立,嘴角斜揚。

“本將顏良。”

聽得“顏良”二字,曹節本是鎮定的俏麗上,立時涌起絲絲驚色。

“你——你是顏良?你不是在新野麼,怎麼會……”

曹節語氣發顫,那般驚異的表情,似乎不敢相信,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,顏良竟然會出現在許都城中。

顏良卻微微笑道:“曹公屢派兵攻打顏某,顏某這回本想禮尚往來,來親自拜會他一下,沒想到他已經溜之大吉。”

聽得顏良語氣中有幾分諷意,曹節花容頓添怒色,怒嗔道:“你休得——”

只是這怒言尚未出口,她眼眸忽然一眩,身子站立不穩,搖搖晃晃便軟倒下來。

眼見她軟倒,顏良不及多想,一伸手便將她攬在了臂彎中。

那軟綿綿的身子,柔弱無骨,倒入懷中的一刻,不禁讓顏良心中微微一動。

曹節暈眩了一刻,勉強的睜開眼來,卻驚見自己竟躺在顏良懷中,俏臉上不禁涌起羞怒之色。

“賊人,怎敢輕薄于我,還不快放開我!”

她氣血激蕩,這般一喝,氣息頓又不暢,卻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。

顏良也不理她,細看她臉色,果然是有病在身的樣子,于是他非但沒有松手,反而將她摟得更緊。

“我看你身上有病,就省省力氣吧,放心,本將會把你帶回新野,好好請名醫給你醫治。”

曹節雖是女流,但好歹是曹操的家眷,總比沒有強,顏良自要把他帶回新野。

曹節一聽卻是大驚,急喝道:“誰要跟你去新野,快放啊——”

她這般一急,氣血攻心,猛覺頭暈目眩,當場便昏了過去。

顏良一驚,急去試她鼻息脈博,判知她只是一時氣急昏過去方才松了口氣。

他便向那丫環詢問是怎麼一回事,方才得知,原來是曹節身逢有病,不及跟大隊家眷撤離,本想稍后再走,誰想卻遇上城中叛亂四起,愈走而不得。

顏良微微點頭,便安撫了那丫環幾句,叫她不必害怕,只管好好的照顧她家小姐。

接著顏良便命部下將曹節護送出城,與那賈詡胡車兒一同星夜送往新野去。

曹節被送出城時,甘寧所率的步軍也已抵達,許都中的庫府盡被顏良所開,一箱箱的錢財被裝車,南下送往新野。

亂世之中,招兵買馬靠的就是錢財,顏良所據的新野七縣稅收有限,此番大發一筆橫財,足夠他大肆“揮霍”上一陣。

大擄一天,不覺已近黃昏,北面斥候來報,袁紹的大軍已離許都不出十余里。

顏良名義上尚未公開跟袁紹撕破臉皮,這一次他當然也願跟袁紹交手,聞知袁軍將近,顏良便下令兵馬撤出許都,原路返回新野。

顏良叫周倉率一千兵馬,護送著曹節賈詡,以及百余車錢財先行,他自己則率神行騎,以及甘寧所率的兩千步軍壓陣斷兵。

兩路兵馬先后出城,日落前已離許都有二十里之遠。

“此番大撈了一筆,又俘得賈詡這樣的大才,這趟許都之行是沒白來,不過要勸降賈詡這個老滑頭,似乎還得費些腦細胞……”

顏良撥馬徐行時,腦海里已經在思索著下一步的方略。

正這時,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,卻是甘寧從后飛奔而來。

“稟將軍,斥候回報,一支袁軍由許都南下,似乎正向我軍這邊追來。”甘寧喘著氣道。

顏良眉頭微凝,問道:“袁軍有多少,敵將是誰?”

甘寧道:“敵軍大約有五千步騎,打的似乎是袁紹長子袁譚的旗號。”

聽到袁譚的名字,顏良頓時便沒了壓力。

此人雖是袁紹長子,但統兵能力和武藝只算得上是三流水平,如今又獨自領軍前來,顏良焉有所懼。

顏良的背棄,必定令袁紹大為肝火,這袁譚此番急追而來,必是想除掉他,以在父親面前邀功。

“本將原不想跟袁紹起沖突,不過他兒子如此不識趣,那就別怪本將了。”

顏良冷哼一聲,環看左右地形,旋即便有了計策。

天色漸晚,一支志氣高漲的軍隊,尚在疾行。

袁譚策馬疾奔,意氣風發。

官渡一戰,終于擊敗了袁家的宿敵曹操,身為袁家的大公子,此時,在袁譚看來,天下已再無他袁氏的對手。

當他自以為搶先一步進占許都時,才得知顏良已先他一步入城,並把漢廷國庫資財搬了個精光。

到手的功勞被顏良這個叛將攪局,袁譚一怒之下,當即率軍追來。

“父親深恨顏良,若我能將此賊斬殺,父親定會大為高興,我便又能壓過顯甫一頭……”

袁譚心中以暢想著,嘴角悄然掠過一絲笑意。

這時,老將淳于瓊從后追來,一臉憂慮道:“大公子,前方山勢漸多,道路越來越窄,天色也漸黑,末將以為不宜再追下去了。”

“顏良狗賊就在前面,豈能就容他這般走脫,今日我非取下他項上人頭不可。”

袁譚語氣決然,毫不理會淳于瓊的勸告。

淳于瓊玉待再勸,前面哨騎忽然來報,言是前方道路上,發現了顏良軍的運輸隊,大約有騾車百余輛。

袁譚神色一振,大聲叫道:“定是顏良狗賊從庫府中擄走的資財,傳我將令,全軍急攻,取顏良人頭者,重賞!”

“大公子——”

淳于瓊不及開口時,袁譚已縱馬而出,舞槍殺了出去。

那五千河北步軍,亦轟然而動,喊殺而出。

五千人馬,鋪天蓋地而來,氣勢極是駭人。

大道上那幾百顏良軍,眼見大敵襲來,無不驚慌失措,紛紛棄了騾車逃散。

袁譚縱馬殺上前來,槍鋒過處,接連刺死數名敵卒。

信心大增的袁譚,當即喝令士卒,繼續沿著大道追擊,他相信,倉促而撤的顏良本軍,應該就在前方不遠。

只是,他手下那幾千兵馬,一瞧見這一車車的錢財,頓時便紅了眼睛,耳朵里哪里還有什麼將令,紛紛止步,停下來搶奪起了錢財。

袁譚見狀,怒喝道:“誰都不許擅搶繳獲資財,給我繼續向前追擊。”

袁譚的怒喝聲,顯得那麼虛弱無力,很快就淹沒在了歡笑聲中。

軍紀散漫的袁軍士卒,個個是見錢眼開,誰還顧得上去殺敵。

這時,一里外的山坡上,顏良卻一臉諷笑的看著狹道上的這出搶錢鬧劇。

“袁紹,感謝我吧,就你這種軍紀,若不是我把許攸忽悠走,你能擊敗曹操才怪。”

諷刺過后,顏良刀鋒似的目光中,殺機滾滾而生。

長刀抬起,狠狠的向前劃出。

隆隆的戰鼓聲,如驚雷一般驟然而起。

進攻的號角發動,埋伏在狹道兩側的伏兵,一時驟起。

震天的喊殺聲中,甘寧縱馬舞戟沖出樹林,徑奔袁譚而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04 AM

第七十四章 神勇興霸

對于甘寧來說,此戰當是他從軍之后的第一戰。

雖是他武藝過人,又頗有謀略,但在歸順顏良之前,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的游俠而已。

沙場作戰,畢竟與游俠那種江湖相搏,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。

顏良深知玉不琢不成器,他今日讓甘寧統領伏兵,就是想給他一個鍛煉的機會。

初上戰陣的甘寧,卻無一絲懼意,反而是興奮得熱血沸騰。

策馬撞入混亂的敵群,手中雙戟舞動如風,狂風暴雨般的光影四面激出。

戟風過處,鮮血漫空而起。

一名名的敵人被他刺落,甘寧越戰越興奮,仿佛與生俱就是一名戰士,只有戰場才能激起他的本性。

山坡上的顏良,遠觀著甘寧在敵叢中橫沖直撞,如入無人之境,不覺微微點頭,面露欣賞之色。

甘寧當真是一員武藝超群的良將,有此虎狼之士做左膀右臂,自己便不用每戰沖鋒在前,獨擔大梁。

只片刻間,狹道上的態勢便成一邊倒的形勢。

五千袁軍雖人多勢眾,但被顏良的輜重所誘,全無軍紀秩序可言,如今伏兵驟起,五千袁軍頓時便陷入了崩潰的境地。

袁譚驚覺中計時,卻為時已晚,無論他如何喝罵,都鎮止不住士卒的潰逃。

這時淳于瓊撥馬近前,大叫道:“大公子,咱們中了顏良那廝的計策,快撤兵吧。”

袁譚未聽淳于瓊的勸,如今身中埋伏,自然是極為難堪,更有些惱羞成怒。

不過袁譚卻還保持著一分清醒,眼見己軍土崩瓦解,心知無法再戰,猶豫片刻,只得恨恨一咬牙,下令撤退。

只是,為時已晚。

如入無人之境的甘寧,早已盯住了大旗下的袁譚,那可是天下第一大諸侯袁紹的長子,若能擒殺此人,他甘寧的名字便將一戰揚名天下。

在此激刺下,甘寧如饑餓的虎狼,奮力殺開一條血路,向著袁譚這只獵物撲來。

袁譚眼見顏良軍中,一員不知名的敵將,無人可擋的殺向自己,不覺大為驚慌。

“大公子先走,末將來擋住此賊。”

淳于瓊大叫一聲,舞刀迎向甘寧。

而袁譚則心中惶恐,不敢戀戰,急是撥馬而逃。

甘寧原還不確定目標就是袁譚,被淳于瓊這麼一喊,立時興奮到眼眸充血,縱馬如電,狂撲而至。

淳于瓊乃袁紹帳下老將,也算身經百戰,而今見面對甘寧這般的無名小將,便心存輕敵之心,勒馬橫刀,一臉傲然的擋住了甘寧去路。

甘寧劍眉一橫,雙戟如兩道流星探出。

淳于瓊長刀斜劈,迎面劈向甘寧。

刀戟交鋒,近在瞬間。

甘寧的嘴角揚起一抹冷笑。

原本平刺而出的雙戟突然變招,左戟一撥,架住了敵方大刀,右手之戟如電光般探出。

那淳于瓊沒想到甘寧身手如此之快,一招就破了自己刀法,玉待閃避時卻已來不及。

一聲凄歷的慘叫聲中,那鋒利無比的戟鋒,生生將淳于瓊洞穿。

淳于瓊口噴鮮血,身形晃了一晃便栽倒于馬下。

甘寧一招將淳于瓊斬落馬下,眉間掠過一絲不屑,雙腿一夾馬腹,繼續向袁譚殺去。

山坡上的顏良,清楚的看到了甘寧斬將的一幕,不禁點頭贊許。

不過,當顏良看到甘寧殺向袁譚時,顏良卻暗生了幾分疑慮。

眼見顏良畢竟還未公然打出反袁的旗貼,但若今日殺了袁譚,那就意味著徹底與袁紹勢不兩立。

殺子之仇,袁紹豈能咽下,接下來必會對自己發起瘋狂的報復。

只遲疑了一瞬,顏良冷峻的臉上便涌起豪然。

殺了袁譚又如何,你袁紹要報復就盡管來好了,我顏良又豈會懼你!

神思之際,山坡下面,甘寧已追近了袁譚。

袁譚眼見淳于瓊一合被殺,對身后這敵將武藝之高,充滿了恐懼,邊是逃跑邊喝令左右士卒阻擋。

而那些河北軍卒,卻如螻蟻一般,被甘寧雙戟摧枯拉朽般斬落。

甘寧縱馬如飛,踏著一條血路窮追而上,轉眼與袁譚只剩下一個馬身。

驚怖的袁譚已是滿頭大汗,哪里還有袁家大公子的風范氣度。

便在這時,北面塵土大起,一隊騎兵突然殺至,如狼似虎般沖出戰團。

袁軍的騎兵!

這一支騎兵的突然出現,立時改變了戰局。

袁軍本就人多勢眾,只是因為中了埋伏,斗志瓦解方才潰散。

如今援軍一至,又是精銳的騎兵,袁軍的士氣頓時復振,兩相夾擊之下,甘寧軍反而是落入了下風。

山坡上,顏良眉頭微微一凝,對于這突然殺至的袁軍騎軍有些意外。

不過他卻並未急于出手施援,而是暫是按兵不動,先觀敵情。

正自追殺袁譚的甘寧,忽見敵援殺至,心中也是一震,但他卻並沒有亂了陣腳,反而是加力追向袁譚。

只是斬下袁譚首級,袁軍的士氣必然大挫,即使有援軍殺到又如何。

一寸一寸迫近,只差那麼丁點的距離,甘寧就可是施展殺手。

便在這時,耳中響起一聲悶雷般的暴喝。

“休得傷我家公子!”

暴喝聲中,一騎斜刺里殺奔而來。

甘寧斜向一瞥,卻見一員雄健的敵將,黝黑的刀疤臉猙獰無比,身形如鐵塔一般,手中一桿大槍挾著獵獵勁風,如電襲至。

甘寧不及多只,只得棄了袁譚,轉身雙戟向前探出。

一聲金屬交鳴,甘寧只覺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撞來,身形劇烈一震,胸中氣血翻滾,握戟的雙手竟被震得隱隱發麻。

“此人力道如此之強,竟不遜于顏將軍!”

甘寧心中吃驚,方知遇上了勁敵。

那刀疤槍將一招逼退甘寧,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,第二槍再如流虹一般突襲而至。

甘寧不及多想,急是傾盡全力再擋。

又是一聲厲響,隆隆響聲灌入耳朵,竟震得甘寧耳膜發麻。

盡起全力再擋下這一擊,甘寧的身形又是震,胸中的氣血更是翻滾如潮。

兩招交手,高下立判。

山坡上的顏良,親眼目睹了這意外的一幕,當他看清那突然殺至的敵將時,眉頭不禁暗暗一皺。

“竟會是他……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05 AM

第七十五章 上將文丑

那刀疤臉的虎熊槍將,正是與顏良齊名的河北上將文丑。

演義中的文丑,曾在界橋之戰中十合敗公孫瓚,與初出道的趙云大戰六十回合不分勝負。

以趙云之武藝超群,文丑能與之戰成平分秋色,其武力之高由此可見。

演義中的白馬之役,文丑更是擊敗張遼與徐晃的連手,卻在退兵之時,被關羽仗著馬快從后襲殺。

顏良忽然心生感慨,如果不是自己的穿越,本尊這具肉身早就死于關羽刀下,山坡下那雄風大展的文丑,也早已成為刀下之鬼,他二人,又焉能在此相遇。

山坡下的甘寧,被文丑逼得戟法凌亂,敗相畢露。

顏良深知文丑武藝之強,甘寧絕非是敵手,生恐這員新收的愛將有失,顏良拍馬拖刀,率領著神行騎呼嘯著沖下山坡。

一千鐵騎,如泥流一般俯沖而下,生生撞入了戰團中。

原已扳回劣勢的袁軍,萬不料顏良還有第二路伏兵,這般被生生一沖,立時又陷入了敗局。

顏良舞刀殺出一條血路,大黑駒四蹄如風,直奔甘寧而去。

“興霸退下,我來對付此人。”

暴喝聲中,顏良縱刀殺至。

甘寧正被文丑逼得招式凌亂,眼看就要有失,關鍵時刻見得顏良拍馬來救,心中不禁大喜,急是虛攻幾戟,撥馬退出戰團。

虎虎生威的文丑,還待再追時,顏良卻已躍馬橫刀,擋在了面前。

文丑一見顏良,猙獰的面容立時一變,圓珠似的眼眸中,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。

“將軍,我們一齊聯手殺了這廝。”甘寧喘著氣叫道。

顏良卻頭也不回,只令道:“此人交給我處置,你不必插手,只管去指揮兵馬作戰就是。”

甘寧只道顏良志在必得,不需旁人相助,卻也沒再多問,撥馬便殺回亂軍中。

顏良勒馬而立,微微拱手道:“子勤,久違了。”

文丑與顏良並稱河北上將,二人的私交甚好,號稱情同手足。

而顏良穿越之時,已是官渡之戰開始,並未與文丑有多少接觸,但繼承了本尊的記憶后,他也知道文丑跟自己關系不一般。

他深知文丑武藝不遜于己,今日若生死相搏,只恐兩敗俱傷,既然如此,倒不如敘敘舊,能用言語化解這場死未嘗不可一試。

文丑盯著自己,眉宇中漸露怒色。

沉默片刻,文丑沉聲道:“袁公待你不薄,你為何要背叛袁公?”

“不薄哼。”

顏良冷笑了一聲,“白馬一役,我為袁本初旗開得勝,他卻聽令郭圖讒言,險些要加罪于我,子勤倒說說看,這就是你說的不薄嗎?”

文丑一時啞然。

顏良接著又道:“聽聞此番官渡之役,子勤兄身先士卒,第一個率軍沖破曹軍大營,此等奇功,當真是可喜可賀。”

文丑眸中掠過一絲狐疑,他有點糊涂,不知顏良為何忽然間又恭維起了自己。

不過,緊接著顏良卻又是一嘆。

“當年的鞠義為袁紹奪取河北,同樣立下奇功,最終卻遭袁紹之忌,落得個功高蓋主,身死名滅的境地,子勤你如此賣命的為袁家建功,難道就沒有擔心過,有朝一rì會步鞠義后塵嗎?”

顏良終于道出了他的本意,他就是要借此來離間文丑跟袁紹。

這一番話,如針一般刺在文丑心頭,令他渾身猛然一震。

一瞬間,文丑的眼中閃過了幾分懼色。

很顯然,顏良的話戳中了他的要害。

見得文丑心有觸動,顏良趁勢道:“袁紹外寬內忌,麾下諸子爭位,各派勢力爭斗不休,今日雖勝,早晚必分崩離析。兄弟你與其冒險給袁紹賣命,何不棄暗投明,前來輔佐為兄,你我兄弟齊心,共創一番大業。”

顏良不失時機的拋出了橄欖枝。

文丑乃當世虎將,生平又奉自己為兄,若能得這樣一位心腹猛將的相助,對于求賢若渴的顏良來說,自是如虎添翼。

而今難得撞上這等時機,顏良又如何能不借機說文丑歸順。

文丑的神色卻是一變,瞪著眼道:“袁公待我不薄,我豈能輕易背叛,兄長,我勸你也迷途知返,跟我去向袁公請罪吧。”

文丑並沒有被說動,但那一句“兄長”,卻表明他對顏良已無敵意。

這種態度的轉變,讓顏良意識到,文丑內心中其實已經動搖,只是礙于顧慮,不敢做出決斷而已。

眼下袁紹到底還沒有慢怠文丑,顏良也知三言兩語說服不了文丑,卻也不急于今rì。

他便哈哈一笑:“為兄心意已決,就算前路兇險,也會毫不猶豫的走下去,豈有半途而廢之理。”

文丑見顏良決然,也不知如何以勸,只是搖頭而嘆。

身后,混戰將近收尾,袁軍步騎正紛紛潰散,這一仗的勝負已定。

顏良恐袁紹大軍再來,不願在此逗留,便拱手道:“兄弟你若是想清楚了,隨時可以來新野投奔為兄,今rì就此別過,兄弟你好自為之吧。”

說罷,顏良撥馬轉身,望南揚長而去。

文丑本就無心與顏良一戰,而今軍兵潰散,敗局已定,更無戰意全無。

駐馬原地,拖槍而立的文丑,只能目送著顏良徐徐而去。

“我這兄長,膽色與言語竟和原先大不相同,數月未見,竟似有一身梟雄之姿,當真是奇……”

文丑心中狐疑感慨半晌,眼見顏良兵馬已遠,便只好收斂敗軍,往許都方向退去。

行不過三里,文丑與袁譚會合。

那袁譚雖被文丑救下,但仍心中恐懼,一路狂奔數里方才停下。

他原以為憑著文丑驍勇,必能挽回敗局,正待回軍去撈上一功時,卻不想文丑竟然敗歸而來。

二人相見,袁譚詢問何故兵敗。

文丑只說顏良另有伏兵殺出,自己無力挽回敗局,不得已只好撤兵。

至于他與顏良單騎會交談之事,文丑當然沒傻到一並道出,以引得袁譚生疑。

只是文丑乃一粗魯武夫,不善于言辭,說話的過程中言語略有不暢,聽起來似有隱瞞什麼的意思。

袁譚聽著便心中狐疑,冷冷問道:“文將軍,你到底是力戰不敵呢,還是顧念著私交,故意放那顏良走脫。”

聽得此言,文丑鐵錚錚的臉色頓時一變。

“我文丑向來公私分明,大公子何出此言!”文丑鐵青著臉道。

文丑這麼一露怒色,袁譚稍有畏懼,嘴角跟著擠出一抹笑意來。

“我只是聽說文將軍與那顏良情同手足,怕文將軍重義,做了什麼錯事來,所以才好意提醒,文將軍何必生怒。”袁譚笑呵呵道。

袁譚這話,明顯是笑里藏刀,那一張笑臉讓文丑感到極不自在。

袁譚受汝潁士人一派擁護,而文丑屬河北士人一派,袁譚對他心生猜忌也是自然。

只是文丑剛剛才救下袁譚一命,而袁譚卻不顧這救駕之功,轉眼又心生猜忌,這讓文丑極是不爽。

當下文丑也沒給他好臉,只冷冷道:“大公子若是不信,有什麼話盡管去向主公說就是了,總之文丑沒有做對不起主公的事。”

說罷,文丑也不理會袁譚,撥馬率軍而去。

看著揚長而去的文丑,袁譚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冷笑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09 AM

第七十六章 丞相千金又如何

一路南下,新野就在前方。

策馬徐行的顏良,心情自是大好。

此番許都之行,他不但搶到了百余車的錢財,還劫獲胡車兒一員“怪胎”猛將,賈詡這等“毒士”,還有曹操的一位女兒,可謂是收獲頗豐。

盡管跟袁軍的一戰,折損了些士卒,但那點損失與所獲相比,簡直可以忽略不計。

興奮之余,顏良卻還仍保持著冷靜。

袁紹奪下許都之后,下一步必定是收取兗豫青徐等,原本屬于曹操的中原地盤,短時間內顧不上來對付自己。

顏良知道,他必須抓住這寶貴的時間,迅速的擴充實力,為迎擊袁軍的大軍壓境做準備。

“回到新野之后,必須盡快發兵攻占宛城,全據南陽不可……”

顏良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時,卻見前面山路上,曹節乘坐的馬車停了下來,擋住了大隊前進的道路。

顏良撥馬上前,大聲喝道:“怎麼回事,為何要停下?”

“稟將軍,車里那位曹小姐聲稱受不了顛簸之苦,非要小的把馬車停下。”趕車的軍士報說道。

顏良眉頭暗皺,跳上車來,忽的一下將簾子掀開。

車中的曹節閉目端坐在那里,也不正眼相視,臉色確實不太好看。

旁邊伺候的婢女顫聲道:“將軍,我家小姐身子有病,受不得山路顛簸,不知今日能否停下休息,明天再趕路。”

顏良看了看日頭,此時才日過正午,離天黑還早。

他並非沒有憐香惜玉之心,但眼下為了攻取宛城,他必須盡快趕回新野,豈能為了一介女流耽誤了大事。

權衡了片刻,顏良忽然伸出手來,將端坐的曹節從車中拉了出來。

曹節大驚,急喝道:“放肆,焉敢對我無禮!”

顏良卻不理睬她的抱怨,竟是將她抱上馬來,安放在了自己的前邊。

“駕~~”

一揚馬鞭,顏良便懷攏著曹節,二人共乘一馬向前而去。

曹節那是什麼人,那可是丞相之女,是曹操培養著打算送給漢帝做皇后的千金之軀。

平素養尊處優的她,如今卻給顏良這麼個武夫懷攏著,緊緊相貼,這對曹節來說,無異于莫大的輕薄。

曹節那蒼白的俏麗上,頓時便惱羞生暈,急是扭動著小身板,想要掙脫顏良的懷擁。

顏良卻也不理她,只任由她折騰。

曹節不過是有病在身的弱女子,又如何能掙得過顏良那虎背熊臂,折騰了半晌無果,只得放棄,只憤憤不平的喘著氣。

懷抱著當朝丞相,梟雄曹操的女兒,顏良心中,自然是別有一番暢快。

這時見她不折騰了,卻才道:“你不是嫌馬車顛簸麼,這樣就好受些了吧。”

曹節羞氣難當,卻又無計可施。

“你到底想把我怎樣?”曹節憤憤的把小嘴一嘟,抱怨道。

“這個我還沒想好,不過曹小姐貌美如花,說不定本將會納了你為妾也有可能。”

顏良是春風得意,心情甚好之下,便有意戲弄起了她。

曹節一聽這話,俏麗羞得更是通紅。

她想也不想就呸了一口,不屑道:“我父乃堂堂大漢丞相,你不過是袁紹帳下一叛將,你高攀得起嗎。”

曹節端起了丞相千金的派頭,語氣中充滿了對顏良的輕蔑。

這等輕蔑的言語,極是刺耳,聽得顏良頓時就火了。

笑臉一收,顏良冷冷道:“令尊眼下已逃奔關中,大漢丞相這頂帽子,說不準哪天就戴在袁紹頭上,至于你家曹家能否保全還是個問題,我勸曹小姐還是認清現實,別再以什麼丞相千金自居了。”

顏良一番冷嘲熱諷,只把曹節嗆得小臉通紅。

“你——”曹節吱唔半天,硬是憋不出一個反擊之詞。

“你也休要看不起我顏良,也許某一天,你父還要求著我納你為妾,到時候就沖你今天這番話,顏某納不納你還不一定。”

顏良舌上不饒人,又是一番“毒言”,直把曹節氣得眼眸瞪得渾圓。

顏良心中冷笑,便不再睬她,只管策馬揚鞭,向著新野急行。

次日午后,顏良率領著他四千步騎滿載而歸。

回到新野的同時,散布于許都的司聞曹細作,也將最新的情報送抵。

正如顏良所料的那樣,奪占許都的袁紹,自信心達到了爆棚的頂點,自認為天下再無敵手,並沒有將撤往關中的曹操放在眼里。

故袁紹並沒有率軍繼續西追曹操,而是自己坐鎮許都,分遣諸將攻取河南諸州,接受曹操留下的地盤。

袁紹的自大,正中了顏良的下懷。

回到新野的當天,顏良便叫各軍抓緊時間休整,三天之后就兵發宛城。

至于襄陽方面,曹操兵敗,許都失陷的消息,自是令劉表大為驚恐。

這位名士州牧生恐袁紹下一步會揮師南下,直取荊州,忙是派人來到新野,又是送糧,又是結好的,極力的彌補先前與顏良的芥蒂,宣稱將堅定不移的堅守兩家盟友的關系。

顏良當然知道,劉表如此殷勤熱情,無非是想讓顏良充當他的盾牌,為他抵御袁紹的南下而已。

不過劉表的這番態度,至少表明他此刻已將袁紹視為最大的威脅,絕不敢再像先前那樣,在顏良的背后捅刀子,如此一來,顏良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發兵北上。

出兵之前,顏良去看望了賈詡。

為了表示重視之意,顏良特意為賈詡在新野城選了一間宅院。

入內之后,顏良向守衛的軍士一詢問,得知賈詡自被軟禁以來,每天都品茗讀書,閑時還舞幾回劍,不鬧也不抄,倒是十分安分守己。

顏良轉入后院時,正好瞧見賈詡在舞劍。

賈詡出身在西涼那種戰亂之地,據聞那里的男人自幼統統習武,賈詡想來也不例外。

而今賈詡雖已頭發花白,但那幾招劍式舞起來卻依然剛勁有力,頗有幾分造詣。

靜觀他舞過一勇劍,顏良拍手道:“文和先生好劍法。”

賈詡回頭見是顏良,卻也沒有吃驚,將劍放歸原位。

“老了,才舞得幾下,這把老骨頭就要散架,讓將軍見笑了。”抹了一把額頭的汗,賈詡笑著自嘲道。

“先生當真謙遜了,我看先生是老當益壯的緊呢。”顏良笑著走上前來。

賈詡搖頭苦笑,親為顏良斟滿一杯茶,舉杯道:“將軍此來,想必是跟老朽辭行的吧,老朽就以茶代酒,祝將軍凱旋而歸。”

聽得他此言,顏良的臉上頓露一絲奇色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10 A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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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拉你上“賊船”

賈詡那一句“祝將軍凱旋而歸”,顯然是猜到了顏良有出征的打算。

“這個賈詡,果然是老謀深算。”

顏良心中暗贊,面上卻佯裝不解,奇道:“什麼凱旋而歸的,本將不明白先生在說什麼。”

賈詡笑了笑,自將茶飲盡。

“區區新野七縣,豈足以支撐將軍成就霸業,眼下曹公西遁關中,關東各州人心惶惶,各自為戰,將軍不趁此時機去取宛城,全據南陽,難道還打算留給袁紹不成?”

賈詡輕描淡寫一番話,道盡了顏良的心思。

顏良怔了一刻,不禁哈哈一笑。

“人言先生乃毒士,這眼光可真是夠毒的,本將的這點小心思,全讓先生你給看穿了。”

“將軍這是在誇賈某呢,還是在贊賈某呢。”

賈詡露出一張苦臉,顯得很是無奈。

顏良將茶一飲而盡,欣然道:“我當然是在誇先生神機妙算,顏某能得先生奇謀輔佐,何愁大業不成。”

顏良也不客氣,這話說得儼然賈詡已答應歸順于他似的。

賈詡卻是一愣,表情一時變得有點尷尬,似乎不知該是拒絕,還是該答應。

“先生背曹南下,當是對曹操失去了信心。至于袁紹,他生平最恨就是西涼人,先生為西涼諸軍屢出奇謀,想必袁紹深恨之,我想先生也斷不會去投袁紹。”

顏良咽了口唾沫。

“那個孫權嘛,麾下文臣武將如云,先生去投奔也只是錦上添花,以先生的才華,去江東吃冷飯實在是有點虧。至于其余劉表、劉焉、張魯之輩,均是自守之徒,我想以先生眼光,估計也看不上眼。這樣的話,算來算去,先生投奔顏某麾下才是最合適的選擇。”

賈詡是聰明人,顏良擺明了他的處境,也不拐彎抹角,當即道出了本心之意。

別家勸降,都會先派個能說會道的,試探性的來勸說一番,顏良卻開門見山,這份直白,不禁讓賈詡感到有些意外。

“先生若能輔佐顏某成就大業,顏某可以保證,將來榮華富貴不用說,還可令先生名垂青史,讓先生成為張良似的人物。這筆買賣,我看先生你做得絕對值,不知先生以為如何。”

顏良深知賈詡是最務實的人,在他面前也不玩那些大義之類的虛的,直接如談賣買般開出價碼。

而他把賈詡比作張良,無形中則是將自己比作了漢高祖劉邦。

賈詡聽著心中微微一震,不禁為顏良的直白和自信震撼。

當初在曹操麾下時,賈詡聽聞顏良的諸般事跡后,就對顏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,而今面對面的相見,他才真切的感受到,眼前這個看似粗魯的武夫,竟然有著非同一般的氣度。

“將軍還真是自信啊。”驚嘆之下,賈詡忍不住道。

“本將若對自己都沒有信心,又怎能讓先生對我有信心。”顏良也不謙遜,豪然一笑。

賈詡一怔,捋著白須道:“說得也是,說得也是啊。”

顏良給賈詡倒了杯茶,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當先生答應了,來,這一杯茶飲下,你我從此便是一條船上的人,咱們榮辱共處。”

“將軍,那個……”

顏良咄咄逼人,根本不給賈詡說話的機會,端起茶來自先飲盡。

賈詡給逼到這份上,似乎出沒辦法拒絕,只好無奈一嘆,將那一杯“苦茶”飲下。

“正如先生所料,本將正打算隔日發兵攻取宛城,全據南陽,不知先生對此可有何高見?”

顏良強行把賈詡拉上他這條“賊船”后,馬上就用起了賈詡那顆智慧的腦袋。

賈詡心說你也真不客氣,思索了片刻,雙眸之中漸生詭秘。

他便捋著白須道:“如果將軍此番沒有在許都跟袁譚交手的話,這次發兵,自然是戰必勝,攻必克,但現下將軍大敗了袁譚,形勢只怕就會稍有變化。”

“此話怎講?”

顏良心道賈詡果然有料,頓時起了興趣。

“目下袁紹所重之事,乃是收取河南諸州,在撫定中原之前,他必不會急于發兵南取荊州。而宛城乃荊州屏障,袁紹為了不刺激到劉表,原本是不會急于分兵攻取的。但眼下將軍在許都大敗袁譚,必使袁紹深為恨之,以詡之見,這就會促其改變策略,提前發兵攻奪宛城,以對付將軍。”

賈詡一席話,把利害關系剖析得清清楚楚,不禁使顏良意識到,自己這一趟奇襲許都,看似是大賺了一筆,卻不想也種下了禍根。

不過,顏良卻並無悔意,只豪然道:“不管本將這回去沒去許都,袁紹早晚也會對付我,提前讓他知道我的厲害又有何妨。”

賈詡笑了一笑,對顏良的豪然不作評價。

“所以眼下的形勢是,將軍和袁紹都要攻取宛城,這也就是說,將軍必需趕到袁紹之前,搶先拿下宛城,方才有劃地自守的資本。”

賈詡的語氣中,似乎另有用意。

顏良眉頭暗凝,思索翻滾,細細琢磨著賈詡的方語。

這位毒士卻不緊不慢道:“現下曹操雖率殘部由洛陽退往關中,但宛城尚有幾千守軍,這些人不及撤入關中,唯有投降一途,那麼以將軍之見,這些宛城的守軍,是會選擇投降將軍呢,還是投降袁紹呢?”

聽到這里,顏良恍然大悟。

賈詡提醒的沒錯,那些宛城的守軍能有什麼高瞻遠矚,對他們來說,投降將得天下的袁紹,當然要比投降自己這個“一窮二白”的小諸侯要劃算百倍。

而若自己不能速下宛城,使之落入袁軍之手,介時自己以現有的兵力,想要攻破堅城,便將是極為艱難之事。

這個時候,顏良方才意識到了問題嚴重的。

不過,他只緊張了一瞬,卻又恢復了淡定,他知道,既然賈詡能夠提醒到這里,必然就有應對的妙計。

顏良便也不急,只低頭飲起了茶。

賈詡見顏良不動聲色,反而有些好奇,忍不住道:“將軍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,那宛城先落于袁紹之手嗎?”

顏良淡淡一笑道:“先生既有妙計,本將還有什麼擔心的。”

賈詡又是一愣,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
“其實將軍所要做的,就是速下宛城,而若想速下宛城,就必當出奇招。”

“奇招?”顏良精神漸振,好奇道:“不知先生可有何妙策?”

賈詡捋須詭笑:“將軍莫非忘了,你手里頭還有一個特殊的俘虜麼,該是用到他的時候了。”

特殊的俘虜?

顏良凝眉片刻,嘴角忽然間也掠起一絲詭笑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14 AM

第七十八章 破城妙計

日近黃昏,斜陽下,一支騎兵正自疾行。

那一面殘破的“曹”字大旗,如枯枝敗葉一般在風中飄零。

風有些冷,胯坐大黑駒的顏良,下意識的束緊了衣甲,將裹面的風巾往上拉了拉。

殘陽的余輝,在他的身后扯出一道長長的斜影,自東向西的大道上,卷起漫漫的塵埃。

不知過了多久,顏良舉目遠望,刀鋒般的眼眸中,城墻的輪廓漸漸映入視野。

顏良的心頭漸漸興奮起來,一股莫名的熱血在悄然沸騰。

宛城,終于到了。

顏良下令加快前進速度,隊形拉散一些,盡量表現出一副潰敗逃至的樣子。

眼前宛城越來越近,顏良對身邊那人道:“宛城已到,就看你的了。”

那人的雙手被暗綁在馬鞍上,周倉緊跟在旁邊,手按著大刀,一副隨時將下殺手之狀。

“事若成,你當真會守信嗎?”那人黯然的臉龐,流露著幾分狐疑。

顏良冷笑一聲,“我顏良向來言出必行,還有,你現在根本沒有跟我談條件的余地,希望你清楚自己的處境。”

那人神色微微一凜,默然不語。

說話間,隊伍已近宛城東門。

此時宛城的守軍尚在近兩千余人,這些人業已聽聞了官渡兵敗,許都失陷的消息。

由于曹操倉促西撤關中,根本不及給南陽的守軍下達命令,不僅僅是南陽一地,幾乎所以曹統區現在都與曹操中斷了聯系,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尷尬局面。

宛城這兩千曹軍,已感覺到被曹操所拋棄,諸將們正不安的考慮著如何為自己的將來打算。

當哨戒來報,言是城東出現一隊兵馬時,城中頓時陷入慌亂中,兩千不安的兵馬迅速的上城戒備。

那一支騎兵自東面許都方向而來,宛城的曹軍們都以為,那應該是袁軍殺到了。

袁紹得天下已成定局,歸降袁公,應該是順應天時吧。

大多數人的心里都在這樣想。

然而,當那一支騎兵的影像進入視野時,卻令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絲意外。

那並非是袁家兵馬,而是一支狼狽的曹軍敗軍。

宛城離許都頗近,近來也有不少無主的潰軍逃來,城上守軍的警覺性立時松懈了不少。

不過,他們卻並沒有選擇打開城門放敗軍進入,畢竟現下局勢混亂,穩妥為先,豈能輕易放別軍入城。

須臾間,那一支騎兵在護城河前止步,騎士們大叫著開門放他們入城。

守城的曹軍卻以未得軍令為由,拒不開門。

這一支偽裝的曹軍,正是顏良和他的部下所扮。

前些時日幾番交戰,顏良繳獲了大批的曹軍衣甲,偽裝一支五百騎兵並不成問題。

問題就在于,單憑表面上的偽裝,並不足以騙開宛城的城門。

不過,顏良此行卻還帶了一件秘密武器。

“時候到了,該是你亮相了。”顏良用命令的口氣,那旁邊那人道。

那人無奈的點了點頭。

說話間,前面分出一條路來,周倉在后監視著那人直抵護城河前。

那人清了清嗓子,仰面大叫道:“我乃曹洪,你們眼睛都瞎了嗎,還不快打開城門放本將入內。”

城上曹軍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那喊話之人,一瞬間,所有人都大吃一驚。

那人,正是曹洪。

這也正是賈詡向顏良所獻的妙計。

想到速破宛城,最好的計策自然是不戰而屈人之兵,騙開城門,大軍一涌而入。

曹洪久鎮宛城,此間曹軍皆是他的舊部,只要他一出現,何愁城門不開。

果然,城上的曹軍一見曹洪出現,無不驚喜,當即便有人叫囂著要打開城門。

不過,卻仍有人存有疑惑,大聲問道:“子廉將軍,你怎會出現在這里?”

曹洪被顏良被俘,這是人所共知之事,而今忽然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宛城城下,自然會讓人不解。

“本將殺了顏良看守,逃回了許都,卻逢官渡兵敗,本將奉丞相之命,前來收攏宛城之軍西退關中,爾等還不快開門!”

曹洪按照顏良事先交待的話,大聲的向著他的舊部喝斥。

顏良就是考慮到宛城守軍會對曹洪出現產生懷疑,故才編了此等借口,而為了更好的營造假像,他還特意抄小路饒往宛城之東,以顯示曹洪確實是從許都方向而來。

曹洪這般一解釋,他的那些舊部疑心頓時大減,眼見舊主在前,哪里還敢再有猶豫,趕緊叫嚷著開城。

吊橋徐徐放下,城門緩緩打開,這座南陽的治所,已經向顏良暢開了懷抱。

顏良的嘴角掠過絲絲笑意,他拍了拍曹洪的肩膀,笑道:“子廉將軍做得不錯,你就且在此稍候片刻,過一會本將在宛城衙役跟你好好喝幾杯。”

曹洪面色黯然,嘴巴咧了一咧,不知該笑還是該哭。

坐腿一夾馬腹,顏良躍馬踏上吊橋,長刀一橫,大叫道:“健兒們,隨本將殺進城去!”

嘯聲如雷,殺氣凜然。

只見那一道黑影,如電光一般射出,直奔城門而去。

身后五百鐵騎殺聲驟起,如洪流一般涌過吊橋,追隨著顏良而上。

城上的守軍眼見如此形勢,這時才覺察到似乎中了計策,急是想將城門關閉。

只是,為時已晚。

顏良一馬當先,撞入城門,大刀扁掃而出,將兩個想要關門的敵卒斬成兩截。

其余曹軍為他神威的氣勢所懾,一時間驚愣的不知所以。

只這瞬間的遲疑,隨后的大批鐵騎便洶涌而入,滾滾的鐵流,將那些惶恐中的曹軍肆意碾壓。

顏良縱馬舞刀,大刀所過一命不留,徑直殺上了城頭。

迎面兩員曹軍舞槍前來阻擋,顏良一聲暴喝,大刀似車輪般卷出,陣陣慘嚎聲中,將那兩員敵將連槍帶人摧為粉碎。

怒上城頭,顏良縱馬奔至城樓方向,大刀掃出,“哢嚓”一聲巨響,將那面“曹”字大旗斬斷。

“旗兵何在?”顏良大喝道。

扛旗的騎兵疾奔而至,顏良猿臂伸出,將那一面紅色的大旗奪過,狠狠的插在了城頭。

殘陽下,那一面“顏”字大旗,迎風獵獵飛舞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15 AM

第七十九章 六千對兩萬

留守宛城的兩千曹軍,本就是人心惶惶,給顏良這班士氣正盛的鐵騎之士一沖,片刻間就殺得鬼哭狼嚎,束手請降。

夜幕降臨時,顏良已徹底控制了宛城。

宛城不愧為南陽郡第一大城,無論城池的規模還有人口,都遠非勝于新野。

入夜后,顏良已坐在宛城富貴堂皇的太守府中,盡取府中所藏的美酒,犒勞得勝的士卒。

諸將近來連勝,如今又得了宛城,士氣越盛,無不是精神抖擻,這酒宴喝得自是十分盡舉。

作為俘虜的曹洪,這一次也有幸列席。

如今曹cāo已非顏良第一大敵,顏良有聯曹抗袁之心,而且曹洪又很聽話的替他騙開宛城城門,顏良對這個曹氏宗族將領,自然就要善待幾分。

宴間的曹洪卻只能是愁眉苦臉,強顏良歡笑。

這一夜顏良喝得痛快,不知何時才醉去,次rì一覺醒來時,已是rì上三竿。

他方洗盥完畢,司聞曹的細作就送來了最新的情報,言是袁紹派了越騎前鋒將軍文丑、幕府長史長子袁譚、中壘監軍都督代行軍司馬郭圖,將步騎兩萬,由許都而發,正星夜殺奔宛城而來。

聽到這個情報時,顏良不禁眉頭暗皺。

袁紹發兵來爭宛城並不奇怪,讓顏良感到意外的是,袁紹竟派了兩萬兵馬前來,而且其中還有勇猛不遜于己的文丑。

目下顏良的總兵力約有一萬五千余人,其中精銳之士是包括神行騎和鐵浮屠在內的六千步騎。

為了奪取宛城,顏良已將六千兵馬全部調來,其中由甘寧所統的步軍還在趕往宛城的路上。

袁紹的兵馬雖不及曹cāo精銳,但跟自己的軍隊相比卻並毫不遜色。

六千對兩萬,兵力上,顏良顯然處于相當的劣勢。

“賈詡這老滑頭說得果然沒錯,袁紹是相當的重視我呢,看來這一次又得出奇制勝不可……”

顏良心中盤算著,便叫傳令給甘寧,令他的步軍加快趕往宛城。

接著,顏良則帶了十余騎出城,去勘察宛城附近的地形。

為將者,可以不知天時,不知人和,卻萬不可不知道地利。

顏良把宛城方圓數里饒了一圈,最后登上東北側的一座小山崗,舉目環看四周形勢。

緊凝的鷹目中,漸漸掠過幾分詭色。

“子豐,若你是袁軍主帥,會選在何處安營下寨?”顏良忽然問道。

旁邊的周倉環視一眼四周,抬手指道:“袁軍由東面而來,必然會把宛城東門當作主攻方向,依末之見,東北那一帶最適合安營扎寨。”

周倉在顏良的督促下,平素也多研習兵法,近來對于行軍擺陣,安營扎寨等也頗有精進。

“很好,看來你最近兵書沒有白讀。”顏良微微點頭,誇贊道。

得到顏良的贊揚,周倉面露興奮,搔著后腦勺憨笑道:“這還不多虧將軍的督促,不然末將還不是大老粗一個。”

顏良不再說話,目光投向周倉所指的那片地域,鷹目中流轉著深邃之光,心中在暗暗思索著用兵之策。

沉思良久,顏良緊鎖的眉頭松展開來,嘴角揚起一豁然開朗的笑意。

他便又問道:“如今袁軍兩萬精銳前來,子豐,以你之見我軍該如何以應。”

“袁軍再多又有何懼,末將願率軍跟袁軍決一死戰。”周倉毫不猶豫的回答,滿腔的豪氣。

周倉還是那個周倉,勇武過人,卻仍缺乏幾分智慧。

顏良心中暗嘆,卻是笑道:“子豐,本將知道你不怕死,不過你要記住,用兵之道講究奇正相合,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那種粗蠻的打法,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用。”

“晤。”

周倉被顏良教育,也沒什麼不高興,又一臉迷茫道:“恕末將語愚魯,不知將軍打算如何應敵?”

“一個字——挖。”

“挖?”

周倉還能為顏良有什麼奇謀,卻不想只聽到一個“挖”字,不禁是越發茫然。

正待細問時,顏良卻已大笑著撥馬下山,徑望宛城而去。

“顏將軍智謀當真是深不可測,我這榆木腦袋又怎想得通……”

周倉心中嘀咕著,趕緊也撥馬追了前去。

兩天后,宛城東北二十里。

那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,正在沿著南下的大道徐徐而行。

一面“袁”字大旗,迎風飄揚,極是耀眼張揚。

袁譚騎著高頭大馬,徐行在千軍萬馬中,更是一身的傲氣。

自他率軍從許都南下以來,所過襄城、昆陽、葉縣、堵陽等諸城無不望風而降。

那些各自為戰的曹統區文武官吏,聽聞袁家大公子挾官渡之勝余威而來,大部分不待袁軍兵至,便主動出城十余里獻降。

袁譚此番南下,用勢如破竹來形容並不為過。

每得一城,袁譚便派人快馬加鞭的奔往許都向父親袁紹報功,在他看來,這些城池是主動歸降,還是用兵攻下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可以籍此來樹立自己功業,進一步壓過他那鎮守鄴城的弟弟袁尚。

“稟大公子,前方二十里便是宛城,目下已為顏良所攻占。”

一馬斥候飛奔而來,打斷了袁譚的遐思,那原本意氣風發的臉上,不禁流露出幾分驚訝。

他當即質疑道:“宛城乃南陽第一堅城,顏良如何能這麼快攻下,莫非是守城曹軍主動投降不成?”

“據聞曹軍並非是主動歸降,而是被顏良騙開城門攻占。”

聽聞斥候之言,袁譚的驚訝的臉上更添憤恨之色。

許都郊外的那場敗績,讓一向自信的袁譚深感恥辱,盡管事后憑借郭圖等人的進言,將責任推到了已死的淳于瓊,和文丑支援不利身上,但這口氣,袁譚卻無法咽下去。

于是他極力的向袁紹進言,爭取到這一次率軍搶先奪取宛城,然后南下掃滅顏良。

一路上的各城的望風而降,讓他以為宛城的曹軍,必定在等著歸降他袁家,所以他並未急行,但眼下讓他吃驚的是,宛城竟給顏良搶先一步攻取。

袁譚的心中,對顏良又添了幾分痛恨。

馬蹄聲響起,文丑飛奔而來。

撥馬近前,文丑拱手道:“大公子,聽聞宛城已被顏良搶占,對方以勉待勞,不利于我軍,我看不如叫大軍且駐堵陽,在探明宛城虛實后,再從長計議。”

文丑深知顏良了得,不得不表現出冷靜的一面。

袁譚卻冷哼一聲,“我軍數倍于敵,縱使姓顏的搶據了宛城又有何懼。”

“可是將軍,顏良……”

文丑玉待再勸,袁譚卻擺手道:“文將軍,先前在父親面前時,你就一直反對發兵攻滅顏良,眼下那叛賊就在眼前,你卻一再阻撓本公子進兵,你到底是心存何意?”

聽聞此言,文丑神色立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15 AM

第八十章 攻與守

“大公子,你這話什麼意思,還請明示!”
文丑的刀疤臉上,青筋抽動,涌動著憤懣。

袁譚的話,深深的刺痛了他。

袁譚心中微寒,佯作淡然:“本公子也沒什麼意思,只是提醒文將軍,莫要忘了袁家對你的恩德,時刻要記住你是在為誰效忠。”

袁譚也沒敢直斥文丑因公廢私,只委婉的提醒,不過言語中卻充滿了一種主子的優越感。

文丑暗暗咬牙,心中窩火,卻又不敢發作。

瞪了袁譚一眼,他只哼了一聲,“多謝大公子教誨,末將也只是想提醒大公子莫要輕敵而已,此役大公子是主將,公子想怎樣用兵,末將聽令便是。”

說罷,文丑也賴得再勸,撥馬轉身而去。

當著眾人的面,文丑也不行禮,就這麼扭頭而去,袁譚只覺尊嚴受損,臉上頓露不悅。

正待發怒時,旁邊的郭圖卻干咳了幾聲,向袁譚暗使眼色。

袁譚會意,只好暫時隱忍不發,只瞪了遠去的文丑一眼,喝令全軍加快行軍,黃昏前務必要趕往宛城安營下寨。

傍晚之前,兩萬袁軍先后進抵宛城東北。

袁譚遂按照郭圖的意思,于宛城東北面設下主營,又命文丑率本所部五千步騎,于宛城正東設下偏營,兩營形成犄角之勢。

安營已畢,袁譚在郭圖的陪同下,對宛城巡視一番,天黑前方回到中軍大帳。

入得大帳,已無旁人在場,袁譚將頭盔狠狠入案上一摔,怒罵道:“文丑他算個什麼東西,不過是我袁家一家將而已,焉敢當著眾人的面給我臉色看,實在是可恨。”

文丑雖官任屯騎校尉,不過他這個官職是袁紹自封,並未得到曹cāo把持的漢帝策封,故在世人看來,文丑確只不過是袁家的私將。

“文丑乃主公愛將,性情粗魯起來,有時主公都會一笑置之,公子若當著眾人面翻臉,旁人只會認為公子無容人之度呢。”

旁邊的郭圖捋著短須勸道。

袁譚神色微微一變,沉思半晌,便覺郭圖說得也有道理。

這位袁家大公子便點頭道:“多虧先生提醒,不然我還真的因小失大,不過這口氣我還是咽不下去吧。”

“大公子莫急,眼下郭某有一計,自可令公子消氣。”郭圖笑瞇瞇道。

袁譚眼眸一亮,精神頓為一振,忙問郭圖有何妙計。

郭圖便緩緩道:“明rì攻城,公子可令文丑所部做主攻,那顏良頗有些用兵之能,文丑必然無法破城,到時公子便可向主公暗上一表,說文丑以私廢公,故意不肯力戰,介時主公必……”

郭圖未說完,袁譚便恍然大悟,喜道:“介時文丑受父親責罰,卻又消耗了顏良兵馬,我趁勢再起大軍攻城,宛城必克!先生,你這一石二鳥之計,當真是妙極啊。”

郭圖笑而不語,意味深長。

“就這麼辦了,來人啊,速給我傳文丑前來。”袁譚拍案而起,興奮的大叫。

次rì天明。

當朝陽的第一縷光輝交宛城染上一層金衣時,城東方向,五千袁軍已列陣。

顏良立于城頭,舉目遠望,但見城外敵軍軍氣森森,陣勢整肅,那一面“文”字大旗迎著晨風獵獵飛舞。

那五千袁軍,倒有一半乃是騎兵。

“將軍,袁軍的陣勢似乎有些奇怪,莫非其中有詐不成?”旁邊的甘寧狐疑道。

“有什麼好奇怪的?”

顏良心中早有所猜測,卻也不點破,要看一看甘寧的眼光。

甘寧指著袁軍道:“此番袁軍有兩萬之眾,大多數都是步軍,而眼前即將攻城的袁軍,卻有將近一半是騎兵,這顯然不合兵法,末將覺得甚為可疑。”

顏良冷笑了一聲,不以為然道:“有什麼可疑的,無非是內斗而已。”

當顏良看到那一面“文”字大旗時,他就猜到,這一定是袁譚在故意設計文丑。

文丑雖勇武無雙,但最擅長的卻是騎兵野戰,他的部曲也多為騎兵,攻城卻是他的短處。

袁譚明知如此,卻令文丑來攻城,其中用意,顯然還是沖著文丑與顏良的私人交情而來。

“身為長子卻不能顧全大局,袁紹,你這父親當的也真是很失敗呢。”

顏良心中諷刺時,甘寧卻還茫然不解。

此時城外戰鼓聲起,五千袁軍轟然而動,開始徐徐的向著宛城推進。

甘寧也顧上茫然,熱血陡然而生,豪然道:“將軍,前番我沒能拿下那文丑,這回就讓我來守城,我定要好好殺一殺那文丑的威風。”

顏良卻擺手道:“城頭交給本將就是了,興霸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,還是早些下城去準備吧。”

甘寧雖惱于許都不敵文丑那一役,但聽得顏良的吩囑,當即收斂了戰意,遵令退下城去。

顏良大刀撐地,巍巍如鐵塔一般面對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敵軍,刀削般的臉龐盡是冷峻,沉著如山一般。

左右部下,仿佛也為顏良的沉著所感染,面對著來勢洶洶的敵軍,更無一絲懼色。

三千顏軍將士,緊握著刀槍弓弩,神情中涌動著決毅,無畏的注視著敵軍近前。

兩百步時,攻城的袁軍陡然加速沖鋒,喊殺著沖上前來。

顏良手一抬,厲聲一聲:“放箭!”

令旗搖動,號令傳下,幾百張強弓硬弩齊齊而射。

無數的支利箭,挾著千鳥振翅的嘯聲,破空而下,如雨點般傾向袁軍。

城下的袁軍亦早有準備,當先的大盾手將鐵盾高舉,為攻城抬扛云梯的攻城隊擋住箭矢的來襲。

無數的箭矢釘釘鐺鐺,如雨點般被彈落,卻仍有不少穿過大盾的縫隙,射中藏匿于下的袁軍士卒。

慘叫之聲,此起彼伏。

然而,袁軍卻並未因此而放慢前進的腳步,依然無畏的向著宛城逼來。

俯視著井然有序幕前進的袁軍,顏良口中喃喃贊嘆道:“不愧是文子勤,麾下將士果然是精銳之輩。”

須臾間,數千袁軍已越過護城壕,第一撥的攻城部隊接近城墻,十余張云梯徐徐被豎起。

接城肉搏,就在眼前。

顏良劍眉一橫,渾身殺氣迸射,長刀一橫,厲聲喝道:“顏家軍的健兒們,隨本將並肩而戰,殺退敵人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22 AM

第八十一章 奮起神威

殺!殺!殺!

城頭一線,顏家軍的健兒們熱血沸騰,齊聲怒吼。

隆隆的嘯聲,遍傳四野,直令攻城的敵軍為之色變。

幾百步外,抱槍觀戰的文丑,那刀疤臉也不禁微微一變,心中奇道:“兄長他素來不體恤士卒,而今看這陣勢,他的部下竟似願為他死戰,這數月以來,他究竟經歷了什麼,竟有如此大的轉變?”

文丑心中驚奇難定,一身的戰意似乎在漸漸消彌。

“子勤將軍,顏賊的士氣看來很盛呢,將軍不會臨陣退縮了吧。”

旁邊督戰的郭圖捋須說道,語氣有些陰陽怪氣。

文丑如芒在背,明知袁譚令他作先鋒攻城,乃是存有他意,卻又無可奈何。

他暗暗咬牙,冷哼一聲:“本將縱橫天下,豈懼怕過誰。”

說罷,文丑躍下馬來,幾步沖到鼓陣處,一把奪過一名鼓手的木錘。

他挽起袖子,一雙渾圓如碗口粗的鐵臂,掄將起來奮力的擂鼓,為部下將士助威。

麾下的數千部眾,眼見文丑親自為他們擂鼓,受此激勵,士氣大振,喊殺之聲震天而起,漸漸將城頭顏良軍的吶喊聲壓過。

城頭上,接城戰已經開始。

北面一角,一架袁軍鉤梯率先搭上城垛,這種頂部將有鐮刀的長梯,可以緊緊的勾住城墻。

方一接城,手持刀盾的袁軍陷城隊,便奮勇的向上攀爬而上。

守城的顏良軍也早有準備,人頭大小的羅石呼嘯而下,將那些躲閃不及的袁軍從鉤梯上砸落。

慘嚎聲中,一名名頭破血流的敵人,從幾丈高的城上摔落,生生的摔成一攤攤的血肉模糊的碎屍。

城壕一線,五百袁軍弓弩手在大盾手的掩護下,向著城頭守軍仰射,以壓制守軍的反擊。

密集的箭雨中,不斷的有露頭的顏軍士卒被射中腦門,有的倒斃城頭,有的則墜落城下,和敵人的屍體混成一團。

顏良扶刀坐鎮城樓中央,半步不移,從容的指揮作戰。

北面處,在袁軍強力的箭襲下,七八名顏良軍士卒先后被射倒,后續的人手不及補上,此間的守勢立時削弱。

攻城的袁軍趁勢急攀,三五名射手矯健的袁軍刀盾手,嗖嗖的就竄上了城頭。

顏良見得此狀,厲聲喝道:“周倉何在,速給本將殺退北側登城之敵!”

正自血戰的周倉得令,索性將半身衣甲卸了,赤著膀子,手拖大刀奔向了北側。

怒吼聲中,大刀如車輪般狂掃而出。

那些袁軍小卒又豈是周倉敵手,在一陣哐哐的盾碎聲中,登上城頭的數名袁軍士卒,竟生生的被斬飛出去。

怒發虎威的周倉,竟憑一己之力就逼退了登城之敵。

隨后,他將大刀往地上一插,將地上的叉竿撿起,雙臂肌肉暴漲玉裂,向著那架鉤梯推去。

暴喝聲中,周倉奮起虎威,竟將那數丈余高,趴了七八個人的鉤梯,生生的叉了出去。

伴隨著一陣驚叫聲,鉤梯晃晃悠悠的倒了下去,幾百斤的重量轟然砸下,將地面上不及躲閃的袁軍砸中大半。

大部分被砸中者當場斃命,更有數人被攔腰斬成兩斷,斷處盡是血肉模糊,慘烈之極。

第一輪的狂攻,生生的被顏良擋了下去。

半個時辰的戰斗中,袁軍死傷數百,鮮血竟將土色的城墻染成了赤紅,城墻根下的屍體也高高的堆疊起了一層。

軍陣中的文丑,眼見宛城城堅,顏良的守軍相當頑強,心知憑借眼下兵力,根本無法攻克。

文丑不願自己的士卒白白犧牲,便撥馬來到郭圖面前,大叫道:“顏良軍早有準備,我軍再強攻下去只能徒損士卒,郭先生,我看今日當暫且收兵,來日從長計議。”

“收兵?”郭圖的鼻子翹了翹,“這才攻了半個時辰就收兵,豈不有損我軍士氣,子勤將軍,你是怕了那顏良,還是另有所想呢?”

郭圖話中有言,言外之意仍是暗示文丑不肯力戰。

文丑眉色深凝,胸中極中窩火,卻只能暗暗咬牙,下令全軍不得后撤一步,繼續強攻。

初攻受挫的袁軍,只能鼓起士氣,繼續踏著同伴的屍體,向宛城發進每二輪的進攻。

城頭上的顏良,卻依然如巍巍鐵塔般屹立不動,手中的刀鋒閃著寒光,紅色的披風獵獵生風,頭頂上那一面“顏”字大旗傲然飛舞。

面對著袁軍第二輪的強攻,顏良毫無一絲懼意,繼續沉著的指揮作戰。

一架架云梯被推翻,數不清的敵卒跌落城下,檑木與羅石,還有那燒紅的鐵水一刻不停的擲向敵人。

轉眼又是半個時辰的血戰,這一次,敵人甚至連一人都未能登上城頭。

顏良用幾百人死傷代價,生生的將洶涌而至的敵人阻于城墻之下。

突然間,一箭破空而上,直奔顏良而來。

顏良卻紋絲未動,只當那箭矢咫尺之距時,微微的將頭一偏,虎掌如電光般探出。

那一支勁力極強的箭矢,竟被他生生的凌空接住。

城墻下的袁軍,見得顏良竟徒手接箭,無不為之震撼。

“拿弓來!”

顏良怒喝一下,從一名部下手中奪過一張硬弓。

開弓似彎月,箭出如流星。

那一支利箭,如死神的微笑,破空而下。

一箭正在那發箭的敵卒,不偏不倚,正中腦門。

顏良這一施展百步神射,城頭上顏家健兒深受鼓舞,盡皆放聲喝彩。

城下的袁軍則士氣受挫,無不面露懼色。

士氣此消彼漲,袁軍第二輪的攻擊,很快便又消沉下去。

城外的文丑見得此狀,心知再戰無益,也顧不得郭圖的猜忌,以主將的名義,下令全軍收兵。

見得敵軍退兵,一身是血的周倉興奮叫道:“將軍,敵兵已退,何不趁機殺出城去,殺他個片甲不留。”

按照目下這種情況下,顏良本是可以趁勝追擊。

不過顏良有意招攬文丑,並無意與其死戰,如此自要給文丑留些余地。

況且,文丑雖然退兵,但隊伍卻井然有序,顯然是防備著顏良揮軍趁勢掩殺。

念及于此,顏良便擺手道:“不必追了,本將的敵人並非文子勤,留些氣力,待今晚一決勝負。”

于是顏良便叫全軍不得追擊,只用箭矢歡送失利的敵人。

午后時分,袁軍在留下七百多具屍體后,盡皆撤盡。

城頭上浴血得勝的袁軍將士,揮手著沾血的兵器,歡呼雀躍,舒泄著豪情。

白日一戰,轉眼已是天黑。

深夜之時,宛城內外皆陷入了沉寂,大戰方休的兩軍,似乎都已疲憊,很默契的各自休整,並未再騷擾對方。

月過中天時,顏良來到了宛城東北角的一間大宅。

這間原屬民居的大宅,在顏良軍攻占宛城后不久,便被以軍用為由征用,約有五百多士卒,已經夜以繼日的在此埋土苦干了七八日之久。

入得大宅時,兩千多未今早未參戰的步卒,早已靜候多時。

甘寧全副武裝,手持雙戟站大院中央,英武的臉上涌動著某種莫名的興奮。

見得顏良到,甘寧忙迎了上去,拱手道:“稟將軍,萬事俱備,只等將軍下令。”

顏良環看了一眼他的健兒們,微微點了點頭。

甘寧遂轉身揮手,向部下致意。

幾名士卒趕緊奔到院中央,院中央鋪設的草席統統掀開。

一個巨大的深坑,赫然呈現在眼前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30 AM

第八十二章 地底奇兵

深坑之內,開有一條地道,黑乎乎的不見盡頭。

這一條由宛城之內開挖的地道,徑通城外袁軍的主營所在。

此條地道,正是顏良的破敵妙計。

前番顏良初占宛城,勘察城外地形時,料定了袁軍下營之地,于是就搶在袁軍進抵之前,派兵夜以繼日的事先挖好了這條地道。

正如顏良所料的那樣,袁軍所選的下寨之地,跟他先前推測的幾乎無二。

主營中的袁譚,萬萬也料想不到,他所在營盤之下,竟早伏有一條秘道直通宛城之內。

顏良環視諸將士,此次所用之兵,多為甘寧原有部曲,這些年輕的健兒,此刻臉上都涌動著興奮。

看得出來,他們的熱血正在沸騰。

“拿酒來。”顏良高喝一聲。

身后親軍,急著早已備好的烈酒,分于眾健兒。

顏良舉起杯來,目光流露著激蕩,高聲道:“今晚,成敗皆在諸位之手,本將這一杯敬你們,來日得勝,我們再不醉不休。”

一飲而盡。

顏良將一滴不剩的酒杯,狠狠的摔在地上,砸了個粉碎。

眾健兒皆飲盡,仿效顏良,紛紛將酒杯砸地。

大院之內,哐哐的碎裂聲響成一片,凌亂的響聲,仿佛比戰鼓聲還催人振奮。

酒飲盡,顏良拍著甘寧的肩,鄭重道:“興霸,就靠你了,別讓本將失望。”

“將軍放心,寧必不辱命!”

甘寧拱手而應,英武的臉龐中,涌動著剛毅與自信。

顏良點了點頭,再次環視眾軍,那刀鋒似的眼眸中充滿了獵獵豪情。

沉靜半晌,顏良大手一揮,厲聲道:“時辰已到,突襲隊出發。”

號令下,甘寧一手執火把,一手執戟,第一個跳下了深坑,只張望了一眼,便毫不猶豫的鉆進了那幽幽地道中。

其余八百健兒陸續跳下坑中,魚貫而入,沒有一絲遲疑。

顏良目送著最后一名突襲士卒進地道,隨即撥馬趕往宛城東門處。

城門口,五百鐵浮屠業已就位。

暗月之下,鐵甲幽幽反射著寒光,五百重騎士全副武裝,猶如幽冥鬼府中的鬼將一般森然。

五百重騎之后,便是三千多精銳步軍,除了神行騎之外,顏良的精銳之軍已齊集。

顏良登上城頭,極目遠望城東北側的袁軍主營,那里依舊是燈火通明,顏良甚至能夠看到營門外巡邏值守的袁軍士卒身影。

袁譚到底還有幾分用兵之能,又有郭圖輔佐,這營寨設得相當高明。

似乎袁譚早有提防顏良劫營,營盤四周設了重重鹿角,更掘有深壕,可謂固若金湯。

“再堅固的堡壘,也會從內部輕易被攻擊,我的袁家大公子,今晚本將就給你好好上一課。”

顏良嘴角漸起絲絲冷笑,眼眸中殺機在涌動。

身后的將士們卻並未如顏良那般自信,這些年輕人激蕩的臉上,多少閃爍著幾分不安。

顏良遂叫將案幾搬來,煮酒一壺,他靠在城頭,閑情逸致的品起酒來。

眼見主將如此閑然自信,將士們緊張的心也漸漸平伏下來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短短的一夜,卻似極為漫長。

地道中的甘寧,強壓著自己高大的身軀,在狹窄的地道中緩緩前行。

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,只知要不斷的前行。

整個地道中,耳中所能聽到的,只有此起彼伏,沉重的呼吸聲。

不知過了多久,終于抵達了地道的盡道,在此處,地道分為了三道岔路,分設了三個突出點,為的就是確保至少有一處不會挖到袁軍的營帳底下。

甘寧回頭作了個手勢,身后的部卒兵分三路,分別進入了三處岔道。

甘寧選擇了中央那麼,他來到地道底下,親手動手,輕輕的向上掘去。

盡管根據估算,地道距離地面不足數尺,但為了盡量不制造出響聲,他不得不極力的放緩動作,以期發出最小的噪音。

幾尺之地,甘寧幾乎用了一個時辰才挖完。

當那一小片洞口露現出時,甘寧和地道中其他的將士的心,一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。

沒有人能確定洞口會開在那里,也許是無人處,也許正好在袁譚的大帳底下也有可能,這還要憑運氣。

洞口外一片安靜,聽不見腳步聲,也聽不見士兵打呼嚕的聲音。

眾人的懸著的心放了下來,確定了洞口處無人時,甘寧便加快了速度,迅速的把洞口擴開。

然后,他手執雙戟,第一個爬出了洞口。

警覺而迅速的環看一眼四周,甘寧緊繃的臉上,竟以涌現出難以壓抑的驚喜。

“他娘的,老子的運氣也太好了,竟然挖到了袁軍的屯糧場!”

興奮難當的甘寧,招呼著其余士卒趕緊上來,片刻間,幾百號突擊隊勇氣便盡數潛入了袁軍營內。

四周依舊一片安靜,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。

甘寧環看一眼四周,低喝一聲:“還愣著做什麼,給老子放火,燒他娘的。”

號令下,幾百健兒便分做數隊,四下放起火來。

火光熊熊而起,直沖天際。

城頭上正自品酒的顏良,心中其實也暗暗在焦慮。

盡管他設計好了此計,但這地道到底能挖到哪里,他卻未能有精確的計算。

顏良很清楚,這條計策雖妙,但卻並非能夠百分之百的成功。

他還需要一點點運氣。

“將軍,快看,袁軍大營起了!”身邊的周倉突然興奮的大叫。

顏良心頭一振,騰的一個便跳了起來。

幾步沖到城垛邊,舉目遠望,果然見袁營側后方,大火沖天驟起。

“果然天助我也,哈哈——”

顏良興奮得狂笑,轉身拎起大刀,疾步如飛般下得城頭。

翻身上馬時,眾將士氣的精神已抖擻起來,他們似乎已從顏良臉上,看到了戰斗將起的信號。

“打開城門,拉起吊橋!”顏良大聲喝令。

宛城東門吱呀呀的緩緩開啟,高懸的吊橋也徐徐放下。

穿過城門遠望,袁營方向的大火已更加熊熊。

那熊熊的烈火,瞬間讓顏家將士們的斗志燃燒起來。

盡管他們不知道為何敵營會突然起火,但他們卻深信,這必是他們的顏將軍的妙計。

今晚,顏將軍將再次帶領他們走向勝利!

顏良身披黑甲,手提大刀,撥馬橫于城門前,火光映照著他鐵塔般的身軀,巍巍竟如神將一般。

他刀鋒似的眼光,掃視著眾將士,揮高聲叫道:“將士們,今夜是咱們揚威天下的時刻,是漢子的,隨本將殺出城去,殺盡敵寇!”

“殺!”

“殺!”

震天的殺氣,如怒濤般驟起來。

顏良猛然轉身,縱馬揮刀,如黑色的閃電般沖出城門。

五百鐵浮屠,更似洶涌的鋼鐵洪流,呼嘯而出,鐵蹄如飛,向著袁營滾滾碾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33 AM

第八十三章 鐵騎洶洶

夜已深。

袁軍,中軍帳。

袁家大公子袁譚,正與郭圖煮酒對飲。

“文丑擅自退兵的消息,我已飛馬派人去向主公密報,大公子你的那口惡氣,相信不久后就能出了。”

郭圖捋著短須,一臉的暗自得意。

袁譚面露欣喜,舉杯道:“先生這條一石二鳥之計果然是妙,我敬先生。”

郭圖呵呵的笑著,舉杯飲盡。

“我看今日顏良那廝也損兵不少,不如我明日就盡起大軍,一舉攻破宛城,殺了顏良報仇血雪恨。”袁譚抹去嘴角酒漬,咬牙切齒道。

郭圖卻道:“顏良此賊自然是要殺的,不過大公子也不必急于一時,還是明rì再令文丑強攻,待多消耗些顏良兵馬,大公子發兵也不遲。”

袁譚點了點頭,深以為然,哈哈笑道:“先生說得是,來,咱們喝。”

大帳之中,氣氛正酣。

正當袁譚喝得興致漸濃時,忽聽得帳外起了鼓噪聲,似有軍士喧囂慌叫。

袁譚心生狐疑,正待派人去查看時,卻有軍士急匆匆而入,驚慌叫道:“稟大公子,我軍糧場被燒,起了大火。”

“什麼!”

袁譚大吃一驚,急是沖出帳來,果然后營積糧方向火光沖天,仿佛一瞬之間,幾萬斛糧草盡皆被燒著。

隨后跟出來的郭圖,神色也是一變,疑道:“如此大火,分明是人力所為,莫非顏良劫營不成?”

“怎麼可能,我軍營壘堅固,顏良就算來劫營,又如何能毫無征兆的就沖破營壁,絕不可能。”

袁譚斷然否定郭圖的猜測。

然而,伴隨著大火同時而起的喊殺聲,卻令袁譚神色劇變。

四面八方皆是殺聲,夜色之中,似有無數的兵馬殺來,口中高喊著“殺袁譚”。

那喊殺聲,分明來自于大營之內。

此時,袁譚徹底的相信,敵軍竟是真的突入了己方大營。

只是袁譚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,敵人究竟是用何種方式,才能突破他鐵壁般的營防,不但燒了他的糧草,而且還不可思議的殺進營盤腹地。

“怎麼可能,這怎麼可能……”

袁譚驚駭萬分,一時間慌得是手足無措。

驚駭之下,袁譚勉強的按定心神,急是喝令士卒不要驚慌,立刻出帳應戰。

便在這時,袁譚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大地似乎在顫抖。

那隆隆的聲響,由遠及近,仿佛無數猛獸正在迅速的接近。

騎兵,是重騎兵!

想明白時,袁譚的臉色剎那間赫得慘白如紙。

袁營外,顏良所率的五百鐵浮屠,正在以全力沖刺的速度迫近。

顏良的視野中,敵營的火勢越來越大,他甚至已經能夠看清,火光之中,袁軍士卒正如過街老鼠一般四下亂竄。

甘寧的八百突襲隊,不但燒了袁譚的糧草,還從袁營內殺起,讓近兩萬袁軍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亂。

狂奔中的顏良愈加興奮,臉上的殺氣愈發猙獰。

五百鐵浮屠,洶涌前行。

三百步、兩百步,一百步。

轉眼間顏良已率軍殺近敵營,而此時的袁軍的注意力,卻皆為突起后營的大火所吸引,完全放松了前營的警戒。

當袁軍有所警覺時,卻已為時已晚。

五百鐵浮屠,猶如地府沖出的魔鬼一般,從黑夜中突然殺出,鐵蹄勢不可擋的沖破了袁營重重鹿角。

顏良一馬當先,縱馬越過外壕,手中長刀挾著滾滾狂力揮出。

劈啪碎裂之聲中,袁軍營門被他一刀斬成四分五裂,一人一騎,如電光一般撞入敵營。

迎面而來的兩員敵將急圍過來,玉要阻攔破營而出的敵人,但當他認出眼前敵將竟是顏良時,一瞬間就陷入了恐慌之中。

顏良乃河北上將,這些袁軍士卒本就素畏其名,而今撞見,尚未交手便被顏良的威名所懾。

顏良卻毫不留情,大刀似車輪般橫掃而出。

兩名敵將不及多想,急是舉槍相擋。

哐!哐!

兩聲碎裂聲中,敵將手中的兵器竟被摧折,兩具噴血的身軀,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,慘叫著倒飛出去,重重的摔落于地。

落地之時,顏良已縱馬如飛,從他們頭頂越過。

當那兩員重傷的敵將,掙扎著想要爬起時,卻絕望的發現,無數的顏軍鐵騎,已鋪天蓋地的襲卷而去。

五百重騎踏著他們的軀體涌入營中,鐵蹄過處,只留下片片血肉模糊的碎屍。

顏良刀舞如風,殺得何其暢快。

袁紹的壓迫,郭圖的陷害,種種被人輕視,長久積蓄的憤怒,仿佛在這一刻所爆發,顏良要用敵人的鮮血洗刷內心的憤怒。

他和他的鐵浮屠,踏著鮮血鋪陳的地毯,直奔袁譚的中軍而去。

此時,緊隨其后的三千步軍也殺至,分從三面攻入袁營,順風放火,見人就殺,只將兩萬惶恐的袁軍殺得鬼哭狼嚎,抱頭鼠竄。

刀下不知斬落多少人頭,顏良就如一柄最鋒利的矛,撕破一切的阻撓,片刻間,已經至中軍前。

火光下,顏良一眼望見,那位袁家大公子,正慌亂的呼喝著他的士卒,似乎還在妄圖挽回這場敗局。

“你娘的,老子上回饒你一命,你還敢來挑釁,當真是找死。”

顏良怒從心起,拍馬舞刀殺向袁譚。

慌亂了的袁譚,此時也發現了顏良,當他看出顏良竟殺向自己時,不禁嚇得神色大變。

“快,快攔下那叛賊!”

袁譚一面翻身上馬,一面喝令左右保護自己。

左右的那些親軍雖懼顏良,但為了保護袁譚,只得鼓起勇氣迎上前來。

顏良也不留情,刀鋒左出右掃,如切菜砍瓜一般,將七八名沖上來的敵騎斬落。

袁譚見攔不住顏良,嚇得神魂盡失,哪里還顧得上應戰,撥馬便望北面逃去。

顏良豈容到手的獵物逃走,縱馬如電,如風一般追了上去。

袁譚驚慌之下,腿腳顫抖,胯下戰馬加速不及。

而顏良則仗著沖勢,飛馬迫近,轉眼已追至袁譚的身后。

這樣一個距離,只要顏良大刀探出,便可結果了袁譚那廝,以泄心頭之恨。

不過,當顏良長刀高舉,玉待斬下時,腦海里卻猛然間閃過一絲清醒。

殺一個袁譚固然簡單,可是后果卻是極為嚴重。

歷史上的袁家,即使是官渡之戰失敗,對曹操方面也依然保持著優勢。

而袁紹死后,正是袁譚與袁尚兄弟的內斗爭權,才使曹操從中漁利,將他二兄弟各個擊破。

倘若自己今日殺了袁譚,那袁紹的基業,便只能傳給袁尚,袁家就能避免分裂的局面。

若是那樣的話,一個擁有著兩河諸州的袁氏,將是比歷史上統一北方的曹操更難對付的敵人。

念及于此,顏良一瞬間冷靜了下來。

本是玉取性命的殺招,也于半途中變勢,向著袁譚虛攻而去。

袁譚驚覺刀鋒至,猛然斜向躲閃,這一遲滯的功夫,胯下坐騎便放慢了速度。

顏良趁勢追至,也不待袁譚有所反應,猿臂探出,如拎小雞般便將袁譚從馬上拖了下來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09:35 AM

本帖最後由 m531159 於 2013-4-10 09:36 AM 編輯

第八十四章 留你狗命

袁譚雖是世家公子出身,但平素勤習武藝,卻也練就了魁偉的身形。

但他卻萬沒想到,自己諾重的身子,竟給顏良如此輕易的拎起。

驚駭之下,袁譚手中的槍也脫手,本能的拔出腰間佩劍,瘋了似的向著顏良一劍斬去。

顏良早有防備,大刀已掛于馬側,騰出右手來,眼見劍鋒刺來,身形一偏輕巧避過,虎鉗似的手掌順勢將袁譚的手腕扼住。

“本將面前,還敢用這種不光彩的手段,我看你是找抽。”

顏良喝罵一聲,虎掌猛的用力,只聽“哢嚓”一聲,袁譚的手腕竟被生生折斷。

“啊”

袁譚疼得嗷嗷直叫,一張俊朗的臉更是扭曲到不成人形。

顏良手一槍,將他狠狠的扔在了地上。

滾落于地的袁譚,忍著劇痛愈待爬將起來,顏良卻已回馬擋在了他身前,刀背往他身上一拍,剛剛才爬起的袁譚便又被拍趴在了地上。

“顏良狗賊,焉敢對我如此,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,你個狗賊……”

爬不起來的袁譚,只能趴在地上憤憤的大罵不休。

顏良將刀往袁譚的斷腕處一架,冷冷道:“還嫌不疼麼,再不閉嘴,老子就把你這只爪子砍了。”

顏良這般一威脅,那袁譚縱使有腔的怒氣,卻也不敢再吱聲。

這位腕子折了的袁家大公子,只能咧著嘴,恨恨的瞪著顏良以發泄怒氣。

環視四周,戰斗依然在繼續。

鐵浮屠和甘寧的突襲隊內外夾擊,已令兩萬袁軍陷入一片混亂,隨后殺至的步軍,則進一步摧垮了袁軍的抵抗意志。

只是這些袁軍到底不是烏合之眾,雖是處于不利境地,但依然有不少在做頑強的抵抗。

顏良不想令自己的士卒做無謂的犧牲,遂是將袁譚高高的拖起,大聲叫道:“袁譚已被生擒,爾等還不伏地投降!”

這一聲吼他是傾盡全力,洪亮聲音如悶雷一般,竟是生生將周遭數十丈的喧囂聲壓了下去。

周圍的袁軍聞聲望來,但見自己的大公子在半空中掙扎,無不驚魂喪膽。

千萬雙眼眸中,顏良高舉著袁譚的殘軀,紅色的披風獵獵飛舞,整個人如天神一般,直令袁軍士卒為之色變。

膽小者,當場伏地投降,膽大者則丟灰棄甲,望風而逃,哪里還敢有半分抵抗。

崩潰由遠及近,如坍塌的骨牌一樣,過不得多時,兩萬袁軍便土崩瓦解。

從開始到結束,這場突襲戰持續了不少半個時辰,就以袁軍大敗宣告結束。

除掉死傷及逃走的袁軍之外,降者竟有四千余眾之多。

“將軍,這一戰殺得痛快啊!”

縱馬前來會合的甘寧,仿佛洗了一個血浴一樣,渾身上下盡皆赤紅。

顏良贊道:“此戰能勝,興霸你當屬首功。”

能得顏良贊許,甘寧自是興奮,卻又不敢居功,拱手道:“若非將軍用兵如神,末將今夜焉能殺得這般酣暢淋漓。”

顏良豪然大笑,渾身洋溢著痛快。

雖是大敗袁軍,生擒了袁譚,顏良卻並未被勝利沖昏頭腦,主營雖破,文丑的偏營數千精銳尚在,依然不可小覷。

為了防止文丑反攻前來,顏良遂親率兩千兵馬斷兵,令甘寧率大隊兵馬,以及數千降卒先行撤歸宛城。

袁軍偏營。

主營方向驟起的火勢,早早的就吸引了文丑的注意力。

最初時文丑以為那火勢只是不小心走水,料想不多時就可以撲滅,故而並未太擔心。

只是隨著火勢越來越大,文丑才漸漸意識到,這驟起的大火必然另有原因。

于是文丑急派斥候奔往主營,打探到底是何原由。

斥候的回報卻令文丑大吃一驚:

敵軍深夜劫營,主營糧草盡皆被燒。

大驚之下的文丑,玉待盡起偏營之軍前往支援,卻又恐這是顏良聲東擊西之計,未知虛實之前,只得令軍卒盡皆帶甲,隨時戒備。

主營的火勢越來越大,喊殺之聲遍及數里,即使身處幾里外的文丑,也清晰可聞。

“主營到底怎麼回事,顏兄他縱然神勇,又如何能輕易突破營壁?”

文丑遠觀著主營大火,心中皆是狐疑。

正當百思不解時,數騎人馬由主營方向匆匆而來,為首者正是郭圖。

郭圖的前來讓文丑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,他急是撥馬迎往轅門,半道上正撞上郭圖。

“文將軍,主營有失,你還不速起兵馬前去救援。”匆匆奔來的郭圖,喘著氣大叫。

文丑眉頭一凝,驚道:“大營鹿角重重,兵馬數倍于敵,敵人是怎麼輕易擊破的?”

“我也不知那顏良使得什麼詭計,眼下顏賊的騎兵已沖入大營,你再不去發兵救援,若是大公子有失,你擔當得起罪名嗎!”

滿頭大汗的郭圖,厲聲喝斥,竟是公然威脅文丑。

文丑聽著刺耳,眼中掠過惱色,但想到袁譚有危,卻也顧不得跟郭圖計較,急是點起本部兵馬,離營向著主營方向奔去。

一路上,越來越多的敗卒逃來,主營方向的喊殺聲卻漸弱。

當文丑趕近主營時,已是東方發白,天色漸明。

大營方向火勢依舊,卻已不聞半點殺聲。

戰斗,似乎已然結束。

正前方處,顏良軍列陣已待,擋住了文丑軍的去路。

見得這陣勢,文丑軍心知大營已失,眼見顏良早知他會來支援,生恐又中了顏良的計策,只得下令勒住近馬,不敢再前進半步。

“文將軍,主營就在前方,為何停下兵馬?”郭圖從后奔來,質問道。

文丑指著前方軍陣,沉聲道:“主營已失,敵人早有防備,此時焉能再戰。”

郭圖也是急到犯暈,這時稍稍冷靜下一觀察主營情況,方才猛然驚醒。

郭圖的臉上涌動著驚疑之色,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,自家兩萬兵馬,如何在一夜之間就被顏良摧垮,而眼下又不知袁譚生死,郭圖更是焦慮萬分。

正當這時,對一騎飛奔而來,來者並未攜帶武器,顯然是使者身份。

那一騎止步于十步之外。

“我乃顏將軍帳下周倉,特奉顏將軍之命,將此物交給文將軍。”

說罷,周倉猛一用力,將手中之物扔向了出來。

那一物落在陣前,士卒將之撿來逞給文丑。

文丑和郭圖看到那東西時,二人的神色不禁大變。

那金色的之物,正是袁譚的頭盔。

“難道,大公子已經戰死?”文丑禁不住驚道。

話方出口,周倉扯起嗓門大叫道:“我家將軍已生擒了袁譚,將軍說了,他顧念兄弟之誼,不願跟文將軍你交手,若文將軍不想讓袁譚人頭落地,就請立刻退兵,休得再犯我宛城。”

言罷,周倉再無多言,轉身撥馬而去。

須臾間,周倉奔回了本陣。

這時顏良正懷抱大刀,閑然駐馬,根本沒把對面的敵軍放在眼里。

見得周倉歸來,顏良道:“子豐,可將頭盔交給敵方?”

“頭盔已扔給對方,將軍交待的話我也跟他們喊了一遍。”周倉粗聲道。

“那一句‘顧念兄弟之誼’,你可有說?”顏良有些不放心。

周倉道:“將軍交待的事,末將豈能忘了,末將特意還把那一句加重了嗓門。”

聽得此言,顏良微微點頭,嘴角微微上揚,眼眸掠過絲絲詭笑。

“子勤啊,為了讓你早日來做為兄的左膀右臂,我只能不厚道的使這離間計了,還望你莫怪為兄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11 AM

第八十五章 高貴的頭

文丑乃當世虎將,武藝超群,更難得的是精于指揮騎兵作戰。

顏良麾下雖有神行騎和鐵浮屠兩支精銳的騎兵,但缺乏的卻是一員得力的騎兵,故每戰,他不得不親率騎兵出擊。

若能得文丑這員奉自己為兄的優秀騎將,對顏良來說自是如虎添翼,自己身上的重擔也能減輕許多。

而顏良早就推算出,袁譚、郭圖等汝潁一派對文丑深為忌憚,此番擒獲袁譚,大敗袁軍,顏良如何能不趁機使計。

當文丑聽聞周倉的威脅之詞后,刀疤臉上立時掠過絲絲驚色。

袁家大公子為人所擒,這是何等重大的變故,如若傳到袁紹耳中,必然是大為震怒,自己身為袁譚的從將,豈能脫得了干系。

文丑震驚之時,同樣驚駭的郭圖已是心生狐疑,瞇起的雙眼猛的掃向文丑。

“傳令全軍,即刻退往堵陽。”

文丑沉聲下達了撤退的命令,而且連偏營都不歸,直接撤往幾十里外的堵陽城。

郭圖聞言大驚,急道:“大公子落入顏賊之后,你不發兵施救,為何反要撤兵?”

他這言語中,毫不掩飾責問之意。

文丑瞪了他一眼,冷冷道:“你沒聽顏良說麼,我等再敢進攻,他就殺了大公子,難道你想害死大公不成。”

郭圖被嗆了一鼻子灰,又氣又急,一時卻又不知如何反擊。

文丑也不理會他,只管撥馬轉向,望著東北方向撤去。

郭圖雖是不願,但也不敢只身留于此地,只能無奈的隨文丑軍一同北撤。

天光大亮時,文丑軍已在十幾里外,宛城外的兩座袁軍營壘,均已為之一空。

顏良卻未放松警惕,仍舊駐馬城外,直到斥候帶回的情報,確認文丑當真退兵后,他才率軍回到宛城。

此一役,大破兩萬袁軍,生擒袁譚,可謂是大獲全勝。

回城的顏良,下令盡取宛城庫府酒肉,大賞三軍,全軍將士為之歡騰。

一場慶功宴后,顏良令將那位袁家大公子押解上來。

片刻后,袁譚便被周倉拖進了大堂。

此時,這位手殘的袁家大公子,灰頭土臉,一身的怒氣,一見到顏良,更是恨得咬牙切齒,恨不得能將顏良吃了似的。

顏良卻一臉淡笑,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袁譚氣急敗壞的樣子。

座下甘寧見狀,怒喝道:“敗軍之將,見得我家將軍,焉敢不跪。”

袁譚一聽此言,頓時怒到臉色漲紅。

袁譚是誰,那可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豪門公子,生平除了父母之外,又何曾跪過他人。

讓他給顏良下跪,這自然是莫大的恥辱。

受此刺激,袁譚冷哼一聲,傲然道:“我袁家四世三公,你顏良不過我袁家一卑微的叛將而已,想讓本公子你跪你,你受得起嗎!”

袁譚的這般傲然之詞,毫不掩飾他高貴的出身,言語中充滿了高傲與不屑。

如此傲慢之詞,頓時將甘寧激怒,這位酒醉三分的猛將,當場抄起雙戟就要殺袁譚。

袁譚沒想到甘寧竟生殺氣,一見這猛漢提戟跳下堂來,不禁嚇得神色大變,哪里還顧得什麼傲氣,本能的就玉閃避。

“興霸且住手,本將可不想讓天下人說我是殺俘之人。”

顏良淡淡一語,立時喝住了甘寧。

甘寧雖有一腔怒氣,卻不敢不聽顏良之令,只得憤憤的退了座去。

袁譚見顏良出手阻止,以為顏良還顧及著他袁家大公子的身份,臉上的惶恐旋即收斂,轉眼又顯露出傲慢之色。

“顏良,我父已破曹操,天下無人能敵,你若識相的話,就趕緊放了本公子,否則惹怒了父親大人,起大軍前來征伐,定叫你死無葬生之地。”

袁譚仗著其父之勢,雖為俘虜,卻敢公然的威脅顏良。

不過,袁譚所言倒也不假,如今之勢,誰又敢否認袁紹的不可一世呢。

只是,換作旁人也許會被嚇到,可惜袁譚碰上的是顏良。

顏良那冷峻的臉龐間,浮起了一絲冷笑,刀鋒似的目光,如利刃似的掃視著袁譚。

顏良的目光讓袁譚感覺不寒而栗,盡管心中頗為不安,但他卻極力的佯裝出鎮定,傲然的面對著顏良的目光,眼睛卻瞅向別處。

“不愧是袁家大公子,好大的派頭。”

顏良淡淡一笑,向周倉招了招手,“子豐,袁大公子不是不想跪麼,還不快伺候著。”

袁譚還以為顏良想要奉承他,正微微有些得意,猛聽到后半句話,臉色刷的就是一變。

“你啊——”

嘴還沒來得及張,周倉那大粗腿一掄,一腳就踹在了袁譚的后腿窩子上。

袁譚腳跟著一軟,一個沒站穩,“撲嗵”就跪了下來。

這一跪讓袁譚感覺到了莫大的恥辱,驚覺的他也顧不得腿痛,一臉惱怒的就爬了起來。

顏良眼色一掃,周倉又是一腳,再次把剛剛站起的袁譚踹倒。

“顏良,你怎敢如此對本公子……”

袁譚腿痛得呲呀咧嘴,罵罵咧咧的又掙扎著直起身。

顏良冷笑道:“不愧是四世三公的名家公子,果然是有骨氣,本將倒要看看,你到底是骨氣硬還是骨頭硬。”

言罷,顏良笑臉頓后,凜烈之色頓生,狠狠的向周倉使了個眼色。

周倉早對袁譚的狂傲無禮深為厭惡,等的就是顏良的點頭,這下他可興奮了,大粗腿毫不留情的向著袁譚踹去。

周倉的氣力在軍中那可是數一數二,他那幾腳下去,尋常人誰受得了。

袁譚只苦撐了片刻,挨過七八腳踹后便痛苦難當,兩條腿幾乎要斷掉一樣,再也沒有勇氣強作硬氣,只能氣乎乎的跪伏在了地上。

這位袁家大公子,終于低下了高貴的頭,跪在了顏良的面前。

盡管他不是心甘情願,而是被打到不得不跪。

顏良一杯酒飲起,欣然起身,緩緩走到袁譚的面前。

他俯視著一臉憋屈的袁譚,微微笑道:“袁大公子,本將看你這一臉怒氣,似乎是不服啊,你若當真不服,本將就打到你服為止。”

顏良手段有多狠,袁譚是深有體會,耳聽這看似平淡的言辭,袁譚如芒在背,慌得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
他心知顏良絕非說笑,絕對是說到做到,畏懼之下,便只好強把臉上的怒色壓下去,只能委靡的低垂著頭,不敢再有一絲的傲色。

顏良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
轉身回到嘴上,他擺手道:“袁大公子既然如此有禮,本將自當以禮相待,來呀,把袁大公子送下去,好好的招呼,不可慢怠。”

令下,幾名虎熊之士上前,連拖帶扛的把腿痛到站不直的袁譚拖走。

顏良輕描淡寫間,狠狠的打掉了袁譚的囂張氣焰,左右諸將看著那個解氣,無不是拍手稱快。

“將軍打得好,像姓袁的這種人,就該打到他服為止,不過將軍何必還留著他,不如一刀宰了痛快。”

甘寧還嫌不夠出氣,咬牙向顏良勸殺袁譚。

顏良卻淡淡道:“袁譚雖然討人厭,卻是袁家的大公子,若是把他宰了,袁家諸子中便沒人與其弟袁尚爭儲位,袁家若不內斗,本將又如何坐收漁人之利呢。”

顏良一席話,道出了他不殺袁譚的之因,正是為了給袁紹集團留下一個禍根。

甘寧這時才恍然而悟,不禁拱手贊嘆:“沒想到將軍如此深謀遠慮,末將當真是愚魯不及。”

其余眾將,也紛紛贊嘆。

面對諸位的贊不絕口,顏良卻只一笑付之。

正當這時,外面親兵來報,言是伊籍已經趕到宛城。

顏良精神又一振,笑道:“機伯來得正好,本將正有事要他去辦,快請他進來相見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11 AM

第八十六章 文丑的困境

伊籍本在新野,協助許攸和文聘等防范劉表,顏良攻破宛城后,派人飛馬回新野報信時,又命其星夜趕到宛城。
眼下這酒也喝得差不多,顏良便叫罷宴,稍稍醒了醒酒后,卻在偏堂召伊籍前來要見。

“恭喜將軍大獲全勝,一戰揚名天下。”

步入堂中的伊籍,一臉喜色的向顏良拱手而笑。

顏良也不假裝謙遜,毫不掩飾內心的些許得意,卻是招手令伊籍近前相坐。

“新野方面如何,劉表可有動靜?”顏良先問道。

伊籍笑道:“將軍放心,新野穩如泰山,那劉表自前兩次失利以后,現在已經老實的很,昨rì還主動又送了數萬斛糧來。”

顏良微微點頭,表示滿意。

“難得劉表如此熱心,待我撫定宛城,全據南陽之后,定要抽空好好謝謝他才是。”

顏良語氣中暗藏殺機,似乎在暗示著宛城之役后,他有將兵鋒轉向荊州的意圖。

伊籍不為劉表重視,早就心存怨意,而今聽聞顏良有轉攻荊州之意,自是精神為之一振。

不過,伊籍卻並未興奮過頭,此行還另有目的。

“聽聞將軍此役生擒了袁譚,子遠先生與那位賈文和臨行前都有囑咐,讓我稟與將軍,這袁譚一定要留活口,萬不可輕易殺之。“

伊籍提及了袁譚。

顏良眉頭微微一挑,擺手笑道:“不用你們提醒,本將當然知道要留著袁譚一條命,不然怎麼能坐收二袁內斗的漁利。”

“原來將軍早有主張,倒是我等多慮了。”

伊籍面露奇色,卻為顏良的深謀遠慮所折服。

“但不知將軍招屬下前來,卻是所為何事?”伊籍這時才想起了此事。

顏良眉頭微微挑動,嘴角揚起一絲詭笑,“先生能言善辯,本將此番招先生來,正是想讓先生一展所長。”

伊籍頓時興奮起來,忙問顏良有何差遣。

“本將想讓先生做一會說客。“

堵陽城。

幾天前,袁譚率領的兩萬大軍,兵不血刃的逼降了些城,然后又耀威揚威的南攻宛城。

幾天后,那一支威風八面的大軍卻已煙銷云散,只有倉促撤來的幾千文丑惶惶之軍。

退守堵陽的文丑,面臨著一種進退兩難的處境。

退兵。

大公子袁譚還在顏良手中,若然就此退軍,就等于放棄了營救袁譚,必會授人以柄,被郭圖等汝潁一派趁機攻詰。

不退。

兵不過數千,士氣低沉已極,幾十里外是斗志昂揚的六千顏良精銳,若然來攻,卻當如何以應。

房中來回踱步的文丑,刀疤臉上皆是焦慮。

正當這時,親兵來報,言是有一叫做伊籍的文士,聲稱是奉了顏良之命前來文丑。

“伊籍……”

文丑心頭微微一震,心中諸般狐疑盡起。

沉吟片刻,文丑低聲道:“將那伊籍請進來,小心著點,不要走露了風聲。”

“諾。”

親兵退去,文丑強按下焦慮,端坐于座上,目光沉沉如霜。

過不多時,便將一位文質彬彬的儒士引入,正是伊籍。

“伊籍見過文將軍。”伊籍信步入內,拱手施禮,一派淡然從容。

文丑盯著伊籍,沉聲道:“你既是顏良屬下,便是我文丑的敵人,來此有什麼目的?”

“伊某此來有兩個目的,一者是代我家顏將軍,向文將軍轉達問候,這二來嘛……”

伊籍也不待文丑賜坐,如進自家門一般,邊說邊主動尋了一座坐下。

“……這第二樁事,則是來救將軍的性命。”

輕描淡定一語,文丑聞之卻神色一變。

堂中的氣氛,頓時變得冷肅無比,文丑死死盯著伊籍,眼眸中閃爍著幾分如刃的寒光。

半晌,文丑冷笑一聲,“你算什麼東西,也敢在本將面前大言不慚。”

文丑到底是驍將,骨子里有著一股粗傲,被伊籍一激,立時便惡語相向。

伊籍卻也不以為怪,只淡淡一笑。

“伊某雖無名之輩,不過卻知文將軍若再這般猶豫不決,必遭殺身之禍。”

徐徐一語,只聽得文丑心中一寒。

伊籍接著緩緩道:“文將軍乃河北名將,同當初的顏將軍一樣,皆為郭圖等人視為眼中釘,耳中刺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。如今文丑軍坐看袁譚被擒卻不得救,試問以袁紹的性情,痛失愛子之下,他能饒過將軍你嗎?”

洋洋灑灑一席,只令文丑心頭為之一震,冷峻的眼眸中,不禁閃過幾分悚然。

震動瞬間,文丑卻又冷哼一聲,“大公子被擒,乃是中了爾等激ān計,與本將何干,袁公乃明主,焉能怪罪于本將。”

文丑說那句“明主”時,卻顯得不太有底氣。

伊籍微微一笑,“袁本初若真是明主,當初又何致聽信讒言,逼得顏將軍不得不反。更何況,就算他真的是明主,將軍又能保證他不會在郭圖等輪番讒言下,一時糊涂嗎。”

文丑的臉上青筋隱隱抽動,鋼牙咬得咯咯作響,伊籍此語,顯然是戳中了他的痛處。

正所謂兔死狐悲,自顏良被迫背叛袁紹后,與顏良並稱河北上將的文丑,心中又豈能沒有過動搖。

只是,先前那些所謂的動搖,也只是想一想罷了,文丑從未曾當過真。

但眼下形勢卻不同,誠如伊籍所說,這一回的他當真是陷入了進退維谷的不利境地。

稍有一慎,袁紹也不是沒有一怒之下,遷怒于他的可能性。

見得文丑眼神恍惚,伊籍情知說詞已奏效,進一步道:“袁家官渡雖勝,但內部紛爭不休,早晚必當分裂。文將軍既視我家將軍為兄長,何不就此歸順于顏將軍,不但可免遭殺身之禍,而且還可助顏將軍成就一番霸業,此伊某向將軍所獻的萬全之策,請將軍三思。”

幾番鋪陳之后,伊籍終于道出了他真正的目的。

這也正是顏良招他前來的原因,為的就是借助伊籍的辯才,說降文丑這員虎將。

聽得此言,文丑的身形一震,騰的一下便坐了起來。

他直視著伊籍,一語不發,神情極是復雜。

大堂之中,一時又陷入了沉寂。

忽然間,匆匆的腳步聲打亂了沉寂,親兵急急而入。

“稟將軍,郭先生吵著要見將軍,小的們攔不住,他已經快要闖到里來了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14 AM

第八十七章 文丑之怒

聽聞郭圖突然闖來,文丑的眉頭不禁一皺,眼眸中掠過一絲擔憂。

倘若給郭圖瞧見伊籍在此,不知又會如何猜想。

文丑目光猛轉向伊籍,暗示他先回避一下。

伊籍卻佯作不知,只顧低頭閑然的飲著杯中之茶。

只片刻的功夫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,郭圖已推開門口的守衛,大步沖入堂中。

“大公子危在旦昔,文子勤,你一再的按兵不動,莫非想害死大公子不成?”

闖進門來的郭圖,也沒注意到有外人在,張口就對文丑橫加指責。

被當著外人的面如此質責,文丑只覺顏面無光,不由怒從心起,虎目怒瞪郭圖。

此時的郭圖,方才注意到有別人在場,一雙三角眼不禁狐疑的掃向伊籍。

“他是何人?”郭圖疑道。

文丑未及開口,伊籍卻搶先拱手一笑,“在下伊籍,久仰郭先生大名,幸會幸會。”

聽聞伊籍之名,郭圖的神色驟然一變,目光嗖的便轉向了文丑,毫不掩飾疑忌之意。

“文將軍,這個人不是顏良的屬下嗎,他為何會在文將軍這里?”郭圖冷冷質問道。

文丑本就嘴拙,這下更不知該如何解釋,一時僵在了那里。

這時,伊籍卻站了起來,淡淡道:“文將軍將要歸順我家顏將軍,伊某此來當然是為了此事。怎麼,郭先生莫非也有歸順之意不成,若是這樣,伊某倒可為先生向我家將軍引薦。”

文丑心頭一驚,萬沒有想到,伊籍竟然會公然說出這等話。

伊籍的目的,當然是要把“文丑”逼上絕路,逼他做出決斷。

而那郭圖聽聞此言,自然是大為驚駭。

驚怔半晌,郭圖不禁勃然大怒,指著文丑罵道:“好你個文丑,你果然暗通顏賊,宛城之役,定也是你做內應,害得大公子被擒,文丑,你對得起袁公對你的恩德嗎。”

事到如今,文丑知道,自己已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。

耳聽著郭圖的誣蔑惡語,想著先前郭圖一黨對自己種種攻詰,想著袁紹對那些小人的縱使,文丑心中壓抑已久的怒氣,如脫閘的洪水一般涌噴而出。

突然間,他騰的站了起來,周身殺氣滾滾而出。

他大步走到郭圖面前,冷冷的對視著他,厲聲道:“本將就是要背叛袁紹,你又能怎樣?”

此言一出,文丑已無退路,他已做出了選擇。

“文丑,文丑,你當真是膽大包天!”

郭圖感覺到了一絲懼意,但卻又不想露怯,仍舊鐵青著臉斥責文丑。

文丑早恨得他牙癢癢,而今決下已下,豈能再受他惡語相向。

但見文丑猿臂一揮,諾大的拳頭如鐵錘一般砸向碟碟不休大罵的郭圖。

一拳狠狠砸中郭圖的鼻梁。

郭圖不過是文人,如何經得起文丑這一下重拳,這一拳下去,只把郭圖痛得嗷嗷痛叫。

“文丑,你竟敢打我,我必請袁公啊——”

話未出口,文丑又是一拳砸在郭圖的腹部。

再遭重拳的郭圖,眼珠子幾乎暴出,晃了幾晃,捂著肚子便癱倒在地。

幾拳將郭圖打趴下,文丑長吐了一口氣,壓抑已久的惡氣得出,整個人是說不出的暢快。

旁邊笑瞇瞇看戲的伊籍,臉上同樣流露出幾分釋然。

揍過郭圖,文丑抖了抖手,拱手向伊籍道:“袁紹麾下皆是這等小人,文某早就受夠了氣,我已決心歸順兄長,助他成就一番霸業,我這就隨先生去見兄長。”

伊籍哈哈大笑,欣然道:“將軍當真是深明大義,顏將軍能得將軍這般當世虎將,何愁大業不成。”

當天,伊籍說降了文丑。

伊籍遂一面派人往宛城報信,一面與文丑出發,帶著幾千所部步騎,還有郭圖這個俘虜,親往宛城投歸。

宛城中的顏良,收得伊籍快馬急報,得知文丑願意歸順時,自然是萬分大喜。

文丑武藝起群,精于騎兵,又奉自己為兄長,可堪信任,能得這般棟梁之將,顏良又如何能不狂喜。

于是一收到這消息,顏良便點起兵馬,親出宛城前去迎接文丑的歸來。

日近斜陽,北面大道上,終于看到了兵馬的影子。

顏良料想是文丑率兵至,遂將兵馬勒住,原地等候,又派伺候前去打探。

片刻后斥候回報,果然是文丑兵馬已到。

文丑為了表示別無他心,兩軍相近三四里時,便叫兵馬且住,自己則與伊籍,帶著十幾騎前來相見。

顏良駐馬而立,遙望北面,但見大道之上,十余騎人馬飛奔而來。

將及近時,他終于看清,當先那人正是文丑,旁邊陪同者便是伊籍。

文丑獨身前來,歸降之心已無異。

“駕!”

顏良欣喜之下,縱馬上前迎去,周倉等十余騎親軍,也跟隨而去。

相距十余步時,文丑翻身跳下馬來,大步流星奔上前來,拱手便拜。

顏良急是躍下馬,急步上前將文丑扶起,笑道:“子勤,你終于肯來輔佐兄長我了。”

“愚弟未能盡早來拜見兄長,還望兄長恕罪。”文丑也欣慰的笑著,卻又有些許慚愧。

顏良哈哈一笑,“兄弟你的難處,為兄又豈能不體諒,前事已過,從今往后,你我兄弟並肩而戰,何愁不能共創一番大業。”

“原先的兄長,性格暴躁褊狹,如今卻這般大度,當真是難得,看來我文丑的選擇是明智的……”

文丑心中對顏良更生敬佩,當即拱手慨然道:“從今往后,愚弟的命便是兄長的,愚弟願為兄長趁燙蹈火,再所不惜。”

聽得文丑這番拳拳之詞,顏良心中既是感動又是欣慰。

興奮之下,顏良拍著文丑的肩,豪然笑道:“今日不說別的,走,咱們進城喝酒去。”

顏良拉著文丑便要回宛城。

文丑卻笑道:“兄長莫急,愚弟來翻來歸,還為兄長帶了一份禮物。”

禮物?

顏良頓生好奇。

這時文丑便一招手,叫部下將那所謂的“禮物”帶上來。

過不多時,幾名虎熊之士,便將一個全身五花大綁,鼻青臉腫的儒生帶了上來。

當顏良認出那人的是誰時,嘴角不禁浮起一絲笑意。

那被綁之人,正是郭圖。

當年在官渡大營中,郭圖在袁紹面前抵毀自己的那般嘴臉,頓時便浮現在了顏良眼前。

一種莫名的厭惡感油然而起。

憑心而論,袁紹麾下雖內斗不休,但也不乏當世英才,似忠心的審配、料事如神的田豐、機謀多端的沮授,這些謀士的才能,其實絲毫不遜于曹操麾下諸賢。

甚至是眼前的郭圖,也以多謀著稱,在袁紹平定河北的過程中建樹頗多。

如果是田豐、沮授這樣的謀士在眼前,顏良自然會有愛賢之心,但眼前這個郭圖卻引不起他絲毫興趣。

此人雖然有才華,但卻太過小人,顏良絕不容許自己麾下存在這樣一顆老鼠屎。

身上的陰冷之意漸漸彌散,左右之人,漸漸為顏良的殺氣所懾。

他緩緩的走到郭圖跟前,冷笑道:“郭圖,沒想到我們還真是有緣,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會,你恐怕萬沒想到會有今天吧。”

鼻青臉腫的郭圖,這會再也囂張不起來。

當初他如何排擠顏良的事,他如何能忘記。

或許是出于心虛,耳聽著顏良的冷言,郭圖不禁是混身打冷戰,低垂著頭不敢正視。

寒光掠起,顏良緩緩的拔出了佩劍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18 AM

第八十八章 新仇舊恨一起算

小人當前,新仇舊恨,焉能不報。

顏良長劍在手,眼中殺意迸射,左右部眾頓時鴉雀無聲,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。

本就膽戰心驚的郭圖,頓時嚇得魂飛破散,臉色慘然,雙腿跟著就發軟。

惶恐之下,郭圖忙是勉強擠出笑臉,訕訕道:“顏將軍息怒,其實郭某素對將軍仰慕的緊,袁公面前,郭某沒少為將軍說好話,將軍若有意和袁公和解,郭某還可以為將軍牽線搭橋,略盡綿薄之力。”

顏良本想郭圖名士出身,面對著死亡當前,多少會表現出幾分名士的節氣。

他卻沒想到,這郭圖在自己的長劍下,拋下了所有的偽裝,竟是露出了如此不堪的真面相。

所謂名士,不光是個小人,而且還是個膽小鬼。

顏良心中冷笑。

“如是我沒記錯的話,當初白馬之役后,正是你向袁紹進讒言害我,你是諷刺本將記性差嗎。”

說話時,顏良將劍往郭圖臉上晃來晃去,做出一副隨時都有可能砍了他腦袋的姿勢。

郭圖被劍晃得發毛,額頭冷汗滾滾,卻還咧嘴笑呵呵道:“郭某豈敢,其實當時我也是一時糊涂,事后想想十分的懊悔,郭某在此向將軍道歉,還望將軍大人大量,恕郭某之罪。”

說著,郭圖俯身做了一揖。

他本想拱手,卻忘了自己雙手被綁,只得直挺挺的彎了彎身子,樣子顯得極是滑稽。

左右眾人見狀,無不暗笑。

有仇不報非君子,更何況是郭圖這樣的小人,顏良又豈會因他三言兩語就心軟。

“如果道歉有用的話,要劍還有何用!”

顏良劍眉一聲,刀削似的臉上,決毅的殺機驟然涌起。

眼見顏良不為所動,仍舊要殺自己,郭圖嚇得笑臉破碎,臉上是汗如雨下。

面對著緩緩移近的劍鋒,郭圖惶恐難當,大叫道:“顏良,我乃袁公心腹,你若敢殺我,袁公盛怒,到時大兵壓境,定叫你死無葬生之地。”

郭圖的臉色變得倒也是快,方才還巴巴的一副笑臉,轉眼間就開始惡語威脅。

他話音方落,旁邊文丑看不下去,“哐”的一拳就捶了上去,“反復無常的小人,還敢威脅我兄長。”

文丑這一拳下手極重,直把郭圖打得七葷八素,除些昏將過去,嘴里邊一口鮮血噴出,竟是掉出了一顆斷牙。

“顏良,文丑,你們,你們……”

氣血翻滾,痛苦之下的郭圖,恨恨的瞪著眼前他們,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在罵些什麼。

顏良已無興趣再看郭圖這番丑態,長劍提起,擺起了斬首之勢。

眾人盡皆屏住了呼吸,等待著人頭落地的那一刻。

長劍高懸了片刻,顏良卻忽又將劍放下,將之遞給了文丑。

“子勤,這小人幾次三番的誣陷你,這口惡氣為兄就讓你出了。”

文丑不禁神色一怔。

顏良這不是僅是讓文丑泄恨,更是要借此來讓文丑證明他歸順的誠意。

一旦文丑殺了郭圖,便就是徹底的絕了自己的退路,袁紹那邊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原諒他。

文丑當然知道顏良的用意,最初的一瞬,他不禁猶豫過。

不過,也僅僅是稍一猶豫,文丑便欣然接過了顏良遞來的長劍。

大丈夫,自當雷厲風行,既又決斷,焉能再反悔。

文丑眼中殺氣陡生,深深吸一口氣,長劍高高的舉了起來。

此時的郭圖已雙腿發軟,跪倒在了地上,臉上涌動著絕望,嘴里一會是哀求,一會又是痛斥,已是嚇得語無倫次,神志不清。

文丑看了顏良一眼,顏良微微點頭,示意他不必再猶豫。

“小人,去死吧!”

暴喝一聲,文丑手中長劍呼嘯而下。

只聽“噗”的一聲,郭圖已是身首異處。

殺了郭圖后,文丑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釋然,刀疤臉不禁浮現坦然的笑容。

文丑證明了自己,顏良自也是欣慰不已,便是拍他肩,豪然笑道:“好兄弟,走,咱們回宛城去,今rì為兄與你一醉方休。”

“愚弟奉陪到底,哈哈——”

擒袁譚,殺郭圖,收文丑,收獲豐厚的顏良春風得意,當天便在宛城中擺宴,大肆的慶賀。

其后不久,顏良又坐鎮宛城,分兵攻取南陽諸縣。

南陽郡下西鄂、博望、酈、析、舞陽等諸縣,在曹操兵敗后,本是打算歸降袁紹。

如今諸縣聽聞顏良下宛城,破袁軍的威名,不無震動,紛紛轉而歸順于顏良。

其余東被部堵陽、雉等歸降袁紹等縣,畏于顏良兵威之下,也紛紛倒戈。

顏良分兵駐守了幾個要害之縣,其余諸縣卻令地方官吏各安其職。

十余天時間內,顏良基本已占據了整個南陽,除北部靠近許都的葉、魯陽,以及南部靠近襄陽的鄧、蔡陽等幾個縣外,南陽三十余縣,顏良已據有大部。

此時的袁紹雖然勢大,但官渡一役各軍已疲憊不堪,又分出大部分兵馬,西攻洛陽,東取青兗徐揚,宛城兩萬兵馬敗潰,其實已分不出大兵來征討顏良。

考慮到袁譚在手,袁紹投鼠忌器,短時間進攻南陽的可能更小,于是顏良便留甘寧、伊籍率軍數千鎮守宛城,自己則率凱旋之師南歸新野。

顏良的回歸,令整個新野城再次陷入了沸騰。

當初顏良率軍出征時,幾乎鮮有人相信他能夠獲勝。

新野的士民們都知道,那位四世三公的袁紹可不同于劉表,他可是連曹操都能擊敗,而那個曹操,恰恰又是一個讓劉表所膽寒的極厲害人物。

然而,顏良卻確確實實的勝了,不但是大勝數萬袁軍,而且還擒獲了袁家的大公子。

這個奇跡般的事實傳回時,新野的士民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,直到顏良坐騎黑駒,傲然的步入新野中時,他們確信這奇跡真的發生。

無數的士民涌上街頭,迎接凱旋之軍的歸來,更想一堵顏良的神威風采。

顏良在萬千雙眼睛的注視下,從容的驅馬徐行,享受著眾人的贊嘆與敬畏,享受著屬于他的榮光。

當新野城一片歡騰時,幾百里外的許都皇宮中,卻是一片的冷清。

諾大的御殿中,除了袁紹之外,空無一人。

袁紹身披金甲,手扶寶劍,穿過那空曠的大殿,一步步走上了御階。

那精致而莊嚴的御座,印入了袁紹的眼簾,他的心跳忽然間加快。

袁紹圍著御座緩緩的轉起了圈,手撫過那雕龍玉刻,眼中涌動著興奮。

那般神態,仿佛在欣賞一位絕色的尤物。

“董卓啊董卓,我是該謝你呢,還是該恨你呢,如果沒有你,我袁紹今日又豈能離此座如此之近。”

袁紹喃喃自語,嘴角浮起一絲詭笑。

他抬頭望了一眼,殿門是緊緊關閉著的,燭火將這富貴堂皇的御殿照得通亮。

袁紹深吸了一口氣,懷揣著某種興奮的情緒,緩緩的坐了下去。

當他的屁股觸及到御座的一瞬間,整個身子如觸電般一抖,心頭忽然又產生了幾分不安。

袁紹身子屈了片刻,狠狠一咬牙,還是坐了下去。

屁股坐穩的一刻,袁紹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一般,扶座的手竟是抖個不停,仿佛害怕這御座突然塌了一般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袁紹激動的心情方才平伏下來,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,緩緩的抬起頭來。

空蕩蕩的大御,一覽無疑,而他,正位于這大殿的正中央,最高處。

“原來,在這里看下面,竟是這樣一種感覺。”

先前的緊張一掃全無,袁紹竟開始有點享受這種感覺

正當他樂在其中時,大殿之門卻突然推開,一人也不待通傳,擅自就闖了進來。

“主公,大事不好,宛城兵敗,大公子被顏良所擒——”

正待發怒的袁紹,聽得這驚人的消息,原本自得的面孔,陡然間涌上無限的驚駭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24 AM

第八十九章 怎堪寂寞

袁紹仿佛一瞬之間從美夢中驚醒,渾身上下狠狠的打了一個冷戰。

屁股還來不及把御座坐熱乎了,他就一躍而起,驚喝道:“你說什麼?”

闖入殿內的,正是荀諶。

當年汝潁士人打算拋棄韓馥時,正是以此人為代表,連勸帶唬說服韓馥將冀州讓給袁紹。

此人號稱袁紹麾下第一詭辯,自許攸背叛,順走了袁紹的情報網后,袁紹便委任荀諶來代替許攸負責情報搜集。

此刻,這位著名辨士,卻是額頭掛著汗珠,沉穩全無。

被袁紹這麼一喝,荀諶身子一抖,忙是將宛城之戰的詳細情報,顫栗著向袁紹報上。

袁紹聽著聽著,臉色已變得鐵青,眼中涌動著從未有過的驚怒之色。

“文丑竟敢背叛我,可恨,可恨之極!”

氣憤之極的袁紹,咬牙切齒的大罵。

“文丑跟顏良私交一向極好,想來正是文丑的背叛,才使大公子兵敗被擒,郭監軍他先前就向主公提出過猜疑,沒想竟然言重,只可惜郭監軍已被文丑所殺,唉……”

荀諶搖頭嘆息,三言兩語間,把宛城失利的原由,全都推在了文丑身上。

袁紹卻聽越怒,憤憤罵道:“顏良文丑兩個狗賊,我待爾等不薄,爾等卻背叛于我,若不將你們碎屍萬段,我袁紹誓不為啊——”

袁紹氣極之下,一時血氣攻心,張口便噴出一股血箭,更覺頭暈目眩,身子搖搖玉墜。

“主公!”

荀諶大驚,急是撲了上去,搶在袁紹倒地前將其扶住。

再看袁紹時,卻見他已是昏厥過去。

“來人啊,快傳醫者,快……”

新野,太守府。

一場慶功宴后,顏良半醉而歸。

方入府門時,聽到動靜的黃月英,匆匆忙忙的迎了出來。

“夫君,你回來了。”

黃月英屈身一禮,而后上前扶住了顏良。

成婚幾月,顏良大多數時候都在東征西討,即使是今rì凱旋而歸,卻連家也顧不得先歸,先得陪將士們行慶功宴。

此時見到小嬌妻時,顏良心中便覺對她有些虧欠,歉然一笑:“我這一去就是大半個月,留得夫人獨守這諾大一座府院,真是辛苦夫人了。”

聽得顏良這柔情之語,黃月英心中甚是感動,欣慰之下,俏臉上不禁泛起淺淺笑意。

“夫君血戰沙場,是在做大事,那才是真真辛苦,妾身只盼夫君能平平安安,心里便知足了。”

黃月英臉畔生暈,柔聲說道。

耳聽著綿綿柔情細語,看著淺笑暗羞的絕色容顏,半醉的顏良的心中怦然一動,胸頭的那一團火焰悄然滋生。

“夫人當真是體貼……”

顏良緊緊攜起黃月英的纖纖素手,目光肆意的在她的俏臉,玉頸,還有那高高隆起的酥物間游移。

新婚未久,正當如膠似漆,無奈分別,芳心怎堪寂寞。

獨守空房已久的黃月英,豈能感覺不到顏良那份心思。

她心中也早有期盼,臉龐不禁泛起紅云,便低眉笑道:“夫君,外面冷,咱們進屋吧。”

顏良面帶邪笑,牽著黃月英的手兒,便往屋中去。

一只腳剛邁過門檻時,耳中卻忽聽到了陣陣吵鬧聲,從后院方向傳來。

“放我出去——顏良——放我出去——”

那是女人的叫聲,充滿了怨氣,聽著似乎有些耳熟。

顏良不禁奇道:“夫人,這大晚上的,府里哪來的瘋女人在吵鬧。”

黃月英側耳聽了一聽,臉上不禁流露幾許苦笑,“夫君難道忘了麼,這吵鬧的女人正是那位曹家小姐,夫君說她很重要,要把她軟禁在府中,這曹小姐自病好以后,已是吵了有好多天。”

聽過黃月英這一番解釋,顏良方才恍然大悟。

原來這不消停的女人,就是那曹節。

先前顏良把這曹節從許都擄了來,因是急于出征宛城,便將她送入自家府中,叫黃月英請醫者給她看病,還叫好好看管住她,以為將來所用。

黃月英聽從顏良吩咐,請了新野名醫來為她治病,誰想這位曹小姐脾氣也烈,身體好轉后,便日日吵著要離開,黃月英無奈,只好找了幾個力大的婦人照料,順便看管她。

顏良道:“夫人也真是大度,難道你就容她天天這麼大吵大鬧不成?”

“那還能怎樣,人家好歹也是大漢丞相千金,咱們軟禁她在此就算了,總不能把她的嘴也堵上吧。”黃月英無奈的嘆道。

黃月英的心慈仁厚,顏良自然是喜歡,本來他也想算了,但聽得那曹節吵鬧不停,卻是越聽越煩。

如此良辰美景夜,豈能被她壞了雅興。

顏良眉頭暗皺,便笑道:“夫人且進屋進暖暖被子,待我去勸勸那位曹小姐,叫她閉嘴,莫要攪了我們的好事。”

他言語“露骨”,只把黃月英聽得臉色羞紅,嬌嗔一句“夫君你凈胡言亂語”,便低著頭匆匆進了屋中。

黃月英一進屋,顏良的笑臉頓收,轉身大步帶風往后院而去。

顏良尋聲去往了后院,一間閣樓印入眼簾,被關在里邊的曹節仍在大吵大鬧,隱約還能聽到哐哐的摔東西聲。

前腳剛一步閣樓,猛的撞見一物迎面飛來,顏良急是將頭一側,那非來之物哐的撞在了身后門楣上,摔得粉碎,卻是一件上好的陶器。

再回頭時,曹節已經又舉起了另一件器物,作勢要摔,旁邊幾個婦人攔都攔不住。

“把東西給我放下!”

顏良厲喝一聲,聲若洪鐘般響亮,有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
閣內的婦人們一見是顏良,皆是面露畏色,慌忙低頭,躬身的退向兩邊。

曹節也是嚇了一跳,高舉起器物一時定在了那里,當她認出了顏良里,眉色間立時浮現慍怒之色。

“我說把東西放下,你難道沒聽見嗎。”顏良又是一喝,依舊是命令式的口氣。

曹節眸中閃過一絲懼意,遲疑了那麼一瞬,卻依舊貝齒一咬,將手中陶器奮力擲向了顏良。

“好個賤人,竟然敢不聽老子的話!”

顏良閃身躲過了擲來之物,刀削似的臉龐上,不覺怒意更盛。

那曹節卻昂首挺胸,傲然的面對著顏良的怒視,秀鼻微微上揚,似乎在向顏良示威一般。

顏良怒了,他豈容一個女人在自己面前撒野。

“你們給我出去。”

顏良一聲喝,左右婦人嚇得一哆嗦,忙不迭的趨步退出閣外,將門反掩了上。

“早說過叫你不要跟我耍丞相千金的脾氣,本將的話,你竟敢當耳旁風。”

顏良面色沉沉,一步步的走上近前。

此時的曹節,病軀漸已痊愈,形容比先前那憔悴相大有不同,近了看時,卻發現她頗有幾分姿色。

半醉的顏良看著那張秀麗的瓜子臉,眼眸中不禁掠過幾絲邪光。

曹節感覺到了顏良眼神的異樣,心中不由得惶恐起來,身子本能的往后退去,口中顫巍巍道:“你……你想做什麼?”

“想做什麼……你說呢……”

顏良嘴角浮現一絲冷笑,步步逼上前去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26 AM

第九十章 對待不聽話的女人

身后已是墻壁,曹節退無可退。

顏良卻緩緩走近,只差幾步,那鐵塔般的身軀便要貼上來。

原本傲然無懼的曹節,這時卻慌了,一顆心“砰砰”的狂跳,秀麗的臉蛋也悄然掠起幾許羞怯的潮紅。

身為曹操的女兒,曹節繼承了其父的勇氣,即使身陷敵手,她也從未曾畏懼過。

如果她是個男兒身,自然無所畏懼,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。

只可惜,她卻是個女兒家。

女人,天生存在無法忽視的弱點。

眼見顏良眼神不懷好意,曹節越發慌張,背靠著墻壁,隨手抄起了旁邊一只瓶子護在身前。

“你別過來了,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。”

事到如今,若換成別的女人,只怕早慌得服軟,不想眼前這女子,卻還敢威脅自己。

顏良的眉頭不禁一皺。

女人有點性格自然有味道,不過若是不懂得順從的話,再有性格也是枉然。

顏良盯著那慌急的臉,冷冷道:“你若敢動手,我就扒光你的衣服。”

曹節身子一震,小臉愈紅,嗔怒道:“你個無恥之徒,你若敢輕薄于我,我父必叫你死無葬生之地。”

“想要我死的人不止一個,多一個何妨,曹操若有興趣,讓他來排隊就是。”

顏良言語不屑,眼眸中邪意更盛。

眼見顏良不受威脅,曹節也沒了轍,只得舉著瓶子,顫聲叫道:“你別過來,你真的要動手了。”

“我倒很想看看,曹丞相千金赤條條的樣子會是怎樣一副光景,你有膽的話,盡管試試看。”

顏良冷笑時,諾大的身軀已逼近數步,他已能嗅到曹節身上那淡淡的體香。

“是你逼我的!”

無路可退的曹節,尖叫一聲,緊閉起眼睛,一雙臂兒傾盡全力,胡亂的將那瓶子砸向顏良。

那臂兒尚在半道時,便給顏良擎住。

曹節身子骨纖巧,一對臂腕加起來還沒顏良一只胳膊粗,顏良的虎掌如鐵鉗般將她的雙手腕子掐住,另一手迅速的奪走瓶子。

當曹節睜開眼時,自己已被顏良緊壓向了墻壁,雙手也被他按在墻上。

她還是生平頭一次與一個男人靠得如此之近,幾乎是肌膚相貼,而且還以如此不雅的姿勢。

曹節的臉蛋上,瞬間涌上無限的羞紅,惱羞叫道:“你個無恥之徒,快放開我。”

怒叫之時,她極力的掙扎,怎奈氣力微弱,又如何掙得脫顏良這般虎熊之軀的束縛。

她反抗之際,緊緊被顏良擠壓的那酥峰,因是急促的呼吸而不斷起伏,雖隔著兩層衣衫,顏良卻依然能清楚的感覺到,來自于胸膛的那種脹壓感。

而來自于她體間發間的那種芳香,更是撲鼻而至。

諸般秀色,再加上酒精的刺激,直攪得顏良心中邪火大作。

他猛的夾住曹節的小蠻腰,如老鷹叼小雞似的,輕輕松松的將她拎了起來,大步的往內室而去。

顏良無視曹節的掙扎與尖叫,一把將她扔在了床上。

曹節翻了個滾,趕緊縮進了床角。

“求你別碰我,我打你是不對,我向你道歉……”

此時的曹節,那一身的傲氣已嚇得煙銷云散,不得不放下尊嚴,向顏良服軟求饒。

“方才我已經給過你機會,是你自己要挑戰我的忍耐底線,現在就別怪我了。”

這個時候,作為一個男人,顏良哪里還會把到嘴的肉放過,話音方落,諾大的身體便撲了上去。

曹節無處可躲,幾下便被他壓在了身下。

“求你,不要,不要啊——”

曹節聲音凄婉,苦苦哀求。

顏良卻不睬她,一手按住她的雙臂,騰出一只手來,連撕帶剝,片刻間便把她身上的衣裳扯了個粉碎。

頃刻間,曹節身上便只余下條條碎布,根本無法遮羞,那酥峰雪物,曲徑幽府無不半掩半露。

美景盡在眼前,只把顏良看得是血脈賁張。

就在顏良要將享受身下的獵物時,心里卻忽然有個念頭,覺得自己如此強占一個女人,似乎有些太過禽獸。

不過顏良旋即打消了這個“愚蠢”的念頭。

現在自己身處的可是亂世三國,作為勝利者,他有權享受一切戰利品,包括身下這個女人,而且會被視為了理所當然之事。

歷史上的張飛,不也是俘虜了夏侯淵的妹妹,然后就強娶了人家麼。

張飛能搶夏侯家的女人,我顏良又如何不能強占曹家的女人。

只遲疑了一瞬,顏良重新被焚身的烈焰所占據,如虎狼一般便撲向曹節。

這時的曹節卻忽然停止了哀求與反抗,如木頭一般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,任由顏良侵凌。

那緊閉的眼眸中,兩行清淚如斷了線的珠子,一滴滴的滑落臉頰。

她已經認命,只能默默的承受將至的波折。

正自興奮的顏良,興致卻反而因此漸漸降了下來。

身下的曹節身體僵硬冰冷,一言不發只默默的流淚,仿佛只剩一俱無神的軀殼一般。

顏良又在她身上蹂躪了一陣,興致卻徹底給敗光,不禁沒好氣坐了起來。

“你娘的,弄得老子在日一具屍體似的,一點味道也沒有。”

顏良罵罵咧咧的跳下了床,將地上的衣衫撿起,沒意思的穿起。

顏良又不是監獄里放出來的變態,見了母豬都能獸性大發,這種事講究的是個情調,他寧可曹節竭力的反抗還好,還能激刺到他,眼下她這麼直挺挺的干躺著,顏良哪里還有什麼興致。

原本絕望的曹節,萬沒想到顏良竟然會在最后時刻放過了她,絕處逢生的她,趕緊用被子將自己裹的緊緊的,縮在墻角里啜泣。

顏良穿戴整齊,看著她道:“今天就算是個小小的教訓,以后就老老實實的,別再大吵大鬧,能做到嗎?”

曹節趕緊點頭,她已徹底被顏良鎮住,哪里還敢再有一絲不安份。

見她終于老實下來,顏良神色這才緩和下來,擺手說道:“本將今天也是喝了點酒,冒犯之處,曹小姐見諒,時候不早,早點休息吧。”

說罷,顏良轉身揚長而去。

耳聽著腳步聲遠去,當聽到“哐”的一聲關門聲時,曹節緊繃的神情才總算松了下來。

縮在被中的她,長長的松了口氣,慶幸自己幸運,總算是保住了冰清玉潔的身子。

她低頭看了一眼被中赤條條的身子,想著自己珍貴的身體,就這般被顏良那武夫肆意的觸碰,臉上就羞得滾燙。

但不知為何,想起方才顏良侵凌自己時的粗魯,恐懼之余,心中竟還有一絲異樣的感覺。

那種感覺,似乎像是……

一絲悸動。

想到此,曹節嚇了一跳,急是猛搖起頭:“曹節啊曹節,你的廉恥何在,你怎能有那種感覺,一定是錯覺,一定是……”

曹節這樣安慰著自己,不敢再胡思亂想,慌忙想起身尋件衣裳穿了。

當她掀開被子時,卻忽然覺得身下有絲絲涼意。

她下意識的伸手往褥下摸了一摸,卻奇怪的發現,不知為何,褥上竟有幾分泥濘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29 AM

第九十一章 美人浴

出得閣樓,顏良方才想起,自家的小嬌妻還在房中等著,自己何苦又在這里浪費時間。

他便理了理衣容,徑自還往臥房。

“夫人,讓你久等了。”

顏良推門而入,一股暖風撲面而入。

門外正當冬末初春,夜氣正寒,而屋中卻爐火熊熊,暖意融融。

鼎中的檀香裊裊,屋中香氣四溢,這春暖花香的氣氛,頓時掃去了先前的不快,讓顏良的精神為之一振。

房門反掩上時,顏良卻忽又聽到似有潺潺水聲,正從內室中傳來。

顏良心懷著好奇,徐徐步入內室,當他轉過那道雕花的屏風時,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,一雙眼珠子陡然暴睜。

春意濃濃的屋中,水氣繚繞,一襲倩影正自霧中晃動。

透過那朦朧的水霧,卻見黃月英正一絲不掛的躺在大木盆中,享受著沐浴的愜意。

似乎是因為水聲霖霖的緣故,她並沒有聽到顏良進來的聲音,依舊背對著他擦洗著身子,嘴里邊還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。

雖說黃月英已是顏良的妻子,她的整個身子早已屬于自己,但親眼看她沐浴卻還是頭一遭。

這別樣的風韻,使得顏良心怦然大動,下意識的噤了聲,不懷好意的在旁欣賞。

黃月英全然沒有覺察,如藕似的臂兒起起落落,輕撫著光滑的玉頸香肩,一舉一動都盡皆嫵媚。

水氣熏蒸下,她本就發雪的肌膚,更是透著幾分晶瑩,仿佛吹彈可破一般。

顏良在旁“偷窺”著,心中的烈火,漸漸被妻子所點燃。

正自心動時,黃月英似已沐浴完畢,“嘩”的一聲便,便是從澡盆中站了起來。

她渾然不知顏良就在旁邊,就這般一絲不掛,坦然的從水中站了起來,將身子盡數呈現給了顏良。

從上到下,從那傲然的雪峰,到幽幽花叢,那窈窕曼妙的身段,就這樣自然的面對著顏良。

那帶起來的浴水,從粉白的香頸滑過,流過雙峰間的溝壑,越過那平坦的腹地,最后匯聚到那曲徑通幽之地,再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,淅淅漓漓的墜落入澡盆之中。

看得妻子這般靡靡嬌媚的春光,顏良不覺呆了住,竟有種血脈賁張的沖動。

他暗暗的咽著唾沫,滾珠般的喉結處劇烈的蠕動。

黃月英依然渾然不覺,旁若無人的邁出了澡盆,玉要擦干身上的水漬。

當她抬腿邁出時,那高聳的雪峰隨之巍巍顫動,溝股錯動之際,那幽林泉府更是若隱若現。

這一刻,顏良心中的火焰,陡然間熊熊大作。

在顏良的注視下,黃月英走到榻邊,撿起巾帕擦拭起身上的水珠。

妻子那舉手投足,俯仰的一舉一動,無不讓顏良看得心頭狂跳。

黃月英擦干凈身子后,便裹了件薄薄的紗衣,在那水霧的熏蒸下,薄衣如半透明一般,如何能掩住那如雪的肌膚。

那薄紗下的諸般曼妙,若隱若現,更是肆無忌憚的挑動著顏良。

看到這里時,顏良豈能再忍住,幾步上前,便將黃月英從后環抱住。

黃月英嚇了一跳,本能的玉要掙扎,待瞅見是顏良時,卻才緩了口氣,臉上不禁掠過紅暈。

“夫君你什麼時候進來的,怎也不出聲呀。“她嬌滴滴的抱怨道。

“我早就進來了,見夫人正自沐浴,便不忍攪了夫人你的雅興。”

顏良笑道,說話間,雙手已不安份的在她身上游走。

黃月英卻又是一驚,窘羞道:“那妾身方才的丑態,豈不給夫君都看去了,真真是羞也羞死。”

只片刻,她濕潤的臉蛋已潮紅如霞。

顏良卻親吻著她道:“你是我的妻,有什麼好羞的,再說,夫人你方才的樣子,活脫脫一美人出浴圖,當真美極。”

黃月英給他這甜言蜜語一誇,又是羞又是喜,抿嘴淺笑不語。

顏良擁她入榻,笑瞇瞇問道:“夫人早不沐浴,晚不沐浴,卻為何選今天沐浴。”

他這是明知故問,故意的調弄她。

黃月英一臉羞澀,不敢正眼瞧他,只低低道:“妾身想著夫君辛苦,所以才想洗干凈自己,好好的……”

后面的話,她卻玉言又止,似乎難以啟齒。

“好好的什麼?”顏良卻偏就逼問。

“……好好的……伺候夫君……”

黃月英扭捏半晌,貝齒間不好意思的擠出了四個字。

平素廳堂之上,儀態端莊大方的妻子,卻不想竟能說出這等靡靡之詞,顏良心中大動,暗想自己當真是娶了一位出得廳堂,入得臥房的賢妻。

此時的黃月英,嫩頸兒微微上仰,滿面潮紅如火,嬌喘漸起,一絲一縷都充滿了誘人的氣息。

面對妻子這般誘人的春色,顏良焉能自持。

他便三兩下將那薄衣褪去,如餓狼一般,向著眼前這柔弱的羊羔撲了上去。

黃月英輕聲哼吟,微微欠著身子,迎合著丈夫的撫慰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二人已相擁滾入被中。

那一雙手,如巨龍之爪,在那雪山之頂,肆意撥弄著那黑珍珠般的峰石。

身下的妻子則嬌喘連連,哼哼唧唧的表達著她如癡如醉的心情。

幾番,她早已不再是青澀的果兒,只能被動的任由丈夫采摘。

如今她的臂兒,她的腿兒,卻如蛇一般,緊緊的纏著丈夫那堅實的身軀,仿佛要將她拉入自己的身子,將兩人融化為一體。

妻子的迎合,玉加激發了顏良的雄性。

幾番撫慰過后,他深吸一口氣,如漆的巨龍,咆哮著,穿過那煙雨霖霖的洞府,直抵那孕育生命的神聖之地。

那一刻,那里的女主人,秀鼻間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喘吟。

似痛非痛,似醉非醉。

黃月英緊咬著紅唇,雙手死死摟著顏良的肩膀,指甲方深深的楔入他的皮膚,竟是抓出了道道深痕。

顏良感到了痛楚,但那種痛,卻令他反而愈加興奮。

受此激刺的他,如一頭發怒的雄獅,不可擋,縱情的在那片屬于他的領地上馳騁。

黃月英已醉,忘情的享受那巫山之樂,之快。

男女的喘息之聲,在這春意濃濃的房中回蕩著。

許久之后,只聽得一聲野獸般的低吼,洶涌的征伐,方始結束。

泄身后的顏良,無力的趴在妻子的身上。

黃月英也如脫力一般,緊緊抱著丈夫,喘息不絕。

如漿的汗珠,匯集到二人肌膚相觸之處,如膠一般,將二人身軀緊緊的粘在一起。

夫妻兩個,就這般相擁著,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。

月光如乳汁一般,穿過窗縫,細碎的光點淋漓在那緊緊相擁的兩個身體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0:32 AM

第九十二章 降服“怪胎”

一晌念歡,夫妻之情更進一層。

顏良卻並未沉溺于兒女私情,稍加享樂后,精神很快專注于他的大業。

宛城一役,俘敵數千,再加上文丑的歸順,顏良手中一下子多了近五千的降軍。

這五千降軍,卻不同于他在新野所募的新兵蛋子,這些河北士卒皆是久經戰火考驗的老卒,其戰斗力實際上並不遜于顏良的嫡屬兵馬,只因主將無能,才淪落為降兵。

顏良遂擇其精銳,淘汰其傷弱,從中擇出三千多青壯精銳,編入本軍,其余則盡放歸,好借他們的口,宣揚顏良的威名。

至此,顏良麾下的軍隊數量,已達到了近兩萬之眾。

步軍方面,顏良已建起一支一萬五千人左右的步軍,其中五千由甘寧統領,駐守于宛城,防范北面袁紹。

朝陽的文聘和劉辟所部,亦有兵五千,成為新野南面的屏障,為顏良抵御劉表的威脅。

新野大本營則駐兵五千,顏良手中需要一支絕對忠誠的兵馬,這五千步軍乃是他最精銳的嫡屬軍隊,士卒多出于河北,是顏良所能信賴的核心戰斗力。

神行騎的輕騎方面,因為文丑所部騎兵的加入,數量猛增至近三千。

考慮到文丑最擅長騎兵作戰,顏良用其長處,遂令其統帥神行騎,作為重要的機動部隊。

鐵浮屠方面,因是新繳獲了數百領甲具,顏良得以將這支重騎兵擴充至一千人左右。

顏良本想擴充更多的鐵浮屠,但重騎兵這玩意就是個燒錢的兵種,以袁紹之雄厚的實力,麾下重騎也不過兩千騎左右,若非顏良從許都大擄了一筆資財,以他眼下的實力,壓根就養不起一千重騎。

而這一千重金打造的鐵浮屠,其強悍的攻擊能力,將是顏良最致命的武器。

如此利器,在目下的形勢下,顏良自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,故他便將鐵浮屠編入了自己的親軍營中。

顏良的親軍營本由周倉統領,名為虎衛營,其中主要為一千步卒,這些步卒大多是來自于顏良起兵時,最初的那支隊兵馬,驍勇不說,對他也是百分之百分忠誠。

周倉為人忠勇,且極善步戰,顏良當然放心讓他統帥虎衛營。

只是眼下親軍中新加入一支鐵浮屠,周倉不善騎兵,讓他統帥鐵浮屠的話,並不能發揮出這支鐵騎的最大能量。

對于顏良來說,再務色一名優秀的騎將來統令鐵浮屠,就變成了一件迫在眉睫之事。

思來想去,顏良忽然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。

這日午后時,顏良在周倉的護衛下,帶著賈詡來到了新野大牢中。

入得大牢,顏良來到了一間牢房外,隔著牢窗向內望去,卻見那個蠻牛般的粗漢,正在如狼似虎般啃著一條羊腿。

那滿臉胡須與鋼絲無異,頭發略有些發黃的漢子,正是胡車兒。

胡車兒力量超乎常人,憑借著這股怪力,其武藝足以與文聘這樣級別的武將匹敵。

此人原為張繡部將,屬于董卓的西涼軍一系,而西涼軍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強大的騎兵,胡車兒的騎兵作戰能力,雖算不上一流,但放眼顏良麾下諸將,除了文丑之外,只怕也無人能及。

神行騎那樣的輕騎,需要長途奔襲,或是迂回側擊這種高超的戰法,對于主將臨陣反應能力要求自是極高。

鐵浮屠則不同,無需過多的花巧,只要聽到號令,一根筋的往前沖就是。

這樣看來,胡車兒這般勇力過人的蠻將,鐵浮屠這種重騎兵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。

顏良正是看中了這一點,所以才打算重用眼前這“怪胎”。

看著胡車兒那野獸般的吃法,賈詡臉色稍有些尷尬,自嘲道:“我們西涼民風粗獷,凡事不太顧及什麼禮儀,讓將軍見笑了。”

顏良笑了笑,也不以怪,他反而覺得胡車兒這種粗魯的性格,頗有幾分質樸的可愛。

牢中正胡啃的胡車兒,聽到牢外有聲音,猛然抬頭,卻瞧見一幫子正在圍觀著他。

胡車兒愣了一愣,眼珠子轉了幾轉,驀的將顏良認出。

緊接著,當他看到賈詡正跟顏良談笑風生時,不禁大為驚奇。

“文和先生,你咋和那廝說說笑笑,這到底是咋了?”胡車兒沖到牢窗,大叫道。

賈詡瞪了他一眼,喝斥道:“你這蠻漢,焉敢出言不遜,還不快拜見顏將軍。”

胡車兒這下就糊涂了,眼珠子瞪得斗大,迷茫了半晌,方才想明白了賈詡的話是什麼意思。

賈詡已經歸順顏良,這位毒士這是來勸降自己呢。

“文和先生,你不是說帶我去江東投奔孫氏麼,怎的卻又歸順了他呢?”

胡車兒也是直腸子,想也不想的就把賈詡原先的盤算,當著眾人的面給抖了出來。

賈詡頓露尷尬,雙眼急是一瞪胡車兒,吹著胡子喝道:“什麼投奔孫氏,你哪里來的這多廢話,顏將軍乃明主,讓你歸順他是你的福份,還不快拜見。”

前番張繡歸順曹操時,曹操恨胡車兒盜取典韋雙戟,間接害死了心腹愛將,本想暗施些手段懲治。

賈詡窺知曹操心意后,便暗施巧計,保護了胡車兒,自那之后,胡車兒便對賈詡感恩戴德,惟命是從,故是此番官渡大敗,胡車兒才會護著賈詡南逃。

胡車兒給賈詡這麼一教訓,他心中雖還有困惑,卻只悶悶不樂的嘀咕了幾句,納頭便向顏良拜去。

“末將胡車兒拜見顏將軍,末將願為將軍賣命,還望將軍收留。”

胡車兒那一句“賣命”,露骨而直白,直把顏良聽得忍不住也笑了。

他便叫將牢門打開,伸手將胡車兒扶起,拍著他的肩道:“好個直爽的漢子,本將就是喜歡你這樣的蠻漢,本將要用你做我的親軍統領,你可願意?”

此言一出,胡車兒不由一驚,萬沒想到顏良竟會這般重用他這個降將。

驚喜之下,胡兒不禁面露感激,慨然拱手道:“多謝將軍抬舉,車兒沒什麼本事,就有一身的蠻力,將軍若用我做親軍,我就是死也要保得將軍周全。”

胡車兒性情直爽,任何心事都寫在臉上。

他說這番話時,顏良一直觀察著他的眼神,從那誠懇的眼神中,顏良確信他所說是肺腑之詞。

顏良自是聽著欣喜,當即令將胡車兒從牢中放出。

為了顯示對胡車兒的榮寵,顏良將自己穿過的一套衣甲相贈,並命虎衛營和鐵浮屠齊集于校場,以這種隆重的方式,向眾將軍宣布胡車兒的歸附。

來到校場時,數千親軍將士集結已畢。

“胡車兒,本將今日就封你為軍司馬,擔任鐵浮屠的統領,作為親軍營的次將,你今后要好好的配合周倉,知道嗎。”

胡車兒聽到顏良竟讓他擔當親軍營次將時,不禁大喜,正待謝時,卻忽又聽到,原來自己竟然要做周倉的武將。

胡車兒原本欣喜的臉色便沉了下來,指著周倉道:“將軍讓我做什麼都行,可我就是不願做這廝的副將。”

一旁的周倉眉頭頓時一皺。

顏良也頗感意外,奇道:“你為什麼不願做他的副將?”

“因為末將不服這廝。”胡車兒嘴一扁,冷哼道。

此言一出,周倉不禁勃然大怒,怒道:“你個蠻漢,焉敢小視老子!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4-10 11:17 AM

第九十三章 我也有虎癡和惡來

周倉怒了。

你胡車兒算什麼東西,你不過是曹賊的舊將而已,老子我周倉可是最早跟著顏將軍起兵的老資格,顏將軍他愛才,讓你當你的副將已經是看得起你,你竟然還敢小瞧老子。

周倉的心中,原本就是對胡車兒有些看不順眼,胸中壓抑的情緒,立時給胡車兒的輕視點燃。

至于胡車兒,當初他正是被周倉五花大綁,跟扛沙包似的丟進牢中,他雖然是個粗人,但這個仇卻還記得。

現如今顏良要胡車兒給那個把他當沙包的人當副將,胡車兒當然也不願意。

一聽得周倉大吼,胡車兒當即把袖子一挽,反罵道:“老子我就是不服你,怎樣啊,有種咱們打過。”

這兩個性情粗獷的鐵漢,一旦怒起,當著顏良的面就對罵起來。

顏良劍眉一沉,厲喝道:“你們可有將本將放在眼里!”

暴雷般的怒聲,蓋過了他二人的吵鬧,諾大的校場上,幾千人都被震到,眾將士無不面露畏色。

周倉一震,忙是閉了嘴。

胡車兒也為顏良的威怒氣懾,不敢再吱半聲。

顏良只一語間,便將這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武夫,輕易的鎮住。

只是,他二人雖不再明著吵鬧,但卻彼此瞪來瞪去,似乎還在用眼神交鋒。

看著這兩個互不服氣的莽夫,顏良忽然間心生了一個念頭。

曹操麾下有許褚和典韋兩員貼身親軍統領,此二人武藝超群,演義中二人初見時也曾互不服氣,大戰數百回合不分勝負,最后卻均成了曹操最忠心的衛士。

眼前這二人,除了武藝不及許、典二人外,性格經歷什麼的倒是頗為相似。

“曹操幾番死里逃生,多憑了許褚和典韋的誓死保護,我雖然武藝遠勝曹操,身邊卻也需要許典那樣的人物,眼前這兩個莽將也不乏潛質,倒是可以好好培養一下。”

顏良心中一琢磨,嘴角悄然掠過一絲笑意。

“你二人既然都不服對方,那本將就容你們較量一番,本將也正好看看你們誰的武藝更勝一籌。”

此言一出,周倉和胡車兒立時興奮起來,摩拳擦掌巴不得比個高下。

旁邊的賈詡卻眉頭微皺,急向顏良暗使眼色。

顏良卻佯作視而不見,擺手令那二將下將臺去準備,他卻叫煮酒一壺,興致勃勃的玉要觀戰。

“將軍,正所謂兩虎相爭,必有一傷,此二將無論誰有個閃失,對將軍來說都是損失呀。”

賈詡面帶憂色勸道。

顏良卻微微一笑,一派淡然,“先生莫要擔心,本將自有主張。”

說話間,場上那二將已胯騎戰馬,手持大刀,殺氣騰騰的上場。

校場上的將士們生怕被傷及池魚,趕緊自覺的讓開一大片的空地來,皆也興奮的打算觀戰。

這時,顏良卻高聲道:“今日這場馬戰,以百回合為限,一百合內沒能分出勝負,就此作罷,你們都聽明白了嗎。”

顏良之命,那二將焉敢不從,當即齊聲稱諾。

賈詡這才松了口氣,卻又道:“將軍何以有把握這二人能打上一百回全,萬一不到一百合就有誰出了差池,卻當如何?”

“怎麼,先生莫非不相信本將的判斷嗎?”

顏良反問了一句,話中充滿了自信。

以顏良的武藝,凡交手之將,只需一合就能準確的判斷出對方的武藝強弱,這種判斷力,只有絕頂的高手才會俱備,賈詡雖然智謀過人,但這一點上卻遠不及顏良。

先前顏良跟周倉和胡車兒都交過手,對他二人的武藝自然是了如指掌,所以他才有絕對的自信,這二人一百回合內斷分不出勝負。

“這小子義將軍的自信心,竟絲毫不遜于曹公,莫非我賈詡這回並非上了賊船,而是誤打誤撞,上了一艘乘風破浪的巨艦不成……”

這位毒士的心中,不禁為顏良強烈的自信心所奇嘆。

感慨之余,賈詡卻又道:“就算他二人能活著撐過一百合,但勝負不分,他二人間的成見只會越來越深,老朽還是有些擔心。”

賈詡剛剛歸順顏良不久,而胡車兒又與他是同鄉,他自也不想看到胡車兒與顏良的老部下結仇。

顏良卻淡淡一笑,“本將說了自有主張,先生就不必再擔心,來,咱們溫酒一杯,好好觀看一場精彩的比武。”

說著,顏良便自斟一杯,津津有味的閑品起來,儼然沒有一絲的擔心。

賈詡無奈,只好心懷不安的靜觀其變。

擂鼓聲起,校場肅殺之意彌漫。

周倉暴喝一聲,拍馬舞刀當先殺出。

赤膀的胡車兒,喉間滾出一聲低嘯,亦縱馬舞刀迎上。

兩個虎熊之士,轉眼間便已戰成一團。

層層疊疊的刀影如流光般四射,金屬交鳴之聲嗡嗡入耳。

轉眼間二十招走過,那二人名雖比武,心卻恨不得要對方的命,一上手就擺出拼命的架勢,招招皆是必殺之勢,只將圍觀的將士看得膽戰心驚。

周倉是親眼見識過顏良如何收拾了胡車兒的那場戰斗,他深知胡車兒怪力強悍,故交手之時有意避實就虛,妄圖以刀法上的優勢取勝。

然而,四十招一過,周倉卻驚詫的發現,自己竟是漸落了下風。

將臺上觀戰的顏良,臉上掠過一絲笑,周倉落了下風,正是他意料之中。

要知馬戰廝殺,比的不僅是刀法的精湛,馬術的優劣對勝負也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。

胡車兒乃西涼漢子,從小在馬背上長大,馬術之精,自然是遠勝于周倉。

他舞刀激戰之際,更可以從容靈活的馭馬騰挪,不斷的變換著身法,仗著這馬術的優勢,再加上強悍的力量,自然是很快占了上風。

周倉想仿效顏良的戰法,但他卻忘了顏良乃是騎將出身,騎術之精遠勝于他。

那胡車兒一占上風,信心大作,一刀接一刀瘋狂的攻來。

周倉心中暗暗叫苦,方知自己是小看了這西涼蠻子,不想這廝竟然如此了得。

此時的周倉,對取勝已不抱希望,只能苦苦的支撐,希望能夠熬過一百合。

獵獵刀風中,二人交手已過八十合。

胡車兒雖占上風,但他的實力到底跟周倉是在同一水準,就算有優勢,想要取勝周倉只怕也得幾百回之后才有希望。

轉眼之間,二十合走過,監戰官趕緊鳴鑼,聲音比試結束。

周倉如蒙大赦,急是撥馬跳出戰團,而胡車兒雖有不甘,卻又不敢違抗顏良之命,只得收刀駐馬,不敢再戰。

“這西涼蠻子確有幾分本事,若再戰下去,只怕我還會輸給他。”

“這姓周的能挺這麼久,倒也不算是草包。”

二人氣喘吁吁的瞪著對方,目光雖然仇視,但比先前已緩和不少,反而添了幾分暗贊。

將臺上的賈詡暗松了一口氣,不禁為顏良的判斷力所折服。

只是,看著那二將虎視對方的樣子,這位毒士的臉上心中卻又暗忖:“我倒要看看我們這位子義將軍,如何化解這二將之間的敵視……”

顏良卻不急不忙的飲下一杯酒,然后才慢吞吞的起身走上將臺邊。

他各掃那二將一眼,朗聲問:“這比也比過了,你二人可服了對方?”

話音方落,胡車兒便大叫道:“我不服,將軍,末將請求再戰,這回不要設上限,末將定能勝他。”

“再戰便再戰,我還怕你不成。”

周倉也跟著大叫,不過底氣卻顯得沒有胡車兒那麼足。

顏良微微點了點,“既然你二人這麼想打,那本將就容你們再戰一場。”

此言一出,在場眾人無不變色。

“還要再戰?顏將軍,你到底什麼意思?”賈詡同樣一臉驚疑,實在摸不清顏良心中所想。

校場下的胡車兒卻是大為興奮,得意的瞅了周倉一眼,心想再打一場,老子定能勝了你。

周倉雖然一臉硬氣,心里邊卻暗暗叫苦。

正當眾人驚喜不一時,顏良卻又高聲道:“再看一場馬戰太過乏味,這一次,本將要看你們步戰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08 AM

第九十四章 賈詡稱奇

作為一名將軍,領軍作戰不僅只有縱騎沖殺,還有登城陷陣,馬戰與步戰同樣重要。

周倉所出身的黃巾軍本乏馬,周倉常年步戰,其步戰之能遠勝于馬戰。

一聽顏良說要看步戰比試,周倉立時信心大增,當即大叫著要戰。

胡車兒自恃怪力過人,想也沒想也囂然應戰。

他二人抖擻精神,濃濃殺氣再起,各自又是一副要拼死拼活的樣子。

“你二人要戰也可以,這一次依舊以百合為限,若到時不能決出勝負,你二人就要結為兄弟,從今往后齊心協力,共同輔佐本將,爾等還敢戰否?”

顏良忽然間道出了這麼一番話,令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。

胡車兒和周倉只猶豫了一瞬,卻都自恃武藝,均是拍著胸脯應下。

身后的賈詡驚奇了片刻,卻才恍然大悟。

方才那一場馬戰,賈詡已看出周倉不及胡車兒,顏良讓他們再進行一場步戰,那麼他定是斷定胡車兒的步戰不及周倉。

這兩場比較下去,這兩個莽士便知道彼此的武藝不分上下,再不會存有輕視對方之心。

如此一來,二人間的敵視也隨之減弱,而顏良再令他們結拜為兄弟,便是趁勢化解了二人的芥蒂。

“這顏將軍看似一武夫,卻沒想到馭人之術如此高明,他的城府,當真是深不可測……”

恍悟的賈詡,心中暗暗稱奇,那道風仙骨的臉上,不禁流露出幾分贊嘆之色。

顏良轉身之際,看到賈詡奇嘆的表情,便知這位毒士已猜出了自己的用意。

“酒還未冷,先生就與本將再看一場好戲吧。”

顏良對賈詡的奇色視而不見,只欣然坐下,閑淡的品起美酒。

顏良的平靜如水,云淡風輕,愈發令賈詡暗中佩服。

慨嘆半晌,賈詡忍不住舉杯道:“將軍英武雄略,老朽佩服,此一杯老朽敬將軍。”

賈詡雖未明言,但言外之意卻已不言而喻。

顏良知他什麼意思,能得毒士的敬佩,心中自有幾分得意。

不過他卻並未有所顯露,只哈哈一笑,舉杯與賈詡欣然對飲一杯。

隆隆的鼓聲再起,校場那兩員莽將已重新戰至一團。

當rì許都之戰時,胡車兒被顏良拍下馬后,曾以一己之力,赤手空拳力敵幾十人的圍攻,著實是威風了一回。

表面上看起來,胡車兒的步戰能力同樣可怕。

不過,當時那幾十名士卒,皆是武藝平平之輩,盡管人數眾多,但圍攻起來卻毫無章法,自然不是胡車兒這怪胎的不同。

眼下面對周倉時,形勢卻已大不相同。

但見周倉刀光重重,步履如風,諾大的軀體卻跤捷如猴子一般。

自黃巾之亂被平之后,周倉落草為寇,常年流竄于大山之中,雖處崎嶇之地仍能如履平地,身法機敏便不足為奇。

反觀胡車兒,雖是蠻力過人,每一刀下去都呼嘯生風,但腳步身法卻笨拙如牛。

數十招后,胡車兒便被周倉晃得左擋右閃,應接不暇。

此時的胡車兒,方才意識到自己的托大,卻不想這姓周的步戰竟如此了得,耍自己跟耍猴似的輕松。

形勢逆轉,這一次輪到了胡車兒窮于應付,苦苦支撐。

轉眼五十招走過,周倉虛攻一招,晃過胡車兒的大刀,轉身之際,粗重的刀柄狠狠掄在了胡車兒的背上。

周倉力量雖不及胡車兒,但同樣是遠勝于常人,這一棍子敲下去,運起了生平之力,那“啪”的一聲重響,竟令整個校場都清晰可聞。

圍觀的將士們無不為之一震,心中皆想如此重擊下去,若是換了自己的話,只怕當場就骨頭碎裂,重傷不過。

周倉嘴角掠過得意,以為這一擊下去,勝負已分。

只是,他的得意只持續了一瞬間,隨即便演變成了驚詫。

挨了一記重擊的胡車兒,僅僅是向前跌了一步,旋即便回過身來,咆哮著向周倉揮刀劈去。

周倉沒想到胡車兒這麼能扛打,心驚之下不禁更加惱火,暴喝著迎戰上去。

“這個胡車兒,當真是皮糙肉厚。”

將臺上,看到這一幕的顏良心中感嘆。

臺下的二虎拼死相搏,被激怒的周倉,身法愈加敏捷,接連三次擊中胡車兒,甚至有一刀差點就砍中胡車兒的手臂,卻被這西涼怪胎,仗著超絕的力量,和那一身鐵一般的皮肉,生生的扛了下去。

片刻后,鑼聲起,一百回合到。

先后大戰過兩百個回合的二將,各自收兵而力,均是累得氣喘如牛,全身汗如雨下。

先前還心存一絲輕蔑的胡車兒,這時眼中再也沒有小覷之意,反而在暗自慶幸從周倉刀下逃過一命。

至于周倉,目光中也不禁幾分欣賞,暗想這蠻子當真也了得,連吃自己數記重招竟能撐著不倒,當真是條漢子。

周圍的將士則唏噓不已,紛紛為這場未分勝負的比試感慨。

這時,顏良緩緩走到將臺邊,鷹目掃視著那氣虛力盡的二將,臉上浮現著微微笑容。

“步戰也打過了,看來你二人武藝相差無己,你們可還瞧不起對方嗎?”

聽過顏良的話,那二將的臉上均暗生慚愧,為先前的自大感到慚愧。

“胡兄勇力過人,是周某小看你了。”周倉最先放下面子,大聲贊了對方一句。

胡車兒便也拱了拱手,“周兄弟的武藝也不差,車兒我佩服。”

他二人雖然是粗魯武夫,但卻也都是坦蕩蕩的漢子,這一番的切磋之后,反而是盡釋前嫌。

這等場面,正是顏良想要看到的結果。

他便面露笑容,欣然道:“既是如此,你二人還不快結拜兄弟。”

彼此欽服對方的武藝,又有顏良這主公做主,那二人哪里還敢拒絕,當即便焚香叩首,當著眾將士的面,義結金蘭。

結拜之后,這兩員莽將就向顏良拜伏,慨然表誓,他兄弟二人願齊心協力,為顏良赴湯滔火,再所不辭。

“好好,很好,來人啊,速去擺酒,本將要與你兄弟二人痛快的喝個一醉方休。”

顏良化解了麾下猛將的敵視,又得二人忠心的宣誓效忠,心情自然是大快。

旁邊的賈詡,看著那兩個兄弟相稱的虎將,看著一身豪氣的顏良,精光四射的雙眸中,不禁對顏良更添幾分敬色。

當天晚上,與周胡二將,以及親軍營的眾將士,喝得是痛快淋漓。

酒醉盡舉的顏良,當天便留宿于營中,當第二天一睜眼時,已是rì上三竿。

迷迷糊糊睜開眼,卻聽得帳外傳來了一陣吵鬧聲。

“老夫有要事見顏將軍,你們還不快讓開。”

那是許攸的聲音。

接著聽到周倉冷冷道:“將軍尚未醒來,未得將軍允許,任何人不得接近將軍。”

“老夫又不是什麼外人,用不著提防這麼嚴吧,快讓我進去。”許攸的語氣有些不悅。

“管你是什麼人,就是夫人來了,沒有顏將軍允許,咱們也不會放她進去。”

這又是胡車兒的聲音,態度比周倉更堅決。

“你們,你們——”許攸被這兩莽將嗆得氣急敗壞,有點無可奈何。

顏良微微一笑,心中暗贊這兩個親軍虎衛忠于職守,看來自己果然是沒有看錯人。

當下他便醒了醒頭腦,大聲道:“讓子遠先生進來吧。”

帳外那二人這才放許攸進來。

許攸一臉不爽的入得帳來,嘴里邊還在嘀嘀咕咕的抱兇著。

顏良淡淡笑道:“他二人也是忠于職守,子遠先生就不必計較了,先生不是說有急事要見本將嗎。”

許攸臉上的不悅這才退卻,轉眼嘴角泛起一絲詭笑。

“將軍,荀諶那廝到了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09 AM

第九十五章 老子可不是嚇大的

聽到這個消息,顏良並未感到絲毫意外。
大兒子被俘,袁紹這個愛子心切的“慈父”,必然會派人來把兒子求回,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。

作為袁紹麾下第一辯士,從勸獻冀州時起,荀諶就一直充當著袁紹外交一把手的角色,用一張三寸不爛之舌,為袁紹立下了不少功勞。

更重要的是,荀諶和郭圖一樣,都屬于汝潁士人,而這一集團的人,又恰恰擁護袁譚。

如今袁譚被俘,生死難料,汝潁派失去了主心骨,自然是人人惶恐,正因為如此,多半才會急不可待的勸服了袁紹,不顧顏面的派了荀諶來救袁譚出“顏良”這張虎口。

“沒想到袁紹這麼快就派人前來,為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,竟不惜向我這個叛將低頭,咱們的袁公還真是位慈父啊。”

顏良冷笑一語,話中充滿了諷刺。

許攸也冷哼一聲,不屑道:“袁紹又不是頭一回如此,將軍莫非忘了前番他幼子生病之事了麼?”

經得許攸一提醒,顏良忽又想起了這件舊事。

一年前劉備據徐州反曹操,派人往袁紹處求援,其麾下謀士田豐勸其趁虛發兵急攻許都,卻被袁紹以幼子生病,心神恍惚難安為由,拒絕了田豐的計策。

想起這舊事,顏良嘴角掠起一絲笑意,摸著下巴道:“既然如此,那我可得好好讓他表現表現,不然怎能顯得出咱們的袁公是位慈父呢,嘿嘿……”

心中盤算已定,顏良遂盥洗一番,徑回太守府去。

正午時分,顏良手扶利劍,端坐于首位,周倉、胡車兒兩名虎士分立左右,顏良便叫召荀諶前來相見。

過不多時,但見一名一身儒雅的文士,徐徐的步入了大堂。

這位潁川荀氏的大名士,昂首闊步而來,臉上流露著從容,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濃重的自信。

止步于階下,荀諶微微一拱手,淡淡道:“大將軍麾下荀諶,見過顏將軍。”

大將軍是漢帝策封給袁紹的官職,荀諶特意以大將軍來代替袁紹之名,顯然是想彰顯袁紹顯赫的地位與身份。

“荀先生不在許都坐享榮華富貴,來新野這窮鄉僻壤找本將做甚?”

顏良既不回禮,也不給荀諶看座,言辭還有幾分戲弄的意味。

受此慢怠,荀諶從容不迫的臉上,隱約閃過幾分不悅。

不過,荀諶卻仍沉住氣,朗聲道:“荀某此來,乃是顧念著舊rì同僚之誼,特來救將軍的性命。”

“救我性命,有意思。”顏良露出一絲冷笑,“本將倒想聽聽看,你是怎麼個救法。”

荀諶清了清嗓子,立于大堂之中,不緊不慢的講起了他的道理。

“將軍身為袁公家將,卻公然背叛,此等作為,必為天下人恥笑,將軍如今雖小有勢力,但早晚會離心離德,部屬散盡,到時將軍孤家寡人一個,縱然通冠三軍,定然也逃一死。”

荀諶膽子也夠大,毫不畏懼的就數落起顏良的“罪行”。

“如今袁公已破曹賊,一統九州近在眼前,麾下雄兵百萬,文武英杰不計其數。而將軍兵不過萬余,地不過南陽一郡,難道將軍以為,憑這丁點實力,就想跟擁有整個天下的袁公抗衡嗎!”

荀諶言辭與語氣越來越充滿威脅味,而顏良卻面沉如水,既不怒也不畏,不動聲色的任由他慷慨激語。

荀諶見顏良不作聲,以為顏良被他的話所震懾,膽量不禁更增。

接下來的時間里,這位袁家第一辯士,口若懸河,時而徇徇善誘,時而厲言威脅,濤濤不絕的大說了一通。

他的這些威脅之詞,倒也不全是大話,乍一看起來,確也有其理。

大堂之中,眾人聽聞荀諶的雄言壯語,不少人都面露些許畏色,也有不少人被激怒,卻礙于顏良沒有做聲,不敢發作。

仿佛為了賣弄自己的辯才,荀諶竟然整整說教了一盞茶的時間,一直說到口干舌躁時,方才停下來。

大堂之中,一時安靜了下來,除了荀諶的輕喘聲外,靜得可聽落針。

眾人的目光都悄悄的望向了顏良,待著他做反應。

一直沉默的顏良,緩緩的抬起頭來,刀鋒似的目光,直射向荀諶。

那鋒利的目光,令這位從容的辯士,背上悄然掠過一絲寒意。

顏良就那樣盯著他,冷冷道了一句:“你說完了沒有?”

荀諶怔了一下,“荀某句句是為將軍設想,以將軍現在的處境,除了……”

“來人啊!”

顏良擺手一聲冷喝,打斷了荀詢的喋喋不休。

“傳本將的之命,把袁譚那廝拖出去斬了。”

此言一出,荀諶大驚,就連許攸也是神色一變。

“顏將軍怎的這般沉不住氣,若是把一怒之下把袁譚給斬了,豈非因小失大。”

許攸心中焦急,忙向顏良暗示眼色。

顏良對許攸的暗示視而不見,扶劍端坐,身上的殺氣愈盛。

左右親軍得令,當即就要依令行辦。

那荀諶急是喝道:“顏良,你敢殺大公子,就與后袁公大軍征伐,將你碎屍萬段嗎!”

荀諶本是想稍稍客氣一點,委婉的威嚇顏良將袁譚放歸,但事到如今,也顧不得許多,只能直言威脅。

顏良眉頭暗暗一皺,大叫一聲“且慢。”

荀諶暗松了口氣,以為顏良被自己的威脅之詞嚇住,回心轉意。

正當他想趁打鐵,繼續恐嚇時,顏良卻冷笑道:“荀先生說得有理,本將還真不敢殺袁家大公子,這樣吧,就改將袁譚雙腿雙手剁掉,削成人棍塞進陶罐中,然后再奉還給袁公,荀先生以為如何。”

此言一出,荀諶臉色大變,整個身子都為之一震。

原本從容的臉上,頭一次浮現出了驚懼之色。

旁邊的許攸也被顏良那殘酷的話震到,震恐了片刻方才回過神來,嘴角不禁掠過一絲會意的笑意。

“本將的命令你們難道沒聽到嗎,還不快去照作。”

顏良陡然一聲暴喝,直震得大堂中所有人都是一哆嗦。

部下們哪敢再猶豫,趕緊匆匆往門外奔去。

這時,那荀諶已嚇得臉色發白,忙是擠出一抹笑來,訕訕道:“顏將軍請息怒,咱們有話好好說嘛。”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10 AM

第九十六章 都是影帝

原本還氣度從容,頗有些咄咄逼人態勢的荀諶,轉眼就軟了下來,甚至還向顏良陪起了笑臉。
“將軍他是看準了荀諶的軟脅,假裝要殺袁譚,以搶據主動,嗯,當真是妙,虧我還白白擔心了半天。”

許攸斜望顏良,目光中流露著贊服之色。

而顏良卻巍然而坐,一身的冷峻殺氣。

正所謂弱國無外交,對于家大業大的袁紹而言,只擁有一個郡的顏良,的確算得上是名符其實的弱國。

荀諶先前的囂張氣焰,也確有其囂張的資本。

不過,顏良卻清楚的知道,自己握有袁紹的命門,袁譚在手,足以令他傲對袁紹。

顏良當然也清楚,荀諶此來不僅是受袁紹之托,更是受整個汝潁派所托,前來營救他們所擁護的袁譚。

袁譚一失,荀諶和那班汝潁士人就等于失去了未來。

荀諶的命根子握在顏良手中,竟還敢如此威脅,顏良就是要用更殘酷的威脅,打掉荀諶的氣焰。

而眼下,荀諶終于撐不住表面的從容,不得不向顏良低頭。

“有什麼好說的,本將生平最恨被人威脅,袁紹想要我的命,那我就先要他兒子的命。”

顏良言語冷酷,字字如刀。

荀諶額頭滾汗,表情愈慌,忙道:“方才是荀某一時失言,還請將軍息怒,其實荀某並無威脅將軍的意思,荀某……”

“你當本將很蠢,聽不懂你的話嗎?”顏良冷哼一聲,打斷了荀諶的辯解。

“那個,荀某不是這意思,我,我——“

這位袁家第一辯才,在顏良殺氣逼人的喝問下,竟是慌得亂了陣腳,那三寸不爛之舌也打起了結。

大堂之上的氣勢,徹底逆轉,顏良一番威嚇,輕易的掌握了主動。

看著荀諶那惶然結巴樣,顏良便向許攸暗使了個眼色。

殺了袁譚對顏良沒有一點好處,他還要用這位袁家大公子跟袁紹討價還價,如今既已掌握談判的主動,自沒必要把場面搞絕了。

他要給荀諶一個臺階下,但作為主公,這種事自然不需要他親自出面。

許攸極善察顏觀色,只一眼便領會了顏良的暗示。

“主公息怒,荀友若雖無禮冒犯,但主公胸懷寬闊,何必跟他一般見識。”

許攸一句話不但奉承了顏良,又順便責備了荀諶,他對自己這位原屬汝潁派的同僚一點面子都不給。

荀諶被許攸責備,心中不爽,卻又怎麼敢發作,反得陪著笑臉,自稱失禮,一再的請顏良息怒。

顏良陰沉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,擺手道:“看在子遠的面子上,本將就不與你計較。”

荀諶長松了一口氣,也顧不得形象,當著眾人的面拾起袖子擦拭去額頭的冷汗。

看著階下驚魂甫定的荀諶,顏良和許攸交換了一下眼神,嘴角各自掠過一絲詭笑。

顏良微微點頭,示意他繼續演下去。

許攸便笑道:“其實大家都是自己人,何必把關系搞得這麼僵,友若啊,你也真是的,你怎能跟郭圖那班人一樣愚蠢,非蠱惑得袁公跟顏將軍自相殘殺呢。”

荀諶這下就愣住了,茫然的看著許攸,對他這番話是一頭霧水。

明明是你顏良背叛了袁公,殺了袁公謀士,擒了大公子,卻還敢稱跟袁公是自己人,反倒還指責他荀諶是蠱惑主上的小人。

荀諶糊涂了。

“友若你有所不知,顏將軍之所以違背袁公之命,私自從離開汝南,襲取新野,其實可是為了袁公長遠大業設想啊。”

許攸的語氣,漸漸的慷慨起來。

荀諶開始有點明白,許攸這時開始忽悠自己了。

明知如此,荀諶卻只得配合問道:“此話怎講?”

“袁公滅曹之后,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荊州劉表,顏將軍正是料知如此,才借著前來荊州聯合為名,出其不意的襲取了新野,好為袁公南下提前奪下一處跳板。”

聽到這里時,荀諶不禁面露驚奇之色。

荀諶當然知道許攸是在編謊話,他所驚奇的,卻是許攸竟然能想出如此狡辯之詞,這讓他這個袁家第一辯士情何以堪。

主座上不動聲色的顏良,嘴角也忍不住掠過一絲笑,心想許攸這張嘴巴也真是厲害,這般理由,虧他能想得出來。

許攸卻一本正經,臉上更是流露出一副委屈之狀。

“顏良將軍為了迷惑劉表,不得不忍辱負重,假意背叛了袁公,就是為了等到袁公得勝之rì,好作袁公的前驅,為他老人家奪取荊襄。”

頓了頓,許攸又道:“可誰曾想到,友若你們號稱足智多謀,竟未能為袁公看出顏將軍的一片苦心,不但不為顏將軍表功,還蠱惑袁公發兵來攻,如此寒心之舉,焉能不讓顏將軍悲憤震怒呢。”

許攸越演越投入,話到這里,似乎當真為顏良鳴不平,語氣中竟有幾分哽咽。

荀諶明知許攸是在說謊,但竟為許攸的聲情並茂所感染,驚奇的臉上,隱約還浮現出幾分愧色,仿佛他和他的袁公,當真是誤會了顏良一般。

此時的顏良,卻被許攸逼真的表演挑得實在想笑,卻又不得不強行忍住。

他肅厲的神色也漸漸隱去,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惆悵,不時還輕嘆幾聲,以顯示內心的委屈。

“沒想到……沒想到我等竟錯怪了顏將軍,真是讓將軍受委屈了。”

荀諶明知他主臣二人是在演戲,但因命門在顏良手中,卻不得不陪著入戲。

座上的顏良,擺了擺手,嘆道:“罷了,本將也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,只要荀先生能去向袁公解釋清楚,還本將一個清白,本將可以不計前嫌。”

荀諶聞言大喜,忙道:“顏將軍放心,荀諶即刻就修書一封,向袁公表明顏將軍一番赤誠之心,以袁公之英明,定然會為將軍所作所為所感動。”

“這樣最好,那就有勞先生了。”顏良微微點頭,表示滿意。

荀諶見顏良怒氣已消息,趁機便又道:“不過,如果將軍能將大公子送歸,以表明自己的誠意,必更能讓袁公相信將軍的忠心不二,不知將軍意下如何。”

拐了半天,荀諶終于道出了他此行的本意。

顏良等的就是他這句話。

他便微微一笑,不緊不慢道:“大公子我自然是會送還的,不過在此之前,本將還想請袁公答應我幾個條件。”

本是心中暗喜的荀諶,臉色又是微微一變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11 AM

第九十七章 獅子大開口

袁紹勢大這是不爭的事實,顏良遲早要跟袁家一決勝負,但現在卻並不是最佳的時機。
現在的他盡管威風八面,連勝連捷,但勢力畢竟還太過弱小,他還需要時間來讓自己變的足夠強大。

所以,此時跟袁紹徹底的決裂,並非是一個成熟主公所為。

而在顏良的授意下,許攸那洋洋灑灑一大通的“狡辯”,無非是想給袁紹一個臺階下,讓袁紹的自尊心稍稍過得去,以修補兩方間的裂痕。

當然,這些只是表面上的文章,顏良當然不會傻到就此把袁譚這條大魚拱手送還。

袁紹想要他的兒子,就必須狠狠的割幾塊肉。

荀諶是個聰明人,知道顏良演完了冠冕堂皇的戲后,眼下就是要敲詐勒索他。

堂堂四世三公的袁本初大將軍,整個天下間最強大的諸侯,令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英雄,卻要被一名出身低微的叛將要脅。

這是恥辱,莫大的恥辱。

主辱臣亡,如果換作平時,荀諶定然會勃然大怒,憤然而去,絕不會丟他家主公的份兒。

但是現下,荀諶卻痛苦的發現,他根本就沒有大怒的底氣。

方才的連唬帶嚇已經試過,顏良根本就不怕,事先的盤算被膽大包天的顏良打亂,荀諶已經別無選擇。

無奈之下,荀諶只能苦著一張臉,問顏良有何條件。

開條件談買賣這種有份的事,顏良自然也是不必要做的,他笑而不語,向許攸示意一眼。

許攸會意,干咳了幾聲,笑道:“是這樣的,顏將軍為袁公謀取荊襄,可謂是費盡心力,只因糧草不濟,所以不足以對劉表發動大規模的進攻,所以可否請袁公為我軍撥些糧草,如此,將士們吃飽了飯,才有力氣為袁公開疆拓土嘛。”

荀諶這下明白了,趕情顏良這是在向他們勒索錢糧。

眼下顏良手下有兵馬近兩萬,這兩萬兵馬即使不打仗,每月耗糧也高達十萬斛之多,如果打仗的話,這個數字還要更。

盡管新野原有不少存糧,再加上從劉表那里敲來的幾十萬斛糧草,顏良目前的糧草還算將就夠用。

但顏良現在手中畢竟只有一個南陽郡,治下人口數量就那麼多,滿寵的屯田還未見成效,僅憑這點家底,根本不足以支撐顏良向外擴張。

糧食對顏良來說,就如黃金一般珍貴,而袁紹財大氣糧,恰恰最不缺的就是糧草。

要知道,這位袁大將軍,靠的就是數不清的糧草,生生的把曹cāo在官渡給拖垮。

“這個嘛……”荀諶猶豫了起來。

顏良原本緩和的表情,頓時又陰沉起來。

“怎麼,難道大公子的性命,再加上顏某的一片忠心,竟換不得袁公區區幾斛糧草不成?”

一經威脅,荀諶神色頓時一震,忙是笑道:“怎麼會呢,將軍的提議很合理,料想袁公必會斟酌,但不知將軍需要多少糧草。”

“不多不多,就這個數。”

旁邊的許攸笑呵呵的抬起手,亮出了樹叉似的手指。

“五萬斛,確實不多,不用稟明袁公,荀某在這里就能做主。”

荀諶松了口氣,這個數字對袁紹來說,簡直是九牛一毛。

這時,顏良卻冷笑一聲,“荀先生會意錯了,是在五后面再加一個十。”

五十萬斛!

荀諶大吃一驚,驚得眼珠子都差點迸出來。

那可是五十萬斛糧,足夠一萬兵馬吃十個多月,如果曹cāo能有這麼多糧食的話,足以逆轉官渡之戰的結局。

獅子大開口,這絕對是獅子大開口!

荀諶這才意識到,顏良根本沒那麼好心,竟是勒索得如此之狠。

“顏將軍,恕我直言,將軍一張嘴就要五十萬斛糧,是不是有些過分了。”荀諶忍不住鼓起勇氣,表示出抗議。

“過分嗎?”

顏良冷哼一聲,“本將倒覺得,這五十萬斛糧草,跟荀先生和你們汝潁士人的未來相比,簡直是微不足道。”

此言一出,荀諶的神色立時為之一震。

這輕描淡寫的一語,如利刃一般,深深戳中了荀諶的軟脅。

荀諶陷入了沉默,表情越來越陰沉。

許攸見荀諶似有拒絕的意思,便向顏良暗暗示意。

顏良明白許攸的意思,他是想提醒自己,是否適當的將開價往下降一降,以免逼人太甚。

先前商量條件時,許攸就對顏良的五十萬斛要價表示過懷疑,覺得開價實在太高,超出了對方的接受范圍。

顏良卻斷定袁紹和荀諶必定會接受,直到此時,面對著荀諶猶豫的表情,他的判斷也絲毫未改變。

當下顏良不但對許攸的暗示置之不理,還高聲又道:“荀先生你也別想跟本將討價還價,五十萬斛,一粒米都不能少,若是袁公不答應,就請他準備好白發人送黑發人吧。”

顏良是火上澆油,以更冷酷的嚴詞補了一記威脅。

沉默中的荀諶面露驚色,猶豫了片刻,只得輕聲一嘆。

“五十萬斛雖然有些多,不過顏將軍也是想為袁公效力,荀某回去之后,一定盡我所能向袁公陳明利害,盡可能勸袁公答應將軍所請。”

荀諶無奈的一語,表明了他的妥協。

旁邊許攸又驚又喜,喜的是荀諶讓步,驚的卻是顏良判斷力之準確。

顏良卻表情淡然,仿佛荀諶的妥協,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歷史上荀諶、郭圖、逢紀這班袁家臣子,為了爭權奪利,甚至不惜內斗到令袁紹官渡之戰失敗,其私心之重,早已凌駕于公義之上。

袁譚就是汝潁士人未來權力的來源,顏良絕對相信,為了救袁譚,別說五十萬斛,就算是一百萬斛,他們也會盡力說服袁紹答應。

見得顏良面露滿意,荀諶松了口氣,但就在他剛想問問何時能送還袁譚時,顏良卻忽然又開了口。

“糧草的事就這麼定下了,本將還有另外一件事,想請袁公應允。”

荀諶臉色刷的一面,一顆心又頂到了嗓子眼,以為顏良還有什麼過分的要求。

顏良卻淡淡笑道:“荀先生別慌,本將不會再要錢要糧,只是想跟袁公要一個人。”

“不知是何人?”荀諶一臉茫然。

“田豐。”

在場眾人一聽田豐之名,不無為之一動。

熟讀三國的顏良知道,田豐足智多謀,乃袁紹麾下第一謀士。

袁紹平定河北,攻滅公孫瓚的戰爭中,田豐屢獻奇策。

當年漢帝逃出長安東歸,田豐勸袁紹迎漢帝至河北,卻為袁紹所拒,結果令曹cāo撿了個大便宜。

官渡之戰前,田豐又建議袁紹分遣輕騎,抄絕許都之邊。

劉表備徐州反曹,田豐又建議袁紹趁機突襲許都,諸般獻計卻均為袁紹拒絕。

盡管官渡之戰袁紹得勝,但顏良卻很清楚,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,改變了歷史,拒絕了田豐種種妙計的袁紹,唯有失敗一途。

而田豐如此一名奇謀之士,卻因強言犯諫,惹惱了袁紹,被罷職下獄。

“如此奇士,袁紹不用也罷,還將之下獄,哼,很好,你袁紹不用,正好便宜我顏良。”

看著荀諶驚異茫然的表情,顏良嘴角悄然掠過一絲詭笑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13 AM

第九十八章 袁家亂將起

田豐是河北派的重要人物,袁紹已有重新啟用的意思,如今正好借著顏良之手,將田豐這個棘手的政敵踢走,而且還可以趁機誣陷他跟顏良暗中串通,這正中荀諶的下懷。
于是他雖然看不穿顏良的用意,但答應的卻很痛快。

敲定了兩樁條件,荀諶只逗留一天,次rì就急匆匆的返回許都。

此時的袁紹,因是那一次的急怒攻心,又心憂長子的安危,身體因此而每況愈下。

荀諶回往許都后,聯合了辛評等汝潁士人,對袁紹是苦心勸說,最終竟是說動了袁紹,被迫答應了顏良開出的條件。

隨著五十萬斛糧草,以及田豐陸續被送往新野,荀諶再度來到新野,要求顏良履行承諾,放歸袁譚。

顏良原本還在擔心,怕放歸袁譚后,袁紹反悔,發兵來攻。

不過,許攸的司聞曹細作發回的最新情報,卻讓顏良寬下了心。

細作在情報中稱,袁紹病情難愈,身體正越來越差。

顏良想袁紹身染疾病,必然沒有精力來對付自己,這是其一。

而以袁紹的年紀,加上眼下的病情,萬一突然間有個三長兩短一命嗚呼,袁譚那時又不在,那麼袁尚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位,那個時候反而將對自己極為不利。

諸般考慮之下,顏良決定放歸袁譚。

這天午后,顏良親自率軍出城數里,歡送袁家大公子。

“大公子啊,先前一番誤會,讓你吃了些許苦頭,還望你莫要記恨。”

並騎而行的顏良,笑呵呵的跟身邊的袁譚道。

此時的袁譚,斷腕仍未痊愈,臉上依然仍能看見鼻青臉腫的余跡,他所受的苦,顯然不止是“些許”。

袁譚卻只能佯作笑臉,“那些事我早就不記得了,咱們都是自家人,不說那客氣話。”

顏良策馬快行了幾步,拉開了與后面人的距離,似乎是有話跟袁譚說。

袁譚會意,不得不緊跟了上去。

“大公子,其顏某知道,你心里可是恨我恨得要死,巴不得能將我碎屍萬段,對不。”

顏良忽然來了這麼直白的一句。

袁譚一怔,浮腫的臉表情尷尬,不知該怎麼回答。

顏良笑了笑,淡淡道:“我猜想,大公子你現在心里想的,應該是回到許都之后,如何勸說令尊起大軍前來征伐本將,好為你報仇血恨吧。”

閑淡一語,正戳中袁譚的心思。

“顏將軍真會開玩笑,你能放我走,我感激還來不及,又怎會想著報復呢。”

被戳中心思的袁譚,額頭滾汗,忙是訕訕笑著否認。

顏良嘴角掠過一絲冷笑,“大公子不承認也沒關系,咱們彼此心知肚明就是,不過本將可以跟你明言,你就算起傾國之兵而來,本將也能破之,到那個時候,大公子你輸的就不僅是一場戰斗,而是你袁家的江山。”

顏良那仿佛與生俱來般的自信,令袁譚深深的感到了徹骨的寒意,而當他聽到最后那一句話時,心頭更是劇烈一震。

“據我細作所報,令尊大公子之事,急怒攻心,如今身體是每況愈下,以令尊年近六旬的歲數,還能熬多久,只怕還真是個未知數。”

袁譚身陷新野,不知許都情況,而今聽聞其父染病,不禁大吃一驚。

“說句不好聽的話,令尊的大限,只怕很快將至,大公子你現在頭等大事,是如何跟你的那位好弟弟搶奪儲位,而不是跟我糾纏不休,我想以大公子的英明,應該不會分不清輕重吧。”

這一席話后,袁譚陷入了沉默。

很顯然,顏良的話雖然不中聽,但話糙理卻不糙。

若說這位袁家大公子,在幾秒鐘之前還心念著殺顏良,報仇雪恨的話,此時此刻,他卻早已把報仇之事忘的一干二凈。

“顏良這廝說得不錯,壓倒顯甫,奪得儲位才是重中之重,等我將袁氏江山拿到手,到時還怕滅不了此賊嗎……”

袁譚心中暗暗有了主意,陰沉的表情漸漸平伏。

顏良說話之時,目不轉睛的觀察著袁譚的表情變化,他很快就看出,這位袁家大公子是被自己說動了。

果然,袁譚面露感激,拱手道:“多謝顏將軍提醒,若不然,我還當真是誤了大事。”

顏良心中暗笑,嘴上卻贊道:“我果然沒看錯,大公子當真是雄才大略,袁家繼承人定是非你莫屬,大公子,我顏良看好你喲。”

袁譚被顏良恭維了幾句,心生幾分得意,不禁也哈哈大笑起來。

身后跟隨的許攸,看著他二人談笑的樣子,心中由暗奇:“看那袁譚笑得如此開懷,竟似對顏將軍一點都沒了恨意,不知將軍給他灌了什麼湯,竟會讓袁譚這樣……”

心奇時,隊伍已送出新野十里外。

顏良勒馬而立,拱手道:“顏某就送到這里,大公子一路保重,顏某祝大公子得償所願,到時還要多多仰仗大公子。”

袁譚亦拱手笑道:“好說好說,咱們就此別過,告辭。”

一番客套,袁譚遂在百余袁家士卒的保護下,望著北面的大道而去。

待得袁譚走遠,許攸撥馬近前,狐疑道:“將軍,你到底跟那袁譚說了什麼,怎麼你們看起來倒似成了交心的朋友一般。”

顏良一笑,遂將先前所說道與了他。

許攸這才恍然大悟,一張老臉不禁泛起贊嘆之色,“將軍這一招當真是妙極,那袁譚縱然對咱們懷恨在心,也必然不敢再生事端,咱們就可以放心的對付那劉表了。”

“話可不能說得這麼滿,我看未必啊。”

顏良語氣中藏有深意,目光緩緩的轉向了西北方向。

他的目光穿越南陽盆地,翻越那雄偉起伏的秦嶺山脈,仿佛看到了那一座雄偉的城池就在眼前。

長安城,相府。

曹操正眉頭緊鎖,默默的盯著壁上那懸的巨幅地圖。

兗州方面,程昱劉延所部依然在抵抗,但面對著官渡大勝的袁軍,士氣低沉,兵力有限的他們,只能節節敗退。

許都所屬的豫州一線更不必說,官渡之戰敗后,幾乎是望風而降,唯有老將蔡陽,率幾千兵馬退往了壽春,想要據淮河自守。

徐州一線,劉備趁機而起,借著袁紹的名義,迅速的逼降了小沛、下邳等郡,而以廣陵太守陳登為首的徐州世族,又再一次選擇了歸順劉備。

曹曹操搖頭暗嘆,蒼老的臉上掠過一抹黯然。

不過,那黯淡的臉上,卻依然存有幾分信心。

關東諸州雖陷,但慶幸的是,袁紹忙于占據各州郡,無轄率軍西攻關中,而關中馬韓等諸侯,也並未對曹操的到來表現出強烈的不滿。

時值如今,曹操已進據長安近兩月,渡過了初來時的混亂與不安后,他已漸漸在長安站穩腳跟。

只是,環視長安四面,十幾路西涼諸侯林立,總兵力加起來有近十幾萬之眾。

這些以殘忍著稱的西涼軍閥,僅僅只是名義上歸附于朝廷,實際上,曹操真正所能控制的地盤,僅僅只有包括長安在內的十幾個縣而已。

“周遭環立著一班西涼諸侯,如芒在背,如芒在背啊……”

曹操又是一聲嘆息,左右的眾文武,皆也面露憂色。

這時,郭嘉卻舒展開眉頭,笑道:“我有一計,或可幫丞相消除憂慮。”

曹操的精神頓時一振,忙問是何妙策。

郭嘉正待開口時,外面侍從卻忽然匆匆入內。

“啟稟丞相,曹子廉將軍回來了。”

聽得這個消息,不僅是曹操,在場的所有人無不面露驚喜。
作者: m531159    時間: 2013-5-6 07:17 AM

第九十九章 互相算計

曹洪被俘的消息,著實令曹操難過了一陣,在曹操看來,他的這位族弟落入顏良手中,多半是兇多吉少。

如今聽聞曹洪竟然平安歸來,如何能不讓曹操驚喜過望。

曹操遂急命將曹洪傳入。

過不多時,風塵仆仆的曹洪低頭而入。

他撲嗵一聲拜倒在曹操的面前,想要說什麼,但卻飽含淚水,激動的不知該如何開口。

曹操將他扶起,撫其肩安慰道:“什麼也不用說了,子廉你能平安回來就好。”

左右眾將唏噓不已,紛紛也上來安慰曹洪。

相見半晌后,曹洪激動的情緒方才平伏下來,遂主動的將自己如何被放歸之事,如實的向曹操道來。

提及到自己受顏良威脅,被迫騙開宛城城門時,曹洪更是慚愧不已。

“顏良此賊竟然如此脅迫于你,當真是可惡!”曹操並未責怪曹洪,對顏良卻是恨到咬牙切齒。

曹洪又道:“我臨脫身之前,還聽聞阿節侄女也落入了顏良之手,此時更不知生死如何。”

聽得女兒曹節落入顏良之手,曹操又是大吃一驚。

“此賊心狠手辣,節兒落入他之手,不知還要什麼多苦,可恨,可恨——”

曹操既是心痛又是惱怒,恨極之下,咬牙玉碎。

旁邊郭嘉道:“顏良此賊雖然可恨,但確有幾分能耐,眼下他據有南陽,過武關便可威脅長安,不可不防。”

“奉孝言之有理,當初若非此賊威脅許都,我也不至于屢屢抽兵對付他,如今他又威脅到長安,若不除之,實令我如芒在背。”

曹操臉上躍動著幾分憂慮,從先前對顏良的不屑,時至如今,已是深深的忌憚。

“我軍初至長安,兵不過數萬,且士氣低沉,此時若發兵攻打南陽,是否有些力不從心。”

另一側的劉曄,委婉的表示了反對。

曹操微微點頭,臉上的憂色愈重。

誠如劉曄所說,以他眼下的兵力和士氣,根本不足以發動一場針對顏良的進攻。

何況,關中諸侯林立,如惡狼環伺,在此情況下,他更不敢擅自分兵。

這時,郭嘉卻淡淡一笑:“丞相莫要憂慮,嘉有一計,既可除顏良威脅,又可為丞相順道削弱了關中諸將。”

曹操猛然想起,方才郭嘉正要向他獻計,卻為曹洪的歸來所打斷,眼下聽郭嘉再提起,曹操頓時精神振作,忙問是何妙計。

郭嘉遂不緊不慢,從容將自己的計策道來。

曹操陰郁的臉色漸漸云開霧散,興奮與沉著重現于色,周圍眾謀士聽得郭嘉之計,不禁也紛紛點頭贊同。

“奉孝這一石二鳥之計,當真是大妙,就依你之計而行。”曹操興致高漲,欣然采納了郭嘉之計。

此時的曹操,焦黃的臉上重新寫滿了自信,他捋著短須,目光投向南面,細小的眼眸中,陰冷的殺氣在迸射。

長安以西,槐里城。

軍府大堂中,馬騰手拿著一封書信,反反復復的看著。

座下左右,諸子侄分坐,一雙雙眼睛都在望著馬騰。

一天之前,朝廷的謁者剛剛抵達了槐里城,以漢帝的名義,下旨令馬騰率三輔附近西涼眾將,南出武關討伐占據南陽的顏良。

馬騰手中所拿的,正是一封曹操的親筆書信,以私人的名義,詳細的解釋了這道詔書的利害關系。

曹操在信中說,袁紹有稱帝自立之心,官渡得勝后,下一步勢必要西攻關中,妄圖消滅他和西涼諸侯,以成就其吞並天下的野心。

為了全力抵御袁紹的威脅,曹操不得不把有限的兵力,布署于潼關和蒲坂津一線,以阻止袁軍的西進。

而現下顏良已據南陽,此將前番雖叛袁紹,但眼下卻放歸袁家大公子,袁紹又資以錢糧,雙方明顯有聯手的跡象。

如此,則顏良將從武關方向,對關中形成不小的威脅。

這樣的話,袁紹和顏良就成了他曹操和關中諸將共同的敵人。

所以,曹操在分兵不暇的情況下,便想請馬騰憑借其威望,號召三輔的西涼諸將出武關,趁著顏良立足未穩時,一舉將其扼殺。

曹操還聲稱,顏良趁著官渡兵敗之際,從許都搶走了無數錢財,只要馬騰能攻滅顏良,那些錢財朝廷將作為賞賜,盡歸馬騰所有。

沉默已久,馬騰環視眾子侄,大聲道:“曹公想請咱們馬家牽頭,號召三輔眾將南出武關,攻打顏良,你們怎麼看?”

“南陽乃富庶之地,曹公也說了,顏良那廝手中握有大批錢糧,咱們若能滅了此賊,便可大掠一場,既然有這麼大的好處,我覺得可行。”

兒子馬休大聲叫嚷著,說到“大掠一場”時,眼中迸射著興奮。

馬騰微微點頭,似乎對馬休的話有所贊同。

“話雖如此,可侄兒聽說那顏良頗有些能耐,曾幾番擊敗袁紹和曹操的發兵攻打,如今咱們只憑曹操句話,就出人出力替他對付顏良,會不會有點吃虧了。”

侄兒馬岱表示了反對,馬將諸子中,就屬他最為沉穩。

這時,另一子馬鐵卻又道:“董卓殺了袁紹一族幾十口人,姓袁的最恨的就是咱們西涼人,若給他奪了天下,咱們的rì子定不會好過,我以為我們現在跟曹公是一條船上的人,為他消滅顏良也是在消滅我們自己的敵人。”

諸子侄爭執不下,各持己見。

馬騰將目光轉向了那一直不出聲的兒子,問道:“孟起,你怎麼看?”

那年輕的青年將軍,漆黑打卷的頭發散亂的披在肩膀上,肌肉蟠虯,雄壯威武有如猛獅,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,五官配合得恰到好處,渾身上下散發著北地男兒粗野豪放的魅力。

年輕人眼神冷如堅冰,眉宇之間帶著一股逼人的寒氣。

他就是馬超,正是馬騰最引為傲的長子,在馬家中擁有著僅次于馬騰的影響力。

馬騰這般一問,馬鐵等人頓時安靜了下來,等著兄長的意見。

沉默已久的馬超,緩緩的抬起頭來,環看了一眼眾人,目光讓人不寒而栗。

“兒子以為,如今正是咱們馬家成為關中最強諸侯的絕佳時機,曹操想借我們之手除掉顏良,那我們就給他來了將計就計。”

聽聞這一番殺機滾滾之詞,馬騰等眾人神色皆是一震。

夜深人靜,新野太守府中,顏良尚在秉燭夜讀。

案上放著一顆顆蠟丸,里面所藏的帛條中,記錄著司聞曹的細作,從天下各地搜集來的情報。

有時候,一則及時的情報,便有可能決定一國的興衰。

顏良很清楚這個道理,所以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,就是抽空來親自查讀這些最新抵達的情報,以方便他做出正確及時的決策。

當他打開一枚標著徐州記號的蠟丸,看過那帛條上的情報后,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暗含諷意的笑容。

“劉皇叔,你還真是不虧待自己啊……”

顏良冷笑之際,外面周倉進來,報說是那位糜夫人派了婢女前來,說是想求見顏良一面。

“糜夫人……”

顏良怔了一怔,這才想起劉備的兩位夫人,還被軟禁在自己的府中。

“還真是巧,去告訴糜夫人,本將稍后就去。”

“諾。”周倉應聲而去。

顏良目光又轉向了手中的帛條,口中喃喃道:“不知這糜夫人知道這件事后,會是作何感想……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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